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柔见到苏高氏披头散发,脸色难看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将金线攒珠海棠连帽斗篷取下来,发髻上珠钗夺目亮眼:“母亲,发生了何事?”
“柔儿啊,你来的正好。”苏高氏拉着苏玉柔的手往内间里走:“苏菀青要清点她母亲的嫁妆了!”
闻此,苏玉柔皱眉,声音微微提高:“她?清点嫁妆?”
“对。”
苏玉柔抱着汤婆子,拨弄这上面的玉环。
苏高氏见到苏玉若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着急拉扯她;“柔儿,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母亲,一时之间女儿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法子。”苏玉柔无奈,苏菀青这几天不知怎的处处下套,搞得她们应接不暇。“要我说,母亲当时就不应该满京城散播苏菀青痴爱五皇子的事情。”
“我这是为了谁?”苏高氏不满苏玉柔的抱怨,她生气:“我若不让她名誉尽失,以后她嫁入高门。生生世世都踩在咱们母子两的头上你就乐意了?”
“我的好母亲,柔儿自然知道母亲为了我好。”苏玉柔见苏高氏生气,她拽着苏高氏的手撒娇道。
“如今,该是怎么办才好。”苏高氏抚摸着苏玉柔的发丝,倍感疲劳,脸上的皱纹都凭空多了好几道。
“母亲,既然嫁妆里的已经找不回来了,咱们不如找人做些赝品,以假乱真。”苏玉柔突然灵机一动,对苏高氏说道。
苏高氏思考一会儿,否决了苏玉柔的想法;“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做出来。即便是此法子行的通,咱们怎么避开苏菀青的视线呢?”
苏玉柔也泄气,“若是能让苏菀青好几天不回府就好了。”
两人聊了半天终是没有想出来可以解决的办法,随后苏玉柔又在苏高氏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苏玉柔出了苏高氏的院子,需要绕过一个小花园才能到自己的院子,她看见花园回廊上正有一人在摘红梅,此人正是庄姨娘的女儿苏玉若。自从上次苏玉若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赏梅宴小出风头以后,苏玉柔越发不待见苏玉若,她步上回廊:“呦,若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这天寒地冻的在花园里采红梅,难不成没有人邀请妹妹参加宴会,只能自己到小花园独自欣赏红梅不成?”
跟在苏玉若后面的丫鬟们不约而同笑出声,里面饱含着恶意。
苏玉若拿着红梅,脸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转。
苏玉柔本就因为嫁妆的事情烦闷不堪,见到她要哭不哭更是起了坏心思,她三两步上前将苏玉若的红梅拂到地上:“父亲又不在这里,你装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呢!”
说罢,犹不解气,苏玉柔用自己玉鞋将地上的红梅碾的粉碎,红梅的汁液在地上蔓延开来。
“我问你话呢!你在做什么!”
苏玉若任由苏玉柔将红梅踩碎也不敢上前,畏缩着肩膀小声说:“青姐姐说要去佛陀寺吃斋念佛,并且给大伯父和大哥哥求平安符。我念着青姐姐去了佛陀寺吃不到梅糕,于是想要采摘些红梅为青姐姐做糕吃。”
声音虽小,苏玉柔却听的分明,苏菀青要去佛陀寺了?而且还是住一段时间?
苏玉柔听到后心中十分雀跃,真是上天都在帮助她们母子啊。
“既然这样,你便寻些红梅给青姐姐做糕吃。”苏玉柔不再阻拦苏玉若。
而是转身又向着苏高氏的院子走去。
待苏玉柔风风火火的走了,苏玉若走上前用鞋尖碰触苏玉若踩碎的红梅汁,在地上写了个二字,随后用鞋底使劲儿碾搓。
“母亲...”
“母亲....”
苏玉柔连通报都没有通报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苏高氏正闭着眼睛,用手撑着脑袋沉思,眉头蹙的极高,显示出苏高氏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你怎的又回来了?”苏高氏听见苏玉柔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母亲,柔儿过来给您说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苏高氏不以为然,都这会子了,还能有什么消息能让她高兴的起来,除非是有法子解决嫁妆的事情。
“我刚才在小花园里遇到了苏玉若,您猜她正在做什么?”苏玉柔神秘兮兮的对苏高氏说。
苏高氏现在还没空管庄姨娘那边的事情,她不耐烦挥挥手:“没事就回你的院子里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苏玉柔不再打哑谜:“刚刚苏玉若说,苏菀青要去佛陀寺为大伯父和大哥哥祈福。”
“你说什么?”苏高氏猛地坐直。
苏高氏得到苏玉若的肯定答复以后,心情有点激动:“若是这样的话,柔儿你的法子或许真的可以一试。不过苏玉若怎么就正好出现在那里,并且将这消息告诉你呢!”
