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反手关上书房的门。
“什?么事啊?”
莫涵垂下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阮夏的脸,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带着烈火焚过的灼热。
她来国外念书,两人头一次分别,他?才知道,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是那样寂寞。
像鱼躺在干涸的浅滩。
树木失去阳光。
飞鸟失去翅膀。
他?空虚的像是失去了灵魂。
距离产生美。
孤寂滋生爱。
正是这些蚀骨的寂寞,才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
想起来那些悸动。
那一直深深压在心底的觊觎,欲·望。
无数次想拨通她的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却总也不?敢探听她的消息。
怕他?会有别人。
他?笑问:“这么严肃?”
他?好开心啊。
原来,和自己有婚约的人竟然就是她。
像被巨额彩票砸中。
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
像走在云端,脑袋晕乎乎的。
阮夏咬了咬唇,诚实道:“涵哥哥,我?以为你有女朋有了,所以,我?放下你了。”
莫涵脸色微变,自动忽略前半句,抓住后半句重点,“什?么叫把我?放下了?”
阮夏:“就是,不?再觊觎你,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哥哥,我?好像做到了,所以我们”
莫涵摇着她的肩膀,惊喜道:“你是说你其实也爱我?不?是单纯的把我?当哥哥?”
阮夏:“我?以前很爱很爱你,偷偷觊觎你,可是你有女朋友了,我?就放下了,现在,我?真的只把你当哥哥。”
莫涵急切道:“我?没有什?么女朋友,我?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我?等了你这些年,为你拒绝过多少人?你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判我死罪。”
阮夏这个人,你给她一分好,她就还你十分。
你给她一颗幼苗,她就还你一片森林。
你给她一滴露珠,她就还你一汪大海。
你给她一点暖意,她就还你一轮骄阳。
亲情。
友情。
爱情。
她从不?负任何人。
所以,即使她那么舍不?得离开莫涵,阮明哲和盛听南一句希望她以学业为重。
阮家为重。
她就千里迢迢,一个人来异国他乡读书了。
莫涵的这句,“我?等你了这些年。”
让她将心比心的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苦涩。
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耽误别人这些年,转手又把人丢了这种事。
她郑重的盯着莫涵的眼睛问,“我?不?听白姨的理由,我?只问你,用我们这二十二年的情分问你一句。”
“你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
她嫩薄的眼皮掀在眼帘,眼型修长,琥珀一样的眸子专注的,慎重的看向莫涵问。
莫涵被这样的眼神注视,心上像有战鼓在锤。
他?有预感?。
如果他?说真话,她一定会选择让阮明哲解除婚约。
他?不?敢说真话了。
温柔道:“没有,我?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当光明磊落遇上谎言欺骗,赢的一定是精心编制的谎言。
阮夏信任一个人,就是掏出一颗给出全部的信任。
于是,她信了。
阮夏道:“我?信你,可是,”
莫涵:“可是什么?”
阮夏背过身走到圈椅上坐下,手插·进头发里苦恼的揉摁。
莫涵脑子里闪过刚刚她和莫谨亲昵的样子。
心蓦的一沉。
她刚刚说放下了?
放下自己,喜欢上--莫谨了?
他?单膝跪地,手覆上她的膝盖,竭力控制住心里疯狂的嫉妒,问,“你喜欢上别人了?”
日久生情有一个必备条件--
长时间朝夕相对。
阮夏茫然了一下。
“大伯哥。”
这半个月的细水流长,淡淡缱绻,在她还没来得及确认的时候--
灭了!
“没有,”她摇头,“就是我把为你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剪了,我?现在好像只把你当哥哥,这对你不?公平。”
她锤下眼睛,视线空虚,“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去和白姨说。”
莫涵有一丝心虚,她这样坦诚,自己却骗她。
夏夏,你别怪我。
我?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谎言。
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他?拿下她覆在脸上的手,握在掌心,仰脸看着阮夏,道:“我?没关系,我?等你重新爱上我?,好吗?”
