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不回来啊,我这老太婆可就得飞到国外找你了。”林老太碎碎念着，端着温宁的双颊认真凝了凝，语气兀地变得严肃,“是不是又顾着减肥不吃饭啦,我给你说，现在‘白幼瘦’那一套不流行了，现在的女明星都开始走健康人设啦,有腹肌的那种咧,不许不吃饭！”
“外婆，没呢，每天都有好好吃饭的。”听着老人的絮叨，温宁鼻腔有些酸酸的，忍不住呢喃,“抱歉，外婆，真的很对不起。”
“说你大傻子还真大傻子了,对不起个啥子哟。”林老太拍着温宁的肩，温声道。
闻言温宁鼻腔更酸了，闷闷摇头：“就……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的外孙女。”
在这个世界里，林老太是为数不多与温宁有血缘关系,又是真心在意着她的亲人。
可是温宁一直都没有为这位老人做过什么，一走就是两年,期间只在回来参加新戏宣传活动时匆匆探望几眼,留下句虚无缥缈的要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好像一直都是单方面接受对方的好，自己都没有做过什么。
“都是自家的娃，哪有什么好不好一说的,胡说！”林老太声音往上抬了抬，顿了顿后又温和下来了，“而且我家小温宁哪里不好了，拍的戏都很好看啊，我那圈姐妹都指着我给你要签名呢。”
“而且呀，”老人家的声音再次压低了些，神秘兮兮道，“因为我那群老姐妹都太想要你的签名了，搓麻将的时候都稍稍有点巴着我的感觉，现在和她们搓麻将都是我赢得多咧！”
“外婆！”温宁被老人家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林老太抬手，布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揩掉温宁眼角的湿意，随后牵着温宁手腕，“对嘛，这才好看，走，吃饭去。”
“好。”温宁眼眶依旧很热，怕湿意再一次憋不住惹老人家担心了，深深呼吸了一瞬，加快脚步亦步亦趋跟在林老太身后。
“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林老太半是嗔怪半是玩笑的语气，“要不要外婆跟着你一起哭唧唧呀。”
温宁忙摇头。
“外婆，您可别——”
“那我们说好了，都别，相互监督，”林老太视线不动声色往前院移了移，“说起来，你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诶？”
“就是一台乌漆嘛黑还很大的车。”
黑色路虎么？
思绪微微凝了一瞬，回到刚刚。
几乎是上车后看到隔板那瞬温宁就隐隐有种这车是顾舒派来的感觉了。
自家经纪人做事算是极为沉稳的，先前温宁回来都是亲自接送温宁的，能让她放下心来只给个车牌号就交过去接送的人，也就只有她的前老板顾舒了。
只是没想到顾舒本人也在车上罢了。
回头那瞬，四目相对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尴尬。
说的那话也有些尴尬。
有种硬生生装出云淡风轻的既视感。
更尴尬的是对方比她淡定。
……
温宁揉了揉眉骨，强迫思绪从那会儿抽离出来，“顾舒？”
“对对对，我刚刚瞅着她的车好像在外面来着，”林老太搀着温宁的肩借力踮脚，使劲往前院探，“小温宁你等着，我这就让人把那小破车赶了去——”
老人家雷厉风行，说话间就开始掏手机准备打给管家了。
“不不不、不用了，”温宁思忖几秒，还是没说出她就是被顾舒送回来的事，含糊道，“对方也没做什么，贸贸然赶人不太好，而且不是要去吃饭了吗？”
“嘁，我家的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是没赶过，”老人家嘴嘟得老高，一副不太爽的模样，“不过吃饭是最重要的，这话倒没错。”
温宁低低应了声好，心里泛了些涟漪。
-
老人家可能是太寂寞了，林娆也是个工作狂，不常回来，林老太难得逮着个能说话的小辈，便整晚拉着温宁的手腕说个不停，到了医生嘱咐休息的点，依旧不愿休息，还嘟哝着要是睡了第二天就见不到温宁什么的。
温宁既无奈又觉得有些心酸，再三保证着自己不会消失，老人家很固执，依旧不相信。
末了温宁只能冷下声，佯装威胁：“外婆再不睡觉我现在就走了。”
“那能这么威胁人呢，小温宁怎么可能会走，”林老太并不吃这套，拍了拍枕头，“哎哟我现在精神得很咧，谈些让我犯困的话题呗，不要摇篮曲不要讲故事，老太婆不吃这套的。”
温宁：“……”
这不就是让她继续陪着她聊天的意思么？
“好吧，”温宁抿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很是介意的事情=，“外婆您怎么知道那辆黑色的车就是顾舒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她隔三差五就往我这跑，而且每次都有正当理由的，要么送顾老婆子过来打麻将要么来送东西什么的……不过小温宁你放心！你外婆我可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心软的……”
温宁目光稍稍凝住。
“哎哟我困了，就……也就那样呗，没什么好说的，晚安小温宁。”
温宁：“……好，晚安。”
隐隐觉得这期间还有什么，但既然林老太不想说，那自己也就不问了。
温宁咬着下唇，眉心微微拧着。
心底疑问还变大了，感觉不如不问关于某人的事。
不，还是问了好。
问了以后老人家居然就乖乖睡觉了。
