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其实不清楚钟瑶的这个“取代”具体指的是什么,那天以后，钟瑶对她的态度忽然冷淡了下来。
钟瑶在片场是人气王，经过两周的融合,包括一开始还挑衅她的女二现在也是服她服到不行，钟瑶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找她聊戏的人很多,钟瑶也都笑眯眯的回应,态度很Nice。
唯独看到温宁的时候，钟瑶面上的笑容会敛去一些，视线划得飞快，似乎连和温宁对视会儿都不愿意。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温宁不是个能憋的主,态度忽然转变可以,但一定要个理由,也想过直接问一下钟瑶,然而她拍戏的点和钟瑶的完全错开了，好不容易空了点档期，钟瑶却不在剧组了,飞到原经纪公司弄合约的事情了。
就搁置了。
钟瑶回到剧组那天,也是顾舒来探班的那天。
钟瑶回来的时间很早,似乎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连酒店都没有回，路上就和工作人员商定好了今天要拍的戏。
到了片场，和工作人员打了下招呼,就立刻赶去化妆间化妆做造型了,怀里还揣着剧本，想尽快进入拍戏状态。
众人都夸钟瑶敬业。
恰好那时候是温宁的戏，拍了好几次情绪都不够到位，导演有些许不耐了,嘟哝着，“并不是所有东方面孔都能成为钟瑶啊，温宁，你长点心行不。”
温宁：“……”
她也不想成为她啊。
她就是她自己。
导演让工作人员重新布置场景，又示意化妆师给温宁补下妆。
温宁轻轻揉着下眼廓，心里默念着等会儿拍戏时要念到的台词，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门外，看到了个熟悉的女人身影，心头咯吱一下。
片场的临时工很多，并不限制人员进入，顾舒就这样进来了，看她的样子，已经倚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
在国内的时候，顾舒走哪儿便被拍到哪儿，可到了国外后，认识她的人就少了，顾舒似乎也清楚这点，她一点都没有伪装，甚至连墨镜都没有带。
光影轮转，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材曲线。
门口出入的人很多，经过那儿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看顾舒一眼。
温宁抿了抿唇，摸出手机正想敲句她看到她了过去。
手机忽然震了下，是顾舒的信息。
【好好工作。】
温宁：“……”
嗷。
好的呢。
温宁缩了缩肩膀，手机撇到沙发上。
那么久没见，那么久没聊过天，结果见面后的第一句聊天却是这样冷冰冰的训诫。
说没有失落是假的。
场记拿着板子重重敲了下，温宁眨眨眼，在脑海里重新顺了回台词，告诉自己必须得重新投入工作状态里。
嗯，对。
拍戏要紧。
这样的催眠莫名其妙起了作用，接下来的这场里，温宁是一次过的，还得了导演的夸赞，说是每条都保证这样的状态就能很省事了。
温宁笑笑，乖巧应声好。
目光下意识扫向门边，已经看不到那人了。
印象中吴秘书提过得到附近开会，还问她需要从国内捎东西么，顾舒既然能出现在这，那应该就是来开会的。
想到这里，温宁点开微信看吴秘书的朋友圈定位，确实在这附近不错。
刚刚可能只是经过，然后来看了几眼。
行吧。
某人还能想起过来看看，很不容易了。
温宁抱着保温杯慢悠悠晃到化妆间，冷不丁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是中文。
英语交流环境下，耳朵对中文格外的敏感。
温宁的脚步顿住了，没有进化妆间。
从她站得位置看不到顾舒的表情，只能看到钟瑶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哟吼，你来看我了，真好。”
温宁眉心一跳。
对哦。
怎么就忘了呢。
还有可能是来看钟瑶的。
顾舒的应声淡淡：“不是来看你的，只是正好在附近开会。”
温宁又稍稍放了点心。
却又有点不开心。
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情绪了，自钟瑶出现后，或者是这两个人同框了以后，似乎只要一点点的刺激，就能想很多。
温宁双颊鼓了鼓，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样很不好啊。
“嗯哼，只是附近开会吗，真的就这么巧吗？”钟瑶面上笑容加深，若有所指的口吻，“我可不相信你不是来看人的。”
顾舒沉默了。
这沉默让温宁那刚放下的心又吊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沉默约等于默认了。
顾舒，果然是来看钟瑶的吧。
“还是得谢谢顾总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公司没出问题吧？”
“还行，已经没事了，得亏你没把我卖了。”
