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契约恋人

这位王总显然也认识身为江城“风云人物”的蔚鸿之,他目光在年轻漂亮的Lina和蔚鸿之中间一扫,明白了些什么,但仍笑呵呵道:“呦,蔚二少也来啦?这么巧能碰见。”

Lina赶忙踩着高跟鞋哒哒走到王总身边,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而柯天朗则紧紧盯着蔚鸿之放在雀宁腰间的手,最终饶有深意地看向蔚鸿之,道:“上次和蔚少见面的时候,二少身边好像还是个生面孔?”

蔚鸿之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雀宁听的,但他才不怕,他手里可握着柯天朗的把柄呢:“害,柯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咱们见面的那会儿客厅里可就只有咱两个人,我不是还送了东西给你吗?对了忘了问你,我的那些礼物……你还喜欢吗?”

雀宁可是清楚那所谓礼物到底是什么的,再听蔚鸿之提起来心里直想笑,但面对着这么多人只能忍着。他垂眼盯着鞋尖,努力憋笑,但这幅样子在柯天朗眼中却成了另一幅模样:少年在蔚宏怀中羞于看向别人,单薄的身子还在不易察觉地发着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雀宁肯定是被强迫的。柯天朗心下一沉,蔚宏向来好.色,慈善画展上他强行要走了那副画,绝对是认出了画中的少年和雀宁极为相似,而据他所知雀宁家中有生病的母亲和还在上学的妹妹,出来打工也是因为缺钱,而蔚宏最不缺的就是钱。

蔚鸿之可不知道柯天朗已经脑补了一部他用臭钱胁迫雀宁跟在他身边的戏码,见柯天朗只是看着雀宁不说话,他觉着好像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耸了下肩膀,道:“看来不太喜欢啊,既然没别的事了,我们就先走一步,王总,先告辞了啊。”

蔚鸿之刚要转身,就听到柯天朗沉声道:“雀宁,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尽可给我说,能帮的我会帮忙的。”

雀宁眨眨眼,第一时间没明白柯天朗这话什么意思,倒是蔚鸿之一下子笑出了声,他故意抬手捏了下雀宁的脸,感受到柯天朗骤然锋利的眼神,悠哉道:“雀宁的事儿就不劳柯总费心了,他要是遇见什么困难,有我在呢。”

说罢,蔚鸿之揽着雀宁走了,也不管那身后的目光如何刺背,雀宁头一次被揽着腰走路,走得别别扭扭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动。蔚鸿之的手很大,而酒店里温度适宜,雀宁忙上忙下的容易热就只穿了一件衬衣和贴身的背心,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印在他皮肤上。

感觉有点奇怪。

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蔚鸿之立刻撒手,和雀宁拉开些距离,他松了口气,赶忙解释道:“我被缠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和你假装一下让她死心的,没想到柯天朗竟然在,抱歉啊。”

雀宁摇摇头,倒不觉得有什么,假装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没事,能帮上你的忙我也挺开心的。”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刚才那位和之前医院里遇到的,都是你的女友吗?”

“之前是。”蔚鸿之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旁人听起来真的太渣了点,“怎么说,从前年轻不懂事玩得太过,最近打算收心了,就是这历史遗留问题实在有点太多……”

雀宁失笑:“看出来了,问题的确挺严重的,不过你前女友好像跟柯总身边那位先生也有点关系啊。”

“都已经分了,她又跟了谁和我关系不大。”蔚鸿之才不介意,阻止雀宁和柯天朗再有亲密接触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行,没事我就走了,耽误了你这么长的上班时间,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我送送你。”

“别了,再被经理发现,小心扣工资。”

蔚鸿之心满意足地驱车回家,行车途中,情急之下拉着雀宁摆脱Lina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再度浮现,而当时正好被柯天朗看到,让他误以为雀宁在金钱的胁迫下跟了自己,对雀宁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吧,至少如果以后柯天朗想做点什么的话,也要掂量掂量才行了。

苏荷跟Lina已经解决,但蔚鸿之想到微信通讯录里还剩下的一加强排女友,就又开始头疼,他总不能每当一个女友找过来的时候就重新再想应对办法吧?

卡宴驶进小区,蔚鸿之沉思着,某个瞬间突然灵光一闪,猛地踩下刹车,卡宴车轮抓地,正好在别墅前停住。

既然苏荷和Lina认得了雀宁,知道现在他“喜欢”的是男人,这个消息在她们姐妹圈里也不可能瞒得住,他不如将计就计,假装就是在和雀宁恋爱,这样既能有理由挡住蔚宏众多的女友们,也能让对雀宁图谋不轨的男主们有所顾忌。

而对他和雀宁来说造成的损失则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雀宁看样子近期是没有恋爱计划的,而蔚鸿之本人也不怕喜欢男人的名声传出去,至少据他所知,在上流圈层的二代们反而以玩小男生为潮流。

能想到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他真是个天才!!!

蔚鸿之霎时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他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给雀宁发消息,问他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他商量。

于是第二天中午,雀宁坐在咖啡馆中,面对着蔚鸿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假装恋人?”

“对。”

蔚鸿之昨晚给雀宁发完消息回到家又深思熟虑了一番,心中早已权衡过利弊,想好了要如何解释:“昨晚还有医院里发生的那些你也知道,现在Lina和苏荷都觉得咱俩有关系,还有柯天朗和王总也看到了,消息在圈子里肯定瞒不住,而我又还有挺多的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解决,我想着……既然都演了,能不能演个全套?”

