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入V三合一)

日夜兼程过了近两天,苏清远与萧怀谨到了普安城内,安置好张王氏,他们去了城外的村落打探。

普安邻近云南,是贵州边界,大旱没有贵州中心严重。

“普安城外很多村子都有人不见。”苏清远低头看着地上裂开的干泥巴路。

“村后边有山,去找找。”

贵州多山脉,尤其是边界地带的村子,后边的山更多。要想找玉脉山的位置,得顺着村落找。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山路太陡,苏清远用广袖擦了脸上的汗。

“喝点儿吧。”萧怀谨把水囊递给苏清远。

苏清远舔舐了裂破皮的嘴唇,接过那水囊,轻掂了掂,估计半袋都没有。

“我不渴。”

“还得走两个村,喝些。”萧怀谨干脆给他扯开了水囊的塞子。

苏清远喝了一小口,旁边也没地方歇脚,“光这样找也不是办法。”

“普安城外村落不见的人最多,虽然都是独身,但知县不会不知,只怕为虎作伥睁只眼闭只眼。”

“除了普安还有哪地有山脉。”

“普安邻县安顺有。”

“那今天再找找,明日午后去安顺。”

“嗯,好。”萧怀谨颔首。

又走了几个村子,有的人是被招长工招去了,有的人说是搬走了,至于实际如何不得而知。

田畈上,一个晒得黑的驼背老头子蹲在地上捡花生。

苏清远拉着萧怀谨过去问,“老爷子,你这捡什么呢?”

老头子有些耳背,苏清远说了几句他才听清楚。老头子看他们两个衣着不凡,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摊开那沾那黑黄的手,“花生,大旱,花生长不好。”

苏清远蹲着帮他捡,地上的花生个头小不说,很多被鸟、虫吃空了。

萧怀谨也蹲下来帮忙。

“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来。”

“三个人捡得快。”苏清远咧嘴笑。

抛开土,把枯黄的花生叶子拔起,底下花生壳子都生了虫眼。

萧怀谨准备扔了,却被老头子阻止了,他慌慌忙忙捡过来,拂去会尘土,“还能吃,还能吃。”

苏清远看着萧怀谨蹙眉,边捻起花生边问老头子,“老爷子,村子里有很多人去城内做长工吗?”

“有啊,不少呢。”老爷子笑呵呵的。

“他们都是到哪里做长工?”

“城内都有,听到最多的好像是黎平的郁老爷家,我知道的就有十几来个。”

“招这么多人,那个郁老爷家很大?”

“公子外地的吧,别看我们贵州山城那些做大生意的人还是有的。像前些年黎平做玉器生意的周家,听说家丁上百,还有他们铺子的伙计加起来多着呢。”

难怪,尤其是村子里的人,他们听到招长工的消息并没有怀疑。更何况普安与黎平隔了几个城,谁也料不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说起做玉器生意的周家,不知道老爷子晓不晓得普安附近有售卖玉器的大老板?”苏清远三言两语把话锋引了过来。

“普安是一个小城,有是有,只是两三个小铺子,没有公子说的大老板。公子若是想买玉,去州县瞧瞧。”

又聊了会儿,苏清远和萧怀谨一起帮扶着老爷子送回家才走。

“私自玉脉采玉,定想换成金银。让姜毅他们扮成收购玉器的,是最好的办法。”

“嗯。”萧怀谨垂眸目视着苏清远搓动手上的尘土,遂即从怀里拿出帕子,“过来。”

“我说……”

萧怀谨像是没听到苏清远说话似的,握起他的手,开始细细擦拭。

“再忍忍,过几日到了云南应该好些。”

“不,不要紧的。”苏清远喉结上下滚动,对上萧怀谨的脸,苏清远侧扭着头,“还是尽快,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清远不必在我面前拘谨。”

不是我拘谨啊,我这该死的颜控!靠太近,怕再多看几眼,鼻血又抑制不住了。

“怎么……”会。苏清远抿嘴,抽回手,故意甩了甩,以证不紧张。

“就像之前清远那般对我。”

能不提之前吗?

