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立的心里突然弥漫起一股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他扭头间,对视上了一双黑瞳,那双黑瞳平静到让他呼吸都顿了几秒,自己所有小心思好像都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一样。
女孩的肌肤苍白似雪,虽然气色看起来很不健康,但脸颊旁耷拉的黑发光泽又蓬软。
夭夭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夹着筷子往嘴里送入一块辣子鸡,不疾不徐的动作间,有着花立无法理解也无法模仿的优雅高贵。
最终,他移开了目光,沉默地进食,再也不说一句话。
这顿饭,就以这诡异的和谐,度过了短暂的十五分钟。
夭夭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比起另外三个像饿死鬼投胎般匆匆忙忙的动作,她显得格外明显和异类。
“……我来收拾吧,花青你可以先回房。”
比起之前的颐指气使,花母这番话已经是很卑微了,虽然语气压下来显得不太自然。
这间普通的三居室,夜晚第一次如此安静祥和,谁也不知道藏匿在暗处的涌动,正在酝酿着什么。
这几天夭夭上学回家两点一线,原先,她所在的班级是最普通的,被所有人默认边缘化的那种普通班级。
但由于不久前分化成了omega,所以马上会转到omega专属的班级一同学习,以免大家发生特殊时期信息素互相影响彼此的事故。
毕竟,o稀少又珍贵,传宗接代全靠娇小柔弱的o,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伤害o,这算重罪。
当然,没有特殊情况这一附加条件,对于某些特权阶层,是形同虚设的。
夭夭不仅是个珍贵的omega,还是SS级的omega,虽然离顶级omega只差一个等级,但也足以让很多优质的alpha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没有人不想让下一代的基因变得更优秀。
这也是为什么迟雪儿在这几天突然开始整幺蛾子了,因为她有了危机感!她是最平平无奇,可以被任何人替代的beta而已。对于很多人来说,现在的迟雪儿,也就背后一个迟家可以让人许礼相待,但这礼冲得是迟家,又不是她迟雪儿。
可是夭夭不一样,她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
“花青,要不要一起吃饭?”
“花青,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你去吗?”
“花青,等一下有A1班和A2班的篮球赛,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孤僻的少女突然走进大家的视线中,大家恍然发现,原来花青的那双灵动黑瞳这么让人移不开眼。
夭夭不是原主,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不会产生惶惶不安亦或是手忙脚乱。
但为了保持人设,不让本世界的天道发现不对劲,她还是拒绝了大家的示好,依旧独来独往。
那些被拒绝的同学,或许会产生花青实在是不识好歹的抱怨,但今非昔比,她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谈论羸弱苍白的少女。
夭夭从小卖部买了盒柠檬茶,混合着桂花香的微风徐徐吹拂在她的脸庞上,这般美好和谐的气氛,理应是惬意的。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倏地浮现了些莫名其妙的惆怅,像一团愁云缭绕着,却又不知道源头。
夭夭手指尖使劲,插上吸管,酸甜微涩的柠檬茶香瞬间充盈在口腔,一道遥远的惊呼传入耳里,夭夭寻声扭头望去。
“哎!那边的女生!”
他们看清即将被篮球砸到脸的女孩以后,都捂住脸发出了哀嚎。
“完了,竟然是个脆弱的omega,这下要被惩罚了……”
夭夭眼里高速旋转的篮球倒影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砸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因为这样的速度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她面无表情抿着唇,站在原地慢慢地抬起手臂,一副要徒手接篮球的模样。
所有人看到她这个自不量力的动作,纷纷皱起眉头来。
“这个omega怎么回事,她不想要那条胳膊了吗?”