“卖谁也不会卖发小啊。”钟瑶的笑容里忽然多了些许道不明的情绪，“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什么人能信，什么人能卖。”
“……”顾舒沉默了会儿，语气微敛，“没事，你想卖了我也没那么容易，顾氏机密你也不知道。”
“啧啧啧，真没劲。”钟瑶表情恢复一如既往的明媚，伸出手在空中勾了勾，摇摇头，“行了，我真的分得清楚，也知道什么能能调戏的。”
“别闹。”顾舒拍开了钟瑶的手，有些无奈。
……
“宁，怎么不进去呢？”正好有剧组演员经过，她看了抱着保温杯杵在门口的温宁一眼，怪异道。
这话把里面两人的注意力都吸过来了，落在温宁身上。
“我刚刚在喝水呢，”温宁怔了下，大口灌了口水的功夫也就把表情调整好了，牵起唇角，和里面两人打招呼，“钟前辈回来啦，还有阿……顾总好。”
才发现化妆间里不止钟瑶和顾舒两个人，翻译也在那。
这个圈子还是挺在意前后辈称呼的，温宁也只是在平时没旁人在或者没有能听懂中文的人在的时候会直呼钟瑶的名字，其他时候都是喊钟前辈或者是钟老师的。
至于顾舒，既然没公开，还是不要喊得过分亲近了。
温宁低着头，没看到顾舒眸色微凛。
钟瑶也微微颔首，面上笑容敛了不少，“嗯呢，忙完就回来拍戏了。”
“那辛苦啦。”温宁快步走到自己座位旁，胡乱抓了只口红扬了扬，笑道，“好了，拿到了，你们慢慢聊。”
然后又低低补了句，“……我就不打扰了。”
两个人隔着化妆台，顾舒没有听见，只看到温宁嘴唇嚅了下：“什么？”
“……”
温宁扭过头去，“没什么，我去拍戏了，你们聊。”
全程都没有看顾舒一眼。
出了化妆间，温宁快步走了好一阵，停住脚步。
忽然小脸皱了起来，捂着唇冲进了厕所，快速吸气。
保温瓶里的都是刚装的热水啊。
刚刚就这么强行喝了。
温宁右手掌心快速呼着唇。
舌头热辣辣的。
呼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点了，
温宁揉了揉眼角的泪花。
嗯，才没酸。
只是烫哭了。
-
钟瑶：“……”
顾舒：“……”
化妆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良久，还是钟瑶先打破的沉默，“你，不去追你的小媳妇吗？”
“嗯？”顾舒鼻腔里溢了一声，“追什么？”
“榆木脑袋噢，”钟瑶恨铁不成钢地瞥了顾舒一眼，“温宁宁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嘛。”
顾舒蹙眉：“温宁，没有叠字。”
“这是重点么，顾舒同学。”钟瑶顿了顿，语气清晰而散漫，“我猜啊，你家小媳妇不开心啦。”
“我是演员，看人还是挺准的。”怕是顾舒不相信，钟瑶又补了句，“再不行，我还能拿出心理咨询师证书，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帮你分析出温宁在想什么。”
顾舒挑了挑眉，“所以在想什么？”
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听着一点都不激动。
没劲。
钟瑶幽幽翻了个大白眼。
“就她不太开心了呀，原因可能有很多，”钟瑶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道，“有可能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了。”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顾舒皱眉，下意识否认了这个说法，“不会的，她不会这么想的，说过要好好过日子的。”
“你比我了解她，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但是，我还是觉得说不准呢。”钟瑶摊手，“那如果温宁不会误会的话，那就是别的原因吧。”
“别的原因？”顾舒重复钟瑶的话。
“嗯呐，你让我带带她也好，公司运营炒的热度也罢，你们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要呢。”钟瑶微微眯了眯眼，锐利道，“至少，我这边得到的反馈是，她是不喜欢我帮她引流的。”
“额，但她是想在娱乐圈发展的。”顾舒揉了揉额，语气更淡了，“我问了她好几次，都说要在娱乐圈发展，没有退圈的打算。”
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借用资本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钟瑶是自己人，且是国内顶流女演员，地位高。
靠着钟瑶的引领，和运营的适当控评，温宁就安心演自己的戏。
等她演技上来了，也就没能黑子能黑到她了。
这是顾舒能为温宁想到的能在娱乐圈站稳脚步的最好办法了。
“你这大傻子，发展不一定是大红大紫啊，”钟瑶想了想，才说，“温宁给我的感觉吧，她喜欢演戏，但特别想红的这个念头，似乎没有。”
温宁能好好地完成她安排的基本功训练，也会根据她的指示寻找镜头，每一场戏，不管是不是背景板的戏都会很认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演好戏。
