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顾舒倒是说对了。
——两个人都很忙。
温宁进剧组后基本全月午休,时值年末，顾氏也有一大堆事务等着顾舒去处理，查了下两人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各自的空闲时间里竟然只有一个傍晚是重合的。
那就把奶茶之约定在了这个傍晚吧。
光喝奶茶又有些乏味了,正好当天有一部系列口碑很好的大片上映，索性定下了看电影的计划。
本想问问某人的意见，刚点开微信惊觉两人的好友还没加回来,而自己要是现在发送好友申请……会不会太主动了？
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又是将近半月毫无联系的日子过去了。
倒不是说完全没有联系，只不过两人间的交流总会通过中间人来进行，或是吴秘书,或是经纪人助理。
以至于到了真切面对面的那天时，空气间萦绕着淡淡的怪异感。
温宁下戏时间比顾舒晚，恰好那天有场戏情绪一直上不去，耽误了些时间,等?温宁卸完妆走出片场时，顾舒的车子已经在片场外面等着了。
墨黑色的庞然巨兽低调笼于暮色黄昏下，女人也是一身黑，抱着手?倚在车旁，近乎与车身融为一体。
温宁小跑着过去，进组后时间变得被动以后让人等的事常有发生，习惯性道，“抱歉，被戏耽误了，你等?很久了吧，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本是客套话?，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说辞都会打?马虎眼说没有关系的，没想到顾舒却是点了点头,语气很认真：“嗯，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这下弄得温宁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唇瓣一张一合，弱弱挤出句：“对不起。”
车门被拉开了，似是示意温宁上车，没有多余的话?。
温宁压了压唇低身坐进车里，余光瞥向顾舒面上，漆深的黑眸被暮色镀上浅淡的金芒，情绪尽数敛在长睫之下，看不真切。
“请吃饭的意思是还有下一次见面吗？”由关门所拂过来的风里带来一句极低的呢喃，“是我想的那样么，那我可以等?得再久一点。”
“啪！”
这句话的尾音被重重的关门声彻底隔断了，恍若没存在过。
温宁思绪亦凝了一瞬，判断不了这话?是她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车子缓缓启动，引擎声安静而规律。
温宁半个身子靠在了窗户与后座的连接处，视线悄悄落在旁边端坐着的人身上。
顾舒身形坐得很直，双手?虚拢抵着双膝，窗外路灯光线灌了进来，浅浅淡淡勾出五官轮廓。
“困吗？”
“啊......还?好。”温宁眼神移了些，有些狼狈地避开了兀然对上的视线。
明明也没什么，可莫名就生了些许尴尬。
“等?等?。”顾舒侧身，手?在座位后面捞出一个枕头，递过去，眉眼低垂柔顺，“这个给你。”
见温宁没动，她还做了一个把枕头塞到窗旁，后脑枕上去的动作。
“我记得，你以前还?是挺喜欢枕着睡觉的。”
“噢……谢谢。”温宁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抓着枕头边缘，一点一点调整到舒服靠上去的位置。
枕头看着很新，但却沉淀着阳光的味道，看着像是买回来后不怎么用，但却有悉心打?理时常晾晒的样子。
温宁侧身靠着枕头，手?肘支在窗边，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玻璃上划着，勾出万家灯火。
车子恰恰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淡色玻璃映出女人的剪影，只见她时不时拿起手?机，瞥一眼后又放了下来，周而复始的。
“如果有事要处理可以先处理的，距离目的地还远。”
温宁扭过头来，发丝摩挲在枕头上，发出柔软的沙沙声响。
两人的视线直勾勾的对上了。
这回轮到顾舒先移了眼，眼睫低垂几秒，抬起，声线透着低低的执拗：“不想把时间放在这些事上。”
温宁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看过一种说法，”顾舒好看的眉微微蹙着，像在斟酌着言辞，好一会儿才开口，“就是……额……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这种情境下，多聊些天可能会比较好吧？”
“可是我们也没有聊天。”温宁挑眉。
一路无言，司机像是个不爱说话?的主，陪伴两人的只有车子引擎声。
“现在可以聊一下？”顾舒眉心紧拢，应声有些紧，“不是说，还?很远？”
“好，”温宁舌尖抵在下唇后面的软肉上，稍稍咬了下唇，侧身换了个面对着顾舒那面的坐姿，问，“要聊什么。”
顾舒张了张嘴，没说话?。
藏于袖子下的指尖顺着衣料摩擦了一下，温宁低了眼，“对了，今天要不要去看场电影？”
顾舒点点头。
“这部电影口碑还?挺好的。”
脑袋继续点点点。
印象中，这段时间里顾舒都是这般沉默又小心的样子，一时间让温宁有些无措，不太会接话。
温宁抿了下唇，径直问：“感觉都是我说不太好，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许不说。”看到顾舒的口型是“没”字那刻，温宁斩钉截铁补了句。
又觉得这话?的力度不够，不禁又道，“顾总平时不该是话多的那位吗？”
顾舒声音顿时停住了。
半晌，倾身凑到了她身侧，手?抬了起来。
开车时车内是不准开灯的，所有的光源都来此窗外飞驰的灯火，顾舒背对着窗户，逆着光，温宁看不清她的脸，只觉一个黑影笼了过来。