苏清远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个儿埋了。

多嘴的系统君蹦跶出来了。[之前你做的事挺乐呵的。]

滚!破系统很闲吗?很闲就去查查玉脉山的位置。

[不是应该加紧修复程序吗?]

苏清远再三确认脑子里回荡是猥琐的姨夫笑,这系统君真狗!

系统总得来点儿提示吧。

[安顺。]

安顺?你确定?

系统君没有再回答。

“明日一早去安顺。”

“好。”萧怀谨没有问缘由,迟早要去安顺的,提前半天而已,说不准他想到什么了。

第二天午时到了安顺,安顺和普安城内差不多,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

进了一家客栈,喊了半晌,客栈老板才优哉游哉地从后面走出来。

“几位客官住店?”

这话就问得奇怪了,难道来客栈不是住店?

“嗯,要四间上房。”

“好,好嘞。”客栈老板准备领他们去楼上。

“再备些清淡的小菜和米饭。”萧怀谨又添了银子。

银子给的不少,老板笑呵呵地问他,“公子想吃什么,我这便买菜去。”

苏清远感受到萧怀谨看他的眼神,想问他吃什么。苏清远却疑惑上了心头,“客栈里不备菜吗?”

“这……”老板眼珠子转了几圈,“贵州,贵州大旱,没多少外地人来住店,所以……”

“嗯。弄些清淡的就行,尽快。”

可老板的说词也没错,只是苏清远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直至上了二楼,哪里是没多少人住,压根儿是个空店。

张王氏见他俩有要事相商,识趣地说自己先回房收拾收拾东西。朱公公也回去了。

“如何?”

苏清远坐着道:“老板有隐情。”

“吃完去附近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好。”

用过饭菜后,萧怀谨和苏清远去街道上走走。

问了几个路人,附近城外的村落和山。他们一听见村落,都变了脸色。

“什么?鬼村?”苏清远闻所未闻。

路人被他拉着有些不耐烦了,“公子莫多问也莫去,我不敢说。”

苏清远放那路人走了,又跟萧怀谨零零散散打听到鬼村的事情。

鬼村原本叫|春鸣村。一到了春天,很多鸟在村里的树上栖息,时常听见悦耳的鸟鸣。而大约一年半前,村里的鸟雀频繁死亡,成片掉在树下。连着几日晚上都出现了骇人的鬼叫,有人还看见了鬼影。这事安顺县衙得知,派了捕快去捉鬼,迟迟没有结果。

村里的人哪还敢住,都搬走了。成了空村,鬼村。

有人偏偏胆大,不信。白天进去,没能不来。也有命大的,逃出来了,疯言疯语,神智不太清楚,说看见鬼村后面有鬼火。

安顺知县防止更多的人入村,封了村,连同村后的山也不准进,还派捕快把守。

“呵,装神弄鬼!”苏清远轻蔑笑笑。

“那日宫里,你不是很怕……”萧怀谨话没说完,就看见苏清远再次微笑。

我那是怕鬼吗?那死状惨不忍睹,我只是突然吓了一会会儿而已。

“其实,确实有些可怕,我当时还……诶,你……”别走啊。

萧怀谨紧跟着大步朝前的苏清远,咽了咽唾液。适当的拘谨,也是有必要的。

“我不怕鬼!”

“是是。”萧怀谨连声附和。

“我真不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苏清远咬了咬内嘴唇,腮帮子一鼓一憋的。

“好,好,不怕。”

苏清远看着萧怀谨难得乖顺、顺从的模样,想着罢了。哪知萧怀谨附和过火了。

“今晚我们就去抓鬼,今晚就去。”

苏清远,“……”

哼!你的高颜值也阻挡不了我的生气气!

“皇上真龙天子,镇压邪祟。”要去你去。

“不不不。”萧怀谨憨笑着细语道:“镇压住爱卿一个就可以。”

什么虎狼之词!苏清远憋住蠢蠢欲动的小心脏。不行,受不了了!

