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雀宁心下一沉,但同时升起的还有某种庆幸,他大概知道邵辰风将他绑架的原因,也正因如此,他能确定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邵辰风想要做的事,他也大概清楚。
在同意蔚鸿之在他身上放置定位装置时,雀宁就有跟踪者是邵辰风的猜测,故而真正见到对方时脑子里只有一句“果然如此”,但这样的反应,显然不是最好的。
在等待救援的期间,他应该尽力降低邵辰风的警惕心和偏执度,万一把邵辰风惹急了,对他的处境没有丁点好处。
转念间雀宁便做好了决定,他抬起一只手装作被阳光刺到的样子,眨了眨眼,才终于从逆光中辨认出的来人的样子,愕然道:“学长?”
雀宁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当初他在蔚鸿之面前将爱意小心隐藏,一连数次鸿哥都没发现他其实在故意勾引。
向潇翎当初的信誓旦旦并未说错,如果雀宁愿意,以他的模样和本领,还有因蔚鸿之一点点无师自通学会的手段,绝对能在娱乐圈站住一席之地。
“你醒了。”邵辰风端着水杯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于是房间重新变得昏暗,他跟上一次见面起变化不大,眉眼间仍带着淡淡的忧郁,只是有些消瘦,他神情温柔,轻声问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就好像一棍子将雀宁打昏的并不是他一样。
“……头很疼。”雀宁紧张地向上拉了拉轻薄到几乎就一层的薄被,眼中狐疑和震惊反复闪烁,张了张嘴,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邵辰风在床边坐下,见雀宁警惕地向后缩了缩,他反倒温和地笑了,道,“不过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家,来,先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雀宁犹豫了两秒,就要伸手接过水杯,邵辰风的手却一躲,让雀宁接了个空。
面对雀宁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将玻璃杯凑到雀宁唇边,柔声道:“喝吧。”
这是……
雀宁胳膊上霎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他当然明白邵辰风的意思,但仍试图挣扎。
“学长……”
“别客气。”邵辰风的手扔把玻璃杯举在雀宁唇边,似乎只要雀宁不顺从就永远不会放下,他笑容温和,眼中的情意不加掩藏。
雀宁别无他法,流露出不明白邵辰风到底想做什么的疑惑,就着对方的手含住杯沿,带着些畏惧地瞅着他的脸色,别别扭扭地喝了几口。
蔚鸿之也曾这样喂过他,但他跟邵辰风之间的默契明显没有那么好,在雀宁不想喝抬头用唇将杯口推开时,邵辰风没能立刻将被子拿走,于是水流了出来,润湿了雀宁的唇,顺着他下巴一路流淌,在脖颈和锁骨处留下一道清澈的透明痕迹。
雀宁抬手擦了把,邵辰风盯着他唇角和锁骨处的水痕,目光简直如同实质,带着灼烧的痛感,他努力忽视随之而来的恶心感,再次问道:“学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辰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吗?”
“几个月了吧。”雀宁回答着他的问题,将想要努力掩饰焦躁感却无法做到的感觉表现得恰到好处,他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昏暗光线中能勉强辨认出指针的方向——一点四十八,他被打晕时应该在下午三点钟,而邵辰风进来时外面天光正亮,显然不是凌晨十分,雀宁并未感到饥饿,也不是特别急切的想上厕所,所以他不可能晕了一整天。
所有推测指向唯一的可能——钟表的时间不准,它放在这里的作用只有一个:用来干扰自己的时间感,从而让他更容易产生心理上的问题。
“一百三十七天。”邵辰风低声道,“每一天我都清晰记得,雀宁,在你离开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雀宁注意力完全不在邵辰风的表白上,假设他对邵辰风在兼职时迷晕自己做裸.画的行径全然不知,也不知晓最后一次的猥亵,那他也应该对如今的处境有所了猜测,他看向邵辰风,怀疑而警惕,“学长,你是想把我关起来吗?”
“我只是想让你在我家暂且住上几天,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的。”邵辰风避重就轻,他抬起手,相当亲昵地在雀宁发顶,摸了下,话音低柔,好似情人,“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委屈自己,好吗?”
雀宁满脸难以置信,他用力动了动脚踝,牵动锁链哗哗作响,情绪激动起来,质问道:“这就叫照顾的很好吗?”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暂时需要你待在这里。”邵辰风顿了顿,道,“卫生间就在距离范围内,三餐也都会按时送来,除了暂时不能离开之外,你的所有需求我都会满足。”
“邵辰风。”雀宁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愤怒,甚至因此在微微发抖,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绑架?!你这是在非法拘禁!”
