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做了决定

“倒也不算总是欺负,我可是也帮他摆平了不少的麻烦,便如今日,他将姜茶送错了地儿,还是我去重煮了端来的。”

穆笙喝着姜茶,有些辣味,进了肚子却十分暖身,闻言好笑地点点头附和道,“这么说来,你和小六子倒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

这时看着稍微活泼一些的松语笑着开口了,“姑娘说得没错,我听府里的其他姐妹们都是这么说的,阿三和小六子面上看着是经常拌嘴,实际上可亲着呢。”

松香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乐不可支。

哪知阿三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冷哼一声,将脑袋一昂,撇撇嘴巴,“谁跟那个呆瓜亲。”

穆笙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向孔明,认真地笑问,“呆瓜虽呆,却也能让你的生活添些别番意趣,先生你说,是不是?”

孔明不理会穆笙话里有话,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勾了勾嘴角,却是说,“用膳吧。”

菜已经布好了,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菜肴,一条清蒸鱼,两道色泽鲜绿的素菜,还有细粥,米饭,看着十分清新爽口。

穆笙下不了床,便由松香松语侍候着将饭菜端到了跟前。

“我自己来,你们也都坐下来一起吃吧,不必拘束着陪我。”

松香松语纷纷摇头,“我等在姑娘和先生吃完以后收了碗碟,便去厨房吃,这些是夫人吩咐特地为先生和姑娘准备的。”

穆笙听了这话,也不强求,倒是看着阿三十分自然地坐下与孔明一起用起了晚膳。

晚膳过后,孔明掏出了一个罐子交给穆笙,说道,“这是樊阿上回拖医女送来的暖香丸,一共十粒,今日已用一粒,紧要关头可吃上一粒保命。”

穆笙接过,轻轻点了点头,端详了一下瓶身,看着很是普通的一个小罐子,里头装的却是能保命的药丸。想着樊阿不愧是师承华佗,她今日落水,服了这一粒暖香丸不过昏迷了几个时辰便转醒了,可见医术高超。

之后孔明没再说什么,带着阿三出了内室,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且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落在碧湖上,掀起朵朵涟漪,慢慢地化成一个个同心圆,嗖嗖凉风夹杂着雨水斜斜飘来,衣襟上微微打湿了。

阿三拿了门口的伞为孔明撑了起来,看着阴雨密布的天空,幽怨道,“看来这场大雨过后,天气又要冷上几分了。”

孔明淡淡地瞥了一眼天空,目光凝定了一会儿,遂收回视线淡淡道,“走吧。”

孔明的房间在隔壁那间,是庞统所住的屋子,和穆笙现在住的客房屋子中间隔了一道圆拱垂花门。

主仆二人撑着伞过了那道门右拐上了青石台阶,便到了屋子门口,推门而入,穿过垂帘进了内室,阿三将灯火点亮,屋子亮堂起来,入眼尽是琳琅满目的书册竹简摆放在书架上,桌案上,甚至是榻上的床头也堆积了一些,颇显凌乱,但也可见屋子主人是十分爱好读书的,十分博学多才的。

阿三并不讶异,以前庞统与他家先生抵足而眠时,屋子一向都是如此的,只是他家先生一向爱好整洁,每每都会帮着收拾一下,此刻见孔明立定站着,阿三尴尬地笑呵呵道,“先生,这屋子果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由于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阿三最后只好蹦出一个字来,“呃,乱……”

孔明立定了好一会儿,才动了身子走到桌案边将乱成一堆的竹简慢慢整理摆放,眉宇间是深深的无奈,同时吩咐阿三,“去将床头的抱过来。”

屋子虽乱,但也只是书册竹简乱些而已,所以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阿三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和孔明分别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喝完吧咂着嘴,问道,“先生,听闻明日庞先生就会回来了,那咱们要不要多留几日?笙姐姐如今卧病在榻,况且这样大的雨势恐怕明日也停不下来,行路艰难……”

孔明看了一眼阿三,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一身白衣颀长挺拔,他目光高远地看向天际,半晌,幽幽道出一句话来,“人算不如天算,可见预测的天晴,也不一定会真的天晴,只是不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能否洗净宛城数日来还未飘散殆尽的硝烟和战火。”

