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裴青慈在余白的小屋里住了下来。
三百年时光荏苒,世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小屋里布置简洁，因为是天师修炼住宿的地方，所以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但屋子里的电器还是给裴青慈这位封建主义女鬼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穿着红裙的小少女蜷缩在竹椅中,脸上纹路妖艳，唇色绯红,眼珠黑漆漆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盏小台灯。
有点可爱。
余白暗中捏紧手指,嘴上却不紧不缓地说：“香烛已经点上了。”
闻言，裴青慈勾了勾手，黑气瞬间膨胀，裹挟着供桌晃晃悠悠地飞到她面前。
少女抱着自己的供桌,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火。
鬼物变强有两种方式：一是苦修，二是吞噬人的血肉与精气。
但鬼物们的主食还是香火蜡烛。
人间的饮食虽好,但并不能让他们饱腹，只能勉强尝尝味道这样子。
“明天我们结契。”余白浓密的睫毛压下，状似无意地提起。
“我当然记得,”少女转过头,朝余白望过去,眼神狠厉，“你有什么新要求？还是后悔了？”
说实话，她完全想不明白结契对余白有什么好处！
像余白这种身负功德的正道天师为什么要和一只厉鬼定下契约？
她能得到什么？
一个可靠的战力？
虽然裴青慈觉得自己很能打，但是她身上业力深重，余白一旦和她签下契约,就等于结上因果。
业力换战力，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余白将少女的疑惑和戒备看在眼里，只淡淡道：“一切照旧。”
霎时，黑气涌起，化作一只长长的手臂，缠绕住余白的脖颈。
“天师！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裴青慈露出尖尖的黑长指甲。
“我只会和你签订平等契约。”
余白唇瓣翕动，似有深意。
“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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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火，逢魔之时。
裴青慈百无聊赖地靠在竹椅上，目光阴测测的，“你怎么还没好？”
余白刚刚检查完小屋的结界，又看了眼时间。
吉时已到。
“可以了。”余白沉声。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裴青慈坐正，苍白的脸上满是肃然。
余白轻挑着眉，走到少女面前，她拿出小刀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殷红的鲜血流出，“喝下它。”
裴青慈看了眼放在自己嘴边的纤长手指，有些踌躇，只试探性地舔了舔。
随即，一股纯粹无比的灵气从舌尖传来。
余白的血很不一般！
上头！非常上头！
她想要更多！更多！
她本能地吮吸着女人的手指。
有些色|气。
余白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她按下眼底翻滚的欲|色，默念着契约心法。
——指尖血。
玄异的联系在一人一鬼之间建立起来。
裴青慈浑然不觉。
“好了。”余白另一只手按住裴青慈的额头，手指被强行抽了出来，不经意间碰到少女的贝齿，有种奇怪的触感。
酥麻微痒。
像是心口被小动物咬了一下。
余白垂眸看向沉迷于她血液的少女。
——那双乌黑的瞳孔里泛着几分贪婪与迷茫。
余白弯下腰，将她圈在竹椅里，柔软的、温热的唇瓣轻轻贴了上去。
裴青慈瞬间清醒，陡然睁大双眼，浑身僵硬。
她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棕眸里仿佛燃着火焰，下一秒就要将她烫伤。
该死的天师！
黑气聚集，意图攻击过去。
余白却更重地碾压过来，强势又温柔地舔咬着，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唇。
裴青慈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纯净又自然的灵气，涌入她的体内，灵魂的空虚被填补，酷刑般的灼痛被细心安抚。
一种令人疯狂的温暖包裹着她。
黑气溃不成型。
裴青慈主动缠上余白的脖子，吸了吸她的舌头，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传至四骸，少女舒服得蜷紧脚趾。
余白眸色暗沉，清冷的脸上此时染着难耐的欲，鬓发濡湿，紧贴在脸侧。
——舌尖血。
契约更加紧密。
非常炙热又缠|绵的一个吻。
余白率先招架不住，摁住少女的肩膀，她呼吸有些急促，眼角晕开令人心悸的一点淡红。
秀色可餐。
裴青慈窝在竹椅里，抱紧双臂，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
她是真的想要吃掉余白。
“为什么不看我？”余白哑着嗓子，声音性|感。
“你不要过来！”一道黑气软绵绵地打过来，毫无威慑力。
余白随手把它拍散，她走近，半跪在少女面前，捧着对方冰凉的小脸，“你害怕吃掉我。”
