“有何打算?”苏清远瞧萧怀谨愁眉不展。
“张王氏那边瞒瞒。”萧怀谨双手负在背后,每一次提脚都在思考。
每个村子皆有人被招长工,孑然一身……
“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苏清远立时觉得就似现实世界的传销一样可怕,“会不会有人买命,掉包死囚。”
“你说的这种,地方牢狱的确存在,但俱是少数。”萧怀谨数着步子,“贵州,近一百人……”
“云南,萧鹬!”
二人异口同声后,各自转头相望一笑。日光照在两人的面颊上,宛若裹了层金黄的纱幔。热风吹起他们的发丝,飞扬缱绻,交缠在一起。
苏清远眼角微颤,掩笑扭过身,“袭山道人以血留诗,意指云南王。而贵州与云南相邻,云南王有异动?不会想征兵吧。”
“有这个可能。”
“我有法子。”苏清远计上心头,“不如我扮成山野村夫……”
“不准!”萧怀谨打断他的话,“想都不要想。”继而靠近了些许,等到苏清远屏息,吐了四个字,“这、是、圣、旨。”
到底是不是萧鹬,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儿?目前的仅仅是猜测,去了如何?万一隔绝天日,有危险,无法联系上,岂不白白送命。
“耽搁不得。”近一百人不是小数目,况且还有些其他村落的。
“多找些线索。”
姜毅跟闻凌去各村打听,萧怀谨让暗卫查探萧鹬最近的动向。
午后,苏清远道:“萧鹬谋反的话,除了缺兵还缺兵器。”
“兵器?”萧怀谨沉思。
“对!”苏清远从锦墩上站起来,“造兵器需要用铁。”
“去附近的打铁铺子看看。”
思州的打铁铺子有好几家,分散在各个街头。若萧鹬私造兵器,光云南打铁铺子的铁定是不够的,首当选择的是与云南最近的贵州,只要查访近几个月的打铁铺子的销出量,就能大致确认。
去了几家打铁铺子,铁匠还说因为大旱,生意不景气,很多打出来的铁器都放库房里卖不出去。
“没有私造兵器,那那些人……”
“兴许是我们想错了。”苏清远不喜欢看萧怀谨眉毛紧锁的模样。
“不必宽慰。”
接着,他们又走了好几家铺子,甚至还跟城内的百姓打听,贵州最近并没有大批出城的生意人。
贵州大旱,茶肆一到了这时候早关了,能听消息的地方太少。
“不是谋反,那会是什么?”苏清远眼珠敏锐一转,“你说他找也找些貌美如花的女子。”
萧怀谨脸色渐渐变铁青。
苏清远猛拍脑门,“我知道了,他不会好南风吧。”
在现实世界,苏清远看过破案类的电视剧,里头姑娘失踪,最后查出来都是纨绔公子、王爷干的勾当。
言绝,苏清远曜石黑的瞳孔映着张净白的脸。他细腻的肤质上小绒毛被曦光染了层鎏金色,吐息间有幽幽的香味。
“那爱卿可得小心咯。”
苏清远的额头被弹了一指,头稍晃动,良晌恍惚到清晰。
“别呢。”苏清远伸食指顶住萧怀谨的胸口,“说正经的。”
“何为正经?”萧怀谨笑眯着拱起腰肢,脸又近了几分。
“要紧关头!”苏清远不可置信,这还是一国之主?还是皇帝?怎一早没发现他隐藏的假严肃。
萧怀谨没再调侃他,站直了身子,“去……”
“嘿诶,你这熊……”苏清远扶着猝不及防差点儿被撞倒的萧怀谨,没来得及教训一番,‘熊孩子’早跑得没影儿了。
“清远!”萧怀谨叫住准备追那‘熊孩子’的苏清远,神秘地在袖子底下摊开手,一张浸过墨痕的纸条躺在手心。
回客栈摊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玉’字。
“玉?”苏清远纸腹摸着已风干的字迹,“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玉,郁老爷……”萧怀谨惊得睁大眼睛,“张璎钰给张王氏的玉!”
与此同时,暗卫回来了。
“你说萧鹬最近集了很多玉器古玩?”暗卫的消息令苏清远有些小激动,霎时觉得线索聚在一起,似是豁然开朗。
暗卫虽然是萧怀谨的人,但他清楚苏清远是首辅,同行许久亦看得出皇上重视他,否则岂能在皇上面前这般言语。
“是。”暗卫拱了拱手。
“还有其他癖好没?”苏清远清了清嗓子,心虚地瞥了眼萧怀谨,身体朝暗卫挪动。
暗卫余光瞟见面色阴沉的皇上,背脊凉彻了。
而苏清远刻意压低声音,怕暗卫听不清,挪得更近。
“你有没有打听到他喜欢招养小奴儿?”苏清远心道天定朝不盛南风,虽有之,不多,恐暗卫不懂,特意解释了,“就是男宠,龙阳之好那个。”
暗卫脸颊升了红晕,他不晓得苏清远怎么突然问提到这事。“没,没。”
“好了,下去吧。”萧怀谨淡淡挥了挥手。
“是!”暗卫总算松了口气。
“你与他说了什么?”萧怀谨翘了翘上嘴唇。
“就问问。”萧鹬没有龙阳之好,又喜欢收集玉器古玩。苏清远叠了纸条摊开,反反复复,“张王氏手里的玉很稀珍吗?”