原木色的地板上,莫涵单膝跪地,脸庞光洁白皙,淡雅星眉间锁着珍重,乌黑深邃的眼眸盛满真诚。
阮夏心中微动,“好,我?们重新开始。”一句话,如冬日暖阳照进心房。
又如一滴晶莹晨露淌进粉色花蕊。
莫涵笑颜如花。
他?开?心的抬手想抱住她。
想吻上她的唇。
手靠近脸庞又慌乱的缩回来
他?又不?敢亵渎了。
怕唐突她。
吓到她。
她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九天寒月。
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护在枝头的晶莹梨花。
他?必须明媒正娶,给她一个盛大的仪式。
用摄像机,记录下她的初吻。
他?们的初吻。
阮夏跳起来,“遭了,我?上学要迟道了。”
莫涵笑:“我?送你。”
“好。”
*
灰色铅笔在琉璃白的熟宣上搁置。
明暗光影交错。
虚暗实线交叠。
一张精美的脸跃然纸上。
这幅画面容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再现。
只是--少了一双眼睛。
画画的主人,站在窗边,胳膊搭在窗棂,人松松倚着。
细碎光点散落在银河。
远远看向夜空的黑眸比这夜空更暗。
孤寂。
指尖猩红的光点缓缓朝前移动。
光点灼热皮肤。
手条件反射的抽搐。
猩红光点乘风而去,落下无底的深渊。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莫谨回神。
失魂落魄的走到桌边拿起电话。
手机屏上的蓝光悦动,他?看见名字的瞬间,心如鼓点急锤。
手心汗湿,接起电话。
“瑾哥哥,我?已经到了电影院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莫谨很意外,他?以为,那个人来了,她又看不?见自己了。
他?惊喜道,“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到。”
他?欣喜的冲出办公司,下电梯,开?车,一路冲到电影院。
熙熙攘攘的电影院里,他?一眼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阮夏,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扔一颗到天上,仰头张开?小嘴接着玩。
好像在耍杂技玩。
毛茸茸的香槟色毛衣乘的她萌软可爱。
莫谨走进,“抱歉,我?来迟了。”
阮夏看一眼手表,“还好,不?算迟,前面还有广告呢。”
莫谨问:“你想喝点什么?”
她手里只有爆米花。
阮夏下巴指了一家店道:“红豆波霸奶茶吧,这边奶茶店很少的。”
两人一起去服务台点单。
莫谨随意问道:“白姨今天来,主要和你说什么的?”
阮夏想了想,道:“我?跟你说一件特别扯的事,原来我和”
“夏夏。”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阮夏的话。
两人顺着视线看过去,是莫涵。
莫涵走进,阮夏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阮夏是个重诺的人,她已经和莫涵说过,晚上约了莫谨看电影的事,让他别等自己吃饭。
却见莫涵走到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单膝跪地,托起一枚戒指打开?,虔诚的看向阮夏,“夏夏,你嫁给我?吧?”
*
一个小时以前。
白粟带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莫涵道:“妈,夏夏说她晚上不?回来吃饭,明天再给你接风。”
白粟眉一跳,“我?们今天刚来第一天,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回家?”
莫涵寂寂道:“说是早上和大哥约好了的事,去看电影。”
若说现在这世界上,谁让白粟最忌惮。
那就是莫谨了。
她犹记得,莫青延刚刚去世那会,她想乘莫谨年轻,根基未稳,把厂商换成自己倚重的厂子握在手里吃返点。
为此,她和厂商演了一出戏,把原来的厂商给坑了。
谁知道,刚触到一些边角就被莫谨识破了。
他?当即就给了她一个教训,直接拔了她在集团最重要?的心腹。
后来,她再不?敢小瞧莫谨。
白粟攸的变色,放下围裙,“不?行,这婚你们得立刻结了,迟了怕是要生变故。”
莫涵:“不?至于吧?就是一个电影,能出什么事。”
白粟道:“你根本不了解莫谨,他?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手段有多可怕,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能让你全盘皆输。”
她想,阮家是她唯一能再重回风光的机会,绝不?能失去。
她立刻解下围裙拨通阮明哲电话,
“阮总,我?原本也想按你们的意思,让她一直以学业为重,让阿涵等他?。”
“可是,我?最近血压高的厉害,还得了甲亢,我?真怕我?哪天突然去了,还没看见阿涵成亲。”
“你看能不能这样,寒假让他们先成亲,也不?影响夏夏这边的学业,等她完成学业再回国,行吗?”
