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结束后,连续几天阴雨绵绵。
“王爷，那边来信了。”金知行双手呈上。
白里离斜卧着,缓慢展信,“松、淮出现官员圈地,相关的人还是老办法,能挖多深尽力挖，恐怕此事不简单。”
“锦衣卫那边在查济世堂等药馆的药源一事，好似也来自松、淮一带。”
“不会那么巧,必定有联系。”
数日,萧怀谨放下手里的朱笔和奏折，望向窗外,“这些天雨下个不停，也不晓得中秋那天天能不能放晴。”
“中秋节在宫中有宴席？”
“嗯，宫里需祭月。不下雨的话,城内外然灯、赏月，会很热闹。”
“皇上又打算溜出去。”苏清远手指在他掌心上打圈圈儿。
“怎么能叫溜出去，近三四年，每到中秋都会带着阿澈出宫放河灯,今年带上你。”
苏清远抿了抿唇,“你跟他去吧。”
“嗯？”
“哼,那小鬼不喜欢我。”苏清远又不傻，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匕首的事，我说了他的。再说他本性不坏,你也叫他小鬼，有我在，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孩？”萧怀谨眼里满是宠溺。
“我才不怕他。”苏清远理直气壮，回神想到他的话，“适才说什么匕首？”
“就是他给你切肉的那个匕首。”萧怀谨走到屏风后，将压在枕头下的镶嵌着赤红宝石的匕首搁置桌上，“这是我父王留给我的，小时候我经常做噩梦，他特地命人打造，放在我枕边。后来封了太子，先皇不让我带在身上，便搁进了储物阁。白离当上东厂都督之后，投壶比试时在储物阁挑了当彩头。我一时只顾着赢却输了，匕首他赢去了。不过先皇国丧一过，我又寻了个比试，赢了回来。”
萧怀谨叹了口气，“阿澈自小知道我宝贝那匕首，估摸着是想看我如何怪罪你，才把匕首拿给你切肉的。”
“那我还真拿去切了。”苏清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打紧。”萧怀谨又道：“阿澈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出生没了母妃，黏我黏得很。小时候两次被人下毒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教他的，不能与旁人过于亲近。所以他的性子……这也怪我，但他本性不坏，大抵看我整日与你待在一起，你别怪他。”
苏清远没放在心上，听了萧怀谨这么说更心疼那小鬼了，“嘿诶，我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他常年在学府念书，好容易中秋得空，你多陪陪他。”
“嗯，是要多陪陪他。”萧怀谨擒住苏清远的手，十指紧扣，“你也多和阿澈处处，你也是他的兄长。”
萧怀谨有意借这次中秋节出宫放河灯，缓解萧怀澈和苏清远的关系。
“嘁，我才不当那小鬼的兄长呢。”
[想当也当不了啊，人家小娃娃比你念的书多。]
系统君的碎嘴，苏清远早已习惯了。这仙风道骨的男音，听着也还行，就没计较这些。
萧怀谨在苏清远嘟起的唇上小啄一口，别看他都十七了，还跟萧怀澈那小孩子没差别。
苏清远被萧怀谨的目视染红了脸，“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好。”
中秋前夕，宫里祭月台需要用的东西都已备好。
萧怀谨这回直接松垮着衣襟摸上了苏清远的床边，苏清远眉眼微动，“又来？”
“清远。”萧怀谨躬身附耳。
苏清远伸手拦住他的胸口，“不听。”
“那……亲。”
温热绵长的吻席卷而来，苏清远的情绪很容易经他带动。唇|齿酥麻，苏清远半挺起腰|肢，渴求地睁着双眼。
衣带解开，苏清远前日上身的紫红斑驳还未消退完全，这番折腾，怕是又得添‘新伤’。
膻中处感觉到萧怀谨滚烫的侧脸，要死的是，他竟勾起了红樱桃。
“嗯……”沉闷的声音。
苏清远双腿圈盘，等着萧怀谨从暗阁里拿脂膏出来。
才慌张开了小瓷瓶，苏清远便问到了浓郁的玫瑰香味。
“上次试过玫瑰味的，见你模样，很是喜欢。这次配得料更浓些的。”萧怀谨说着食指剜了一团。
苏清远见还特地把小瓷瓶递他鼻下，让他闻。随即羞红了脸，将头撇到一边，“我才不喜欢！”
“喜欢。”萧怀谨笑着欲抹上去。