缓和了很久,面作冷冰,“皇上的意思,微臣是邪祟。”

萧怀谨,“……”深情款款地看着苏清远,“这个镇压,有几重意思。我说的那一重,若爱卿想知道……”我夜里可以与爱卿细细道来。

“不知道,不想知道。”苏清远轻哼了一声。

为什么会有这种绝色的男子,啊啊啊。虽然我誓死不弯,最后弯了那么一丢丢,但我也是个有骨气的弯!绝对不是那种只看色相的人,还要看人品,看家世,看背景……

然而到了傍晚,苏清远让客栈老板烧了小半桶洗澡水。难得有水能冲洗身上的汗味和污渍,可萧怀谨,你要干嘛!

店里没有小二,都是老板一个人忙活。苏清远想着自己提回房间,萧怀谨殷勤地上前,作势帮忙提。

“不用,不敢劳……叫朱公公来就行。”

朱公公得知皇上要给苏清远提洗澡水,吓得赶紧接过苏清远手里的水桶。

萧怀谨气得牙痒痒,寻思啥时候找个理由扣朱公公一个月俸禄,不行,一个月不够,俩月!

苏清远褪了衣袍,踏进浴桶,正享受着氤氲的腾腾热气,忽见地上银子飘动,吓得抓紧了木桶的边缘。

不会,不会真有鬼吧……

苏清远蜷着身子,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屏了气息,余光朝地上瞥了瞥。

那黑色的影子忽闪,苏清远臂越过浴桶,想勾起方才脱下的衣服,黑影又动了。

苏清远踏出浴桶,裹着衣袍,拿起地上的木脚踏。

天上老君,急急如……

才从屏风探出脑袋,扬起手臂,就看见提着大桶水的萧怀谨。

你有事?大晚上吓人?

“清远没提凉水进来……”萧怀谨手上那小半桶凉水还拎着,似是等待殷勤地给苏清远提进去。

你确定给我提凉水的?

苏清远手一扯,把裸露在外的锁骨包裹好。

“微臣自己来,自己来。”苏清远把凉水提进去。

萧怀谨目光落在屏风上头挂着的干净衣袍,苏清远眼疾手快先行把衣袍拉过来。

“嘿嘿,皇上,衣裳微臣拿着呢。”

萧怀谨,“……”

苏清远见萧怀谨还跟柱子般杵在原地,“微臣要洗……”

“夜里不安全,朕在屏风后等着,杀手来了,朕也好及时出手。”萧怀谨一副大义凛然,关切臣子的模样。

不安全,我看你才最不安全的。

即便这样但苏清远晓得,他都自称‘朕’了,指不定接下来要用‘这是圣旨’来压他,算了,随他,好在屏风上有画,也不透。

苏清远快速清洗了套上衣袍,萧怀谨正正经经地坐在屏风后面。

“不去睡觉?”

“过来。”

苏清远傻愣愣地走到萧怀谨面前,带着水润的热气在周身飘散。湿哒哒的头发分成几缕,沾在他的脖子和衣领上。

萧怀谨正要抬手拨开,苏清远不自觉地往后缩。

“头发是湿的。”

长头发配长袍好看是好看,就是麻烦。特别是没有电,没有吹风机的古代。

苏清远准备转身拿干巾帕擦拭,哪知萧怀谨掌心覆上了他的发丝,暖热的气息在他脑后涌来。

苏清远想扭头看看,被萧怀谨喝住了,“别动。”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苏清远的头发全干了。

抿成直线的嘴唇突然上扬,启口道:“怎么弄的?”