“真是不忍心看的一幕啊,啧……”
在夭夭即将要接住篮球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牢牢地接住了篮球,夭夭顺着手臂望过去,和一双茶眸四目相对,她心中的郁闷和愁绪好像也在这对视中一散而空了。
“你蠢吗?”迟琰冷淡勾唇,出声嘲讽。
站在原地等着篮球砸,还真以为自己是美少女战士呢,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被砸到又要哭鼻子红眼睛了吧。
迟琰想起昨天小巷角落里,满脸冷汗却依旧不肯倒地的女孩,脆弱得像一触即破的纸娃娃,可那双执拗的黑瞳,却让人忍不住心跳紊乱。
今天也是,不知不觉就走了过来,真是见鬼了。
夭夭本来想说这算什么,但转瞬一想,便鼻尖泛红地低下头,小声糯糯道:“对啊,我就是太蠢了……”
迟琰本来还想冷嘲热讽几句,女孩儿花苞似的包包头对着自己时,便无法控制似的熄了火。
他什么也没再说,指尖勾住女孩的外套口袋,就着力道把她往前带。
夭夭低着脑袋,看起来低着头一副委屈死了的模样,却在少年朝自己伸手以后,偷偷地弯了粉唇。
你舍不得了,迟琰。
运动场上,停止挥洒汗水,正在看戏的男同学们,看到这不知该作何评价的戏剧性一幕。
心里有点不得劲。
其中一个一米八几,穿着篮球背心,外型很阳光的短发男生撞了撞旁边的人。
“那个女孩叫什么?”
被他问话的男生不算太高,至少在对方面前显得有些矮小了。
“她是花青。”
用“是”来介绍人,不管是自我介绍,还是介绍他人,都意味着那个人出名到大家理所当然会认识一样,这是一种自信。
短发阳光男生哈哈大笑了两句,没多作评价,反而感叹了句:“迟琰那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啊。”
“怎么,你这个alpha在他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
男生一听,立马装作凶神恶煞地把说话者按倒在地上,呸了声:“迟琰他妈能算o吗?不仅智商碾压,老子每次和他面对面,都有种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错觉!感觉,就感觉他才是……”
“行了行了,反正全年级也不止你一个有这想法,不然他也不会活得这么轻狂又懒倦了。”
短发男生被拨到一边。
“这么优质的omega,不是本身实力过人,怎么会没人觊觎?”
阳光短发男生想到了刚刚那个看起来就香甜可口的小o,随即想到懒洋洋却也很不好接近的迟琰,对小o那副毫不抗拒甚至算得上主动的动作,暗喊一声不妙:“迟琰这是宣誓主权?他可是o,两个o是没有结果的!”
现在是A1和A2的篮球赛,叫得上名号的优质alpha都在运动场,他相信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花青,空气中若隐若现漂浮过来的小苍兰香,让每一个人心底蠢蠢欲动。
“……也许吧。”瘦小男生把高大的男生推开,一个人走了。
“操!”
-
迟琰就这么眉目松懒地拎着夭夭口袋走了一路。
他前,夭夭后,半臂距离。早已突破了陌生人安全距离。
也不管他们俩的动作是否怪异,他们俩的身份有多么挨不到一起。
夭夭就这样接受了一路的非议目光。
但所幸的是,这个年级的omega太少,只能勉勉强强凑成一个班,而夭夭因为分化成omega,转班后,恰好和迟琰是同班同学,所以两人一同进了班级后,倒也不用再管其他人那些或好奇、或惊悚、或恶意的目光了。
新来的一般都会坐在最后一排。
当然,因为omega的特殊性,这个班级所配的老师也都是温柔善良型的老师。
调换座位这个事情,在本班只要互相协商好,就可以自由调换,可谓是自由民主到了极致。
于是夭夭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桌从无到有,迟琰搬东西的时候满脸漫不经心,可夭夭却面对了不少仇视的目光,可见迟琰在本班的人气有多高。
然后,某个罪魁祸首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放学铃声响。
夭夭收好自己的东西后,用笔尖戳了戳少年腰侧的肉,“喂,迟琰,再睡要睡晕了,快醒醒。”
迟琰不耐烦地皱眉,趴在手臂上换了个方向,这个方向正好对着夭夭。
他慢吞吞地睁开眼,那双一贯冷情到极点的茶眸,此时蒙了层氤氲的雾气,软乎乎地和夭夭的黑瞳对视上。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了整整一分钟。
根据相关证明,异性在互相对视时,时间长达十秒,则会产生亲吻的冲动。
两个人对视了六个十秒。
