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确实还在路上?,但是我有意让她晚些来的。”吴秘书一走，顾舒不等温宁开口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让吴秘书去处理的这事,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温宁：“……”要不要这么直接。
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是套路。
刚刚还以为是错觉。
“所以呢？”静了半晌,温宁听到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没有什么所以的，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顾舒身后就是落地窗，逆着光,整个人都笼在雾蒙蒙的阴影下。
想问的事情有很多。
但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
“为什么？”温宁声音很轻。
为什么要让律师晚点过来。
为什么要以续约为由让她来这。
为什么做了这么多，但在她要走时却一点也没有挽留。
…………
很多很多的为什么。
顾舒却挑了个温宁完全没想到的为什么来解释。
“上?次你抱了我一?下，说怕有狗仔,”顾舒缓步走近温宁，直至看到对方眸里盛满了自己，才站定?，继而道,“我那时候其实是懵的，你走后很久，我还呆在那。”
“诶？”温宁怔住，记忆匣子打?开，重现当时自己的冲动行径。
别说顾舒是懵的，饶是她也是一样的。
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就有点大脑短路无法思?考的感觉吧，回去后冷静下来之后分析了一?下，这也算是签订离婚协议之后温宁你……第一?次主动的靠近，所以我忍不住分析了你这样做的意图，”顾舒声线平而缓，只余尾音透出浅浅的不易察觉的上?扬，眸色清越，像在追忆些只有她知道的细枝末节,“而分?析后的结果，这是不是还有可能的讯号。”
顾舒说得含蓄又直接。
温宁心底咯噔一?下，手指微微屈了屈，没作声。
她其实没有深思这方面的事。
或是换个说法，是不敢想。
方槐那话又在耳边漾开了，温宁咬住唇，催眠那样让自己现在别想这些。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果。”顾舒也没想着等到温宁的回应，继续说着，“既然判断不出来，或许见个面会得出结果。”
“而见面之前，也可以为这个猜测做个小测试，测试这个猜测是否成立，而加好友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顾舒抬起眼，漆深眸子锁住了温宁视线，“递合约什么的，其实完全可以不经过我就能交到你手上?的，我想测试下，这个好友能否加成功。”
“毕竟这两年来都没有成功过。”末尾这句透着些许怅惘。
“没有吧，我没收到过。”温宁皱了下眉，印象里在回国以前微信并没有收过顾舒给她发来的好友申请。
其他方面她不敢保证，但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有，XX，XXX，XX都是我发送过好友申请的号……在憋不住的时候，”顾舒声音骤然变闷了，“虽然我知道，其实不该打搅你的。”
温宁：“……”
顾舒说的这几个名她倒是有印象，是向她发来过好友申请不错，可都是些连备注都不写的三无小号，这怎么可能通过申请呢。
心塞也不该是心塞这些点啊！！！
这人一定?是傻了。
温宁默默咬了下下唇，告诉自己可千万要憋住，可不能直接吐槽。
吐槽归吐槽，可听完顾舒刚刚说完的话?，温宁却又觉得，这些都很像是顾舒会做的事，非常有顾舒的想法。
“那得到什么结论了？”等了会儿没等到顾舒后续的话?，像是说完了，温宁便低声问。
“你通过了好友申请，也出现在了这里，所以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意思。”顾舒似乎屏住了气?，话?语声里压了点鼻音，小心翼翼问，“是吧？”
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形容顾舒这即坦诚又套路的解释，温宁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否定才是，但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支撑这个说法的理由，握住挎包的手指骨节泛了白。
“还有什么套路没有说出来吗？”终是选择了岔开了话?题。
顾舒眸色一点一点敛了下去，轻吐一?字，“有。”
看着逆光而站笼于阴影内的高挑女人，温宁耳蜗微微发热，心底莫名生了些愧疚。
她这转移话?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话?题明明是自己先的开头。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那就告诉你。”顾舒转身，慢吞吞又补了句，“这也是套路之一?。”