-
二日。
生物钟使然，温宁早早就醒了。
本来心底还纠结着要不要去那个莫名其妙应下来的约，下一瞬手机就震了。
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已在门口，好了喊我。]
隔了几秒，下一条短信又过来了：
[——我是顾舒。]
温宁：“……”
倒不用特地署上名，她没那么健忘，两年而已，不至于连是谁的号码都忘了。
思绪回溯，回到那个有些尴尬的时候。
温宁说完不需要以后，车内的女人点了点头，低低应，“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话语很诚恳，一改往日的凉淡。
温宁有些生硬的嗯了声。
这样的顾舒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车内女人的眸色如这沉浓的夜色，静谧深敛，一时之间探不出究竟。
车窗上摇了。
看来是对话结束了。
温宁握紧行李箱手柄，等着对方车子离开。
“对了。”车窗行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再一次下移，“这两年顾氏发展得很不错，你现在是持有顾氏股份最多的人，需要回公司过目一下决策文件，并签字。”
“不了吧，”温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顾氏是顾总家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还请顾总赶紧办股权转移手续，免得生出事端。”
从温宁这个角度看不见顾舒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没底，便又佯装风轻云淡的补了句，“外婆派了不少人到顾氏帮衬，那些都是精英，人工成本很贵的，而且林氏也需要他们。”
“好。”
温宁没想到顾舒应得那么爽快，潜意识里觉得依着顾舒的性子是不会答应的，于是还在斟酌着别的说辞，被这声好惊得大脑短路了一瞬。
“那来一趟顾氏办交接手续吧。”
温宁：“……”
敢情怎么都得去顾氏一趟，这人该不会是套路她吧。
那时候的温宁是这么想的。
然而即便这样想了，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思绪回笼，温宁食指屈起，用骨节轻轻敲了下额头，总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这样是不行的。
交接手续弄完后就无拖无欠了，只是一次而已，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这么说。
长长一声吁后。
温宁给对方敲了个好字。
临出门时林老太正好也起床了，叫住了温宁。
老人家聊天兴致正高，温宁只好陪着，也不好说顾舒在外面等着。
总觉得要是这么说了，会又迎来一波问题。
索性不提。
等到出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温宁动作很急，匆匆跑去换鞋。
老人家倚在玄关口，笑眯眯看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胆点，晚上记得回家。”
急着出门，温宁也没留意到林老太话里的调侃。
再后来想想，那会儿自己什么都没说，老人家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唯一的解释是，老人家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说罢了。
-
温宁看到顾舒时，她正坐在驾驶位上看文件。
“抱歉，有些事耽搁了。”温宁匆匆跑过去。
顾舒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头资料，低低道，“没事的，正好我也有些事做。”
“很忙？”温宁瞥见驾驶座与副驾驶座间的间隙里还摞着高高一沓资料，似乎还是没有处理的。
“常态。”顾舒没有解释太多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吧。”
“今天是你开车吗？”温宁下意识看了看旁边，没见到类似司机的人。
“嗯。”
“想着你应该也不愿让人知道你到顾氏去了，就不牵扯那么多人了。”
“……噢。”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温宁俯身，正想坐到副驾驶上，若有似无的木质冷香渗入鼻腔，兀地有些烦躁，“我坐后面吧，今天拿的挎包有点大。”
……不想离得那么近。
顾舒没有说什么。
她钻进后座时，听见前面传来英文女声，应该是顾舒在接电话。
聊天内容似乎是个跨国会议。
听着意思是昨天开了会，今天还得继续开一类的。
温宁算了算时间，开会的点好像还是半夜……？
再看女人眼下一圈淡淡的清黑，唇瓣也是没什么血色的样子，温宁纠结了下，等顾舒挂了电话，走出后座，“算了，我来开车吧。”
“好。”顾舒乖巧应声，手机放到旁边置物篮里。
手机屏幕还没完全熄灭，映出是已接电话的界面。
最近已接电话：28分钟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留言有红包包~
PS：问个题外话，24K纯甜文小可爱们喜欢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