最后夭夭抵抗不住,率先移开了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抚平不太规整的裙摆。
迟琰也重新埋在手臂里面,过了好几秒才站起来,随意慵懒,单肩背着书包便迈开大长腿往门外走去。
此时教室里面已经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
所以这点小插曲没有被多少人围观到。
只有离得近的夭夭,听到了迟琰那声自以为隐蔽的咽口水声,最后连招呼都忘了跟她打,落荒而逃。
这对一贯习惯性占据上风的迟琰可不常见。
这也是为什么夭夭提前把眼睛移开,源于多巴胺疯狂分泌的冲动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有微妙地后退一步,让两人从那种梦幻美梦中撤离,这不经意的瞬间清醒,才能证实彼此大脑里的真实想法。
昨天晚上,在接受了迟琰的某些不完整的剧情后,夭夭的心情是不太美妙的。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在运动场旁,她难得心绪复杂。
迟琰十岁前的人生很黑暗,没见过多少人性的美好,这些经历让他习惯性阴郁沉默,竖起浑身的刺,就算被伤害也能把别人扎了个鲜血淋漓。
可这个时候,原主就像一道小太阳,驱散了他人生的黑暗。
在迟琰的心里,原主绝对有不小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用那种置气的语气故意讽刺“亲爱的妹妹”。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一种“抛弃”,迟琰对花青的感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可相悖的是,原本的剧情里,迟琰并没有出现在那条小巷子,拯救危险的花青。
这也就证明了,在迟琰的心底,或许花青很美好,但是这份美好太短暂,不足以让他破坏自己的野心。
是她的灵魂出现到这个世界,不经意影响了很多发展。
这么多位面过来,夭夭就算再不懂,也能很快地明白过来,反派的灵魂碎片是跟着她一同到达世界的。
也就是说,驱使反派做出那番行为的,是夭夭。
让夭夭纠结的是,迟琰现在心底很有可能是把她当“妹妹”的。
她不想当妹妹,要当就当老婆。
夭夭心情不错地挂着浅浅的微笑,背着书包步伐轻盈地出了教室门,往校外的公交站台走去。
迟琰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乱吧,他一而再再而三,违反常理的靠近自己,其实就能证明某些感情了。
“我还是你亲爱的妹妹吗?迟琰……”
夭夭粉樱色的软唇翘起,唇边露出一颗娇俏的小梨涡,手扯着书包带蹦蹦跳跳地往公交站台跑跳而去。
英伦风的校服修身又显气质,少女本身就皮肤白,格子百褶裙摆动的弧度也格外好看,衬得她整个人好似就是和旁人不太一样。
今天是周四,每个周四迟父迟母都会亲自来接迟雪儿。
这也算是对过去疏忽的补偿行为。
迟雪儿恃宠而骄,每次出来都很晚。
虽然迟父迟母不太喜欢她这样孩子气的行为,但想着过去那些不着家让女孩孤零零待家里的行为,也就强忍着原谅了。
“咦,那个女孩也有和雪儿一样的梨涡。”
迟母不由自主地放下车窗,向迟父示意方向,迟父望过去,正好看见青春洋溢眉目乖软的女孩子,笑得如沐春风,教人看一眼都心情好上不少。
“还真是,小女孩笑起来真好看。”
迟父笑得一脸慈祥,到了这个年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很多时候便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尔虞我诈。
迟父转头的时候,看到迟母笑容渐消,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
迟母恍惚了瞬,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什么感觉?你看起来表情好难看。”
“算了,想想也不可能。”迟母转移话题,抬手看了眼手表,“雪儿还没出来?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哎,年纪小,说不定在和同学玩呢,小时候缺爱,咱们做父母的不到位,多包容下。”
迟母风韵犹存,浑身透着优雅的味道,一看年轻时也定是个美人儿。
她蹙眉,却依旧耐着性子:“雪儿只是个beta,性子却如此的……”
随之又想起了什么,把迟父的眼睛当镜子左右来照,奇怪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雪儿竟然和我长得没有一点像的,难道是你年轻时候惹得风流债?”