苏清远笑了,萧怀谨也跟着笑了,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得意,“内力。”

还真有内力一说,他那原宫斗文没写到这个,小天使写的衍生文里居然有。

内力岂不就是行走的吹风机,还不带插电的。

“可以热茶吗?”苏清远对这个内力很好奇。

武侠小说里看到过,但实际网上争议很多,有人说内力不存在的。想到穿进文里见过了飞檐走壁的轻功和这深不可测的内力,苏清远有些小兴奋。

夹在衣领的墨发被萧怀谨挑开,如琳琅的声音在苏清远耳畔响起,“没试过,茶盏应可。”

酥麻感自苏清远的耳廓顺到噗通狂跳的心脏,微微昂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怀谨。

那只贴紧他后脑的手掌,慢慢挪动。苏清远嘴角轻颤,面前的仿佛有股强大的力度,使他缓缓靠近。

厮磨啃咬,分齿探。软香水润,唇难合。

指腹的薄茧摸索进苏清远的衣襟,苏清远赫然瞪大了眼睛。

胸膛至腰间,苏清远的眼前朦胧恍惚,全身心比泡在浴桶里还要滚烫。

“别,碰。”苏清远僵直着双腿,呼气吐息变得绵长,神目中带着乞求。

“清远,不想吗?”

苏清远就算嘴上说了不想,可异样已经很明显。

“明,明日,还还得去安顺查,查案。”

萧怀谨的手不舍地从他的衣襟里抽出来,随后浅浅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两人一动不动愣了小半会儿。

不是啊,你说睡,你倒是回去睡啊,难不成还想……

“我那间屋子漏雨。”

扯理由也扯个好点儿的。

“皇上,没下雨。”

“屋檐的瓦坏了,透光。”

苏清远,“……”

“就像之前爱卿掉进浴华……”

苏清远涨红了脸,“那,那睡吧。”

两人把浴桶的水倒了,合衣躺在床榻上。床榻不大,薄被下手臂稍一动,对方便能察觉。

夜里,苏清远默叫了几次系统君,都没反应。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以至于薄被被轻轻往上拉都没感觉到。

第二日一早,桌子上放了一小碗清粥,米少糊多。干旱下,要想填饱肚子还得多吃个干饼。

过了早,几人一同下了客栈,萧怀谨特地多留了银子。客栈老板不好意思提及屋檐瓦坏了的事,还一个劲儿地道歉。

“无妨,无妨。大旱,虫鼠多,许是被老鼠弄坏的。”

苏清远看萧怀谨的表情,心底暗自瞪了他一眼。

老鼠弄坏的,好大一只老鼠!

“公子急着赶路?”客栈老板把院子后的马帮他牵来,套好。

“嗯。”

一行人又坐上马车去了安顺,未时刚过便到了安顺。

安顺城内,行人更少,估计是受那什么鬼村的影响。

鬼村在城外的西侧,城外的南侧也有些村落。从安顺的南城门出,便能看见村民的身影。

过路的老婆婆放下手里的一捆木柴,“两位公子往西边去?”

“嗯,是的。”苏清远瞥见萧怀谨拱手行礼,也跟着行了一礼。

“公子外地来的吧,别去那边,西侧的有鬼村,闹过鬼。”老婆婆蜡黄的脸上爬满皱纹,说话的声音很温和,眯起眼睛就会露出眼睑下的皱褶。

苏清远笑道:“老婆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进山里的被鬼吃了,能跑出来的几个都疯疯癫癫的。”老婆婆说得神乎其神。

萧怀谨应下。

从南边的村落小路走到西边鬼村,四周杳无人烟,连鞋底踩在石子上的发出细微的‘咯噔’声都能听见。

鬼村村口三个穿着捕快衣裳的人腰间挂着剑,踱步转悠。

“县衙的人。”

苏清远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眼尖的胡子捕快看见他们,“嘿,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萧怀谨怒目蹙眉,准备把苏清远拉在身后,苏清远却撇开了他的手。

苏清远笑呵呵走过去,“官爷,我们有要紧的事得去山那边的村子,你看能不能……”

“哼!天大的事也不能过山。”捕快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这……往常不是能过吗?”苏清远装作毫不知情。

胡子捕快神气十足,“村里及后山闹鬼,封了。”

“敢问官爷是哪位大人下达的命令。”

“自然是县……”

“你与他说这么多干甚?”另一个捕快更为警惕地盯着苏清远,“要命的快些走。”捕快把他们赶远了。

苏清远疑惑道:“果真是那安顺知县,但知县还能封村、封山?”