“嗯,她手头的玉比进贡的奇玉,品色更甚。”
张璎钰和张王氏居在村里,而张璎钰哪里来的绝等玉?或许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苏清远深思熟虑时,萧怀谨道:“清远若喜欢,我去寻……”
“别别别。”苏清远现在只要提什么,萧怀谨都觉得他是喜欢的,非要买给他。苏清远顿时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像那狐媚惑主的妲己,萧怀谨有往商纣王发展的趋势。
“我没说喜欢。”苏清远在萧怀谨张口之前,赶紧说:“那玉是重要线索。”
“玉……”
那老爷姓郁,张璎钰给张王氏的玉。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又去了张王氏那儿。
“是玉有问题吗?”张王氏焦虑不安。
张璎钰的事情未查到准确消息,没有跟张王氏说太多。
萧怀谨拿着玉翻转了几遍,青绿色的玉润泽透亮,借着光一看里头有缕缕纹路。质感不用多说,就连被摔裂的那处,也仿若天然而成。
“玉的事,还有谁知?”
张王氏摇头,“申大人和我们几个,便没了。”
萧怀谨摩挲着宝玉边缘,始终皱紧眉毛。
张王氏心下更慌了,嘟囔道:“若是难办了,可怎好。”
苏清远有了猜测,“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这玉你且收着,莫掉了。”萧怀谨把玉还给张王氏。
到了夜晚,朱公公端来饭菜。这几天,苏清远和萧怀谨一起吃食,朱公公心头清楚,会自觉多备些食物。
“玉有何不同?”苏清远接了朱公公的筷子,朱公公退下后,亲自给萧怀谨布菜。
“玉似是新玉。”
“新玉?”苏清远不解。
“玉的初形是璞,璞是未经雕琢的玉石。去除皮壳,按各种形状雕琢,便是外边的卖的宝玉。”萧怀谨又说:“她那玉去了皮壳却未有形状。”
“还是雏形,郁老爷……”苏清远拨了两筷子饭粒,“玉脉!”
“清远与我想一处去了。”
“私自开采玉脉,不上报是死罪,谁敢如此胆大?”苏清远愁肠百结,一旦真有私采矿脉,牵涉的人必然是地方大官且不在少数。
“不止。”萧怀谨夹了口菜,细嚼慢咽吞下,“借招长工的名义,掳他们私采玉脉……”
“谁!”萧怀谨鼻子蠕动,给了苏清远一方帕子让他把鼻子掩住,且封了自己的穴道,乍然飞身破门而出。
苏清远也立即捂住鼻子撂下碗筷,紧步跟那了白色身影,出门去隔壁房间。
黑衣蒙面人收了扬起的剑,往后一仰,从萧怀谨身侧飞过,躲开了他手里短匕首,脚跟退了一尺之远。白底黑鞋踩在地上,握着剑柄,稳当当地站定身子。
屋子里的烛台隔着远,幽幽地跳动。
萧怀谨瞟了眼趴在桌上的张王氏,左掌圈璇,朝黑衣人的胸口击去。
黑衣人武功不弱,反应极其迅速,窜身一跃,绕过萧怀谨的左臂,直直挑起剑尖。
萧怀谨惊出一额头的汗,避之不及,垂至腰间偏上的发丝被那利剑划过,断了半缕掉落在地。
“小心……”苏清远被那剑上的锃亮吓了一跳。
黑衣人趁萧怀谨不留意,在他后背重重拍了一掌。萧怀谨轻‘嘶’了声,扑到苏清远怀里。
苏清远扶了他一把,黑衣人早跳窗跑了。
“你没事吧。”苏清远看他脸上的汗密密麻麻。
“没,没事。”萧怀谨咬牙忍着背后的疼,走到张王氏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气儿,是迷香。”
苏清远又去了朱公公房间,亦是迷晕了。
片刻,暗卫进来请罪,“属下有罪,瞧有人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便和他交手,没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
“没事了。”萧怀谨看楼下的客栈老板也吸入了迷香。而后拿了小瓷瓶解药在他们鼻子下面一闻,都晕乎乎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