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徐念念心心念念的学习机会,在三天之后,总算是到手了,是村长亲自带着她去的县城初中。当然,学校不是随便进的,也不是你说考试就考试的,三叔公还是找了另外的人,求了情,这才给徐念念弄来个考试的机会。

徐念念想直接念初三,可惜,她的伟人语录背的不是特别纯熟,做不到和别人一样说上句就能接下句,所以这个政治分数,就大大的拖了后腿。数学和语文还好一点儿,初二的卷子,她拿了个七十多分,不算是特别优秀,但也算是及格了。

“这个分数,上初二的话是正好,能顺便巩固一些知识,要是上初三的话就有些紧张了,怕是到时候跟不上进度。”改卷的老师十分负责,将徐念念的问题一一指出来:“到时候考高中怕是会有点儿不太有把握。”

三叔公转头看徐念念:“你说呢?”

徐念念掐着手指算,今年是七五年,也就是说,高考还有一年。虽然各种小说里面吧,都说第一年的考试是十分的简单的,但也得看对谁来说了。对学霸来说,怎么都是轻松,对学渣来说,就是高一的卷子都是难的。

徐念念不算是彻底的学渣,但她也不是学霸。所以,要不然第一年别去凑热闹了?

但好像也就第一年的报考条件低一些,初中学历也能去考,到第二年,估计就全都得是高中学历才行了。

“我念初二。”反正试一试呗,万一就考上了呢?就算是考不上,她这不还有别的法子吗?人生嘛,总要多给自己准备几条路才行。

老师点点头,带着她去办入学手续。首先是这学费,一年三块钱,不包括书本,书本得另外掏钱。要是自己能借过来那也成,要是借不过来,学校的新书是三块钱一套。

然后是食堂那边的规定,每学期要交给学校粮食,然后换成学校自己的粮票,吃饭的时候就用这粮票去换。住宿的话,也是要钱的,徐念念这个情况,肯定是得住宿。

徐奶奶之前并没有打算让徐念念住宿,但后来又想着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天赶路回来也不安全,就忍痛答应了这事儿。住宿费可不少呢,一学期五块钱。

并且,还是大床房,所谓的大床房,就是一个大大的床板一屋子人睡。徐念念数一数,总共十六个人。还好还好,她以为得二三十个人呢。

这个三块那个五块,加起来就是十一块了。

难怪说读书费钱呢,换了普通人家,还真是读不起这书。徐念念之前说这学费什么的,她自己出,所以徐奶奶当真是一毛钱都没给。那三十多,转眼间就成二十来块了,这还得留下明年的学费什么的,所以,她能动用的,也就是五六块钱了。

两年,五六块,怕是有点儿不够用。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时候她就有别的办法了呢?

徐念念很是乐观,不乐观也不行,后世那网络上多得是键盘侠,你心小了,事事想不开,那就只能是走到绝路了。像她这样心大的,乐观的,事事不计较的,才能笑到最后。

“三叔公,事情办好了。”徐念念跟着老师回来,笑眯眯的和三叔公打招呼,然后又假借徐奶奶的名义:“我奶说买点儿东西带回去,三叔公等等我?”

三叔公点头,他不爱逛供销社,索性就蹲在车站附近等着。

略等一个小时左右,徐念念就回来了,手里还是拎着个小筐子,也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三叔公也不在意,慢悠悠的带着徐念念上车回家。

他一路上也没关注自己的背筐,所以等回家,老婆子从背筐里面翻出来一块儿肉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吃惊呢:“我没买啊,我出去都没带肉票。”

然后就想到徐念念了:“下车时候念念丫头帮我拎框子来着,估计是那时候放进去的,这孩子,这可不行,这么大一块儿肉呢,咱们可不能要。”

三叔婆眨眨眼,护着那块肉:“不许送回去,念念丫头懂事儿,定是知道你不愿意收,这才偷偷放进去的,你送回去,念念丫头才要为难呢。再说,不都说念念丫头在县里赚大钱了吗?”