温宁：“……果然有够套路的。”
原本也没这个想法去了解的，顾舒这么一?说，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
论过分?，还是眼前人比较过分?，岔开话?题算什么。
温宁默默敛住那些小心思?。
“开个玩笑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了，该说的都说了，”顾舒唇角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不是说还有事要忙吗？”
依旧没有挽留。
“你应该知道的吧，”温宁声音绷直了，视线没有落在顾舒身上，“那只是借口。”
“嗯。”
果然是知道的吧。
“那……”
话?刚起了个头，声音再一?次落了下去。
温宁忽然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难道要问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为什么不挽留吗？
自己这么问，未免过于直接了，而且问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温宁沉了沉眼，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顾舒问。
“没什么了。”温宁肩膀下压，缓缓塌了塌。
“那我派车送你回去？还是你要找助理来接？”说话间，顾舒已经拿起手机准备叫人了。
要不要这么顺着她。
总有种如果这时候的她说要立刻去国外，顾舒也会不顾任何条件帮她安排好的感觉。
看着对方的侧影，温宁手指紧紧攥成拳头，那些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绪有一?次漫了上?来。
“不用了，”温宁手指一?松，挎包坠在了沙发上?，她背对着顾舒在沙发上?坐下，脊背挺得很直，“忽然又没什么事了，你刚刚说看电影是吧，那就看吧。”
“好，但你……”顾舒欲言又止，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IPAD，语气里透了几分?微弱的试探，“那就用这个看吗？”
“你好像……是不是有点介意这个？”
虽说是疑问句，但尾音确实?肯定的。
温宁视线定在屏幕上?，微微凝住，那几幕再次浮于眼前，“会想起一?些事。”
顾舒立刻追问：“什么？”
“还是看电影吧。”温宁看了眼手表，“说不定?等会儿就有事了。”
顾舒怔了怔，也听出了温宁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迟疑着点了下头。
“那要看什么电影？”
“都可以。”
顾舒坐到了温宁身侧，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晌，IPAD稍稍往温宁那侧移了移，“要不就这个？”
“可以的。”温宁心不在焉的，没有看就应了声。
“我在想，那天我和?大伯的对话你是不是没有听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浅浅划了一?下，顾舒毫无预兆的提起了这事，“听到了离婚，是吗？”
“啊......是吧，记不清了。”温宁没想到顾舒会这么直接就提起来了，含糊着岔开了话?。
“我记得很清楚，大伯让我们两离婚，说是你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联姻对象，”顾舒声线淡而清，没有给温宁逃避的机会，“我就回复他说‘离了吧’。”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温宁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原本已经模糊掉的记忆随着顾舒这几句又变得明晰了，那种想逃的感觉愈发强烈。
“只要您能接受自此顾氏集团不再姓顾，我随时都可以和?温宁签字。”
“我都说了别再提了。”
近乎是吼那样说完这句话，温宁敛了敛神，忽然意识到这句是她没有听过的话?。
也不是说后续不知道这么一?件事的存在，但那会儿的心境和?现在亲耳听到顾舒的话?又是截然不同的。
“果然没有听到啊，”顾舒顿了一?顿，闷闷开口，“我能早点知道就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就不会哪样呢？
“......都是过去事了，顾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悠游寡断了。”温宁沉眸敛下情绪，声音泛了些许冷意，“我也没想这些事，又何必提呢。”
“是么，”顾舒眸色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已经看穿了温宁，“能与这IPAD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那天而已。”
温宁被噎住，不再做声。
“来看电影吧。”所幸旁边那人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IPAD又忘温宁这边移了移。