“母亲,苏玉若一开始不乐意告诉我,是我问出来的。”苏玉柔不屑:“她上赶着给苏菀青做糕点的模样真真是令人作呕。”
此时的苏玉柔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了从苏菀青那里得到好处也是这般姐姐长,姐姐短的样子了。
听到苏玉柔这样说,苏高氏才打消了疑虑,毕竟太容易得到的消息往往是不真实的,“柔儿,不是所有的物什都能做出来的,若是苏菀青正好要查到这些物什该如何是好。”
“先把能打的打出来,剩下的只能看看再说了。若是苏菀青能像以前那般信任咱们就好了,想必少了点嫁妆她也不会在意。只是现在她与母亲和我生分的很。”苏玉若说道。
而站在旁边的高嬷嬷一直仔细听着苏高氏母女两人说话。
制作赝品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毕竟苏高氏不知道苏菀青能在佛陀寺住几天,若是在她回来之前没有将嫁妆填补妥当怕是要出大乱子。于是,第二天一早,苏高氏派自己最信赖的高嬷嬷悄悄前去打听手艺人的事情。
高嬷嬷知道事关重大,也只能悄悄的装作采买东西然后打听靠谱的手艺人。而众所周知,消息最为灵通的有两个地方:酒楼和妓院。
高嬷嬷进了最大的酒楼,里面的说书人正在讲述着铁翰林割肉救母的故事,上面的说书人讲的正起劲儿,“铁翰林母亲生病,那铁翰林割肉煮了给母亲吃。”
讲到这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你们猜怎么着?那铁翰林的母亲吃了肉后果真好了起来。从此以后,铁老夫人更是对这个儿子亲昵有加,不舍苛责。”
高嬷嬷听到说书人说道“亲昵有加、不忍苛责”后心思很是活泛,她撂下银两匆匆回了府中。
说书人瞧见高嬷嬷走后,咧嘴一笑,讲的更加起劲。
没多久,镇公府,苏菀青收到一张纸条,上面言简意赅只有四个字:鱼已上钩。
苏菀青将这纸条放入烛火中,火舌瞬间将纸条燃烧殆尽。
“安若,你去告知称心姐姐咱们明日就去佛陀寺。苏菀青粉面丹唇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得肌骨莹润。
佛陀寺乃是佛门清休之地,建立在佛陀山上,行程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她和郑称心在郑府会合,本以为随他们前去的是众干丫鬟仆人和一群拳脚功夫厉害的家丁。却没想到郑文贺竟然也随她们前去。
郑文贺见到苏菀青后,犹然想起在园子时的愣神,现下还是颇为不好意思,他向苏菀青行礼,温和说道:“佛陀山行程不短,文贺两位妹妹一同前去,以安祖父祖母担忧之心。”
苏菀青嫣然一笑,“那就劳烦文贺哥哥了。”
郑文贺见她笑,连忙转头不好意思在看:“青妹妹客气。”
随后一众人浩浩荡荡启程前往佛陀寺。
郑文贺陪同苏菀青前去的消息不消几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秦修的耳朵里,彼时他正扎了袖在书房练字,听到消息后嗯了一声就再没反应。
德全就不明白了,这法子和力气都是他家主子出的,怎么到最后陪同美人前行的是郑家公子了呢?这不是让白白让郑文贺捡了功劳?关键是他家主子怎么也不着急?
想到这里,德全开口试探:“主子,郑家公子是不是喜欢苏姑娘啊?”
秦修睨他一眼,淡漠道:“与我何干?”
德全讨了个没趣,行吧,是自己多嘴了。德全索性就把嘴闭上了。
秦修练了一会儿字,把笔放下后一直盯着德全,不说话。
德全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胡乱摸了一把,没有啊,他狐疑,主子看他干啥?
德全明显感受到秦修眼神越来越冷,德全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他一激灵,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躬身对秦修:“主子,奴才听闻佛陀山上的雪下的极美,咱们要不要去赏...”
还没德全说完,秦修就道:“甚好,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