“她一个小丫头,手里能有多少钱?”三叔公摇头说道,三叔婆笑道:“定是不少,要不然她奶也不会让她去念书,小辈儿的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正好老大说今儿要回来,咱们明天包饺子吃。”

村里人可是难得能吃一顿肉的,平常要是供销社买不到,那一年到头,也就大队分粮食的时候才能分那么一两块了。

徐念念也是运气好了,剩下的三十多块钱,她用十块钱换了三斤肉票,现下的肉也就三毛钱一斤,她这个换的,可真是太亏本了,但千金难买她愿意,所以还是换了。

揣着剩下的十几来块钱,徐念念珍惜万分,她看看自己只剩下一个面儿的袜子,天热,穿不着,所以不用花钱置办。看看自己补丁叠着补丁的衣服,嗯,穿鲜艳了还会被抓呢,这个正好,艰苦朴素。看看自己黑漆漆的被烧过许多次的凉鞋,好像还能坚持一年,大不了再烧一下补补呗。

这么一看,好像十多块就能保住了。

可是,再一打量自己的房间,牙刷没有,这个得置办,别的都可以没有,但牙刷不能没有。毛巾得换新的,这个破的,实在是太破了,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她实在是没办法忍受了。

有了牙刷得有牙膏,有了毛巾得有脸盆,就算她能忍受洗脸和洗脚同一个盆子,那不也得先有个盆子吗?徐家的洗脸盆,那还是共用的呢。

这么算下来,这剩下的钱,根本保不住啊。

她还记得自己那天的惊喜,五十块,巨款啊,都够她盖半个房子了。可现在,再盘点一下,五十块,完全不够用。

她上学了不得买纸笔吗?这年头的物价是便宜,可关于学习的,都不便宜。

“念念,过来!”徐奶奶在门外喊,徐念念赶紧应声,徐奶奶在自己卧室门口招手:“来给我认根针。”上了年纪了,烟花了,看不清针眼,这种事儿就只能让小辈儿来了。

徐念念对着阳光努力,弄好了再还给徐奶奶。徐奶奶进屋,招手示意了一下,徐念念就跟着进去。

“给你。”徐奶奶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手绢塞给徐念念:“我知道你有钱,你给我十块钱,剩下学费自己交,我估摸着你手上应该是有个二三十的,但是你的是你的,这个,是我给你的,你毕竟是我孙女儿,我可不想让村子里人议论我一毛不拔。”

徐奶奶绷着脸,顿了片刻又说道:“既然花了大价钱去的,可不能浪费钱,好好学知道不?”

徐念念忙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奶奶,我肯定好好学。”

徐奶奶难得听亲人说谢谢之类的词,倒是有些尴尬了,她向来嘴硬,尴尬心软也不表现出来,只伸手赶徐念念:“赶紧去看你的书,读不出来个名堂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徐念念被推出来,笑眯眯的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拆开手绢,里面当然不是徐念念给的大团结了,而是徐奶奶自己一辈子攒下来的钱,毛票,零零散散,徐念念数一数,有十六块。

这个钱,她先拿着,回头等赚钱了,再给徐奶奶买别的东西就好了。

这一家子,也不像是她想的那么差。刚在这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她还难以忍受,想要尽快逃离呢,嗯,现在也想逃离,但并没有之前那种要窒息的感觉了。

徐念念嘴里哼哼着红太阳,趴在桌子上继续构思自己的小剧本。卖小剧本这种事儿不能太频繁了,任何东西都是有市场的,小县城明显是短时间内吃不下两个剧本,所以这个呢,她是打算往省文工团那边送的。

但是,送上门的不值钱。她能遇上一个好领导,不代表下一个遇到的还是好的,所以她打算等县城这个节目出名了,她再来想办法,将省城的文工团给钓上来。

她嘛,就做个姜太公。

想到将来省文工团的人求上门的场景,徐念念就忍不住笑,下笔的时候都带了几分轻松。

果然这钱财就是人的底气,一穷二白的时候她还时常惶恐不知道出路在哪儿。现在身上有钱了,就忽然安心了许多,就像是蒲公英终于落地了一样,脚踏实地的感觉棒棒哒。

“念念,念念!”正写着,外面忽然传来叫声,徐念念扒着桌子起来去门口:“在啊,怎么了小娟?”

原身的好朋友,徐小娟,其实论起来,他们两家也算是沾亲带故呢,徐念念该叫人家一声表姑的,不过小孩子们玩儿自己的,徐小娟还比徐念念小半岁呢,她也就从没叫过什么表姑。

两家早已经出了五服了,这个称呼什么的,长辈也都默许是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