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做个好妈妈吧(完)

“我真是从没看错你,从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果不其然,我养你这么久,你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进火坑啊!”

原身妈妈就站在花荼蘼学校的大门口,泪眼婆娑地哭诉着花荼蘼。

左右过路的老师和学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花荼蘼,步伐有所停顿,显然是想看一看热闹。

花荼蘼也不觉得没面子,既然大家想看热闹,那她就让热闹再大一点。

下一刻花荼蘼逼得自己也红了眼睛,掉了眼泪,她在学校里的形象一直是那种古板的教导主任的感觉,从始至终,她的穿着打扮都和原生记忆里自己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看着原来这样强硬的老师变得如此脆弱,旁边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们自然会有所触动,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妈,你终于承认了……

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就跟我说,我不过只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就是赔钱货。

小时候上学的资源你要给弟弟,吃饭的时候,好吃的、有营养的,都要给弟弟……

只有弟弟在外面惹了麻烦,出去赔礼道歉的才是我!

从弟弟生意失败开始,那时候我几乎把我所有的钱,所有能拿出来的钱全部都给了你和弟弟,可是你们还不知足……

可我真的没有钱了,我还要养我自己,养我女儿,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成年了的弟弟,放弃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妈,我不是你,我真的不想成为你。

弟弟骗了别人的钱,他就是做错了,该受到惩罚,我不会卖掉房子的,把钱拿去补弟弟的大窟窿的。”

花荼蘼不顾原身妈妈的阻拦,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她极力想隐瞒的内容全部公之于众。

看着旁边那些学生老师盯着她窃窃私语的样子,原身妈妈既丢脸又愤怒,她伸出手,似乎想抓烂花荼蘼的嘴,但被旁边一个身形稍微魁梧一点的女老师给拦住了。

这位女老师,平时和花荼蘼也没什么接触,但是同为女性,她也曾经受过重男轻女的伤害。

但是比起花荼蘼,现在她的处境真是要好得多了,于是她想也不想地挺身而出。

旁边还站着一些男老师,虽然面对原身妈妈,他们不便出面,但是他们都是站在花荼蘼这边的。

原身妈妈做不到面对这么多小辈还要撒泼打滚,但是想一想自己因为花荼蘼见死不救而被关进监狱的儿子。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孝女,你和你那个女儿都是赔钱货,你们不得好死,我儿子在监狱里受的苦,你们死了也要在18层地狱里受一遍……”

学校领导被一个老师叫了出来,从旁边看了全程的老师口中听到了前因后果。

然后走到原身妈妈面前,对她说:

“这位阿姨,请你不要来影响我们学校的秩序。如果你继续闹下去,我们就不得不采取报警的措施了。

你走之前我还要跟你唠叨一句,虽然你和你女儿的这些事情是你们家务事,但是咱们现在是现代社会。

现代人重男轻女本来就要不得,如果你继续这样闹的话,我相信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都不会站在你这边,希望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听到校长说要报警,原身妈妈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对于校长说的后半段话,她选择了忽视。

盯着花荼蘼对她说:

“我不会放过你的!在我儿子出狱之前我会一直缠着你们,让你们整日不得安宁!”

原身妈妈走了之后,那些平日里熟的或者不熟悉的老师都来安慰起花荼蘼来,对于花荼蘼妈妈最后放的狠话,都感到忧虑。

“谢谢大家帮我说话,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花荼蘼的确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从她之前接到原身妈妈的电话,但拒绝了帮吴贵还钱之后,她就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了。

吴如宝也是在她的要求下,好好地呆呆在教室里,没有出来见到她外婆这样难看的一面。

虽然在吴如宝心里,她的外婆已经是个老巫婆的形象了,但是这种阴影能减少一点是一点吧!