“按律是不能的,但都匀知州一职空缺,周边各县有权。”萧怀谨心事重重,“那几个不是捕快。”

“不是捕快?”

“杀手。”萧怀谨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身上有杀气,尽管隐了不少,我能感知出来。”

“要只是普通的捕快还能下个蒙汗药,这杀手……”

“杀手也有缺漏,太过警惕。”萧怀谨眸子一紧,“夜里,他们一定有几批人换班,我让暗卫引开,进村。要是我没出来,你拿着玉佩去湖广找小硕调兵。”萧怀谨说着把玉佩解下给他。

苏清远不接,“你先前说了不用这法子。”

“先前不太确定。”

“那现在也没有完全肯定,不行。”

“苏清远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你……”

“要去,我跟你一起去。”苏清远喉咙里发出闷声细哼。

“你!”萧怀谨拗不过他,只得应下。

离天黑还有两个半时辰,隐身在不远处树上的暗卫看见萧怀谨的手势跳下来。

简单部署了计策,果然到了夜里,亥时那些捕快便换班。

棘手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金护腕的人跟他们嘱咐什么,看样子是他们的头目。

暗卫故意弄出声响,头目眼中精光忽闪,“你们好好守着,我去看看。”

萧怀谨欲手起刀落,劈晕了苏清远。

哪知苏清远突然压低声音,回头道:“怎……”

黑夜里,萧怀谨那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苏清远瞧见了。

气氛凝固。

“我这,热,好热,给你扇扇风。”萧怀谨指尖互相搓了搓。

我信你个鬼!

苏清远哼哧了声,要不是想着怎么引开他们,能让萧怀谨用蹩脚的借口糊弄过去?

“有火折子没?”

萧怀谨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把这个扔到那边去。”

萧怀谨照做了。

哪知即便有火光,他们也只走了一个人查看。

“还剩两个。”苏清远心下一计,抓了把地上了沙子灰石,猛地从树后跑出。

“苏……”萧怀谨来不及阻止,眼看着剩下的两个守卫就要抓住苏清远。

萧怀谨绕至树的另一边,从他们的身后跳出。

守卫发觉身后有人,拔剑扭头,萧怀谨化掌为拳,打在了较矮些的守卫的脸上。

另一个守卫反应极快,侧身挡过萧怀谨的拳头,从怀里拿出鸣镝。

苏清远将手里那把沙一扬,守卫手忙脚乱来不及射鸣镝,就被萧怀谨一脚踢晕了,萧怀谨广袖忽拂,手指接过你黑木色鸣镝。

好险!

溜进鬼村的萧怀谨抓紧了身边的苏清远,凤眸中燃着怒火。

“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苏清远想挣脱开,奈何他力气太大。

“没有下次。”

苏清远弱弱地点头。

鬼村里的茅草屋还在,但都栓了锁。

二人扒开窗户,看见里面放置着好几个木箱,连着一排有好几间茅屋,里头都摆了木箱子。

“这间茅屋的窗框有点松动。”苏清远扯了扯那晃动的木棍。

萧怀谨将衣袖抖至手臂,徒手将木棍劈断。

苏清远惊得直咽口水,颜值与力气完全不符!

“进去。”

“啊?”苏清远看着蹲在地上的萧怀谨,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踩着萧怀谨的背爬进了小茅屋。

萧怀谨手撑着泥巴墙面,轻巧地一跃而进。衣袂飘然,脱俗若仙颜,望之生辉。

萧怀谨用匕首挑开箱子,箱子里是干草。干草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玉,棱角分明,还未经过打磨雕琢。

苏清远看着萧怀谨手里拿着的玉,“这玉质和张王氏那块相似。”

“嗯,几乎一样。”

苏清远刚张口,便被萧怀谨猛一拉,两人蹲在了地上。

“怎……”苏清远疑惑之际,萧怀谨那手掌已捂住了自己嘴巴。

门外的脚步愈来愈近,只听见沉闷的声音,“山口有人进没?”

