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小姐,阮总和盛总在开上?个季度的总结会。”阮明哲的秘书道。
“没事,”阮夏道:“我找我妈拿个东西就走。”
阮夏朝会议室走去。
手触上玻璃门推开?一条小的缝隙,会议室里高亢的声音传过来。
她僵住了。
“阮总,你不能因为和莫氏结怨了就公报私仇,这一年,你霸道的终止了多少和莫氏的合作?这一年咱们集团的年利润下降了百分之30%。”
“是啊,阮总,你这样太不专业,影响的是整个阮氏。”
“阮总,阮氏不是不一个人的,也是我们大家的,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和莫氏终止这个全球连锁度假酒店的合作,那我们前期的投入更本拿不回来,明年的亏损只会比今年更多。”
“阮总,我们知道你是爱女心切,可是你不能拿我们的钱去和莫氏赌气。”
阮夏握在门柄的手背淡青经络明显,咬了咬唇,复又?关上了门。
转身出门去了阮明哲的贴身特助孟特助办公室。
“小姐,”孟特助有些意外,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阮夏脸上都是凝重,“我爸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议室的高层都在攻击我爸?我要听真话。”
孟特助默了默,道:“自从你车祸之后,阮总就陆续终止了和莫氏的合作,莫氏是什么合作对象?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别的合作公司替代?”
“以前莫谨在世的时候,公司一年的净利润可以达到几百亿。现在终止了,原本一年分红能拿几亿分红的股东,现在只能拿不到一亿,原本能拿几百万年终奖的高层,现在只能拿几十万,你说能没意见吗?”
“这些股东现在铁了心想和莫氏继续合作,就是想罢黜阮总执行董事的职位,推举旁人呗。”
阮夏又?问,“那莫氏也是这个情况吗?”
孟特助道:“差不多,莫家和阮家交好了这么多年,合作太深了,阮家离不开?莫家,莫家当然也同样离不开?阮家,这样下去只是两败俱伤。”
“只是莫涵本人并不想和阮家决裂,又?一直拿出姿态在求阮总原谅,所以,虽然莫氏的处境不好,但是莫谨生前把公司股权架构做的好,团队也专业,所以莫涵的地位倒是很稳,没有阮总这么艰难。”
“现在时家和顾家冒的很快,正在抢占我们的市场,旁的有实力的公司也在虎视眈眈。”
“再这样下去,这华国的四大家族,怕是要彻底洗牌了。”
阮夏脸沉了沉,“孟特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配合一下,你也劝劝我爸吧。”
孟特助眼睛亮了亮,“小姐愿意和莫家重修旧好?”
阮夏唇角扯出一个淡笑,“我知道孰轻孰重。”
出了阮氏,阮夏去医院做腿部复健。
再出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莫涵又?站在门口,小心翼翼道:“一起吃晚饭吧。”
阮夏睨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
莫涵挑的是一家他们过去常去的餐厅。
五层口感的尼格龙尼吃到一半,一枚戒指露出来。
莫涵单膝跪下来,“夏夏,你嫁给我吧,以前是我错了,让我好好补偿你。”
阮夏并不看?莫涵,只垂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甜点,唇角淡淡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一个星期求三次婚,求了这么多次,你不累吗?”
莫涵:“我不累,只要你能消气,我可以一直求下去。”
阮夏颈子转过去,等着莫涵的眼睛道:“你真的和许娇断干净了?”
莫涵点头,“真的,我和她早就断了,我以后只有你一个。”
阮夏收回视线,手指在装甜点的盘子上?绕了几圈,道:“行了,你起来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帮帮我爸,他最近在集团的地位不太稳。”
莫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你爸也是我爸,我一定帮。”
阮夏又?道:“我不想再办婚礼了,那天两家一起吃个饭,领个证就好了。”
莫涵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看?见阮夏眼里没有一丝光,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是今晚吃什么菜。
他明白,她不是被自己感动了,也不是原谅自己了,大概是为了阮明哲。
眼睛暗了暗,旋即点头,“好。”
吃了饭,阮夏回到家,坐在客厅等阮明哲。
一直到深夜,阮明哲和盛听南才打着呵欠疲惫的回来。
“爸。”
“妈。”
阮明哲:“你怎么还不睡?”
阮夏替阮明哲脱下西装外套挂到墙上?,“我有件事和你们说。”
盛听南笑道:“什么事啊?”
阮夏咬了咬唇,道:“今天,涵哥哥和我求婚,我答应了。”
空气静止了一秒。
阮明哲气的脸色铁青,“我跟你说过什么?我阮家的女儿绝不可以没有傲骨!”
“他婚礼上不要你,你要不要脸?还要嫁给他?”
“没他你不能活了吗?”
“你要是敢嫁给他你就别叫我爸了。”
阮夏手紧紧攥着阮明哲的衣服,头垂着,眼泪滴答往下掉。
“你疯了!”