花荼蘼的解决措施很简单,她直接在原身妈妈到她家门口来骚扰她的时候报了警。

警方介入之后,本来是打算调解,但是听了原身妈妈咆哮的话语后,他们的立场就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花荼蘼和吴如宝母女俩。

这件事情最终走上了法庭,法庭综合考虑后,结果判决花荼蘼以后每月都需要给原身妈妈打一笔赡养费,也就是她之前每个月都会做到的。

除此以外,她不需要忍受被原身妈妈骚扰堵截的行为。

原身妈妈还想继续闹,但是被花荼蘼特意吩咐过的律师吓住了。

律师告诉她说,虽然她是老人,也是花荼蘼的亲生母亲,但如果她继续这样不顾法院的判决,还要继续闹下去的话,那么这些行为造成的后果都将转移到她儿子身上。

也就是说,吴贵很有可能会因为她这样而被追加刑期,听到这些内容,吴贵妈妈这才消停下来。

……

吴如宝在厕所洗完手之后,才想起来下节课老师有事,所以和体育老师好像换课了。

她着急起来,赶紧往操场上跑,她可不想因为体育课迟到被老师罚跑圈。

谁知道刚跑出教学楼就听见一声求饶,吴如宝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侧耳聆听。

她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发出来的,她这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出了声音的方向,吴如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意外地发现,原来是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欺负,大概跟她是一个年级的男生吧,因为看身高跟她们班男生差不多。

吴如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当做没看见赶紧跑掉了。

可是她心里很不好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懦弱了,但如果真让她去多管闲事,她又会怕自己也会被他们盯上,那可就太糟了。

现在外婆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妈妈最近都给学校请了假,专门去解决那些事情。

妈妈现在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再给妈妈惹麻烦。

但是吴如宝走到操场的时候,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正好体育老师质问她为什么迟到。

她灵机一动说:“老师!我好像听到教学楼旁边的那个草丛附近有蛇“嘶嘶”的声音,我被吓住了,所以在那里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敢过去看,这才跑过来告诉你的。”

听到吴如宝的话,体育老师想,这还得了啊,他们学校可有这么多学生,要是真有蛇的话,那还不得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呀!

他也顾不得计较吴如宝迟到的事情了,让体育委员带他们活动之后,他就赶紧往吴如宝说的位置跑了。

看着体育老师向那几个男生在的地方跑去,吴如宝的心里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希望老师赶得及吧。

放学的时候,吴如宝背着书包,打算回到她和妈妈临时租的旅馆房间去。

因为外婆前些天实在是太闹腾她们了,所以她们现在连家也回不去,只好在外面住。

谁知道今天变了?!

花荼蘼站在校门口,一边向跟她打招呼的学生点头,一边又向远远走来的吴如宝招手。

看见花荼蘼,吴如宝飞快地跑到她面前:

“妈妈,你怎么来学校了?外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看着吴如宝脸上期待的神情,花荼蘼笑眯眯地点头回答:

“是啊,外婆的事已经解决了,如宝开心了吗?”

吴如宝拉着花荼蘼的手,用力地点着脑袋。

“开心!可开心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回不了家啦。妈妈,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吗?我好想我家里的小床和小书桌呀。”

花荼蘼摸了摸她的头,说:

“那我们先回家把书包放下,然后为了庆祝我们的平静生活,妈妈今天带你去吃饭好吗?你想吃什么?”

听课花荼蘼的话,吴如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激动地开始算:

“我想吃烤肉、烧烤、铁板烧……想吃好多好多东西呢。但是我最想吃的是火锅!妈妈,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花荼蘼牵着吴如宝的手,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那我们就去吃火锅吧。”

……

大概是因为好久没在外面吃过火锅了,又加上确实是终于解决了这么久的麻烦。

于是今天晚上这顿火锅,花荼蘼和吴如宝两个人吃的是异常开心,最后肚皮圆滚滚地走出了火锅店。

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天上的月亮星星也早早就挂出来了。

花荼蘼带着吴如宝在街上慢慢地走,也算是消消食。

吴如宝时而看看旁边的行人,时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数一数月亮旁边有多少颗星星,然后又扭头看一看自己旁边的妈妈,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像小老鼠偷到油的欣喜表情。

吴如宝开心着开心着,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花荼蘼就走在她身边,又怎么会听不见这一声笑呢?

