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办妥了？”
“回大人，妥了。还有一事,那边有暗卫在调查。”
“嗯,传消息过去早做准备。”
“是。”
驯马场,苏清远骑在汗血宝马上,一袭玄衣短打，手腕缠了皮护腕。
萧怀谨眼瞅着不对劲，翻身跃马。
昏昏欲睡的苏清远一个激灵,只听身后的人语调如春风细雨,“昨夜没睡好？”
“嗯。”苏清远心不在焉。
“要不是宝马有灵性，手中不牵僵绳早摔下马了。困了,回去睡会儿。”萧怀谨用鼻尖蹭了蹭苏清远的脖子。
近来朝中无事，萧怀谨便特许大臣们休沐一日，自己带着苏清远去遣了驯马场的人,骑马。
“我不睡。”苏清远忽而扭头埋进萧怀谨的胸膛。
这还是苏清远第一次主动，他有些恍惚愣神。
“万一哪一天我不见了，你……”
萧怀谨不知道苏清远为何突然郁郁，打断话,“海角天涯追,夫唱更夫随。”
苏清远静默片刻,衍生文还在连载，系统君也无法知道或结局，且透露情节立刻被禁言一个月。
如今程序也修复好了，苏清远随时都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问他怎么样才能留在天定朝，系统君暂时没有找到办法。
昨晚，萧怀谨连夜批奏折，让苏清远先睡。苏清远一睡着就做噩梦，翻来覆去到半夜，索性不睡。
“阿谨，抱我下去，不想骑马了。”
“好。”
萧怀谨先下了马，随后横臂伸过，抱起苏清远绕了小半圈。
“等过几年，收复草原，我带骑马去草原。”萧怀谨将外衫铺在地上，与苏清远一同坐着。
苏清远嫌坐着不舒服，侧躺了下来，手指绞动着萧怀谨的玉佩穗子，“有计划？”
“先肃清门户，再攘除外乱。”以往萧怀谨不能亲政，手中无实权。“朝中太后、许彦之的党羽都慢慢被我的人替换掉，方便拿捏他们的把柄。今年科举会试秋试，我打算安排你监考阅卷，日后算是你的门生。”
苏清远玩笑道：“皇上任人唯亲也不怕微臣通敌卖国？”
萧怀谨伸了伸腿，将金线龙纹蔽膝理平，躺下看着苏清远，“我信你，再说这不叫任人唯亲，叫举贤不避亲。”
苏清远噗嗤一笑。
“皇上，皇上……”褚公公慌忙走来。
苏清远不好意思起身，反倒萧怀谨若无其事盘腿坐着。
“苏大人。”褚公公见礼。
“嗯。”苏清远颔首。
“何事？”
“太后来长兴殿了，叫您和苏大人一起过去。”
一起？
苏清远与萧怀谨面面相觑。
长兴殿，“母后。”
“微臣参见太后。”
“嗯，起来吧。”太后微微眯眼，“哀家听闻苏大人有个姐姐，痴心皇上，消暑宴过后留宿宫中，可有此事？”
苏清远悄悄瞥了瞥，“是。”
萧怀谨心想不好。
“再两年，皇上也弱冠了。哀家从没听过他钟意哪家姑娘，如此想必皇上心里也是满意的。”
“贵州干旱，松江、淮安水患，河改引流未竣工，儿臣实在无心思考虑大婚。”
许太后似乎早料定萧怀谨会这么说，又道：“大婚可从简，纳个嫔妃也行。”
“母……”
“禀太后，微臣是内阁首辅，前朝臣。若苏家女入后宫，恐不妥。且微臣曾在朝上言苏家女不入后宫。”
“放肆！”许太后精明，听得出苏清远话里的意思，一掌拍得茶盏一震，“别以为哀家眼瞎耳聋，苏家女不入后宫，是你想入吧。”
苏清远撩袍跪地，“微臣惶恐。”
萧怀谨站出来，侧身挡着苏清远，“母后好好歇着，朕的婚事不劳您费心，毕竟儿臣也怕后宫不得安宁。”
“你，你……”
“母后请回。”
许太后盛怒，气冲冲走了。
苏清远拉着萧怀谨起身，悠悠说：“你何必跟她闹翻了，就算她想让苏清雁入宫，苏清雁知道我们……咳咳，也不会入宫的。”
“迟早要跟她闹翻，她做的那些，在宫中待得久的太监、宫女心照不宣，也顺便替阿澈出出气。”萧怀谨小啄了苏清远的唇角，“有清远一人足矣。”
许太后明面上欲操持萧怀谨的婚事，实则想把萧怀谨好南风的事抖落出来，再让群臣逼迫一把，早早立萧怀澈为皇太弟。
不多时，暗卫来了。
“属下查了，近两个月，朝中只有九王爷的侍卫去过苗疆。”
“白离？”萧怀谨点点头，“下去吧。”
“石涉中蛊和白离有关？”
苏清远和萧怀谨才去歙州，白离后脚跟来，石涉话没说完，蛊虫发作，白离在场，他的侍卫亦去了苗疆……
“还记得青楼里吗？知州为五品官，月俸十六石，折成银子四十八两。去青楼却能出千两现银。白离抬价，好似暗示我们，石涉的脏银藏在歙州，后来搜查时，除了钱庄大量存银，剩下的都在家里的。”