回应她的,只有迟父隐忍怒气地责骂:“胡说什么!雪儿跟我就长得像了吗?”
说到这,两人的神情同时一滞,不可避免地,一起想到了刚刚那个惊鸿一瞥的梨涡女孩。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爸爸妈妈,你们怎……”迟雪儿一推开车门,便直面了沉默的车厢。
迟母暗暗警告了一眼迟父,重新恢复温和优雅的笑容,“雪儿累了吧?”
“还行,不就那样。”迟雪儿嘟起嘴卖萌撒娇。
车子启动,往迟宅驶去。
有些东西一旦破土而出,那就不再可能忽视掉存在,将会始终如一条横刺,梗在你的心头肉处,只要一不小心想起,就会隐隐得用顽强的劲头扎痛你。
夭夭如往常一样,头靠在车窗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在公交车驶过的对面街道,一个少年刚刚把目光从车窗上收回。
迟琰孤身走在大街上,却不会让人感到孤独,只觉得他周遭有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压迫气势。
矜贵修长的少年,唇角弯起,关掉手机上正在连接的音频软件。
喃喃自语的声音玩味,像戏弄老鼠的猎人,有种游戏人间的俯瞰,“这对夫妇反应还真是够迟钝的,好戏,马上要开场了……”
-
花立今天会回家比以往早了一两个小时。
花父花母虽然惊诧,但经过昨天那一遭,现在就算彗星马上砸掉他们的家,他们也能从容麻木地收拾东西往外走去。
“花青没回来吧?”花立贼兮兮地张望他对面紧闭的房门。
花母擦了擦水在围裙上,冷笑嘲讽:“现在又不用做家务,当然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啦。”
花父今天也破天荒没有喝酒,整个人在沙发上躁动不安地来回翻转,听到花青二字,他忍不住粗声骂起来:“真他妈见了鬼,昨天那个场景,只要回想我就忍不住发憷,老子觉得她真的想杀了我!”
“老爸,不至于吧……我以为你们开玩笑的。”
“呵,开玩笑。”他指了指自己还包扎着的半张脸和手,再呵呵两下,“花家可就你一个独苗苗,花立,劝你别作死,老子不想给你收尸。”
花立大概就是那种别人越劝,他越想作死的犯.贱性格,所以他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胡乱点了两下头,推开门进房间。
花父自己心里都烦得要死,也懒得管花立了。
不得不说,花立这种有点扭曲的性格,完全是因为有个扭曲的花父还有不作为的花母。
花立青春痘的脸上漾起激动的潮红,平复了好几秒的心情,心脏还是砰砰乱跳,他拨通一个电话。
“喂,雪儿吗?”