她瞅了瞅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问她:“今天这顿火锅吃得这么开心吗?都走了这么久了,还在笑?”

吴如宝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妈妈,你说错了,我才没有这么好满足呢。这顿火锅虽然吃得很开心,但更开心的是——

这是我和你一起吃的,而且是非常安全的一顿火锅。不用担心外婆会来捣乱,而且以后都不用担心啦。”

花荼蘼心里有些酸酸的,大概是原身留下来的身体的反应吧。

她轻轻地捏了捏吴如宝这段时间因为忧虑而缩水了的脸蛋。

“好,妈妈知道了,那以后我们家如宝就可以每天都这么开心了,因为你以后都再也不用担心了。”

吴如宝很大声地“嗯”了一声。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吴如宝突然扯了扯花荼蘼的手,对她说:

“妈妈,我真的好喜欢你呀,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妈妈,你比别的同学的妈妈都好。”

花荼蘼停下脚步,看着她说:“妈妈没有这么好吧,之前因为妈妈的妈妈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等你以后长大了,要记得,一定要看清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像妈妈这样伤了自己最珍贵的人的心。”

吴如宝鼻头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她扑进花荼蘼的怀里,抱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说:

“我知道了。

妈妈,你以前确实有点坏的,那时候我都觉得你不是我妈妈了,但是你又变了,变得非常非常好……

我知道我是你最珍贵的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因为知道这些,我现在每天每天都很开心。

所以妈妈,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我觉得最好的妈妈!”

花荼蘼笑了,既是笑吴如宝的可爱,也是笑她终于完成了任务。

她有些可惜地伸出手,拍了拍吴如宝的背,小声说:

“谢谢妈妈的女儿如宝,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我觉得最好最好的女儿。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像今天你说的这样,觉得开心,觉得幸福。”

花荼蘼牵着吴如宝的手,带她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家,关上家门,将过去经历的一切酸楚苦辣都挡在门外,从今以后剩下的就只有甜了,像各式各样的糖果,微甜,香甜,甜腻腻的……

……

“花老板,是不是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做对了,我的那个学生也可以很轻易地从深渊里爬出来?”

已经消化完了花荼蘼给出的那个故事,吴玫抓着自己整齐的头发,哑着声音问。

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那个被她忽视的小男生,原来是可以这样,完全不用她操心,不用她特意去做什么,就可以被拯救的。

“花老板,我果然做得很错。”

吴玫口中说的那个男生,就是吴如宝叫体育老师去“意外撞见”的那个被欺负的男孩子。

那个男生是吴玫的学生,在她自己的故事里,由于她一心都扑在妈妈和弟弟身上,所以完全忽视了那男生的状况。

她是班主任,那男生想寻求她的帮助,本来以为她会帮助他的,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已经没放在学校和学生身上,听了就忘了。

所以那个男生等了又等,等到的却只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最后,他的精神出了问题,带着刀去学校伤害了吴玫,最后让她失血过多而死。

吴玫死之前,眼前闪过自己的一生,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生曾经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虽然他已经变成了加害者,但是吴玫没有办法忽视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所以才向花荼蘼请求能不能也帮帮他。

然而,在吸收花荼蘼交给她的故事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切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困难,她甚至都不需要专门为那个男生做什么。

只需要好好地过好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平凡的普通老师,当精力没办法兼顾家庭和学校的时候就把责任交托给别人。

而不是自己硬生生拖着拖着,既想要学校这一边,又放不下家庭的琐事。

最后两边都没处理好,增添许多的麻烦和罪过。

花荼蘼只不过是帮她留住她女儿在原来的学校,就可以改变很多。

“花老板,你说我自己那一世的时候是不是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他们本来可以幸福的人生都被我毁了……”