但是记者访谈什么的，她则是能避则避的，下戏后，就一点都不想对着镜头了。
明明可以更好点的，却没有胜负欲。
钟瑶没说的是，她挺想看到温宁那张脸有胜负欲会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特别想红？”顾舒再次重复钟瑶的话。
“对的！顾复读机，你没听错。”钟瑶翘起二郎腿，呶呶嘴，“不过我也好生气啊，我第一次想捧人呢！我还故意不发微博，热度辣么辣么大，就引她那儿了，温宁宁一点都不领情，气得我都不想对她笑了，默默拉进小黑屋里。”
“嗯，今天可以放出来了。”钟瑶又冲顾舒笑了笑，“之前冷了她一段时间。”
顾舒：“……你还挺无聊的。”
“舒啊，你先问清楚温宁宁想要什么，再为她安排，如果她不想被安排，那就不要。”顾舒敛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你也经历过被安排，清楚那是种什么感受。”
顾舒低眸，陷入某种茫然的情绪，点头，“好。”
“去吧，哄哄你家小媳妇。”钟瑶赶羊似的往外挥了挥手，“明明过来就是来看小媳妇的，还拿什么开会当借口呢。”
顾舒认真脸：“我等会儿确实要开会，吴秘书的车停在外面。”
“得得得，就你理由多，再不去温宁宁又开始拍戏啦！”
“咳。”
“行行行，是温宁！温宁！行了吧。”
“嗯，怎么哄呢？”顾舒沉默了下，低低问。
钟瑶：“……”
作孽，怎么这发小结婚那么久都还是那么直呢。
“就，买点她喜欢的过去，然后聊聊天？”钟瑶认真想了想，干巴巴道。
顾舒狐疑脸：“这真的可以吗？”
“我怎么知道，都是别人哄我的。”钟瑶眨眨眼，理直气壮应，“戏里也是这么拍的！我觉得可以！”
顾舒：“……”
“那试试吧，她喜欢吃各种小零食，但不能吃。”顾舒想了想，淡道，“你们剧组要求她得保持身材，零食那是不能吃的吧，那怎么办？”
“那就换种方式呗？”恰巧场记让钟瑶准备了，钟瑶顾不了继续给某人充当情感导师了，“吃什么不是吃啊，我走了，我去拍戏了。”
顾舒皱了皱眉，“好吧。”
-
温宁从厕所出来没多久，就被导演抓去和别的演员对戏了。
忙完已经是三小时以后的事了，才看到顾舒那条宛如地下党接头的短信。
【停车场见，车牌号XXX。】
惊人相似的短信，只是这次没碰上面。
温宁抿唇，默默敲了句我刚刚在拍戏，没看信息。
刚放下手机，对方信息居然过来了。
【嗯，我知道，你好好拍戏，我现在也要开会了。】
【有事就说，别憋着。】
【钟瑶只是发小。】
温宁敲了句有什么好说的，顿了顿，还是默默把话删除了，改发了句——
【我知道的，不用解释。】
对方的信息又来了。
【回酒店之后有惊喜，给你带了个礼物。】
礼物么？
某人居然还会带礼物？
-
回到酒店后，房间门口果然挂了个小袋子，里面是个U盘，面上刻了个小小的顾字。
这是某人的礼物吗？
温宁皱了皱眉。
老实说，心头的惊喜大过惊吓。
回到犹豫了会儿，又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温宁才把U盘插进电脑里——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小视频，还有一张PNG格式的图片。
温宁点开图片，上面写了句：
[安排顺序按照朋友圈排的。]
温宁：“……”
她点开第一个视频，是段螺蛳粉的介绍视频，牌子还是她很喜欢的那个。
第二个，热卤。
温宁忽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翻到了自己的朋友圈，皆是一串接着一串的哀嚎。
——啊啊啊啊！好想吃螺蛳粉啊！！！
——啊啊啊啊！好想吃热卤啊！小区楼下那个！
——啊啊啊啊！好想吃章鱼小丸子啊！！！
…………
温宁又默默点开第三个视频，果然是章鱼小丸子。
“……”
此时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温宁隐隐猜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温小姐您好，”门外的人推着个小车子，边说着边打开车上的盖子，上面放了个锅和几包螺蛳粉，“我是顾总安排过来的。”
这人的面孔也有点眼熟。
温宁盯着来人面容半晌，想了想，试探性问，“你是不是XX啊？”
XX正是她经常看的吃播up主，如果她记忆没出错，XX，好像正好是这国的人。
……好像也住在这座城市里。
那人点了点头，继续道：“听说温小姐是我的粉丝，顾总安排我过来，从今天开始，我将在温小姐面前试吃试吃各式各样的美食……”
温宁：“。”
温宁：“……”
看着温宁顿时变得煞白的小脸且微微弓着身似乎随时准备关门，那人又笑了——
“当然，开个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顾舒舒：（骄傲叉腰）媳妇喜欢吃零食但是不能吃，那我让人吃了拍给她看吧！(＾－＾)V！
钟瑶瑶：（捂眼）我不认识这个人。
温宁宁：（躺平）我死了。
-
有点卡文，二更要到半夜了。
既然答应今天更30个币就肯定会有哒！
火葬场情节还得等等哦，现在能给的剧透不会只是因为温宁的误会就强行火葬了。
QVQ别嫌弃这只顾憨憨，她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