染着木质冷香的掌心在距离她脸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温宁不由屏住了呼吸。
刚刚那么说，只因心头涌上一阵看不惯的冲动，顾舒不该是这样模样的。
很不惯，就很烦躁。
烦躁引出冲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句带点调侃意味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瞧着凑近的人，这话?效果似乎有那么点好，始料未及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这份焦躁的情绪又被莫名的紧张所取代了。
车内似乎升了温，不知是不是司机调高了暖气温度。
“光带着口罩可能不够。”女人兀地又收回了手?，微凉的指腹不经意划过了温宁的鼻尖，唤回了温宁的思绪，声线低缓，“或许看电影前得先去买身衣服。”
“想去看电影可以，但得做个变装，不然以你现在的样子，容易被发现。”
温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应了声好
这个话题转的有那么点快啊。
“就这样？”忍不住还是去再确认一下。
“嗯，就这样。”得来的也是笃然的回答。
那行的吧。
-
半小时后，服装店。
“你确定要我穿这个？”温宁深深凝着顾舒拿过来的这一身，良久，张口深呼吸了一下，侧头睇向旁边那人。
“嗯。”顾舒下颚微收。
温宁扯了扯唇瓣，终究还是没摁住想要吐槽的心思，开口：“就这件大衣，连顾奶奶都不会穿的吧。”
肥大完全不显腰身的棉质大衣，整体呈灰扑扑的颜色，偏偏毛领却是五彩斑斓还?带点豹纹的，整体的款式有些像是军大衣。
不。
军大衣还?是很好看的，这个可太丑了。
“她有。”
顾舒眸色闪了闪，好一阵后，道出言简意赅的一句。。
温宁：“……”
怎么从这阵沉默里听出了心虚的意味呢。
而且这段对话?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温宁怔忪。
“不是，”敛下那些絮乱的想法，温宁试图扼杀某人让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想法，耐下性子解释，“你不觉得这件衣服不太符合我们这个年龄段吗……我的意思是，变装可以，但也可以穿得好看一点吧？”
顾舒目光定在温宁身上，舌尖卷了卷：“嗯，这件衣服是丑了点。”
“对的嘛。”温宁心头窃喜，觉得是方才的鼓动起了作用，“所以——”
“正是因为它不太好看，就不会有人认得出来是你了。”顾舒语调依旧淡，“毕竟温宁大明星衣品一直很在线，要是有路人认出了你，看见这么一身，也会觉得只是个像温宁的人而已，就不会去细看。”
温宁：“……”
这话?是在夸她还是损她啊。
不过……莫名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怎么破。
其实想法已经被动摇了，可身体还?是很抗拒穿上这么一身衣服，温宁手?指抵着试衣镜的门把，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了下，”其实如果只是担心有人认出来的话?，倒也没必要穿这个吧，可以从源头抓起，比如——”
猛地觉得自己的话?过于激动了些，温宁悻悻侧了侧头，止住了后面的话?。
“你说的是包场吗？”顾舒低睇着她，声线很轻。
“就……随你怎么想啊。”温宁抬手，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我记得之前有个采访中，记者问你怎么看待小说中的霸总包场情节，你说太俗了，基本不可能尝试这类剧。”顾舒语调很慢，逻辑一层接着一层，极其清晰，“你连这类剧都不愿意拍，那放到现实上，不是更抗拒这类行为吗？”
温宁：“……”
她竟然无力反驳。
确实有那么一个采访，那些话?也都是自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个采访还得追溯到她在国外进修时，导师有做一本刊物，有次找不到人采访，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可这只是一本很小很小的刊物，甚至只在她们这个进修圈里传播，温宁猜得出顾舒会去了解进修时的情况，但没想到她会了解到这么细致的程度。
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顾舒凝了她几秒，声线低了下来，半是商量半是讨好询问的语气：“或者，如果你还?是很介意的话?，我也穿一身这个，我们一起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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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温宁崽（望天）：……咋就和丑过不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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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重写的。
临时有出差，不知道为啥原本定在后台的稿子就用手机看就只剩下一个逗号了，出差还得持续几天，就先重写了一张替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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