“没,没发现任何人。”

“盘查仔细了,现在不准任何人进来。出了错,都得掉脑袋。”

“是。”

声音微弱了些,苏清远听得断断续续的。

苏清远以为外面的人走了,起身未站稳,开锁的声音响起。

苏清远来不及躲,萧怀谨拉着他滚到了木箱子后面。

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轮廓,即便是在夜里,没有烛火,他的眸子依然明澈。

门锁‘咔吱’打开。

‘噗通、噗通’伴着急速的心跳,苏清远感受到趴在他身上的萧怀谨那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几滴从萧怀谨的额头顺着脸侧滑至下颌的汗,洒落在苏清远的眼角上,咸涩似泪。

门推开了一条缝,又被关上。

脚步声也远了,“这几日都打起精神。”

“是。”

多时,“好像,走走了。”

“嗯。”

苏清远的喉结上痒酥酥的触碰,令他那方悬下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能不能不要靠那么近?手能不能安分点?

“起来吧。”萧怀谨朝苏清远伸去。

苏清远起身后,两人准备从窗子出去,却看见山里恍惚闪着绿火。

难怪有人说遇到鬼了。

萧怀谨想去后山,奈何入山口的每条路都有人把守,而且比村口把守的人更多。

思量时,村口似乎有动静,“暗卫来接应我们,走。”

“可是我们还没查到……”

“走。”

萧怀谨不想再让苏清远涉险,何况已拿了块未雕琢的玉,也算有收获。

偷跑出村口很远除,没一刻暗卫便窜出来向萧怀谨禀报。

“属下跟那人交过手,只是试探,险些无法摆脱。他武功甚好,招式行云流水,颇似宫中侍卫。”

“宫中侍卫?”苏清远拧巴了,“怎么扯上宫中侍卫了?”

皇上在这儿,暗卫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萧怀谨却见怪不怪,“他没在皇宫长住,但他父王算是宫中长大,宫中侍卫招式不会不清楚。”萧怀谨又问暗卫,“你细看没?他是不是眉尾有道疤痕?”

暗卫想了想,“是。”

“那错不了,是萧鹬的侍卫落九。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人称断眉剑。饮尽清酒剑在手,冷面断眉为落九。”

音调如清铃,萧怀谨继续说:“五年前,不知因何进了云南王王府当侍卫,没再流连江湖。萧鹬的父王,更看重萧鹬,然祖制不能违,萧鹤命定世子。萧鹤的死,落九没少帮衬出主意。”

暗卫气都不敢重呼,这种皇室的事,即便传得沸沸扬扬,但听皇上说出来,更加确定了。

苏大人与皇上关系匪浅,日后不能怠慢了。

过了丑时,“哎呦,皇……少爷总算回来了。”朱公公站在客栈门口等他们,他虽猜到他们有计划,可皇上大半夜没回客栈好一番担忧。

“没事了,进去吧。”萧怀谨歉意地拍了拍朱公公的肩膀。

天方亮,云南王府。落九呈急信,“王爷,京师来信。”

红绡帐内,一声闷哼,不多时里头头滚出一个裸着身子的女子,她眼目清灵,裹起薄被匆匆退下。

本该习惯的落九神色忽闪。

“进。”长指轻挑起帐子。

云南王萧鹬好女色,为人谨慎,挑进王府的女子除了绝色外必须聋哑,就怕她们把王府的密信传出去。

方从帐中走出去的那女子原是街头卖唱女并不聋哑,然而去年底被萧鹬看上了,萧鹬让落九替他出主意。落九一刀杀了她年迈的老爹,又用银针刺穿她的耳膜,给她喂下了哑嗓子的药。

女子焦虑地快步往偏院走,才走了十几步就看见了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窈窕姑娘。

是小郡主!

“呃,啊,呃呃……”女子比划来比划去。

“阿绣?那畜生他又欺负你了?”小郡主萧鸾看见她脖上露的点点斑驳。

“唔,呃……”阿绣比划了一个九字。

“你说落九?”萧鸾若有所思,压低了声音,“京师来信?”

