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远从洛家出来之前,妇人扯东问西,闹得好不尴尬。
但有了苏清远说的话,洛琼香情绪好多了,似乎有种可以支撑下去的信念。
“小六,怎么了?”苏清远看小六一路上鼓囊着嘴。
“大人忘了皇上?”
苏清远失笑,“你这是什么话。”
苏耿亦没料到小六会把刚才的事全说出来,“方才妇人好番问询,问大人有家室否?还说不介意大人有少夫人,想把他女儿嫁于你为妾。”
“少夫人?”苏清远眉头拧作‘川’字。
小六气势弱了,“属下,属下就是随口搪塞。”
“是吗?”
“大人可不能忘了皇上,皇上……”小六声音愈来愈小,“皇上比那什么洛小姐好多了。”
“嗯,你拿皇上同姑娘比?皇上知道了,打你板子。”苏清远吓唬他。
“啊?”小六三两步跟上去,“大人……你不能告诉皇上啊。”
“看心情。”小六竟真被唬到了。
行经小树林,小六突然警惕起来,“大人!”小六腾身踢飞刺来的剑。
“苏耿,你带着大人去旁边坐着。”小六头稍侧,余光便瞥见了,再次飞来的剑,昂首撑起身子,抬腿便躲过。
就在此时,出来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小六与他周旋了半刻,黑衣人趁着小六不暇时,握剑往苏清远那出飞去。
苏耿心下害怕,却还是挡在了苏清远身前。
小六飞速转身,三两步跑上前,死死握住剑尖,鲜血淋漓,从掌心滴在地上。
小六集好内力,竟不顾掌心的疼痛震碎了那把剑。
黑衣人见状也逃了。
“小六!”苏耿几乎同时和苏清远大呼。
“没,没事。”小六看着那鲜红的血,“还好没淬毒。”
苏清远撕了块衣角给小六包住,“这里不安全,回铺子我再给你上药。”
快步回城后,苏清远找出药膏。
“大人使不得,属下自己来。”苏大人撕衣角的时候,小六便受宠若惊,更别提还亲自给他上药。
“少爷,我来吧。”
苏清远叹了口气,把药给苏耿。
“突然出现刺客……”苏清远呢喃。
“大人,属下已将那暗卫刺伤。”
“好。”那人满意笑道:“接下来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他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杀苏清远。等到许铎那蠢东西出手,可就什么罪责都算在许铎头上了。
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苏清远让小六先别把这事告诉皇上。
夜里,苏清远躺在苏府的床榻上,脑海中一直想着那刺客的事。
窗子嘎吱一声推开,苏清远抬目望去,无奈摇头,“怎么又出来了?”
“想清远了。”萧怀谨蹬了鞋,躺在苏清远旁边。
“你明日早朝还得赶回去。”
“你不在长兴殿睡,还不许我过来了?”萧怀谨把苏清远搂在怀里,“铺子的事处理好了?”
“啊,嗯嗯。”苏清远有些心虚,“处理好了。”
“那怎么还心事重重?”萧怀谨用拇指试图抚平苏清远的眉心。
“可能,太累了。”
“睡吧。”萧怀谨落下轻吻。
夜色幽暗,宛如张大网,将层层阴霾兜住。
许铎那头,“你说新开的铺子是什么面包铺子是苏清远的?”
“回大人,错不了。据说老板一直未露面,而管事的是韩元,韩元可是御膳房的御厨。”
“这下,有他们好看了。”许铎喜上眉梢,“找几个人去闹事,把他的店铺给我砸了。”
“大人,此法不妥。”
“你有什么办法?”
“不如先买通……”
许铎听了连连应和,“好,这办法好。”
许铎一直沉浸在怎么报仇当中,所以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一步一步掉入别人的圈套里。
第二天,苏清远下了早朝,直出宫去了铺子。
“清远呢?”萧怀谨问褚公公。
“回皇上,苏大人出宫了。”
“又出宫。”萧怀谨略微不悦,“朕该给他在铺面后扩个小院,让他终日住那儿好。”
褚公公揶揄着说:“那哪儿成,皇上来回也不方便。”昨天夜里,皇上偷溜出宫的事,他后来知道了。虽然也担心,但又因皇上开心而高兴。
萧怀谨朝褚公公细哼。
“皇上欢喜得紧,奴婢也乐呵。”
萧怀谨抬了抬眼皮,“你乐呵什么?”