他说的预测的天晴,是数日前他上山拜见司马徽的那次,司马徽同他说今日天晴,将穆笙一并带来。确实没错,今天白日的天气的确很好,可谁也没想到突降大雨,就好像半年前师傅现在所预测的关于他的,和半年前曾预测的,却生了变化,命中注定,他要遇上她。

他没有草率答应她拜师的请求,反而将她推给了庞统,要说原因,就像孔明那日在山上与他的师傅司马徽承诺的那般,算计人心,谋策天下,是他的志向。

自从选择踏上这条成为谋士,等待明公的路上,他就已经打算抛却儿女私情,不动真心了,而红鸾煞星情缘辗转,与她扯上关系,祸福难测。孔明纵使心智再坚定,也不禁因为这些日子与她的相处所生的微妙情绪而却步了。

阿三看着自家先生目光带着点微微疑惑的望着天空,他难得在先生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疑惑甚至是迷茫的表情,仔细寻思了一番方才先生所说的话,以及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才有了那么一点些微的明白。

他跟随先生多年,虽然不能说是先生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但是此刻也能感觉到他家先生是为了笙姐姐而在认真地发愁,或许不能说是发愁,因为先生对于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尽在掌握的,他从未见过先生真正地发愁过,纵使先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但是很快,先生便会作出他的决定,只不过,这一次做决定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又有些反复罢了。

对于笙姐姐,阿三是喜欢的,笙姐姐脾性极好,似乎擅长木工,只有身子弱了点罢了。

阿三也是知道笙姐姐那层红鸾煞星的身份的,但是他并不清楚这层身份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先生待笙姐姐不一般,就像今日,当听闻有人跳水救小少爷时,他在先生脸上看出了那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这一点甚至连先生自己都没有发现过。再后面,笙姐姐昏迷之时,先生的脸色一直是阴沉沉的,笙姐姐醒后,先生好似又慢慢收敛了通体的寒意,慢慢化开了那层包裹在外的冰霜。

“后日便离开吧。”孔明悠悠转身,淡淡看着阿三,“再大的雨,后日总归也要停的。”

阿三没有再碎嘴地多问,他虽然性子活泼,但也聪明地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多嘴,见先生这么说,他就知道先生心中必然是已经定了主意了。

穆笙在孔明走后,询问了一下她所救的少年的情况,方知原来那少年竟是诸葛昭蕙的孩子,这么算来,也就是孔明的侄子了。听闻庞焕无事,穆笙也放心了些。

松香扶着穆笙躺下,为她掖好被角,微微一笑道,“姑娘真是会操心,小少爷早就醒了,多亏了姑娘出手相救。早些您还在昏迷的时候夫人来过一次,交代了好些事儿,还留您在庞府住下这一个隆冬,将伤病什么的都养好,诸葛先生也同意了,我和松语都会尽心服侍您的。”

穆笙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孔明的想法了,孔明既然已做决定,她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而她,想清楚之后,也不想再让那份萌生的情感继续发芽生根下去,毕竟她不是那般一旦痴缠情爱便不能自拔的女子。

相反,她对清楚得很,也十分懂得审时度势。如今的局面,她只有好好地在庞府将这副糟粕的身子养好,只要熬过了这个隆冬,兴许她就能恢复些武力能够再提刀提枪上马了。至于所求的锦绣谋策,她只能依靠在庞府的这些日子里,多读些书,慢慢将三国的这段历史回顾个遍,再想些办法能够跟着庞统学些有用的。

为什么穆笙即使知道历史,也要如此地费尽心思地去为自己谋划,因为历史不一定就是真的像书上那样演绎的,可能会有不同,也可能因为她的到来而发生改变,她作为一个考古学家,前世学的东西今生虽然有用,但在这个眼睁睁的乱世还是不够看,她必须掌握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模式,生存法则。所以她,既然不抱回去的希望了,那么她,就一刻也不能停歇,她必须让自己迅速地强大起来才行。

不知不觉,夜深了,这连绵的雨一直下着,中间停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又接着下了起来,屋子内的暖气十分暖人,晕黄的烛光照在穆笙白净的脸颊上,一切只让人觉着静谧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隆中的日子要有一会儿,亲们不要嫌弃节奏慢哦,没有一蹴而就的欢喜,一切都要慢慢来,精彩的刺激的虐心的还在后面呢!记得收藏,多多评论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