盛听南狠狠拍了一下阮明哲,搂着阮夏的肩膀道:“夏夏,你先去房间休息,我劝你爸。”
阮夏擦干净眼泪,笑出来,“爸,妈,你们商量,我回房间。”
盛听南看?向阮明哲道:“你冷静一点,我看?夏夏嫁给莫涵挺好的。”
“夏夏是因为莫涵才少的这条腿,原本多开?朗的一个人,你看?她现在,有真心笑过吗?”
“夏夏不嫁给莫涵,不是放手,是成全了莫涵和许娇。”
“你也不想想,让许娇嫁给莫涵,以后她和夏夏平起平坐?”
“凭什么我女儿孤孤单单,那对狗男女幸福快乐?别说夏夏了,就是我也不甘心。”
“夏夏是我们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我不管什么骨气不骨气,我女儿开心最重要。”
阮明哲胸膛起伏了好一会,才低低道:“随你吧,我也管不了了。”
阮明哲心里不痛快,还是不太想结这门亲。
好在白粟和莫涵姿态拿的低,摆足了姿态,最终阮明哲不情不愿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
这日,到了约定的结婚日子,莫涵早早来接阮夏去民政局领证。
从民政局出来,阮夏看?着红色的结婚证恍惚。
“傻了?”
莫涵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阮夏回神,淡淡笑了一下,没说话。
莫涵牵着她手,“我会对你好的。”
“嗯。”阮夏不自然的轻轻道。
“我包了游乐场,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
两人在游乐场玩了一天,晚上?,两家人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家,到了别墅门口,莫涵忽然拿出来一个眼罩。
阮夏笑,“什么东西,搞这么神秘?”
莫涵把眼罩带在阮夏眼睛上?,“一会你就知道了。”
莫涵牵着阮夏下车,走过别墅庭院,跨上台阶,推开别墅的门,摘下眼罩。
别墅明亮的水晶灯下,客厅里,打造了一个小型的婚礼现场。
马卡龙气球扎成漂亮的造型飞舞,十万只不同颜色的鲜花铺满客厅,连楼梯扶手也用彩带装饰。
浅蓝色飞舞的灯光将现场营造出仙境一般的美感。
“你。”
阮夏转头看?向莫涵。
莫涵单膝跪地,道:“夏夏,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要婚礼,都是因为上次的事,我让你伤心了。”
“我欠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这个婚礼很小,它没法弥补你心里的创伤,但这是我的心意。”
“以后,每一年结婚纪念日,我都会重新给你办一个,一次比一次大,一直办到银婚,金婚,你愿意重新站在舞台上接受为止,好吗?”
莫涵看?见阮夏原本淡漠的眼里有了一点点亮光,良久,终于轻轻说:“好。”
莫涵开?心坏了,牵着她,穿过重重叠的鲜花,爬过楼梯来到楼上?卧室。
房间里也同样被各色鲜花,气球装饰成喜庆好看的样子。
莫涵揽上她的腰肢,唇靠近阮夏的唇。
阮夏尖尖十指紧张的抓起他的衣服一角,往后退了一步,瓮声瓮气道:“我,我先去洗澡。”
莫涵弯唇,那她往浴室带,“一起吧。”
“不行,”阮夏拒绝道:“我,我不习惯。”
莫涵眼睛暗了暗,见她手指无措的绞着裙边,笑容凝了一瞬,“好,那我们慢慢来。”
阮夏松了一口气,拿了睡衣,毛巾,走进浴室。
脱了衣服,卸去假肢,镜子里一条腿修长好看?,一条一半的腿伤口狰狞。
有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用力拭去,走进浴缸,泡了很久,直到手上?的皮肤都皱了才鼓足勇气起身,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换上睡衣。
走到浴室门口,又?长长吁一口气,拧开门。
意外的,一出门就看?见莫涵站在门口。
他见阮夏出来,打横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阮夏紧张的用被子裹着自己,手背淡青经络明显。
莫涵看?出她的紧张,无措,覆上?她紧紧攥着被角的手,“你放松,我会轻轻的。”
阮夏脸烧的更厉害了,羞涩的闭上眼。
暖黄的灯光下,精致的脸褪去浅淡的妆容,干净清爽,粉颊如?桃腮。
莫涵心跳漏了漏,闭上眼,缓缓靠近。
忽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阮夏用被子盖上?脸。
莫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许娇的经纪人孙月。
阮夏出了车祸之后,他就和许娇分手了。
分手的时候,他给她介绍了一个资源很好的经济公司入娱乐圈。
又?投了一部电影给她做女主。
他就是希望许娇以后过的好一点,生活不用那么困难,他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和阮夏在一起。
后来,他就再没关注过许娇的事。
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联系过了。
孙月不是不稳重的人,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情。
他知道,阮夏对许娇敏感,鬼使神差的,道:“我接个电话。”
阮夏蒙着被子轻轻嗯了一声。
莫涵走出房间,接通电话,孙月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不好了莫总,许娇拍戏受伤了,从马上?坠下来摔到腿了,你能不能帮忙找个好点的医生?否则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
莫涵眼皮一跳,“现在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孙月道:“就是剧组旁边的公立医院。”
“好。”
挂了电话,莫涵走回房间到床边,“夏夏,公司出了急事,我得?去一趟,明天陪你行吗?”
