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台词啊,”小粉丝追着问，颇有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在哪，“这是温宁接的新戏吗,可以透漏下吗。”
“就你们两个人在对戏吗,怎么没有编导什么的。”
“啊，”小粉丝忽然抬起头，半是试探半是追问,“不会真的是离婚吧？”
温宁喉腔干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依着以往的做法早就敷衍着打个哈哈过去了，可这回儿别说是打个哈哈了，整个人都提不上劲头，目光虚虚定在木质地板上,声音闷闷的，“别管那么多。”
“呓，这算是默认吗？”隐隐听到声音里透出些窃喜。
——不像是个粉丝会说出来的话。
温宁这回儿才觉得不对劲,一抬头，便见站在她眼前那人的右手手腕被人反扣住了。
那人吃痛，一直握在掌心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个微型录音笔。
来人是林娆。
“你是记者吧,账号给我，录音笔归我了,可以吗？”
与不断加大的手间力度形成对比的是慢悠悠的语调，有些像是热带雨林里折磨濒死猎物的危险且艳丽的动物,目光凉淡又热切。
那人吃痛,一下子软倒在地，“好……好的，林导。”
“她是记者,以后在公众场合还是注意点。”林娆拾起录音笔，抛到温宁掌心里，“这人连我这常年居于幕后的都认得，怎么可能认不得顾舒呢。”
温宁抿唇：“嗯……是我大意了。”
刚刚情绪太过不稳定。
又因为对方自称是自己粉丝而降低了戒备心。
这太不应该了。
“你先别走，”林娆又一次揪住了那人的后衣领，“东西还没交全吧，摄影机的储存卡也交出来。”
“……”
那人不情不愿的交出了摄影机。
“把刚刚拍了的都删了。”林娆微微颔首。
“好。”那人慢吞吞应着，冷不丁的撞了温宁一下，然后抱紧摄像机往外跑，“谁TM会删啊！要怪就怪你们说话也不找个隐蔽的地！”
那轻蔑的语调，与不久前殷勤等签名的粉丝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宁心底苦笑。
自己果然是一个傻的啊。
还傻的彻底。
“还说不是资源咖呢，我看啊就是捧不红的那种，以前有顾氏集团总裁捧，现在就抱上了新锐导演大腿吗，这落差是不是——”
话音未落，那人就被候在门口的男人抓住了。
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那人已经被摁在地上了，微型摄影机重重摔到了一边，没碎但估计修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花费。
“林大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置。”西服男人毕恭毕敬道。
“放了吧，做个文明人。”林娆慢条斯理捡起摄影机，拿出里面的sd卡，折成两瓣。
闷闷的咔哒一声，那人眼底的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走了。
温宁看着那人的背影，完全想象不能把她和之前那个眼睛亮亮的殷切等着签名的小粉丝联系在一起。
温宁：“……”
生活都那么苦逼了。
就不能上来个要签名的真粉丝让她高兴一下吗！！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林娆淡淡的嗓音唤回了温宁的神。
那俩男人得了应，轻点下颚，依旧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完全消失在两个人眼前了。
温宁：“……”
“这些人是……”温宁迟疑着发问。
“噢，这些啊，我怕你想不开，就把他们喊上了，”林娆摸了摸鼻子，“万一你想跳楼什么的，我一个人也拦不住嘛。”
温宁：“……”
不是。
不觉得这种biu的一下就出现biu的一下又失踪的保安很像在拍电影么。
而且能用得上这类人的林娆，身份估计也不一般。
原文剧情里并没有提过林娆。
“还有就是，你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所以我就跟出来，”林娆顿了顿，声线软了下来，带了些浅浅的歉意，“好像不小心听了些不该听的。”
温宁怔了怔。
很快反应过来林娆指的是她和顾舒离婚的事。
“没关系的。”温宁沉眼。
也没有存心瞒着。
很快的，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的。
眼睛莫名有点热。
温宁用力的闭上眼，又眨了眨。
林娆深深凝了温宁几秒，淡淡问：“那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温宁点头，“没有了。”
“那我们走吧。”林娆晃着食指上的钥匙圈，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大概是去谈林娆所说的那件事了吧。
林娆似乎很急的样子，可能等会还有工作什么的，给不了自己太多的时间。
温宁深呼吸了一瞬，试图拨开脑海里那些不愉快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
·
车子缓缓启动，引擎发出安静又有规律的声音。
温宁侧头看着窗外快速飞逝的街景。
外面是江城商业办公区。
光怪陆离的玻璃建筑巍峨高耸，已是接近中午的光景，街道依旧是无比的安静和空旷，人都不多，奢侈品店的柜姐妆容精致，西装笔挺，一部分在细细擦着玻璃橱窗和货物，一部门在盘点货品。
这片地区好像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就好像全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或者说，都不属于这世界。
的确。
属于她的书中情节已经走完了，连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都没有了。
“我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正着出神，温宁听到驾驶座上的女人淡淡开口，”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保守秘密的，你放心。”
语调虽淡，却透着股浅浅的暖意，莫名得就觉得很令人信服。
温宁：“……谢谢。”
林娆：“不客气。”
-
一路沉默。