……
“好好好,迟同学。”
……
“花青从昨天开始有点反常,我跟你说一声。”
……
“好,我会帮你盯着她的,一旦有出门我就告诉你。”
……
“打电话不行吗?那就,那就给你发短信,怎么样?嗯嗯好的,再见~”
周五,学生最爱的日子。
夭夭本来想不回家,直接去秋千那儿等迟琰的,但迟琰放学后跟她说自己可能要回一趟家,让她一个钟后直接在游乐场门口碰面。
所以夭夭回了趟家,把美观性十足但行动不便的校服裙给换了。
换成纯嫩黄色无图案的宽松卫衣和中石蓝牛仔短裤,脚上穿着舒适百搭的白色高帮匡威,整个人看起来清纯又活泼。
顺带着把上学期间限定的包包头给拆了,夭夭的头发又软又多,解开头发以后,自然蓬松微卷的黑色发丝像海藻一样浓密好看,随意地披散开来,衬得她的小脸愈发楚楚可人。
夭夭把双手放在卫衣口袋,客厅没人,她没说什么便直接走了。
花立的房间窗户正好能看到整栋楼的大门,他眼看着夭夭出楼的那刹那,尽职尽责地发了个短信给迟雪儿。
迟家。
“我今晚不在家吃。”迟琰换了身黑色卫衣和黑裤子。
一身漆黑的穿搭,很自然让人聚睛在他精致优越的五官和浅色柔软的头发上,茶色刘海随意的模样有股自然的凌乱美,迟雪儿趴在一楼的欧式雕花栏杆上,视线锁在修长少年身上目不转睛。
迟母正好在沙发上喝玫瑰茶,听到这话,意外道:“小琰有约了?注意安全。”
“嗯。”迟琰回答。
在迟琰刚刚出大门的那刻,楼梯上的迟雪儿一身繁复的公主裙,艰难地跟着迟琰冲了出去。
迟母看到这一幕,眉心不满地皱起:“雪儿怎么一直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姐这是真性情呢。”
“……罢了,就这样吧。”
佣人松了口气,还好迟父迟母这些年的溺爱,让一切不合理都顺理成章起来。
毕竟,草鸡是怎么也变不了凤凰的,那是最根本的血脉问题。
门外,迟雪儿贴满耀眼钻石的指甲伸向迟琰,迟琰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以最彻底的忽视躲过了这只看起来像凶器的手。
“琰哥哥!你去哪儿?”迟雪儿体力本就一般,这一小段路都快把她累死了。
“……”迟琰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转过身,用那双剔透到好似不存在感情波动的浅茶色眸子,淡漠薄凉地睨了眼不合时宜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女孩的面庞精心化了妆,看起来就像假人一样。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哥哥不给我过生日吗?”迟雪儿委屈地嘟起嘴巴,若是她能挤出两滴泪,也许迟琰会相信她虚伪的可怜。
明明是鸩占鹊巢的那个,没那个命,却心比天高,还真把自己当天生的公主了。
迟琰脸上的懒倦没有消退半分,他直接释放了强大而富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把还在沾沾自喜的迟雪儿压得砰地一声双膝跪地。
迟雪儿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却因为这个信息素抬不起头来。
只能恐惧又愤恨地质问:“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对我?”
迟琰连看都懒得看她,接着往外走去,语气淡漠到好似不含感情的神明:“别喊我哥哥,恶心。”
“……我、我恶心?”迟雪儿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余光只能看到少年不染尘埃的鞋子,她觉得这辈子没有比此刻更难堪的时候了,被喜欢的人说恶心,她简直要疯了!
华丽漂亮的公主裙此时变成负重的累赘。
佣人很快地发现了不对劲,尖叫一声慌乱地跑过来把她扶起来。
“花青……一定是你,是你要回来把哥哥夺走了……”迟雪儿双眸充血,咬牙切齿满含恨意,看起来像索命的怨鬼。
这副模样,把一旁搀扶的佣人都吓到倒退了好几步,太可怕了,小姐怎么会露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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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周五的原因,游乐场的行人不少,甚至还挺多的。
夭夭下了公交车后,挤过人潮汹涌,好不容易抵达售票处。
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住帽子,她反手就想掰碎对方作恶的手,却在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行动比下决策的大脑还快,立马就收回了手臂,顺着轨迹装作不经意挠了挠头发丝。
她跟着帽子上的力度,蹬蹬地跟着后退,却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个充满冷冽香气的怀抱。
怀抱很契合。
夭夭扭过头去看人,白到透明的脸色不自然地染上粉意,看起来倒是健康许多了。
迟琰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垂眸看怀里的她:“你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