阮明哲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这要?求合情合理。
这样让莫涵空等着,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默了默,有点惋惜,他?道:“这样吧,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做主。”
“只要夏夏同意,我?没意见。”
挂了电话,白粟犹自不放心,对莫涵道:“你去电影院,当莫谨面向夏夏求婚。”
*
莫谨瞳孔猛的一阵,脚步踉跄往后一腿。
他?看见阮夏垂下头对着莫涵柔柔一笑,柔声道:“好。”
清浅细柔的一句话,却像一柄锋利的刀剖开?了他?的心脏。
一瓣。
两瓣。
三瓣……
血肉碎如细沙,鲜血如泉涌。
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
这一刻,胸腔还是涌起尖锐的疼痛。
心脏碎裂声在耳膜呜咽。
他?闭眼,下巴在空中扬出一道弧线,不?再看这场面。
所幸,此时,电话响起来。
电话另一端,助理说的什?么完全没听懂。
机械的说了几个好字。
挂了电话,再转过头,莫涵已经起身了,她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他?唇边漾起如常笑意,“恭喜你。”
阮夏笑回,“谢谢你瑾哥哥。”
莫谨又道:“不?巧,我?刚刚来了电话,公司有个紧急跨国视频会。”
俊雅的脸上,笑容柔和,阮夏并不没看出异常。
笑道:“那你去吧。”
转过身的一瞬间,笑颜瞬间退却,似冰似刀。
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收购了公司,回国。
莫谨回国之后,白粟也跟着回了国,却把莫涵留在了下来,让他放下一起事物在这边陪阮夏。
阮夏对莫涵似乎回到了过去,又似乎没有。
以前的她会因为莫涵患得患失,如今,却不会了。
也不?在小心翼翼的迎着莫涵一个人的爱好,想去玩什么会明确的提出自己的想法,爱好。
学业,社交在她的比重里比过去大很多。
她越来越独立,自信。
阮夏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莫涵看在眼里,一边为她这蜕变惊艳,一边却又有些患得患失。
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
到了寒假的时候,因为白粟和盛听南合理把婚礼筹备的差不多,阮夏并没有急着回国。
在莫涵的见一下,他?们慢悠悠旅游回国。
这日,他?们的旅行到了最后一站--拉布里多。
这日清晨,莫涵一身庄重的西装,单膝跪地,郑重道:
“夏夏,我?们在这结婚,把证领了吧?”
他?紧张的手心汗湿,“这里信奉天主教,结婚以后永远不?能离婚,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另寻伴侣。”
“你是我此生最珍重的人,我?一辈子只有彼此,好不好?”
莹莹泪珠洇染在睫毛,一颗心被甜蜜浸满,阮夏笑道:“好。”
第二日,两人在拉布里多领完证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后日里就是婚礼,阮夏甜丝丝的睡到第二日被于果的电话轰醒。
她洗漱好出门,只是车子刚出阮家大门,一个女子盛开?手臂忽然跑到她车子车头。
肚子挺的很高,看起来是个孕妇。
阮夏皱眉,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却还是降下车窗。
女子噗通朝她跪下,眼泪扑漱漱流下来,看起来伤心不?已,“阮小姐,你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别跟我?抢丈夫好不?好?”
这顶着大肚子的不?是别人,正是--
乔西西。
阮夏好笑道:“你找错人了吧?我?什?么时候抢你丈夫了?我?都不认识你丈夫。”
乔西西:“我?丈夫不是别人,就是明天要?和你成亲的莫涵。”
阮夏蒙了一下,乔西西说“莫涵”两个字的唇形反复在脑子里播放了好几遍。
旋即,她迅速冷静下来。
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机。
她肃穆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莫涵有男女关系?”