长兴殿外便传来推门的声音，软糯糯唤道：“皇兄……”
苏清远顿时吓得手忙脚乱，萧怀谨亦是没想到萧怀澈竟在这时候过来。
好在这里是偏殿，同正殿隔了个小门。
萧怀谨套好衣裳趿拉了鞋，从小门去了正殿。
苏清远趴在门上，透过糊纸静观其变。
正殿的烛火点燃，“皇兄怎么在这儿。”萧怀澈抱着金绣枕凝视着萧怀谨。
“这……皇兄听你声音，给你燃了烛火，怕你摔着。”
萧怀澈尤为机灵，吸了吸鼻子，“什么香味？”
“可能，可能燃的香，香料。”萧怀谨紧张地背着手，将食指上那团脂膏抹在锦帕上。继而转了话锋，“你，阿澈不好好在长乐殿睡觉，来，来这儿作甚？”
萧怀澈往偏殿的小门挪了两三步，吓得苏清远屏住呼吸。
萧怀谨连忙挡在萧怀澈跟前。
“皇兄偏殿有人？”
“没，没人。”虽然萧怀谨确实想缓和两人的气氛，但这种事被萧怀澈知道不好。
萧怀澈没再多问，蹬了鞋就盘腿坐上床，“阿澈睡不着，要和皇兄一起睡。”
萧怀谨手心冒汗，额头也冒汗，“阿澈长大……”
“以往中秋前夕，皇兄不都跟我一块儿睡吗？”
萧怀谨恍然想起来，中秋节不光要祭月，早上还需请祖先和神灵，以前怕萧怀澈起不来，索性同他睡。只是近两年，萧怀澈没这般。今年又……唉，只怕还是因为苏清远。
“好。”萧怀澈扬扬手，借着晃动的烛光在小门上比了个手影，算是跟苏清远打了招呼。
苏清远看见正殿灭了烛火，也上了床榻。
萧怀谨侧着睡在外头，萧怀澈突然抱住了他的腰。
“皇兄是不是不喜欢阿澈了？”
“阿澈要长大。”
萧怀澈比任何人都清楚将来皇位重担要落在自己身上，但他还是更喜欢和皇兄待在一起。
“好。”
萧怀谨翻身，轻拍着萧怀澈的后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翌日中秋佳节，雨难得停了。早朝，萧怀谨没少往苏清远那处瞟，生怕他因此不开心。而苏清远自始至终一副正经安然的模样，实在分不清是喜是怒。
散朝，萧怀谨携萧怀澈带着大臣去往了祭月台，请祖先、神灵和祭月皆在此处。
摆搁贡品，焚香跪拜，点柳甘露，仪式甚是简单。
“萧氏子孙，萧怀谨字若君，跪请祖先和神灵，望福泽庇佑我朝风调雨顺，岁岁平安。”
“萧氏子孙，萧怀澈字承君，恭请祖先和神灵，愿天定人寿年丰，享安康泰。”
萧怀谨和萧怀澈上完香后，众大臣也跟着跪拜高呼，“祖先庇佑，神灵庇佑。”
一个时辰后，萧怀谨剥了橘子，一瓣一瓣放在盘里。
“昨夜的事，清远真不生气？”
“不生气。”苏清远思索了会儿问道：“小鬼不会夜夜都来长兴殿吧。”
“不会，中秋过后，他要回学府。”萧怀谨把干瘪的那瓣自己吃掉，满脸坏笑，“昨晚没尽兴，以后夜夜都会满足清远。”
“去你的。”苏清远超萧怀谨小腿肚上踢了一脚，还不忘瞪他一眼。
萧怀谨怂了，“不说了，清远脸皮薄。”
刚入戌时，祭月开始。祭月的仪式与请祖先、神灵的大同小异。
萧怀谨、萧怀澈及大臣们在高高的祭月台上挂好灯笼，祭月才算结束。
出了皇宫，萧怀澈一路上闷闷不乐，对苏清远虽没表现出太大的敌意，但也始终不苟言笑。
这小鬼……
“皇上和殿下尝尝微臣做的月饼？”
“我才不……”
“阿澈！”
萧怀澈耸了耸鼻子，低头噘嘴。
苏清远将月饼切成四块，还给驾马车的褚公公也留了一块。
萧怀谨尝了一小口，“清远这手艺都赶得上御厨了。”
这彩虹屁吹得……苏清远很好意思。
“小鬼，你也吃吃看。”
萧怀澈迟迟不接，萧怀谨掌轻落在萧怀澈手背上，“教过你别人低来的东西要双手接好。”
“皇兄也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的东西，中毒。”
“嘿诶你……”萧怀谨简直要被气到了，“你皇兄先吃了，没毒。”
萧怀澈不好再说下去，只得接过了吃了小半口。
“怎么样？”苏清远挑眉。
萧怀澈撇嘴，“就，就，尚可，尚可。”
这孩子和萧怀谨一个德行，典型心软嘴硬。
不过对付萧怀谨，苏清远已然找到办法，这小鬼嘛，嘿嘿。
“尚可怎么够，小鬼喜欢吃什么，跟我说，回宫得空给你做。”
“我也要。”萧怀谨抢话。
萧怀澈，“……”
“你跟小孩子抢什么吃的。”
“我说了，我不是……”
“他哪是小孩子，清远多做一份便是。”
“好，皇上给微臣再加上御膳房的俸禄。”
“成交。”
萧怀澈，“……”我可以下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