苏清远听萧怀谨说我，噘噘嘴，“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萧怀谨从背后揽着他的腰，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酸味。”
苏清远拿开他的手，“你又知道？乱说什么。”
苏阳的死，萧怀谨是相信白离的。就算确与他无关，后来，按脚程，白离快马加鞭赶到歙州，提到萧怀谨的眼神都不一样。
“先皇病重时，废丞相，设内阁。也欲连同东厂一起废掉，收回权力。当时派了暗卫追杀前东厂都督陆夏，但陆夏逃过此劫。后有一日，陆夏带着白离见先皇。先皇见他天资聪颖，说只要亲手杀了陆夏，就能取而代之，接管东厂。”
“他杀了陆夏。”
萧怀谨点头，“嗯，杀了。那年他十五岁，陆夏于他而言是师如父，所以至今有人说他野心勃勃，他顺利成了东厂都督，侍卫自然不服。但他手段狠辣，把侍卫丢进饿狼、饿虎堆里，看他们赤手空拳相搏。能活着出来的，再不服，便用浸了辣椒水的鞭子鞭打。后来也培养了好些死士，其中锦衣卫都是他东厂出来的侍卫。”
“皇上还是不信他的，否则温庆死因，金吾卫嫌疑大，还是让金吾卫查案。”
“先皇封他九千岁王爷，给了他兵符，坐着上朝的殊荣。有拉拢他的，也有想除他的。”萧怀谨深吸了口气，甚至当时还有人说他是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
“那皇上呢？不想拉拢吗？”
“想，试过，他偏要做朝臣中的独树一帜。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前年年底，我曾微服私访，没留意，路上遇刺，是一个叫卫隐的人救了我。他跟卫隐起了争执，一刀砍了他。而我才亲政，奈何不了他。”萧怀谨接着道：“因此，发现锦衣卫偶尔会跟他通风报信，便再没重用锦衣卫。”
“他那日朝堂可跟我起了争执，要哪天把我……”苏清远话未说完，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许你胡言，他不能动你。”萧怀谨紧紧抱住苏清远，“谁都不能。”
“好啦，我也是随口一说。”苏清远拍了拍萧怀谨的后背。
“他同你爹在朝中意见相左，后来请他去府上喝茶，你爹回来没多久走了。他要真想杀一个人，完全不用费周折。”萧怀谨停顿良久，“清远，我也不知为何，觉得他似曾相识，至少没有确切证据不会信他使阴招。”
“你信我也信他？”苏清远说我在萧怀谨的肩头咬了一口。
“只是没有证据信他不会那样做，可清远不同，与任何人都不同。”
苏清远听了心底暖洋洋的，嘴上仍然戏谑，“怎不同？俩眼睛，俩耳朵，一嘴巴，一鼻子。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
“就是三头六臂，我也喜欢。”萧怀谨陡然抱起苏清远往软榻处走。
苏清远悬空的腿扑腾两下，平平稳稳被躺放。
“我剥莲子给你吃。”萧怀谨端了一盘青绿色的莲子，“这是御膳房今日采来的，嫩着呢。”萧怀谨说话间剥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乳白色莲子送到苏清远嘴里。
苏清远嚼了两下，皱着眉头，“啧，好苦。”
“莲心是苦，吃些，清心养神。”萧怀谨剥莲子的手就没停过。
忽然，系统君的声音响起，他差点儿噎着了。
[找到方法了。]
什么方法？快说！
[咳咳，我是旗杆一样直……]
滚！说不说。
[你身体原主在苏阳葬礼上就下线了，但因为你的魂穿，改变了他的轨迹。]
改变轨迹，是改变剧情？
[不是，原主是个不起眼，只露过一次面的路人甲。只有将文里路人甲变成男主角，揪出反派，显露头脚才能彻底改变原主的人生。]
通俗讲，就是路人甲上位？
[上位这词得细品。]
品你个鬼！
[还真第一次见有愿意留在文里的世界。]
你以前遇到很多宿主？
[……]
“清远，清远？”
“啊？”苏清远回神，接过萧怀谨的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大口。
如果在文里的天定朝名留青史，说不定可行。
“皇上，我想……”
苏清远话没说完，褚公公进来了，他对于苏大人和皇上的关系未多嘴，反而觉着皇上同苏大人在一起时，像便了一个样。
苏清远不好意思准备下榻，萧怀谨却按住他，问褚公公，“何事？”
“回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