乔西西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浮龙卡,“这是他给我?的副卡。”
又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阮夏清晰的看见了几张两人床照。
最后,乔西西摸了摸肚子,递给阮夏一份医院的B超图,病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莫涵的,已经四个月了,现在要是打了,我?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阮夏拇指紧紧抠了抠手机,颤动的指尖归于平静,淡道:“这样,你把照片传给我?,我?得验证一下是不是合成的。”
乔西西抹了抹眼泪,疯狂点头,“唉。”
收了照片,阮夏冷冷睨乔西西一眼,淡道:“收起你这幅楚楚可怜的白莲花表情,我?不?是弱智,不?吃你这套。”
“你听好了,这个男人--
我?赏你了!”
没有一个脏字,只轻飘飘一句话,薄薄的眼皮下泛着轻蔑的嘲讽。
乔西西一张脸涨的通红。
像是一个公主在打发?一个要饭的。
是一种轻视到尘埃里的不?屑。
高贵和卑贱立现。
阮夏调转车头,回到阮家,拨通了阮明哲电话,“爸,莫涵在外面有女人,我?传个照片给你,你让技术鉴定一下,要?是真的,婚礼就取消吧。”
阮明哲眼皮猛的掀起来,旋即镇静下来,“你还好吧?被做傻事。”
“爸,”阮夏透过玻璃窗看向天边的暖阳,唇角掀起淡淡的弧度,“我?很好。”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
“不?值得我?伤心,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最紧要的。”
阮明哲心下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儿,好样的。”
技术鉴定好照片,阮明哲好和盛听南都懒的亲自通知白粟,直接让助理通知他。
明日即将娶到心心念念的人,莫涵正沉浸在天大喜悦当中,白粟却一脸盛怒的闯进房间。
把手机甩他脸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莫涵不?明所以,捡起手机来看,赫然是他和乔西西的床照。
像是被当头砸了一棒!
白粟道:“阮夏要?和你退婚,现在怎么办?”
她尖利的手指指着莫涵,微微发?颤,“你怎么想的,玩女人也给我?擦干净屁股,怎么能留这么大的把柄?还让那种女人怀上你的孩子。现在阮家退婚,一切都没有了。”
莫涵像是傻了一样,机械的呢喃,“不?会的,夏夏不会不?要?我?的。”
“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和乔西西说的清清楚楚,断了的。”
“我?们是在拉布里多领的证,永远没有办法离婚的。”
“我?去求夏夏,求她原谅。”
白粟听见拉布里多,像是看到了一束曙光,“好,我?跟你一起去。”
*
莫谨正在办公,霍恺推门进来道:“莫总,好像出事了。”
莫谨手里握着一支万宝龙钢笔,低头看文件,头也没抬,淡淡回道:“什?么事?”
霍恺:“阮家的助理刚刚通知所有人,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手里的钢笔啪的掉了!
眼睛攸的睁大,“你说什么?”
霍恺道:“阮夏和二少爷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荡机了三秒。
*
阮家别墅。
“没商量,这婚铁定退了,”阮明哲满脸冰寒,“你们走吧。”
白粟已经说了一车咕噜好话,见阮明哲态度坚决,道:“阮总,这事是阿涵不?对,也怪我,之前一直瞒着阿涵,他?是真不?知道和夏夏有婚约的事的。”
“阿涵这些年对夏夏是怎么爱护的,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要?是知道,和他?有婚约的人是夏夏,是绝对不会在外面乱玩的。”
“退一步讲,夏夏是和阿涵是在拉布里多结的婚,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再婚。”
“夏夏也吧可能再嫁给别人,嫁给阿涵也总比一个人一辈子的好。”
“更何况,如果夏夏不和阿涵成亲,生个孩子,便宜的还不?是乔西西?”
“虽然说她肚子里的是非婚生子女,可非婚生子女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阮夏不?和阿涵生个孩子,你说,这阮氏最后,不?就是只能落到乔西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这哪里是劝慰,分明是威胁。
阮明哲和盛听南气的脸都白了。
“无耻!”
“无耻!”