女人的双手非常温暖。
裴青慈向后躲了躲。
她讨厌刚才那种失控的感觉。
就像灵魂高悬在云端，摇摆不定。
飘飘然，却也过于刺|激了。
余白嘴角抿着，又恢复成高傲清明的样子，“你打不过我，而且你也吃不掉我。”
“裴青慈，契约已经生效。”
听了她的话，裴青慈才想起契约的事。
厉鬼少女闭上眼，凝神静气，感受着魂体的变化。
结果下一刻，裴青慈气得连身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余白！你算计我！”这一次，裴青慈用尽全力去攻击，然而，黑气冲到余白面前，就自然而然地散开了。
裴青慈气鼓鼓地扇开她手，一脚踢在女人的肩膀上。
余白纹丝不动。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裴青慈浑身发抖，眼里染上猩红。
余白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是平等契约没错。”
“婚契也是平等的。”她一脸平静地补充。
“你简直是不知廉耻！”裴青慈接着控诉。
婚契！居然是婚契！而且她和余白结的还是第二重。
一重契，融指尖血，这辈子不得背弃和伤害对方。
二重契，融舌尖血，这辈子都要和对方同生共死。
她当然不能吃掉余白，余白死了，她也没了！
裴青慈恍然，“你想拖着我去死对不对？”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更何况是本身寿数就少的天师，可作为鬼怪，裴青慈拥有长久无限的岁月。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她一脸愤愤。
余白狗贼，用心险恶！
“不会杀你。”余白轻声回答。
厉鬼少女眯起猫眼，又凶又冷地睨过来。
那张小脸白得几近透明，可是脸上的红纹却消失不见。
她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红纹呢？”
余白没有说话。
是了。
第二重婚契还有替人受过的作用。
余白从来都不是要同她分担业力，而是要将她身上的罪孽尽数背负。
“在、在你身上？”裴青慈不敢置信。
“下次让你打回来，”余白轻笑，“这样也算。”
荒谬！太荒谬了！
裴青慈忽的起身，攥住余白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们离得很近，鬼物自带的寒气寸寸侵入，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住了。
许久，余白才徐徐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打手。”
她定定地注视着少女，修长白皙的手贴着她纤细的腰。
余白舌尖抵颚，手上熟悉的、柔嫩的触感几乎让她发疯。
“我想要的——”
“是妻子。”
裴青慈吓得松开手。
余白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在怀中，带着滚烫热气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垂，“裴青慈，我想你了。”
疯了！这个天师一定是疯了！
裴青慈骤然化作一团黑气，逃亡似地钻进定神珠里。
看到这一幕，1313耿直地发言：“宿主，裴青慈被你吓跑了。”
余白的眼眸遽然暗下来，她走上前，将定神珠拿在手里把玩，“出来。”
语气凉凉的，蕴着怒意。
厉鬼少女并不理会。
沉默了几秒后，余白又将定神珠放回盒子里。
紧接着，她用小刀割破手指，鲜血流淌，滴在黑色的珠子上。
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余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克制又危险，她继续放着血。
一滴、两滴、三滴……
——停止放血。
余白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手上的伤口，语调轻缓，“只要你不躲着我——”
“精气给你吸。”
“血给你喝。”
“肉也给你吃。”
字字珠玑，无比诱惑。
裴青慈很想拒绝。
但是没办法——
余白她实在是太香了！
黑气渐渐散开，厉鬼少女显出身形，黑沉的眼中透着红光，“你好卑鄙！”
余白神情坦然，手指轻巧地解开衣服最顶上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肩颈线。
“你什么意思？”裴青慈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握了握拳头。
余白面上清清冷冷，“可以咬一口。”
无法拒绝。
根本无法拒绝。
裴青慈猛地扑到余白身上，扒着她的衣领，冲着她肩膀一口咬去，含糊地说：“是你主动的。”
少女下口很准，直接啃去了一块肉。
她咬着伤口，贪婪地吮着女人血液，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
全身酥麻，被灵气充盈的感觉太过美妙。
裴青慈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余白低低地闷哼一声，长睫剧烈地颤着。
她双手死死缠着少女，眼底尽是迷醉与痴狂，她启唇，声音低哑又暧|昧，“是我主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