蔚鸿之顿了顿,毕竟是有求于人,小心观察着雀宁的表情,放缓语气继续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会难以接受,昨晚你愿意帮忙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但是我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

对面的青年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衣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松着,那些鸡零狗碎的昂贵小饰品都摘掉了,只有手腕上的表换成了暗金色的劳力士。

蔚鸿之头发出门之前随便用发胶抓了下,带着随性的散漫,五官虽然不是惊心动魄的帅,但都很周正,加之周身阳刚的气质,也足以让人心中一动。

雀宁望着他,眼中带着疑惑,见蔚鸿之心虚似的逐渐停住话音,终于问出了那个从刚开始就隐约在心中浮现的问题:“宏哥,你是要把所有的女友都给甩了吗?一个不留?”

“……”蔚鸿之点头:“对。”

“那你这个重新做人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啊。”雀宁顺着话头进一步道,“我冒昧地问一下,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那些女友……你其实一个都不喜欢吗?”

蔚鸿之:…………………………

蔚鸿之骤然意识到自己上套了,回答是,就说明他就是个色.魔渣男,回答不是,那他也就没有来找雀宁的必要了。

最终蔚鸿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想清净一段时间,之前我整天就知道鬼混,时间一点没用在正事儿上,简直在荒废人生,既然现在决定好好干了,和从前的生活彻底斩断是最好的。以前经常一起喝酒的那些朋友我这一个月来也没再联系过。”

蔚鸿之表现的确实真诚,而且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来,雀宁虽然不敢说真正看透,但也能感受到蔚鸿之的大概为人,这位家世显赫的蔚二少其实没多少架子,就连初见时他那么冒犯都没生气,还三番两次帮助自己,而如今他终于有了报答的机会,为什么不力所能及地回以帮助呢?

但雀宁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有戏。蔚鸿之精神一震,他双手十字交叠立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注视着雀宁,表现得相当真诚:“我会对她们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由此同她们分手,她们当中可能有人会不愿意分数,怀疑说辞的真实性,之前Lina就是不相信我这一套。这样的话就需要你时不时跟我出去一两趟稍微做做样子,不过放心,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之后我会给你一定的报酬,就当做这也是一份兼职好了。”

听起来也不是多麻烦的样子。雀宁开始动摇,真正让他心动的不是蔚鸿之提出的报酬,而是可以真正帮到蔚鸿之,这些日子来他受了对方太多恩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可他向来不喜欢欠太多人情。

但雀宁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答应下来可能只需要一声“好”,这声好的背后却可能会有其它一时间料想不到的代价,他需要问得更清楚才行:“我们假装出来的关系是只有你那边的人才知道吗?”

“只有在和我相关的那些人面前才需要假装,我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正常生活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毕竟这事儿传出去也的确不好听。”

雀宁点点头,蔚鸿之这个请求中他最怕的部分也有了回答,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我答应。”

“太谢谢了。”蔚鸿之骤然松了口气,随即被成功的喜悦包裹,这下他不光有了能应对一加强排女友并且不暴露自己已经不是蔚宏了的可靠方法,同时还能帮下雀宁,虽然雀宁可能不知道,但做好事在心间,他又不求什么回报。

“今天只是询问一下你的意愿,更详细的咱们还要再谈,毕竟假装恋人这事儿可不是儿戏。”蔚鸿之放下了担子,轻松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约个安静的地方详谈吧,我会暂且拟一份合同,弄好之后发给你,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地方。”

“这么正式。”雀宁微微讶然,蔚鸿之认真的态度让他没有想到,他本以为自己答应下来就算开始了。

“这种事情还是得有个约束在,你就不怕被我给骗了?”蔚鸿之故意逗他,“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才不会,我又不傻。”雀宁笑道,他当然明白合同的存在保护的更多是自己,不禁心下一暖,更加坚定了要帮蔚鸿之解决这个麻烦的决心——他势单力薄而蔚宏家世显赫,万一出了什么矛盾吃亏的绝对只有他一个,而合同的存在,则极大地填补了这种不平等。

“那就说定了。”蔚鸿之想着雀宁没车出行不便,就约在了他家附近的咖啡馆里,这个时间点的咖啡馆很是清幽,但终究不是谈论私密事情的好地方。两人点的咖啡也差不多喝完了,蔚鸿之知道雀宁即将毕业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不好再耽误他时间,“走吧,有事再联系。”

“好。”雀宁站起身,他昨晚收到蔚鸿之信息时从字里行间就感受到了青年按捺不住的兴奋,还纳闷是什么事呢,来见面之前特地把平常的棉衬衣换成了更规整的衣服。

外面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心生懒意,雀宁发现自己在面对蔚鸿之的时候还蛮放松的,他眯了眯眼睛,跟在蔚鸿之身后。

蔚鸿之推开玻璃门,侧身等雀宁也出来,才松了手,门自动阖上。

雀宁家就在附近,蔚鸿之和他走着又聊了会儿,说实话蔚鸿之来之前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他这一拍脑袋的主意听上去挺离谱,但雀宁还是答应了。

要不然被四个男主骗的团团转呢,心那么好,到头来却只有被一步步逼向悬崖锁进囚笼的结局,不过这次,蔚鸿之会尽力保证雀宁的善意能得到好的结局,至少当雀宁遇见麻烦的时候,他会不遗余力的帮忙。

“雀宁哥哥!”突然一声呼喊从路的对面传来,蔚鸿之和雀宁齐齐看去,有着墨绿色眼睛的混血少年从小区门口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迫不及待地朝着马路对面的两人小跑而来。

孟尝冬?蔚鸿之讶然。

“小心车!”雀宁同样惊讶,提高音量提醒道。

孟尝冬左右望着从车流中穿过,跑到两人身边,他似乎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很久了,脸颊红扑扑的,比起上一次见面更加精神。他没想到雀宁会和蔚鸿之在一起,贴在雀宁身边看了蔚鸿之好几眼,也不吭声。

孟尝冬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一身,雀宁不知道他写一个程序能赚多少钱,但看样子应该也不少。他未曾察觉到孟尝冬对蔚鸿之隐藏的意见,温和问道:“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呢?”