“好。”温宁忙应着，只要不提之前的事都行。
顾舒挑的是部蛮经典的爱情文艺电影。
“你不是不喜欢这类的吗？”温宁还记得以前某人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的事。
“你喜欢吗？”顾舒反问。
“还、还好吧。”视线对上?，两人间的距离近，温宁甚至能看到对方漆清眸子里所映出来自己的神情，想尽量显得无所谓，却还是透出了不自觉的拧巴和?紧张。
温宁立刻移了视线。
自己的表情原来那么明显吗？
“那不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像也是。”
“那就看吧。”
“好。”
好一会儿，温宁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被糊弄过去了，原本话题不是在说这不是某人喜欢的片子么，怎么就又绕到她这了？？？
……
不过温宁还蛮喜欢这种调调的电影，没多会儿把剧情看进去了，也忘了这段小插曲。
片子剧情很好，演员们又足够给力，正当温宁为男女主角可歌可泣的爱情红了眼眶时，肩侧忽然多了些重量，同时伴着低低的，均匀的呼吸声。
温宁：“……”
她屏住呼吸，确定了这呼吸声是旁边女人那传过来的。
顾舒似乎睡得很沉，便连温宁稍稍移了移位置的时候都没有醒来，发丝间摩挲漾出轻微声响。
还真的是睡熟了啊。
温宁侧着抬起手，正当掌心要落在顾舒肩上时又缓缓攥成了拳头。
算了。
她爱睡就睡吧。
温宁继续看电影，直至片尾曲响起，旁边的人才幽幽转醒，揉了下眼，声线里噙着化不开的沉浓困顿，“我……我又睡着了？”
是的呢。
而且时间掐的很准，电影刚结束就醒来了。
“还睡得蛮香的呢。”温宁半是调侃半是打趣着问，“昨天没睡好？”
瞧见睡着了的顾舒，温宁心底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也没有失落感，极其自然的就开始帮她找理由，想着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但顾舒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她缓缓摇了下头，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动作都比平时迟钝许多，嘟哝着，“明明为了今天都有好好休息的，刚刚也喝了浓茶，怎么又睡着了。”
温宁：“……”
原来那句醒神是这么个意思。
顾舒把散在面上的长发尽数拨到耳后，站了起来，“我真的……诶。”
温宁仰头默默看着顾舒的侧影，感觉这是今天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感受到情绪波动。
有些烦躁，似乎还有些沮丧。
“抱歉。”顾舒揉了揉额。
“这没什么的，喜好不同，遇上?不合口味的，再经典也是看不下去的，我如果不感兴趣的也是看不下去的。”温宁缓声说着。
上?次也是一样的，两人即便一?起到了影院看电影，哪怕两人都对那场电影感兴趣，但是关注点也是不一?样的。
时间轴再往从前推移，也是类似的事发生过。
本是想劝慰，但眼前的人似乎读出来另一层意思。
“不合适么……”顾舒轻哂了声，低低开口，“可我不想放弃啊。”
话?音很轻，像是刚落入风中就散了，可却莫名让温宁心里泛起了痒，像被小猫挠过那样。
“律师还没来吗？”温宁岔开话?，一?出电影下来，少说两个小时过去了。
“得问一下吴秘书，应该快了。”顾舒起身，走过去旋开玻璃门。
“咔”的一?声。
“对了，刚刚是个套路，原本想着上?次看电影时表现得似乎不算太好，这次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顾舒眸底似有自嘲划过，“但是好像失败了。”
温宁：“……”
玻璃门轻轻被掩上，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律师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迟到是人为的，匆匆赶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温宁和?顾舒道歉，继而开始了对续约合同的解说。
续约条件很好，也没有对乙方的行程做过多的限制，可以说很厚道了，温宁想了想，这份合约哪怕是到了自家经纪人那儿，她也会劝自己签下来的。
因此一套流程下来还蛮顺利的。
律师还有别的业务在身，与两人客套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那我也走了？”温宁攥紧了放有合同的牛皮纸袋，忽然意识到她来顾氏集团的任务完成了。
“好，需要派车送你吗？”干脆利落的应答。
“不用了，我有人来接的。”
顾舒蹙了下眉，也只是一瞬，表情已经恢复到以往的低淡，率先走到门边：“那我送你下去。”
温宁呼吸滞了滞，轻缓吐出：“好。”
行的吧。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也琢磨不出眼前这人心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想两人间处于怎么样的关系上?。