阿绣听不见但识字,能从唇型判断对方在说什么。

阿绣狂点头。

初被抓进王府,阿绣绝食抵抗,还是萧鸾劝说。萧鸾亦是泥菩萨过江,她教阿绣暂时妥协,以退为进。等她把萧鹬谋反的罪名呈给皇上,就是萧鹬的死期。没想到阿绣乖乖待在萧鹬身边,还帮萧鸾打听萧鹬暗地做的事。

“你快回内院去。”萧鸾心疼地替她紧了紧被子,还给她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萧鹬那畜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萧鸾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趴在窗户边。

与此同时落九躬着腰双手呈上信,这一躬腰便看见了萧鹬那半松垮的红纱袍外衣。

萧鹬喜欢着红衣,更衬得肌肤白腻。

“温庆被杀,小皇帝来了?”

落九的思绪被萧鹬的声音勾回来。

“这个尤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鹬气地把信甩给落九。

落九看了信,面色也挂不住。“王爷,算脚程,只怕皇上已到了云南。”

尤识是萧鹬的父王萧松安排在朝堂的人,这事旁人并不知。楚勉提议淮安、松江修河引流至贵州,是萧鹬让尤识阻止的。河改工程重大,要派来许多官员,说不准皇上还会亲来视察。到时在安顺私采玉矿的事,就瞒不住了。

哪知尤识阻止不及,温庆被杀,连皇上出宫暗访现在才报。

“一群废物!”萧鹬大骂,“前天那收玉石的生意人呢?”

落九看着萧鹬起伏不定的胸口,稍稍撇过脸,“王爷,此人还得细查……”

“不行,等不了。”萧鹬坐直了身子,“尽快把已经去除石壳的玉卖出去,要银票。即便收回玉矿,有银票还怕成不了事。”

玉脉山上的采的玉,玉质极佳,怕引人注目,平时不敢大量卖给玉器铺子,所以一直放在村里的茅屋装箱堆积。

“王爷,若皇上真查到。不如主动上交,既能……”落九不想让萧鹬担忧,没有告诉他昨晚在鬼村跟人交手的事。

萧鹬嗤之以鼻,“落九你什么时候这般妇人之仁?”

“王……”

“给本王记住,本王才是你的主子!父王就是因为瞻前顾后,才与皇位失之交臂。父王没得到的,本王一定要得到,玉矿得留,皇位也要夺!”

落九知道萧鹬的脾气,没多劝,“属下遵命。”

蹲在窗户外的萧鸾听到脚步声,慌忙转到红木柱子后,以作遮掩。

落九去了鬼村和玉脉山,吩咐守卫的人这两天多注意周围,有任何情况射鸣镝。

正午,“郡主,放着奴婢来就行。”

“嬷嬷,你就通融通融,我见三哥一面,食盒放进去,我就走。”萧鸾楚楚可怜乞求道。

面露凶色的嬷嬷冷哼了一声,萧鸾从手上取下镶金玉镯,塞给她,“劳烦嬷嬷了。”

嬷嬷接下,开了食盒检查一遍,勉为其难地说:“郡主放下就出去,叫王爷知道了,奴婢担不起。”

“好,多谢嬷嬷,多谢嬷嬷。”萧鸾连声道谢。

一开门,幽暗的木柴屋里难得透进光亮。

里面是个破木板拼接的床,半躺着一个容颜苍黄的男子。男子看似很虚弱,眉宇透着倔强与不屈。

他见萧鸾来了,同手撑着下半身,想挪下床。

“哥!”萧鸾连忙放下食盒,推来木质的轮椅,把萧鹏半拖半抱了上去。

萧鸾将饭菜摆好,而后借着给萧鹏整理衣袖之际,“哥,皇上来了。”

萧鹏喜悦过后是担忧,“阿鸾,不可……”

“阿鸾知道,阿鸾会先保护好自己,阿鸾懂分寸。”

“万事当心。”

“郡主……”嬷嬷在外头催了。

萧鸾朝外面瞟了眼,把轮椅推到桌前,“三哥,多吃些,阿鸾走了。”

“嗯。”

萧鸾走出木柴屋,嬷嬷又把锁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