“我给哥哥发了,但是哥哥还没回,我就想着要不先来等一会儿吧。”孟尝冬盯了蔚鸿之几秒,随即看向雀宁,扯着他袖口可怜兮兮道,“今天太阳好晒,我怕哥哥出来看不见我,就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都不敢去买水喝……”

蔚鸿之:“…………………………”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孟尝冬的本性,他还真可能步雀宁后尘被蒙骗过去,这小孩长相实在太有迷惑性了,又对怎样才能博得人的好感清楚得很,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可爱的、会撒娇的少年其实是个控制狂呢?

雀宁颇有些心疼,无奈道:“下次不要提前出来等了,我这段时间有挺多事情要忙的,看消息可能不及时,亏得我今天没去做兼职,要不然你得等上好久了。”

孟尝冬嗯嗯应着,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蔚鸿之不知道他来找雀宁有什么事,但显然,只要自己在旁边,孟尝冬就不可能说。

“我先走了。”现在的孟尝冬危险性不大,继续掺和只能浪费三个人的时间,蔚鸿之单手抄在兜里,提醒雀宁,“弄好之后联系你,记得看手机。”

“好。”雀宁笑着朝他告别,“等你消息。”

他们在商量什么吗?

孟尝冬盯着蔚鸿之离去的背影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垂下眼,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晦暗神色,再看向雀宁时瞳眸里仍然是纯净和天真:“哥哥,你们俩在商量事情吗?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事,已经说完了。”蔚鸿之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雀宁收回视线,问道,“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有要紧的事吗?”

“不是啦,就是想告诉哥哥,我现在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了!”孟尝冬拽着雀宁袖口的手滑下,转而勾住了他手指,兴奋地拽着雀宁道,“走吧哥哥,我找个地方仔细给你说。”

蔚鸿之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留心看了眼,雀宁和孟尝冬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他有些不太记得原书中孟尝冬是什么时候在雀宁身上安的定位,但应该不是这么早的现在。

亲眼见到,蔚鸿之才意识到这小孩的段数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如果抓不到把柄,以他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和表现,只是提醒雀宁多注意,能起到的用途极其有限。

要让雀宁认清楚这些男主们的本性……蔚鸿之啧了一声,这感觉比他独自一人在符合蔚宏性格的前提下去应对女友们的难度还要大啊。

不过这暂时还不需要太操心,按照目前的剧情进度,雀宁一时半会儿也遇不到危险。想到这里,蔚鸿之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踩进了主角们的修罗场中。

蔚鸿之:……………………

救雀宁,必定要和男主们作对,而不参与修罗场,雀宁就好过不了。

……做好人怎么会这么难啊!

关于和雀宁的契约,蔚鸿之昨晚兴奋难眠时就已经想了个大概,回到家中他打开电脑,只用一个小时便起好草稿,检查几遍后给雀宁发了过去,问问他还有没有觉得需要改动的地方。

雀宁暂时没回,应该还在和孟尝冬掰扯,蔚鸿之倒也不急,今天照常是懒得做饭的一天,提前点的外卖已经到了,蔚鸿之给趴在他鼠标旁的双皮奶开了一盒袋鼠肉的蓝宝石餐盒以庆祝和雀宁商谈的成功,开门去拿烤鱼。

半个多小时后雀宁回了消息:“看过了,我没有其他意见。”

“好,那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已经回到家的雀宁坐在床边换衣服,他一边解扣子一边歪头盯着手机屏幕,看到和蔚鸿之的聊天框中跳出消息,也不管衣服解到一半,立刻回到:“明天早上要带我妈去透析,下午吧。”

蔚鸿之:“阿姨明早去透析?怎么去?”

还没等雀宁回,又一条消息发过来:“透析不是要等很久吗,我直接去医院找你吧,就不用再额外耽误时间了。”

雀宁:“你不上班吗?”

“我是老板,随时可以跑出去,就这么定了,在哪个医院?明天我去找你。”

蔚鸿之的计划对雀宁来说的确是最方便的,也不会耽误他下午三点去酒店上班。人总是会因为朋友为自己考虑而开心,雀宁也不例外。终于将全部扣子解开,他脱掉衬衣换上棉T,回了个好。

第二天早上十点,蔚鸿之从公司出发,前往市医院,距离医院还有三个路口时他抽着等红灯的间隙给雀宁发了短信,于是当他到时,雀宁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雀宁灰色衬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棉T,背着双肩包,黑色长裤和运动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打扮,但那俊秀的眉眼又注定让他不会泯然众人。

“阿姨还要多久?”蔚鸿之问道,之前他没接触过类似的疾病,了解并算不多,而原书当然也不会着太多笔墨花在只作为背景的王淑梅身上。

“大概还要两个钟。”正常血液透析需要四个小时,雀宁在没事的时候从来都是一直在血液透析室外面等,医院附近没什么适合谈话的好地方,他想了想,只能道,“附近有一家肯德基,要不去那里吧。”

“好像有家茶馆。”蔚鸿之在记忆中搜索片刻,确定了大概的位置,“要走一个路口,还是去那边吧,安静一点也方便说话。”

“好。”雀宁答应下来,他从来没去过蔚鸿之口中的茶馆,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少年跟在身边,相当安静,一句话不说也有点尴尬,蔚鸿之便问道:“昨天那小孩找你是要回去了吗?”

