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齐兰一个哆嗦,背上溢出冷汗。

她抓紧扶手,暗自安慰自己,没事的,车上这么多人,他不会将自己突然掳走的。

不会有事的。

齐兰重复一句。

昨晚,她得知爱豆顾丛笙来到S市,兴奋得一晚没睡,今天一大早,假装去上补习班,实际上偷溜出来,打算前去机场一睹爱豆风华。谁知走到半路发现有人跟踪,昨晚下雪,路上没有什么人,她慌忙之下拦住公交车,就为了从人群中找到安全感。

齐兰头埋在书包里,眼角溢出泪花,后悔和无措充满胸腔,她只能默默祈祷杨佳能够快点到来。

啪——

满是茧子的宽大手掌将齐兰好不费劲地提溜起来,齐兰瞳孔猛缩,一时失声大叫起来。

“啊啊——!!”

女孩声音高昂刺耳的声音划破在场所有人耳膜,本该不再关注女孩的人们,再次回头,齐齐看向惊慌失措的齐兰。

坐在前排的一对情侣回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吵什么吵?”

“对、对不起,”齐兰下意识道歉,拉住后领的手阻止了她弯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齐兰抖着苍白的嘴唇,一把拉住前面乘客的衣服,“大哥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一路跟着我,你相信我!”

唐苏洛正打算解围,可下一秒,他止住自己的动作。

按照记忆女孩的穿着,被绑走的几率极可能是今天,与其霍霍然打草惊蛇,还不如静观其变,等掌握一定证据再站出来。

先看看这个鸭舌帽男人打算做什么。

唐苏洛表面悠闲靠在椅背上,背绷得笔直,默默观察鸭舌帽男人的表情。

“我跟踪你?我好好坐车,你偷了我的东西,还好意思栽赃陷害?”鸭舌帽冷笑一声,拉扯齐兰手臂,“现在的孩子坏事做尽还一副无辜样子,不知道家长怎么教的。”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谁也不让谁。

前排情侣面面相觑。

被齐兰抓住衣服的男孩犹豫看了两人体格一眼。

一个满面恐惧,还是个孩子,一个满面怒火,是个结实青年。男孩的心逐渐偏向齐兰,“这位大哥......”

坐在男孩面前的女孩,扯住男朋友的手,小声说,“阿恒,刚刚那女孩子还闯马路差点让我们出事故呢!可见乖不到哪去,你可别被外表骗了。”

齐兰一听,连忙否认,“我不是故意的,”她顿住,指着鸭舌帽男人,“是他,是他一直跟着我,我才闯马路的!”

“这大马路难道是你家修的?你走得我就走不得?”鸭舌帽男人将帽檐往下拉了下,遮挡阴翳目光,“说话不打草稿,快!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叫阿恒的男孩子恍然大悟看向齐兰,“对,小姑娘,你只要证明自己没偷大哥手机,不就解除误会了吗?”

“我根本没有偷——”齐兰哑声,她放进口袋的手指剧烈颤抖。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她瞳孔扩张,不敢相信地看向鸭舌帽男子。

鸭舌帽嘴角勾起冷酷弧度,大跨步向前,抓住齐兰的手往上用力一提,厉声道,“还没偷?那你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阿恒和他女朋友用怀疑的眼光看向齐兰。

证据确凿,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指向,齐兰就是罪魁祸首。

齐兰看着四周嫌恶的眼神,抓着阿恒衣服的手,松开了。

“嚷嚷什么啊!”司机停靠在站台,给齐兰解围,“车内有摄像头,偷没偷,看看录像不就知道了。”

齐兰松了口气,感激看向司机,“谢谢大叔!”

“可别,事情还没弄清楚,我谁也不帮。”司机边熄火边调出监控,细心观看。

不少人群都纷纷涌上去,围成一圈,深怕自己错过一丝一毫。

齐兰双手握十,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盯着画面,眼里满是期待。

鸭舌帽男人嗤笑,淡定地靠着扶手,手上还死死揪着齐兰的手臂。

唐苏洛抬头,在他这个方向,正好看到男人脸上那抹弧度。

他皱了下眉毛,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报了警。

不管是不是女孩偷东西,警察来了一切就能明了了。

司机将整个过程放了一遍。

镜头中,鸭舌帽男人站在齐兰身边,完全挡住女孩身影。

他有点为难。

被挡住,也就意味着,女孩到底偷没偷手机,谁也说不清楚。

司机:“没有拍到啊。”

齐兰犹如五雷轰顶。

“怎么会。”

她眼睛溢出泪水,呜咽抱怨自己,为什么要逃课?如果不逃课,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不服气?”鸭舌帽男子拖着齐兰,就要往后门下车,“那好,你跟我去警察局一趟,见了警察,就什么都说清楚了!”

