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见代掌门热情洋溢的看过来，心里一虚，有种不祥的预感。
“师侄一切安好？”
“好，一切都好。”姜梨抬眼瞥了下跟在后面的丁星渊，看他淡定的表情，应该是知道自己是掌门首徒的事了。
“您怎么在这？”
“我二人来接你回钟灵派，前两日你智斗魔修之事大家都已知晓，掌门师兄念你安危，急发调令去寻，你在白虎山的事都办完了？”
乐尧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是虎族特有的妖锦，可以掩盖人族气息。
不错不错，看来师侄又有了新的机缘。
姜梨懵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他那句“智斗魔修我们都知道了”
啥子就都知道了？
四象镜？！
姜梨扶额，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傍晚那波灵力的出处原来是这。
“师侄身体有恙？”乐尧取出一瓶固本培元丹递过去，“吃下去会舒服些。”
“不用了，师叔，既然要走，咱们就快走吧。”姜梨低声说。
姜梨方才留意到虎族长老们投来的好奇目光，只想原地消失。
只求诸位虎爷的心脏承受力好一些，别没事乱跳。
说罢，姜梨扯了扯乐尧的袖口催促离去，却听他说：“待我与虎族新皇寒暄两句。”
求您了，别寒暄了！
姜梨将存在感降低到最低，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正太洛川缓步走出，绕过乐尧对着姜梨笑吟吟道：“小姜姐姐要去哪儿呀？不带上你的这只小可爱吗？”
说着，小正太当着众人的面化回原型，特意缩小尺寸，变成一只泰迪那么大点的小奶虎，迈着欢快地步子奔向姜梨。
身上的毛发晶莹如雪，披着层月夜的银辉，洛川似乎很懂得博取少女的心，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发出奶声奶气的猫叫。
姜梨：“……”
太萌了叭，好想拥有！
不不！你不想死！
一众虎族傻了眼，惊诧道：“妖皇大人！？”
守着姜梨的慕听白叹口长气，方才一个不留神，未想洛川还是与她结成了契约。
被忽略的乐尧进退不是，凑过去试图再次与新任妖皇攀谈，突然听小奶虎奶声的说：“洛川已与小姜姐姐签下主仆契约，对妖族来讲，契约为上，在契约解除前，小姜姐姐一直都是吾主，故而新皇之位，暂由斯阳小叔代理吧。”
众人面前的洛川气定神闲，轻飘飘的丢下几句话，就要奔着姜梨跑去。
“什么！胡闹！”虎族长老一个个气的化回虎头，张牙舞爪的怒吼着将洛川围了起来。
满是危机感的姜梨噗嗤一声破了功，赶紧捂着嘴巴背对着虎群跑走了。
可以想象出人形暴躁虎头的模样吗？可惜没带着四象镜，不然能靠这个画面笑一年。
姜梨猫在一边笑岔了气，身后虎族叽叽喳喳咆哮不停，乐尧则与丁星渊呆站在那，进退两难。
“乐师叔，新皇莫非说他与姜梨签下的是主仆契约？”
丁星渊也懵圈了，偶有听过妖修与人族修士签订契约，多说妖修一方被迫结成契约，可姜梨如此修为，明显是新妖皇主动的。
“……好像如此。”乐尧点点头。
师侄的道缘完全就是继承了玄华道君的呀！
大气运的修士！
无形中，乐尧对姜梨更加看重了。
从笑意中缓解过来的姜梨意识到将要面临的麻烦，悄然走向乐尧那低声道：“师叔，咱赶紧走吧，晚辈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签过主仆契约。”
不管是什么，易燃易爆炸的姜梨都没兴趣，只想低调做人。
如今灵力积蓄已有六成，经受不住几次心跳值转化的。
要么自爆，要么修为晋升被雷劈。
对她来说，哪种致死率都高达99.99%
乐尧看那头慌成一团，高声说了句“我们先告辞了”便扔出个飞舟，姜梨赶忙奔上去后，抬眼见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狸已经上了飞舟，撕咬成一团。
“师侄的狐狸怎么变两只了？”乐尧顿了顿。
“先别管几只了，师叔咱能先走吗？”
回首见那吵的依旧火热，确认洛川已经被困在人群，她不耐烦的把两只狐狸往里推了推，一屁股坐边上，祈祷着别再有莫名灵力飞来。
妖族栖息地与修真界相隔甚远，俩狐狸闹得凶，不一会儿被姜梨扔到乐尧那边去了。
摇摇晃晃飞舟，牵引着清凉的月夜，编织成一个美梦，送入混沌的灵识中。
姜梨清醒时，意识到自己又莫名置身于山林中，一位白衣黑发的美少年，灰头土脸，与她迎面相撞。
正迷糊着的姜梨下意识要躲，少年已经穿过她的身体继续往上走去。
“欸？是梦？”她紧跑两步，用手去触碰他的肩膀，果然碰不到。
只是这个梦，过于真实。
四顾看去，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可以被放大，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又穿越了。