花荼蘼看着吴玫疲惫的面容,只是简单告诉她说:

“一个人的人生没那么容易被另一个人毁掉,你可能在其中确实有一部分作用,但永远都不是完全绝对的。

你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

当然,你的女儿很大部分也是因为你,因为你女儿还不足够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她始终都还有一部分是需要依靠你的。”

吴玫掩面流泪。

“我果然不是一个好妈妈。”

花荼蘼说:“嗯,的确。”

“但至少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并且愿意去更改它。”

吴玫坐在花荼蘼面前,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她用着非常缓慢的速度去收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等她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花荼蘼看见的,就又是最初的那个非常整洁却沉闷的女人了。

“花老板,我该走了,谢谢你。”

花荼蘼送她离开:“不用谢,只是交易而已。”

……

带着这一次和上一次的得到的白珠,花荼蘼去了这条街尽头带回自己的报酬。

再回到店中的时候,居然店里还没有客人的到来。

于是花荼蘼给店门口下了一个指示,接着自己便躺在店中的椅子上,缓缓睡去。

虽然她并不需要睡眠,但最近她的确觉得有些累了,这一点也可以从她获得的报酬上看出,睡觉对她来说虽然没有大用,但也算是种休息放松的方式了。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花荼蘼从梦中醒来,她回忆自己刚才做的梦,却只记得有一片绿色,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留下。

门口之前留下的指示,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感应到即将有下一个客人到来。

花荼蘼一挥手,将店中的场景变更,变更成她依稀记着的绿色的森林的模样,出现在门口的这一位客人,身上有着两种非常矛盾的气质。

她最明显的气质是一种来自老练的社会精英身上会有的一种精明感觉,但时不时的某一个动作下,却似乎又隐藏着一种,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女性才会有的优雅感觉。

这位客人在花荼蘼面前坐下。

她先是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心中排练自己究竟要怎么开口一样,想清楚之后,她的声音才缓缓流出……

……

“你好,花老板。

你曾经看过电视剧吗?

看过类似真假千金这种电视剧吗?

你会想成为这其中的真千金还是假千金呢?

在我读大学之前,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上大学之后的有一天家里来了陌生的客人,从那天起,我脑中有了这个问题。

我是假千金。

前18年,我的家是在全国都鼎鼎有名、名列前茅的甄家,我们甄家有多厉害呢?大概就像普通人口中说的贵族一样吧!

当然了,现代社会没有贵族这种东西,只是比喻而已。

但的确,我真的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和普通的人不一样,我每天吃的东西,用的东西,我每天要学的东西,有交集的人……

虽然累,虽然苦,但这些真的把我培养得很优秀,我承认这一点。

但我那时候,真的常常会觉得这些没那么重要,我觉得我根本不想要这些东西。

比起这些,我更希望经常在外出差的爸爸可以常常回来陪我,我更希望妈妈可以别那么关注那些珠宝,可以多多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觉得爱比资源更重要。

那一天,陌生的客人来了,是一个和我妈妈长得很像的一个女生。

我似乎见过她吧,在军训的时候,但从没有过任何交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我根本没有邀请她吧?

但是她来了,我怀着一种非常好奇、非常疑惑的心情,走进了客厅。

这时我才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格外的难看。

后来大家似乎非常慌乱地忙碌着,我们都去做了DNA检验,原来我真不是我爸爸妈妈的女儿!

听那个女生说,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之前她和她过去18年的爸爸妈妈出去玩的时候,出了车祸。

三个人一起进了医院,醒来后父母都离世了,医生却告诉她,在治疗过程中,发现她的血液血型和她爸妈对不上号。

于是,那个女生找到了她大伯询问当初生产的事情,根据他们的记忆,想到了当时因为一些突发的意外,不得不在同一所医院生孩子的我的爸爸妈妈。

再加上那个女生在网上搜到了我妈妈的照片,她发现,啊,原来她们长的这么像。

真相,也就这么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