车子驶进林娆所住的小区里，上了楼，温宁本以为是要在公寓里谈事情，没想到林娆让她去洗漱间收拾收拾自己，说是形象不太行。
温宁懵逼，但还是依言去了洗漱间。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妆容花了一大半，双眸红得跟兔子眼睛一样，因为没有做发型，头发也略显干枯，衣服上还蹭了口红的印子，可别说是粉丝了，温宁都有一瞬没认出自己。
就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是在对戏。
不过也得亏林娆刚刚没在咖啡店里点破她，要是那会儿知道自己是这个鬼样子，估计情绪早就崩塌了。
头可破！血可流！婚可离！形象不能崩！
莫名就被林娆的看破不说破触动到了。
“打起精神来，等会儿讲得事情很重要，”林娆抱着手倚在门栏上，抛了套浴袍给温宁，“好好收拾下吧。”
还得洗澡么？
温宁愣。
不等她问出心里的疑问，林娆就解释了，眸底流出淡淡的怀念，“有人说过，说正事前得有仪式感。”
温宁扯扯唇，半是玩笑半是应和：“这样啊，那要不要敲个锣打个鼓弹个棉花……我的意思是古筝。”
“唔，”林娆食指指腹抵在下颚，皱着眉思忖了下，随即点头，“我觉得可以有。”
说吧关上洗漱间的门离开了。
温宁黑线。
这人不会真的是去准备敲锣打鼓了吧。
-
尽管不知道林娆是不是真的准备去了，可经历这么一出谈话之后，内心轻松了些。
或者说，脑子里被别的事情充斥满了，就无暇回放那些场景了。
耳边也没在回响那句好。
应得轻而易举。
温宁忽然反应过来这场景和书里描绘的情节几乎一致，书中的原主也是提出离婚，而顾舒也是极其轻易的应了声好。
这期间的不同只有场景了。
书里是在公寓，而她们是在咖啡店里。
——打住。
不许再想了。
温宁默默沉了沉身，泡进浴缸里。
不值得。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
温宁泡完澡出来时，看见公寓门口开着，隐隐见到林娆倚在门边的身影。
原本她并不打算关注门那边，毕竟这是林娆的隐私。
但是传过来的声音异常的熟悉。
“娆娆，我想你了。”
有点像宋冉的声音。
无意识，温宁的步子就停住了，侧头悄悄看向那边。
说着话的女人蹲在地上，从温宁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林娆的声线很平，听不出情绪。
“我想我们两个的小家了。”说这话时，女人抬起来头，露出张独具风情的脸。
果然是宋冉。
温宁心里一惊，也飞快有了个底。
她想要悄悄走开的，可能是越心慌越容易做错事，不经意间就踢到了小凳子。
“诶？”
宋冉听到声音就立刻望过来了，温宁走得已经够快了，但还是被眼尖的宋冉看到了，她快步走了过来，抓住了温宁的手腕。
“宁宁？”宋冉的声音抬了八度。
温宁看着眼前宋冉的眼神变了又变，从惊诧到懊恼，再到不解，还有生气和醋意……末了宋冉重重甩开了温宁的手，右手颤抖着抬了起来，“你……你……你和林娆……”
“冷静点，听我解释。”温宁忙比了个压下的手势，边思忖着怎么解释边往后推。
宋冉的右手还是重重落下了。
落在了温宁的面颊上，宋冉瞪着温宁，一副又是气又是很不解的样子，“温宁宁！给你三分钟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还穿着浴袍！你和林娆什么关系啊！解释不通我就揍你！刚刚本来就想揍了！想着你是我好朋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宋冉的手劲很大，别说是说话解释了，温宁被捏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了，只能摆摆手。
“你这是不能解释？直接承认了？温宁宁！”宋冉的表情看起来更气了，左手抡了起来，颤抖着，迟迟下不去。
“够了。”忽然两人被分开了。
林娆一手提一个，摁在沙发上，声线很沉，“坐好了，不许说话。”
语气听起来很可怕。
待温宁意识到是，身体已经自己坐的端端正正的，再看旁边的宋冉也是一样的。
林娆揉了揉额，目光落在了宋冉面上，“你……算了，还是先说温宁吧。”
随即目光转到温宁身上。
“嗯，你说。”温宁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洗了个澡后，重新捋捋这两天发生的事后，她也能隐隐感觉出来林娆对她有些不一样了。
过分的亲近了，但又不是朋友或是恋人的那种亲近。
反而有点像是长辈的那种亲近。
“你，”林娆顿了几秒，眼底有挣扎掠过，幽幽道，“温宁，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额，姐姐家的孩子要称呼我什么？小姨？还是姑姑？”
温宁：“？”
宋冉：“？”
听到这话的两人都傻眼了。
林娆拿出抽屉里的文件，翻了两下，看了温宁一眼，又放下了，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算了。”
“或许眼前证据才是真实的。”
-
温宁觉得今天过得无比梦幻。
离了个婚世界就变天了，自家号称赚钱最重要拒绝的追求者没有排到法国也排到了英国的好友和某称是自己亲戚但并没有比她大几岁还有私人保镖的导演有一腿。
这回儿某导演还要带她去证明是她亲人的证据了。
车子驶到了温宅。
温宁拉下车窗，看见外面那两人。
噢。
刚刚还不是最梦幻的。
更梦幻的是刚签了离婚协议的前妻顾舒与不久前酒店失踪的白月光青梅女星钟瑶站在了温宅门口，顾舒手上还拿着两袋礼品，瞧着是来做客的。
车子停的位置距离她们并不远，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顾舒：“她不可能在这里的，来了也是白来的。”
“那在哪呢？”
顾舒不说话了。
“顾祖宗你倒是给我个地点呀，”钟瑶声音抬高了，“你忽然打电话给我说你把温宁丢了，让我来一下。好，我来了，帮忙找了，这么大个人不在公寓，又没通告的，我就想是在家啊。”
钟瑶似乎是来了点气，继续吐槽着：“你怎么连你媳妇在哪都不知道，怪不得能把人弄丢。”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
明天徐徐可以休假啦，有三天。
看修存稿的进度，存稿放久了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所以还是得修（捂脸），或许能憋出个二更。
这章撒个小红包抚慰小可爱们等久了的小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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