少年越行越远，她跟上去。山风习习，吹的少年宽大的衣袂飘起又落下。
她紧随其后，百无聊赖的去抓少年飞扬的袖口。
倏地，少年停下脚步，回首一瞥。
姜梨瞬间石化。
漆刷弯眉，墨瞳清澈。
单瞧这副冷幽的眉眼，姜梨便认出了对方。
慕听白？还是缩小版的小小白？他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默了片刻，见身后并无旁人，继续往山上走去。
姜梨总觉得小小白长了后眼，特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走了许久，二人一前一后到达山顶的一处断壁。
小小白走到悬崖边刚站稳，一片黑影逼压而来，一晃而过后，便衔走了小小白。
待姜梨分辨出那坨黑影是个老鹰时，小小白已经被它扔了下去，化成一抹风中白影。
耳边传来拉长的尾音。
“卧槽！”姜梨趴在悬崖边上往下寻着小小白的身影。
空中盘旋着的老鹰冲着尖叫的小小白怒吼道：“没出息！别人家的鹰崽儿都不怕，就你怂！长这么大了还不会飞！”
这老鹰是魔鬼吗？
老鹰在空中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直至小小白又出现在断壁处，同样的事再次上演，老鹰毫不留情的将小小白扔了下去。
一次、两次……数百次。
直到小小白眼里挂着泪花，宽大的白衣褴褛不堪，低声嗫喏着：“师父，我饿了。”
老鹰长叹口气，掏出一大只兔子腿儿递给他：“学不会飞就别喊我师父，丢人！”
小小白捧着个烤兔腿儿乖巧的坐在角落里吃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姜梨凑过去仔细打量着小小白，眼睛泪汪汪的，可爱纯真，和她见过的老狗慕听白完全不是一种气质。
逆天大佬还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吗？
原文里的慕听白散修出身，百年修为便突破四品元婴，炼化出一套高品阶的本命法宝，之后在修真界一路横扫，以极简有效的攻击术法及剑意在修真界中留下赫赫威名。
啧啧，没想到大佬成名之前那一百年过得这么惨。
姑且不说修为，就鹰妖这张祖安人的嘴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吗？
祖安鹰妖各种不堪的嘲讽气的姜梨都想冲上去撕碎它烤了吃，可小小白却无动于衷，啃完半个兔腿后小心收好，对祖安鹰妖恭敬道：“师父，继续吧。”
新一轮惨无人道的真人蹦极再次开始，小小白毫无进展，依旧是加速下落。
鹰妖又控制不住祖安血统。
“笨成这样，以后长大了连媳妇都娶不到，鸟蛋都生不出来！生出来了也是笨蛋！”
“再不会飞我就把你逐出师门，别跟别人提起你是我徒弟！”
鹰妖似乎来真的，见小小白飞下去时依旧是老样子，气的啐了口，挥挥翅膀飞走了。
姜梨守在悬崖边上，无聊的望着白雾茫茫的山涧，暗自骂了句憨比。
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慕听白的记忆，梦境不会这样细化，也不会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小小白这次回来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长到姜梨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摔死了。不过既然是记忆，小小白就没死，要不她后面见到的那人是鬼啊。
倏地，一道灰影从白雾之中窜天而上，速度极快，姜梨见状，跟着身影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那处。
是小小白！！！
他真的会飞了！他在飞！！！
也不知道哪根筋被刺激到了，姜梨突然热血澎湃起来，心跳也随着他的身影起起伏伏。
妈的，那只祖安鹰妖呢，还不滚出来看看，什么叫逆天大佬！没翅膀都能飞！不会御剑术都可以飞！
姜梨在空中寻找那团黑影，久久不见踪迹，小小白也在空中四处飞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崖边。
他站在那，眼巴巴的望向空中，在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哪怕是被骂，他也愿意。
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
从期望到失望，虽然只差一个字，但对小小白来说，却是那么长，直至日月交替几轮，他也没有走开。
姜梨蹲在一边骂着什么，小小白并不能听到，到后面，她骂累了，找了个地方躺着“睡觉”。
眼不见心不烦。
这真是段糟糕的回忆。
姜梨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