鬼才相信他的话!

齐兰倔强地抓着把手,后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她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在一旁看戏的大爷大妈们,开始接头焦耳。

“小孩子家家做什么不好,偏要学偷东西。”

“这看起来像是被污蔑了呀,要不要管管?”

“管什么呀,别人都打算找警察出面了,难道我们还要跟上去惹上一身腥吗?”

“......”

“等等。”

清冽如泉水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齐兰眼睛一亮,朝后看去。

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镀在青年的脸上,在阳光下呈淡褐色的瞳孔,晕染一层暖意,他就像乘着阳光而来的太阳之子,让人一看就满是柔和。

唐苏洛捏住鸭舌帽的手,礼貌地说,“这位大哥别动怒嘛,我已经报警了,只需等待片刻,一切就能得到解决。”

他笑得礼貌温和,手上的力道却不像表面那么温柔。

鸭舌帽嘶了一声,疼得放开手。

唐苏洛不好意思地笑了,身形晃动,挡在齐兰面前,“大哥就耐心等一下好吗?我相信司机大叔不会说什么的。”

他回头,真诚看着司机,“你说对吗?司机大叔。”

“当然,”司机豪迈挥手,对车厢内抱怨不已的乘客说,“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也麻烦大家了。”

情势不妙

鸭舌帽男人咬牙,狠厉瞪了笑眯眯的唐苏洛,“那我就等着!”

说完,他耐心坐下来,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不管是前面被求助的情侣,还是司机,心都朝鸭舌帽男人偏移。

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齐兰偷的,男人肯定不会这么淡定等待警察的到来。

唐苏洛心里一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从容?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这时,身后衣角被拉动,唐苏洛回头。

只见小姑娘脸色通红,怯生生看向唐苏洛,“谢、谢谢你。”

女孩身体是不是打着哆嗦,显然吓得不轻。

唐苏洛松开眉头,温和揉了揉她的头,“别怕。”

带着余温的手掌触摸发间,齐兰仿佛得到莫大勇气,很快安心下来。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偷别人东西!”粗犷男声骂骂咧咧,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子从前门跨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垂首的妇女,“妈的,送你上学你竟然逃学偷东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简直给我们丢脸!”

齐兰生怯,慌手慌脚地抓住唐苏洛的衣角,跑到他身后。

“我不认识你!”齐兰差点没将唐苏洛的衣角揪出一个洞。

“呵,看来我平时教训得不够,连父母都不认了!”中年男子火冒三丈,卷起袖子就要朝齐兰抓去,“看老子不打死你!”

身旁的妇女神情一慌,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老公!囡囡还小,她还不懂事,你别打她,回家慢慢教育就行。”

“慈母多败儿。”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将妇女甩开,从怀中掏出一叠钱,对鸭舌帽男子赔笑道,“这位先生,真对不起啊,我女儿还在上学,送进局子里留下备案算什么话?我给你五百,这件事就私了吧?”

“私了?”鸭舌帽男子扯下帽檐,冷笑,“你觉得这点钱可以私了?”

中年男子狠厉瞪了齐兰一样,将愤怒父亲面对不孝子的模样演得淋淋尽致。

他再次从怀中掏出五百,一张一张数了好几遍,交到鸭舌帽男子手上,“那、那我再加五百,可以吧?”

狐疑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最终受不了金钱诱惑,一把将钱放入口袋,“算了算了,这次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你家孩子习惯真不好,要记得好、好、教育。”

他和中年男子对视,特意加重语调。

“一定一定!”中年男子赔笑,转头就要揪齐兰的耳朵,“你个小丫头,躲什么躲,还不快和我回去!”

唐苏洛眯眼,轻松压制住男子伸来的手臂,漫不经心地说,“你说,你是这孩子的父亲?那为何她说不认识你呢?”

“还不是犯了事,心虚不敢承认呗,”中年男子不悦地怒视齐兰,“这丫头从小被母亲宠坏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可别被她当枪使了。”

“兄弟,你还是别管了。”阿恒偷摸摸和唐苏洛说,“这一看就是家务事,你别牵扯进去,到时候可落不得好。”

一旁群众也忍不住出声,被偷男子得到该有的赔偿,父母也准备将孩子带回去了,这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他们还得前往下一站,可不能再被唐苏洛耽误时间了。

唐苏洛哦了一声,看样子是准备妥协了,“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得上来,我就不管了。”

“大哥哥!”齐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唐苏洛,心里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个透彻。

一旁正在观看的乘客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原来还纠缠不清的人,竟然又轻易放弃,开始交头接耳对着唐苏洛指指点点。

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