“没,他最近写程序赚了些钱,来找我分享好消息的。”雀宁顿了顿,忍不住道,“我本来还担心他的生计问题,现在看来他就算一直不回去,应该也能挺安稳的……人家小小年纪都这么厉害,我比他大好几岁却只能靠出力气赚钱,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蔚鸿之:“他那样的毕竟是少数。其实你也挺厉害的啊,刚上大学就在赚钱养家,有你这样的孩子阿姨肯定很幸福。”

雀宁笑道:“我哪有什么啊,成绩一般,也没什么特长,以后还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蔚鸿之沉默片刻,道:“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虽然这话我说起来你可能会想揍我,但是我真觉得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生活,和想要相伴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仔细想来,雀宁也的确普通,原书走的本来就是灰姑娘被强取豪夺的路线,因为这样更容易让读者有代入感,所以除了吸引了无数狂蜂浪蝶的容貌和温和的性格,雀宁就不再像其他主角那样有牛逼哄哄的金手指了。

但谁还不是个普通人呢?

在成为蔚宏之前,蔚鸿之也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中的一员,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努力为着心中的目标奋斗,他没有显赫的家世、傲人的财富,有的只是自己和家人。

而现在他成了蔚宏,当财富就握在手中,过去所有的渴望都成了现实,才觉得富人的生活——

还真他妈就有他想象中那么的好。

蔚鸿之:……………………………………

他被最真实的自己给打败了。

雀宁并未察觉到蔚鸿之的凌乱,笑着应道:“其实我也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有钱了,说不定还会特别不习惯呢。”

蔚鸿之心想可不是嘛,他刚穿成蔚宏的时候干的那些傻事儿现在想想就想捂脸,真的太没出息了,还好目睹一切的是雀宁,不会到处说出去。

茶馆其实距离不算近,但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他们上了二楼,小包厢用竹帘遮挡,环境相当清幽。蔚鸿之要了一壶铁观音,服务生将第一壶茶汤倒掉后重新添上热水,退步离开了包厢。

茶叶在滚水里逐渐伸展,颜色浸入水中,蔚鸿之从公文包中拿出已经打印好的两份合同,给了雀宁一份:“昨晚我又做了些修订,咱先把所有条目过一遍,省的再有理解偏差的地方。”

蔚鸿之不自觉拿出了谈生意的架子,雀宁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多看几眼的同时也跟着认真起来。

“第一条:甲方需要时,乙方如无其他安排,需以恋人的身份协同甲方。这是我们这份合同的核心内容,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二条:在协同过程中双方可能会产生一定的肢体接触,应注意接触的限度,如迫不得已,也需征求对方同意后再进行。这点挺重要的,虽然我觉得也不会有过度接触的情况发生就是了……这点你同意吗?”

雀宁点头:“只是牵手拥抱什么的话我没问题,又不是姑娘家,没那么多讲究。”

蔚鸿之心想不行啊照你这个想法便宜早被那群男主们占光了,你不能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就放松警惕现在世道上漂亮男生也很不安全的,但他又不能直说,只能旁敲侧击道:“你看看你,怎么这么没有戒心,万一我是个变态,你这样想不就危险了吗?”

“谁家变态会被前女友们追得躲都来不及啊。”雀宁故意笑他。

……也是。蔚鸿之长叹一声,但凡他稍微没节操一点,蔚宏那么多漂亮火辣的女友就都是他的了,哪用得着现在想方设法地摆脱她们,挨个分手啊。

这便是高风亮节带来的痛苦吗?

但就算如此,蔚鸿之也打算继续守着心中的底线,他得到了蔚宏的身份和他这段时间以及未来一段时间的人生,但不代表着要拿走属于蔚宏的一切。

“那就来看下一条,协同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花销都应由甲方承担,并需对乙方支付一定的酬劳,如因时间安排对乙方造成损失,甲方需一定程度上进行赔偿。”

“我不用。”雀宁道,“我是自愿帮你的。”

“自愿不等同于白干活,况且这事儿还是蛮有风险的,不给你一些我心里过意不去。”蔚鸿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推到雀宁面前,“先给你一部分,密码是卡号后六位,昨天咱不是说好了吗,你就把这个当做兼职,哪有给人干活还不拿钱的?”

雀宁仍然摇头:“你帮过我这么多次,这回就让我把欠的人情给还了吧。”

如果不是初遇时蔚鸿之的不甚介意,他早就丢了工作,如果不是酒店走廊上的偶遇,他接下来会遭受的事不可想象,光是这两样就可以说是天大的恩情了,而他除了现在,又哪里有报答的机会呢?

蔚鸿之见雀宁态度很坚决,不再勉强,他将卡收回来,道:“行吧,那我就暂时给你存着这钱,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拿。”

这三项是主要条款,后面的条目都是再做一些零碎的补充,蔚鸿之和雀宁很快一条条地对完了,确认无误后签上各自的名字。蔚鸿之大笔一挥写上蔚宏二字,狂草和下方乙方后面雀宁一笔一划的字体对比鲜明极了。

“合同可放好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这可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东西。”

“那你会害我吗?”雀宁反问道。

“就我个人而言,不会,但是人生总有意外,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就像原书中向潇翎肯定是不存在故意害雀宁的心思的,但他不小心的行为仍然对雀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影响,蔚鸿之自认为做不到算无遗策,就只能给雀宁留下更多保障。

雀宁将合同放进书包,正事搞定,也只不过过去了四十分钟而已,茶早已泡好,蔚鸿之给雀宁和自己各自倒了一小盏,想要尝尝这两百块钱一壶的铁观音和他平时喝的一百五一斤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距离王淑梅透析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雀宁不急着回去,就和蔚鸿之喝茶,他还挺喜欢和蔚鸿之待在一起的。

雀宁性格比较内向,很少主动和别人交际,上了大学后主要精力又都在兼职上面,在学校里关系要好的就只有几个舍友,大三下学期后他不再住宿舍,和舍友的联系也逐渐变少。

简而言之,就是他没多少玩得好的真心朋友。

如果不是这样,原书中雀宁也不至于在遭受磨难时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去依靠同样伤害过自己的柯天朗了。

蔚鸿之倒不知道雀宁在心中已经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了,他翘着一条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品茶,闲聊道:“透析会很贵吧?所以你那么拼命赚钱?”