莫涵臊的恨不得钻到地地下去。
这简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他?图的是阮氏。
他?急切朝白粟吼:“妈!你在说什?么。”
刚要?否认,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的从头顶传来。
“你想的美!”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阮夏穿一件火红的修身连衣裙,栗色的齐肩发丝整洁,扶着白色的圆形楼梯扶手款款而下。
她动作优雅,没有一丝狼狈。
她走到阮敏哲面前道:“爸,”又看向盛听南,“妈。”
她薄薄的眼皮下,漆黑的瞳孔闪着坚毅。
“你们从小就教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傲骨。”
“我?们阮家的人,绝不?可被人胁迫。”
“所以,这祸事我?闯的,是我错把榆木当珍珠。”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解除在法律上的亲子关系。”
“你们逐我?出阮家吧。”
“阮家的一切,我?都不要?!”
白粟急了,“夏夏,你别冲动。”
于此同时,莫涵扑过来,跪到阮夏脚边,“夏夏,你不?用出阮家,你相信我?,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和乔西西断干净了。”
“我?绝没有图谋过阮家的财产。”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露水情缘,我?会让她把孩子打了。”
“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莫涵跪在地上,从来优雅的人哭的泣不成声。
风度,理智,气质,统统没有了。
阮夏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薄薄的唇冰冷的勾起,“你觉得我?应该庆幸你为我甩了一个孕妇?”
“怀着你孩子的孕妇?”
这种加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痛楚的胜利,值得庆幸吗?
莫涵被她犀利的眼眸注视,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他?真切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走。
阮夏高傲的睥睨一眼莫涵和白粟,道:“莫涵。”
她叫自己莫涵!
莫涵心脏抽痛。
只听阮夏薄薄的红唇淡淡开?合:
“你听好了,我?既敢跟你共享阮家这千亿资产,我?也敢付得起这代价。”
“我?不?会要?阮家任何资产,你们死心吧。”
“跟你此生不?必再相见。”
莫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阮夏这气吞山河的一面。
看见她尖细的下巴在空中扬出一个弧度,不?再看莫涵一眼,挺直脊背回自己房间。
莫涵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阮明哲朝白粟和莫涵道:“你们滚,再不?走我就让保安轰了。”
莫涵失魂落魄的被白粟拉着往外走。
莫谨走到阮明哲面前,道:“伯父,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阮明哲和盛听南尚未来得及问清楚莫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莫谨已经离开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谨能做到这个地步!
*
莫氏总裁办公室里:
莫谨坐在总裁椅上,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莫涵面前道:“这是我拟的你和夏夏的离婚声明。”
“这是你放弃继承夏夏部分,属于阮家的财产的文件。”
“只要你同意,我?退位,莫氏给你。”
莫涵看向莫谨,轻嗤一声,“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应该知道,就算我?发?了这个声明,我?和夏夏在法律上还是夫妻,你也不?可能娶到她。”
“她永远都是我妻子!”他?幽幽道,“是我的。”
华国是承认拉布里多的婚姻关系的,莫谨当然知道,改变不了法律上的关系。
他?肃穆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谁结婚不?签婚前协议?夏夏不是无脑的人呢,千亿资产,她就这么跟你结婚,是因为她相信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她对你的情分的吗?”
“宁愿让她一个人孤孤零零一辈子?”
“莫氏给你,你不?能在法律上放了她,最起码在道德上放过她,免她受别人的指摘,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莫涵道:“只要她愿意原谅我?,我?可以跟她签放弃财产的声明的,我?没想过要?图阮家。”
“我?会好好补偿她,她不会是一个人的,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莫谨继续道:“你是没有想要阮家的想法,可是你妈呢?”