是朋友吗，可表现得却又比朋友更加的亲密，是想挽回么，但每当她想要离开，顾舒却一点挽回的意思都没有。
琢磨不出对方的心思?，整的温宁也有些烦躁了，甚至很想直接问一问某人，她究竟想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别走的。”
还真的就没憋住，直接说了出来。
顾舒面色一怔。
“都这样了，还是这么委婉的吗，我也不吃这套啊，”温宁索性也豁出去了，直言，“顾舒，你其实是在干嘛。”
说完温宁耳蜗稍稍有点热，这话?说得有些自恋，好像顾舒定?要跟在自己后面那样，万一?人家其实一?点这个心思?都没有呢。
“我……”顾舒顿了顿，像在斟酌着话?，“我不想。”
“挽留当然是想挽留的，”顾舒缓缓松开置在门把手上?的手，淡淡道，“但是我不想逼你。”
温宁抬眼看向眼前人。
“也还是我的问题吧，我是觉得有可能的，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可能，”顾舒说了通很像绕口令的话?，“所以就有了这次想方设法的约你出来，是想好好表现的，身边的人也给我出了主意。”
温宁：“……”
不知怎么，觉得这“身边的人”里肯定有她外婆一?份。
“想要追回人的话?就得会哄人，至少要给对方看到自己是有改的心思?，得一?门心思?哄着对方呀，最起码得这段期间哄住吧。”顾舒摇了下头，“话?是这么说，哄得住一时，我能哄一?辈子吗，二十多年形成的性格，没有那么好改的……哪怕是我很想改。”
温宁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还自我判断挺明晰的？
“我的性格，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没有特别好，有些时候没办法读懂在意那人的情绪。”顾舒对上了温宁的眼，淡淡幽幽道，“我一?直都没有做得太好，感觉你都不是很开心。”
温宁扯扯唇：“也就这样吧。”
可能是已经把期待值降到了最低，于现在的温宁而言，每次见面，只要没有不欢而散那就是胜利了，性格不合适什么的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不对劲。
她已经佛成这样了吗！？
温宁也把握不准自己在想什么了。
“我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恋人，性格不好，工作很忙，”顾舒静默了几秒，别过眼道，“还会干出把喜欢的人丢在荒郊野岭的蠢事。”
温宁启唇，想了想却还是没能把你也知道啊这句话说出来。
“后来我一?个人去那呆过，想知道那个时候被我丢下的你是什么样的感受。”顾舒低低补了句。
“那想到什么了？”温宁忍不住问。
顾舒抬眸，眸色是一如既往的清黑，她微微摇了下头，“什么都没想到，我不怕这些。”
温宁：“……”
她觉得那个风中凌乱的小人表情包尤其能自己代表此刻的心情。
“也是，顾总什么都不怕。”就只能附和?一?下了。
听到温宁这么说，顾舒摇了摇头，“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那我就是不理你了怎么着。”温宁心头咯吱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唇瓣翕合好一阵后，闷声反驳。
顾舒语结了一?瞬，启唇：
“那就首项加末项的和?乘以项数除以二。”
温宁傻眼了：“什么？”
顾舒语气慢吞吞的：“求和?。”
温宁：“……”
她看着眼前表情依旧淡淡的女人，忽然想笑了。
自己到底在和个沙雕较什么劲啊。
自己也是个沙雕，还是拧巴的那种。
温宁微微摇了摇头，抬起眼看顾舒：“算了，你知道得奖那天，方槐附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后续我有让人截取当时的镜头分析，但是都太糊了，分?析不了。”
温宁：“……”
还能这样的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慢吞吞开口，“她说，互相心里有对方的人不应该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首项加末项的和乘以项数除以二
求和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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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写这章的时候也是卡得不行，上次更新没全部更完也是觉得这几章没写好，修了修重新放上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写好两个人的心理：）
晚上还会有更新的修完就放上来全文最晚明天更完
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没怎么看手机让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