“其实也没有多贵,”雀宁道,“我妈是国企职工,有医保,一年透析费大概十万,很大一部分都能报销,我现在抓紧攒钱,主要是怕以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

蔚鸿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慢性肾衰患者如果身体条件足够好,能够定期稳定的透析,生活质量其实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存活二十年以上的患者都不在少数。

但谁能保证情况永远都是现在这样呢?当意外来临之时,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只要有一个人罹患大病,治疗的花费会很快将整个家庭都掏空。

“阿姨现在情况那么稳定,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其实也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天天学校酒店两头跑,周末还有另一份兼职,我都替你累的慌。”

雀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要怎么表达出准确的意思:“怎么说,我这人可能有点奇怪,不喜欢闲着,只有在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空荡荡的心慌,而且钱这个东西,的确能给人很多底气,总不会有谁嫌少的。”

“这倒是。”雀宁的前半段话挺让蔚鸿之惊讶的,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幼年丧父、母亲的病、还没长大的妹妹终究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就像是一根紧绷惯了的弦,松懈下来的时候才会察觉到已经变形了,只能继续紧绷以维持表面上的样子。

雀宁比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成熟,蔚鸿之快二十二岁那会儿还在薅着头发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备战考研。

……这样一想,他其实比雀宁大了十岁啊。

一壶茶喝完,时间也消磨得差不多了,雀宁怕王淑梅从透析室里出来找不到他会着急,便道:“咱们回去吧。”

“走。”蔚鸿之站起身,两人下楼,他在前台结了账,胳膊随意往雀宁肩膀上一搭,哥俩好地揽了他一下,拍拍雀宁胸口,“也到饭点了,等阿姨出来咱就找个地方吃吧,我还能送你们回去。”

“我们回家吃就可以,小羽今天不上课,已经在家烧好汤了。”

“那行,我送你们回去,阿姨刚透析完,就别坐公交了。”

蔚鸿之和雀宁回到医院没等多久王淑梅便从血液透析室出来,她精神不错,见到蔚鸿之很是惊讶,蔚鸿之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和雀宁见面的原因,只说是过来体检,正好碰到了。

把雀宁和王淑梅送到楼下,婉拒了上楼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蔚鸿之在附近饭店里填饱肚子驱车回家,他把合同找地方放好,给双皮奶空空如也的食盆里添上猫粮,准备睡个午觉再去公司。

双皮奶吃饱喝足悄无声息地顶开卧室的门,跳上蔚鸿之的床,绕着他周围踩了一圈后,在蔚鸿之里侧趴下,陪他一起睡觉。

而另一边雀宁吃过饭也准备休息,他一大早就起来带王淑梅去医院,没睡够。白字黑字的合同摆在桌上,他和蔚鸿之的生活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却因为这份合同的存在被联系在了一起。

雀宁深吸口气,打开抽屉,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掀开铺在最底层的报纸,把合同放在下面,再严严实实用报纸盖上,东西挨个放回抽屉。

可得藏好,万一被家里人看到就糟糕了。

做完这些,雀宁就要脱衣服睡觉,却感觉衬衣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伸手进去,摸出来了一张分外眼熟的银.行卡。

这张卡是什么时候被放进他口袋里的?

雀宁一直到睡醒都在想这个问题,最终确定在了蔚鸿之结账后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刻,就像当时那对钻石袖口奇迹般出现在自己口袋中一样,银行卡被放进了胸前的兜里,只不过这次蔚鸿之是故意的。

雀宁不知道这张卡中有多少钱,但肯定不会太少。雀宁仍不打算收下,他点开和蔚鸿之的聊天框,道:“怎么偷偷把卡放我口袋里了?”

同事打来的电话比蔚鸿之的回复更先一步来到,班上和他关系不错的同事想和他换一天的班,雀宁确定了下自己的时间安排,同意了。

这样他今晚就不用去酒店,雀宁又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弄论文,五点多钟他手机震动一声,却不是蔚鸿之。

“哥哥今晚有时间吗,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吃顿饭呀,这段时间又是送我去医院又是帮我找宾馆的,要是没有哥哥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个情况,我想请客吃顿饭好好谢谢哥哥。”

消息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脑袋上冒着小红心的暹罗猫猫头,雀宁看着这段话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少年扯着他袖子撒娇时的语气,昨天见面孟尝冬朝他稍稍透漏了下赚到的数目,的确是不小的一笔,也有说要请他吃饭,只是雀宁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啊。”反正今晚不用上班,雀宁便答应下来。

“耶!”孟尝冬秒回,“那我们去吃春饼烤鸭吧!”