“不?瞒你说,乔西西已经被她安置了起来。”
“你这根本不是爱她,你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莫涵刚要?说话,却见白粟推门而进道:
“我?同意。”
她看向莫涵道:“阿涵,我?要?莫氏。”
“如今阮家已经不?待见我?们了,你别傻。”
莫涵想:白粟有了莫氏,再不?用惦记阮氏,阮明哲就不?会那么想自己了。
更正要?的是,莫谨能为阮夏坐到这个份上,他?暗暗心惊,心里有浓重的危机感。
如果莫谨没有了莫氏,他?就少了最有利的优势。
他?道:“好,我?签。”
后来,这个决定让他抱憾终身。
*
所有手续办完,白粟坐在总裁椅上,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莫涵冷冷瞧着白粟道: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莫氏给你,我?不?会沾边,你全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你抱着钱过吧。”
手一抛,漫天的白色文件缓缓洒落,他?转身,劲风吹起他?的衣摆,款款离去。
此时的白粟并没有把莫涵的恼怒,曾恨当回事。
她想,亲母子,哪有隔夜仇。
很多年以后,她越来越老,连走路都成问题,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外面的树叶。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回忆最多的,并不是她在人前有多么的风光。
也不?是小时候吃的那么多苦。
而是年轻时候,家里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围绕她叽叽喳喳。
那些欢乐的天伦之乐。
她病入膏肓的时候,因为莫涵和阮夏从来不接她电话,于是她一遍遍让秦管家给自己录视频,哀求莫涵,阮夏,看在自己重病的份上来看自己。
可惜,到死都没有人来看她。
而她,却临死也在牵挂着莫涵。
因为后来证明,乔西西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莫涵的。
她不过是时坤安排过来,故意勾引莫涵,想让莫家和阮家反目的棋子。
莫涵解决了乔西西,时坤之后,一直孤身一人。
*
莫谨离开莫氏之前,发?布了最后一道命令:
莫家和阮家所有合作?彻底分割。
阮夏别墅里,阮明哲,阮夏,盛听南,看着手机里莫谨的卸职声明,足足傻了五分钟。
阮夏不?解的问:“你这么做图什么?”
莫谨微微上翘的眼尾盯着阮夏的眼睛道:
“我?图你。”
空气静止。
她圆圆的杏眼紧紧瞪着莫谨。
四目相对凝视。
有不?明的东西缓缓在两人之间流淌。
天地间,似乎只有两人。
阮明哲拍了拍莫谨的肩膀,道了一句,“真男人!”
和盛听南退出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俩人。
阮夏严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谨:“我?知道,我?图你。”
阮夏:“我?在法律上永远都是莫涵的妻子,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婚礼,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
莫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圣洁,庄重:
“阮阮,我?来求包养。”
“求你包养我一辈子。”
芝兰玉树一样的人,在没有任何允诺的情况下,毅然放弃华国首富的地位,捧着戒指,求她包养他一辈子。
做情人。
情人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是吃软饭。
是小白脸。
这类词。
永远不?能有姓名。
这一刻,阮夏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他?的爱:
炙热如从火山喷薄的浓浆。
磅礴如海浪卷起的浪花。
深沉如大山中年不?变的岩石。
这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坚定的力量。
阮夏咬了咬唇,“你跟我?来。”
阮夏走到一架白色的三角斯坦威面前。
白色的琴盖掀起,在华丽的水晶灯下流淌出如水线条。
阮夏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游走。
琅琅环佩相撞,轻缓悦耳的钢琴曲如流水浮动,余音绕进耳朵,游走到心脏。
是《梦中的婚礼。》
一曲结束,阮夏单膝跪地,接过莫谨手里的戒指,仰起头道:
“瑾哥哥,我?现在珍重向你求婚,这是我给你的,独有的,属于你的婚礼仪式。”
“别的夫妻有结婚证,有名分,却未必有爱。”
“我?们终身不会有名分,可是我会暴烈的爱你,让你终身都不后悔。”
“你愿意吗?”
墨谨亦单膝跪地,拿起盒子里的戒指,套上她无名指。
“我?愿意。”
他?手揽上她的腰肢,千万珍重的吻上她的唇。
她闭眼,交出她认知里的初吻。
水晶灯铺散在他如墨的短发,晕染两个交颈深吻的两人面庞。
渡上一层奶黄色的光晕。
从这一天起,曾经叱咤华国的天纵英才莫谨消失了。
后来,世人皆知,阮夏是全球首富,业务遍布全球。
却不知,阮夏的背后,站着一个莫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