“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这里以后将会是我们两个共同生活的地方。”邵辰风站起身,唇角的笑意因为雀宁的不配合淡了下去,“那个蔚宏有什么好的?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明明知道很多但一件事都不肯告诉你,不就是怕你知道之后会离开吗?”
雀宁听到这里简直就要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他全然清楚蔚鸿之为了他都做过哪些努力,简直都要信以为真了,明明最恶心的人就是他邵辰风,偏偏还要去抨击别人,简直太好笑了。
他努力绷住唇角,深吸口气,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动:“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邵辰风俯下身,他伸手就要捏出雀宁下巴,被雀宁一下子躲过了,不过他也不恼,低声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雀宁用力抿住唇,他赤身裸.体的坐在床上,只有一条薄被,脚踝上还拴着铁链,面对一个看似柔情蜜意却能毫不犹豫一棒子将他打昏的邵辰风,终于表露出了恐惧。
“别怕。”邵辰风摸了摸他的脸,“有什么事情随时用这个叫我,我会立刻过来的,你先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罢邵辰风就要离开,在他即将拉开门的那刻,雀宁道:“邵辰风。”
雀宁叫的不再是“学长”,邵辰风脚步一顿,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从雀宁嘴里听到学长二字了。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怎么了?”邵辰风回头问道,温文尔雅。
雀宁一手撑在床上,另一手将被子拉到胸前,光.裸的小腿露在外面,脚踝被暗金色的铁环禁锢,这是他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身体,如今坦诚的展现在他眼前。
只是那乌黑眼瞳中的警惕和愤怒有些刺眼。
不过也没关系了,邵辰风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连蔚宏那样劣迹斑斑的人都被雀宁接受,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能不能把衣服给我。”雀宁道,虽然他觉得以邵辰风的心思没什么希望,但仍问了出来。
“这里有空调,不会冷的。”果不其然,邵辰风拒绝了。
雀宁也就不再坚持,他默默目送邵辰风打开门走出去,在门关上的那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刚才应该演的挺好,没出纰漏吧。
他重新在床上躺下,侧着身,因为被击打的后脑勺还在痛,床头上方装着个金属铃铛,用来随时呼唤邵辰风。雀宁没去碰它,他抬手摸上耳垂,耳钉硬硬的硌着,细细的银针陷入指腹,带来疼痛。
纵然再怎么冷静地在邵辰风面前,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惧怕的,他惧怕邵辰风真正撕开儒雅表象后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惧怕蔚鸿之无法在事情变得无可挽回之前找到自己,更惧怕万一自己真被碰了之后,蔚鸿之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冷静,现在慌张没有丁点好处。
雀宁深吸口气,他躺了一会儿,带到后脑的疼痛消解些许,从床上坐起来,他赤脚踩在瓷砖上,测试着锁链的长度。
可以很顺利地进到旁边小小的卫生间,但无法碰到另外三面墙壁,也就无从知道被红布遮挡起来的是什么。
但他大概能有个猜测。
雀宁重新坐回床边,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包括孟尝冬在升级程序后又重新给他的智能手环,唯一还戴着的,就只剩下了两只耳钉。
还好当初选择了耳钉作为定位器。
庆幸的同时,雀宁也有点害怕,他怕邵辰风之后会把耳钉收走,毕竟他已经从各方各面上了解到了邵辰风的本性,也知道邵辰风对他究竟抱着怎样的执念——虽然说起来很不要脸,但在邵辰风眼中,自己可能更像是一件应该属于他的艺术品吧?
雀宁犹豫片刻,终究下定决心,他抬手取下左边耳朵的耳钉,去卫生间将银质耳饰冲洗一遍,用力将银针掰断,只留下前面的内含定位器的装饰物。做好一切准备,雀宁将它放进嘴里,捧了一捧水含在嘴里,猛一抬头咽了下去。
这也是他选择耳钉的第二个目的。
不是没想过将耳钉藏在房间中的某处,可万一邵辰风带着他换了地方呢?
一般吞食硬物后,东西不会那么快被排出来,在肚子里至少停留三天,有的甚至会留存半个月,如果邵辰风之后非要拿走他剩下的那枚耳钉,肚子里的定位器,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三天。
雀宁重新躺下,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转机出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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