春饼店就在附近,雀宁和家里说了一声换上衣服出门,他下到一楼,一抬眼,发现了单元门口间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孟尝冬竟然就在楼下等他。

听到雀宁下楼的脚步,原本在数蚂蚁得到孟尝冬抬起头,对雀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出门好快啊。”

“你怎么在这里等着。”雀宁颇为惊讶,昨天孟尝冬还是在小区门口等他,今天就变成直接楼下了。

“想和哥哥多走一段路嘛。”孟尝冬凑到雀宁身边,他显然刻意拾掇过,微卷的额发向上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笔挺而鼻尖却又圆润得可爱,脸颊带着还没完全消退的婴儿肥,白衬衣外穿着黑色背带裤,简直就像谁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

两人并肩走去烤鸭店,孟尝冬一路上兴奋地说个不停,雀宁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两句,他能明显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就连雀羽小时候都没这么黏他。

但雀宁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突然多了个弟弟,虽然过于黏人了,却也没耽误他什么。

孟尝冬提前给烤鸭店打过电话,于是两人一到就被安排了座位,雀宁坐在孟尝冬对面,菜单被推过来,少年两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脸,目不转睛地望着雀宁兴奋道:“哥哥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雀宁也来这家店吃过不少次,比起孟尝冬要更熟悉菜色,他点了几道觉得孟尝冬也会喜欢的,将菜单推给少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这些可以了。”孟尝冬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点单,等待上菜的功夫,少年略微收敛了脸上笑意,正色起来,声音也放的轻柔,“今天把哥哥约出来就是想认真感谢一次的,要不是那天哥哥好心救了我,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雀宁被他三番两次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这样对蔚鸿之的,那时候的蔚鸿之,也和他现在有着相同的心情吗?

“不管怎样,能遇见哥哥真是我的幸运。”孟尝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我这几天做了个小礼物想送给哥哥,这样就算以后我不在江城了,哥哥看到也还能想起我。”

亲手做的?在雀宁印象中,愿意动手做礼物的男生少之又少,他长这么大也就在小学的时候收到过向潇翎手工课上缝的老鼠,向潇翎还非得说那是只小熊。

“是什么?”如果是买的礼物雀宁肯定不会收,但亲手做的就不一样了,他从孟尝冬手中接过盒子,碰到了少年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得少,孟尝冬的手有点凉。

“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雀宁打开盒子,一条黑色的电子手环躺在丝绒布上。

智能手环?

雀宁新奇地拿起来,手环的样式和目前市场上的有微小的区别,显示屏内嵌,造型简约而顺眼,在手环的内侧还刻着一个字母Q。

雀宁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番,心中越发惊奇,看向孟尝冬的眼神中满是讶然:“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还在家的时候我就着手做这个东西了,昨天才刚刚弄好,就想着送给哥哥当做礼物。”

雀宁回想,当初捡到孟尝冬时他腕上的确带着一条黑色手环,只不过显示屏始终黑着,想来是还没做好。

“哥哥快带上试一试。”孟尝冬迫切催促。

雀宁解开环带,将智能手环扣在左手腕上,黑色的橡胶环带衬得他皮肤细白,孟尝冬伸手在触屏上轻轻一点,屏幕上便亮起数字,显示的是日期、时间、温度和心率。

“好厉害。”雀宁忍不住夸道,他缓缓转着手腕端详,代表着他名字的字母Q此时紧紧贴在手腕内侧的皮肤上。

得到最想要的夸奖,孟尝冬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泛起些许绯色:“哥哥喜欢就好,我暂时还没做出像其他智能手环那样连手机的功能,不过可以当成腕表用。”

“我很喜欢。”这手工礼物和他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雀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收,“做这个费了你很大力气吧?”

似乎看出雀宁的迟疑,孟尝冬摇摇头,道:“也没有啦,我从小就喜欢电子产品,经常买来之后拆解研究再亲手做着玩,手环在家的时候就做的差不多了,后来又调试了一下程序而已,真的不算贵重的。”

孟尝冬铁了心的要送给他,这到底是一份心意,他要是回绝说不定还会闹得不愉快,雀宁还蛮喜欢这份礼物的,也就不再推辞:“那我就收下了。”

“嗯!”少年脸上重新绽开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雀宁腕上的黑色手环和店内温暖的灯光映在他碧色眼瞳中。

“哥哥喜欢的话,可就要经常带着啊。”

.

蔚鸿之傍晚才看到雀宁发来的消息,还没点开他就知道肯定和那张搭雀宁肩膀时偷偷放进他口袋里的银.行卡有关,果不其然,雀宁说不能收,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什么卡?我不知道诶,既然在你口袋里就是你的了。”蔚鸿之装傻,回复完这一句,他关电脑拿上车钥匙,准备下班。

【来电人:陈霄飞】

一通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过来,备注蔚鸿之并不陌生,是蔚宏从前经常一起玩的朋友。

陈霄飞所在的陈家同样在江城做生意,他是老幺,从小和蔚宏一样被全家人宠着,年纪轻轻不干正事,也是个标准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由于蔚家在江城非同一般的地位,陈霄飞平时基本上都在捧着蔚宏讨他欢心,比起平起平坐的朋友,更像个小弟。

蔚鸿之刚穿过来的时候陈霄飞就经常约他出去嗨,但蔚鸿之并不打算和这些不正经朋友继续鬼混,就一直找借口推脱,次数一多,这位也识趣地很少叫他了。

怎么今儿又想起来跟他联系了?

蔚鸿之接通,懒洋洋喂了一声。

“宏哥,干嘛呢?”青年的声音传来,伴随着DJ的嘈杂声。

“在公司,刚打算回去,怎么了?”

“这段时间真的转性了啊,这会儿竟然在公司。”对方听起来很是惊讶,唏嘘道,“要不是跟您玩了挺久的,我还真要以为您被谁夺舍了呢。”

“你看你这话说的,真会套关系,我回国也才刚半年,哪来的挺久。”蔚鸿之尽量装成蔚宏的语气,笑骂道,“得了少说废话,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想问宏哥你今晚有没有空聚聚,兄弟们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也挺想的,你之前不是说相中了飞鱼的一个女主播吗?兄弟们废了老鼻子劲总算帮你联系到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女主播?