“嘿,皇上日后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
“好,能不让你跟着吗?话又说回来,小六近日都禀报些无关紧要的,总觉得清远有事瞒着朕。”
“皇上太过担忧,小六暗卫武功好,自不会让苏大人受到伤害。”
“嗯。”萧怀谨深吸了口气。
“皇上,有些事放手让苏大人去做,场面上的,只能靠他自己应付。”
“你的话,朕懂。”萧怀谨确实管得宽了。
“是。”
铺子里,苏清远在堂后蹙眉看着三个面点师傅做揉面。
“再加些清水。”韩元指挥着。
半晌,苏清远把韩元叫过来,“你这几天,发现了他们三人有什么怪异之处没?”
“回大人,没呢。”
那就奇怪了。
苏清远想着,自己过来来再出去,也只有铺子里的面点师傅看到他往哪里走,若没什么怪异,那些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苏大人是发现什么?”
“哦,你这几天看紧了那三个面点师傅。”苏清远怕他们当中有人是许铎的人。
“是。”
快到午膳时,两三个百姓围过来,“就是这,就是这家铺子,卖的什么肉松吐司,让我家儿子、侄女吃坏了肚子。”
韩元闻声出来,“你们……”
“你们卖的什么肉松吐司,不干净。”
“怎么会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每日都是新鲜食材,现做现卖。”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两个妇人抱着各自抱着一男孩儿一女孩儿大哭大闹,“吃了你们家的吐司,吃坏肚子的。叫你们老板出来,还管不管了,再不管,要告管杀人了。”
“稍安勿躁,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我……”
妇人打断了韩元的话,“还有没有天理啊。”
苏清远怕事态严重,遂出去问三个面点师傅,“她是在我这儿买了肉松吐司?”
每日卖的数量不多,有十来人个人一买就买三个,自然看了容貌也记得清是否来买过。
苏清远看三人皆点了头,才想问妇人话,妇人再次哭闹。
“您真是吃了我这儿的吐司闹的肚子,我们不会不管。”
“叫大夫看过了,就是吃了才闹的肚子。”
“大人。”小五轻声在苏清远耳边说了几句。
苏清远听后余光瞟到不远处树下的那抹身影,不正是许铎么。
于是给银子韩元,“去请大夫。”
看来许铎知道这铺子是他开的,吃坏肚子这一出怕也是许铎找人来闹的。
暗中,“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许铎真去了铺子附近。”
“哼。”那人嘬了口茶,“许铎心急是心急,但经过陵阳的事也会变得聪明。他肯定怀疑过何忠孝,所以绝对会找人去铺子里把苏清远引出来。只可惜啊,只可惜……”这下,许铎肯定放手去对付苏清远,对付愈狠,小皇帝总会炸毛除了他。
“一切都在大人掌握之中。”
铺子外,看戏的人很多。
苏清远请的大夫到了,“烦请大夫给小孩把脉。”
大夫蹲下来,给两个小孩把了脉,“是闹了肚子,他们可吃了其他的食物?”
“没,没有。”妇人紧紧抱着孩子。
苏清远蹲下来,抚摸着小孩的脑袋,“除了吃肉松吐司还吃了什么?”
俩小孩抿唇不敢说话。
大夫覆手放在小男孩儿的肚子上。
“你干什么!”妇人警惕地把小孩搂在怀里。
大夫没理会,看了看小孩的手指,又脱了他们的鞋袜,“他们是落过水?”
“胡,胡说!”
“脚掌心浸泡在水里起了褶皱,身上冰凉,肚子也胀气,应该落水不久。”
妇人涨红了脸,“你,你们都是一伙的。”
“那您指个医馆,我们去请大夫再再来把脉,或者直接报官?”苏清远挑眉。
就在此时,俩小孩突然打了个喷嚏,接二连三,围观的百姓怕都能看出讹诈的。
妇人欲抱着小孩儿跑,苏清远拦住了,对大夫说:“孩子无辜,染风寒得吃药。大夫你给他们开副风寒药吧。”
小男孩儿吸了吸鼻涕,“我们,我们在水缸玩,掉,掉水缸了。”
小女孩儿开哥哥说出来了,也点头说自己掉进水缸。
尽管妇人赤面耳红,苏清远没有追究,依旧付了风寒药的银子。
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说铺子老板有气度。
妇人拿了药,匆匆走了。
并非苏清远不愿意计较,只是这都是小伎俩,许铎真正要出的大招,怕还在后面。几两银子的事,就罢了。
“这也讹诈。”苏耿气不过。
“他引大人出来,大人有何打算?”小六忧心忡忡。
“暂时别告诉皇上。”苏清远眯了眯眼睛,都在明,更好防。
“今日围观的百姓不少,皇上得知万一问起……”
“我自有解释。”苏清远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