蔚鸿之惊了,他试图从蔚宏留下的记忆中搜索相关的信息,但蔚宏平时喜欢的女主播实在太多了,相中了谁可能也就是喝醉后随口一说,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

蔚鸿之沉默片刻,道:“你们现在在哪儿?”

“老地方,复活节。”

蔚鸿之心念一转,脑中浮现出应对的主意:“害,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近在谈恋爱。”

陈霄飞没懂他的意思:“谈恋爱?哥你之前不也一直在谈恋爱吗?”

蔚鸿之无奈:“我是说我已经有对象了,认真的,女主播什么的就省省吧,我怕他生气。”

“啊?!”陈霄飞吓了一跳,随即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哎呦喂你怎么现在才说?那正好今晚赶紧把嫂子带过来让兄弟们看一眼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姿绝色能把您给拴住?”

“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吧。”蔚鸿之说话间到了地下停车场,一按车钥匙卡宴的车灯亮起,他看了眼腕表,道,“我现在过去,包厢号多少?”

挂断电话,蔚鸿之靠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他这一招剑走偏锋如果成功,之后估计就不会再出现像这样兄弟给介绍女人的情况了。

只是刚一上来就给雀宁来了个地狱模式的任务,不知道雀宁会不会在背后吐槽他啊……

如果不是要尽力贴近蔚宏的行事风格,他哪用得着契约恋人这么麻烦的解决方案啊,早就铁面无情地和所有女友和狐朋狗友一刀两断了。但蔚鸿之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魂穿这种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而他跟蔚宏性格相差又太大,要是被发现了以蔚家的能力找个厉害的大仙不是难事,万一他被驱魂当场狗带了怎么办?

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雀宁很快接通,蔚鸿之直截了当问道:“今晚下了班之后能过来找我吗?”

“我没去上班,和同事换班了。”雀宁和孟尝冬一起走在街上,试探问道:“是有情况了吗?”

旁边的孟尝冬闻言看向雀宁,吃过饭后他提议去附近步行街走走消食,本来打算趁机和雀宁一起去看场电影的。

手机里露出的细微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孟尝冬眯了眯眼睛,他放轻呼吸,继续去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话音。

“对,如果现在没事就过来一趟吧。我朋友要给我介绍女主播,情况可能会有点麻烦,你做好心理准备,具体地址我微信发给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雀宁挂上电话,他看向孟尝冬,对上少年澄澈眼眸时,竟一时语塞。

“抱歉,我朋友找我有些事情。”雀宁语气轻柔,“下次再一起出来好吗?”

“是那天在医院里遇见的哥哥吗?”孟尝冬问道。

“对。”雀宁耐心解释,“他找我有点急事。”

“那哥哥你快去吧。”孟尝冬努力扬起唇角笑了笑,懂事的模样看着怪叫人心疼的,雀宁心中愧疚一下子就漫上来了,明明孟尝冬那么兴高采烈地约他出来还送了礼物,自己却要半路跑走。

于是他许诺道:“等下周我答辩完,再带你一起看电影。”

“好!哥哥可要说话算话。”孟尝冬伸出手,小指勾着,雀宁已经很久很久没和人拉过勾了,不禁失笑,勾住少年手中晃了下,“一定,到时候换我约你。”

步行街离宾馆并不远,孟尝冬可以自己回去。蔚鸿之发来了地址,是一家夜总会,雀宁没去过那种地方,他坐上出租车,有些畏惧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还从来没谈过恋爱,现在却要和一个同性扮演恋人,希望自己能表现得靠谱一点,别辜负蔚鸿之的期望吧。

复活节这家夜总会是过去蔚宏经常光顾的,以至于他刚刚进门就被领班认了出来。蓝调光晕将一切人和物都笼上迷幻的色彩,形形色色的男女在变幻的光线下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或端着酒杯攀谈,服务生穿梭在卡座之间,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蔚鸿之包裹其中。

“208。”蔚鸿之报上包厢号,在领班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紧闭的厢门并不能完全阻隔里面混乱的声响,听着隐约透出的嘈杂声音,蔚鸿之深吸口气,摆出一副蔚宏标配的玩世不恭的懒散表情,推门进去。

音乐瞬间清晰无比地冲入耳中,歪在沙发上的几个青年见他过来,立刻精神地起身,脸上堆出笑意:“呦宏哥!可算过来了!这么久没见,别是都忘了哥几个长什么样了吧?”

其中一头红毛牛仔裤上全是破洞青年最为热络,他一边耳朵上带着晃晃悠悠的大耳环,颈间的骷髅头挂坠朝蔚鸿之森森笑着,黑洞洞的眼眶里还发着蓝绿色的荧光。蔚鸿之反手关上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笑骂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忘了谁都不能忘了飞哥啊,之前实在忙,这不现在有时间就赶紧过来了。”

包厢中一共六男七女,其中六个女生都是一副浓妆艳抹的夜店打扮,只有在陈霄飞旁边的姑娘穿着米白色短裙,妆容恰如其分地把五官特色全都凸现出来,黑色长发披散着,刘海遮到眉间,容貌非常清纯,但那傲人的胸部却告诉蔚鸿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想必就是陈霄飞要给他介绍的女主播了。

二代们各自挪了挪给蔚鸿之在中间腾出空位,蔚鸿之坐下,和女主播之间隔着一个陈霄飞。

陈霄飞见也没别人再进来了,试探着问道:“嫂子没跟着一起?”

“他还在路上,一会儿到。”旁边有人端酒给他,蔚鸿之不客气地接过来,也不喝,对那边今晚注定要当背景板的女主播道,“不好意思啊老妹儿,我兄弟净干这种胡事,今天还麻烦你多跑出来一趟,也不用觉得拘束,就跟着我们一起玩玩吧。”

女主播显然已经从陈霄飞那里知道了原本要见的老板又没那种意思的消息,能在直播圈子里混出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小白花,她摆摆手笑道:“没事,蔚少您太客气了,是我对您很好奇,听陈哥说有机会见您,才求着陈哥带我过来的,您不要嫌我打扰才好。”

这情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蔚鸿之听舒服了,他嗯了一声,不再管这本来要被介绍给他的女主播。

包厢中的其他人都是经常和蔚宏鬼混的熟悉面孔,带着各自的伴儿,其中还数陈霄飞和蔚宏关系最好。他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端着酒杯和蔚鸿之碰了下,好奇问道:“宏哥你这段时间都忙什么呢?人影都见不到,兄弟们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们玩了呢?”

“还能有什么,公司的事儿啊。”蔚鸿之抿了一口加了冰的酒,“我总不能一辈子光靠花家里的钱活着吧。”

陈霄飞闻言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宏哥,这思想觉悟就是高,我要是有您这个家底子,早就不知道干活两个字怎么写的了。”

怪不得你和蔚宏能玩得这么好,都是一类人啊。蔚鸿之默默叹息,兴许是他年纪大了,看见这种仗着父母有钱就花天酒地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二代们便忍不住痛心疾首,恨不得上去掐着他们的脖子猛晃——老一辈辛苦积攒起来的财富可不是让你们浪费的啊!有钱没地方烧分给我一点也好啊!

蔚鸿之一个经历人间无数疾苦的社畜和这群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五岁的二代们没什么好聊的,但是为了不被察觉出太多猫腻,还是按照往日蔚宏的样子演了。

“这次嫂子又是从哪儿追来的?”听说蔚鸿之有了对象,大家都没当真,毕竟蔚少身边的人可是一周换一个,他们叫过嫂子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酒店里捡的。”蔚鸿之这话说的可不算假,但众人显然都想去了别的方面,意味深长地哦着,哄笑起来,“宏哥这运气,真是绝了。”

蔚鸿之:……………………………………

这些富二代们的脑回路他不懂。

包厢中的众人都在等着“新嫂子”的出现,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姿绝色能让蔚二少毫不留情地拒绝如此正点的女主播。蔚鸿之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脑子里一直在想等雀宁来了之后要怎么办,这群人玩得那么疯,肯定不可能光让他和雀宁坐着聊天。

他真是脑子有坑,干嘛非得让雀宁来这儿呢,他自己过来的话顶多就是多费点心思应付而已,你看这一群人两眼放光的模样,雀宁到了之后还不得被吓死啊。

蔚鸿之正懊恼着,兜里的手机震动一声,雀宁发来了消息:“我到门口了,是208吗?”

“对,进来吧,别紧张。”

蔚鸿之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数秒,最终按下去,放下手机抬头道:“他来了。”

“快快快!”霎时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齐齐朝着包厢门看去,于是当雀宁迟疑着推开门朝里面看时,对上的是十数双如狼似虎的好奇目光。

雀宁:…………………………………………

众人:…………………………………………

男……男的?!?!?!

一片寂静中,蔚鸿之对吓得差点退回去的雀宁招招手,道:“过来。”

雀宁咽了口唾沫,发现蔚鸿之给他的地址是夜总会时他就隐约有了预感,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坐在众人之间气定神闲的蔚鸿之终究给了他底气,他朝震惊得还说不出话的大家含蓄地笑了笑,走到蔚鸿之身边坐下。

蔚鸿之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雀宁肩头揽着,笑道:“怎么,不是你们闹着说想见吗?这真见到了怎么又都不会说话了?”

他话音落下,包厢中便重新有了声音,陈霄飞对蔚鸿之竖起大拇指:“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呢,没想到是个小帅哥,不愧是宏哥啊,心思不是我们能猜透的。”

不管是蔚宏的狐朋狗友还是他们带来的女伴,所有人知晓蔚二少行事风格的人都在肆无忌惮地好奇打量着雀宁,似乎都要把他给扒光了看清楚。雀宁被盯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被孟尝冬叫着出门之前也没特地换衣服,穿的还是平时出门的那一身,普普通通,混在这一群耳钉项链闪着钻石光芒、随便一个包都是LV香奈儿、脚踩AJ身穿阿玛尼的二代之间,就好像一只兔子误入了狼群,不安极了。

“拉倒吧你别给我贫了。”察觉到雀宁的不安,蔚鸿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紧,这是一种极具保护欲的姿态,“你们可悠着点啊,人家头一次跟我来夜店,要是被惊着了还不如不叫他过来呢。”

“哪能啊。”雀宁旁边的是个棕毛青年,也就十八岁,却故意打扮成成熟的样子。虽然圈子里玩男人的不算少数,但他们这个小团体中,蔚二少还是第一个,对此他很是新奇,凑过来问道:“宏哥,你和嫂子是怎么看上的啊?”

他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从前蔚宏身边那些女人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无一不身材火辣,这一个多月没见,咋就换成硬邦邦的男人了呢?

“哪有那么多怎么,就是看对眼了呗。”蔚鸿之伸手在桌上一堆酒杯之间捞过唯一的易拉罐,单手拉开拉环后递给雀宁,低声道,“不想喝酒就不用喝。”

雀宁点头,他刚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