阮夏盈盈水眸看向莫涵,好奇道:“什么急事?多久才能回来?”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莫涵忽然不敢和她对视了。
有点心虚。
他想,他去给许娇安排好医生,确定没事就回来。
“就是公司一个技术副董赌的太多,被扣在赌场了。”
阮夏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涵道:“应该很快,几个小时就回来了。”
阮夏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好,你去吧。”
“你先睡。”
莫涵带上房间门,出了别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阿涵。”
许娇见到莫涵的瞬间,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哭起来。
看?起来好像是害怕到了极致。
莫涵靠近一下,安慰道:“没事,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过来,你不会有事的。”
许娇双臂伸过来抱莫涵,莫涵微微侧开,轻咳一声,“阿娇,我们分手了。”
许娇眼泪流的更凶了,胸腔剧烈起伏,颤抖着道:“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
“你先平静平静,”莫涵垂了垂,转移话题道:“拍了X片了吗?”
许娇吸着鼻子点头,“拍了。”
莫涵问:“还有多久出结果?”
“要两个小时。”许娇盯着莫涵的眼睛问道:“你就这么急着回去陪阮夏吗?我腿都受伤了,你连一点普通朋友的关心也不愿意给我是吗?”
她别国头,“反正我们也分手了,我就是瘸了你也不会在乎,你走吧,你去陪你的阮夏吧。”
许娇又?朝外头的孙月喊,“孙姐,给我办出院,我不治了。”
她完好的那只腿下床,要往外走的样子。
莫涵扑过来摁住她,“你别这样,骨折不能乱动,你会真的瘸的。”
许娇仰起头,盯着莫涵的眼睛道:“瘸了不是更好,我把腿还给她,你能回来吗?”
莫涵心头一涩,别开脸,“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能再负她。”
许娇执着的盯着莫涵的侧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从马上?掉下来吗?是因为我跟你分手以后的每一天精神都恍恍惚的。”
“她只是失去了一条腿,我失去的是半条命!”
她抱着莫涵的胳膊哭,“阿涵,我每一天都在骗自己,骗自己我们没有分手,你迟早还会回来。”
“我每一天都靠喝醉了才能睡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就因为她失去一条腿了她就很可怜是吗?”
“我把腿赔给她,你回来好不好?”
莫涵哽了哽喉头,“别说傻话了,我和夏夏已经结婚了。”
他掰开许娇的手指,“抱歉,我想我们不适合再见面。”
许娇死死拽住,“我不哭了,我不说这种话了,你陪我一会吧,等我有结果了你再走行不行?我真的好害怕。”
“我求你了,阿涵。”
莫涵心头不忍,低低道:“好吧。”
许娇破涕为笑,擦干净眼泪,和莫涵找话题说话。
两个小时过去了,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轻微骨折,只需要保守治疗,做复位,上?夹板固定伤口就好。
莫涵看?着许娇没有大碍,离开医院回了家。
*
阮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墨涵现在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是夜里了,可能会饿,披上衣服起身去厨房做夜宵。
她煲了鸡丝粥放在砂锅里温着,走到沙发,看?着沙发扶手坐下,手支颐,看?着满屋子的鲜花眼皮渐渐合上?。
莫涵从医院回到家,就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阮夏,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把她抱起来。
阮夏揉了揉眼睛道:“你回来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鸡丝粥在砂锅里。”
话音落下,阮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发现,身上有点冷,出口的话鼻音很重,鼻子不太透气,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莫涵拧眉,“感冒了?”
阮夏揉了揉鼻子,“应该是的吧。”
自打腿受伤之后,她的身体虚弱很多,很容易生病。
莫涵把她放进被子里,找了感冒药出来给阮夏冲了一杯。
莫涵给她掖好被角,“你先睡吧,我去喝粥去。”
“好。”
阮夏喝了药困劲上来很快又睡了过去。
莫涵下楼到厨房,从砂锅里盛出鸡丝粥,喷香软糯,心里暖暖的,全部都吃光了。
吃完粥,他洗了澡换了一套西装,走到床边,阮夏睡的正香,
他指背抚了抚她的睡颜,在她额头落了一吻才离开去公司。
阮夏是被于果的电话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划开?手机,于果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夏夏,你家北场的商场失火了。”
阮夏蓦的醒了,立刻跳起来穿上?衣服往现场赶。
商场浓烟滚滚,外面围着很多人拿手机在拍视频。
阮夏心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爸,怎么样?”
阮明哲挂了电话,脸色铁青,道:“两死七伤,公安局那边说起火原因是电缆材料不过关。”
盛听南急了,“怎么可能?我们家从来不用劣质材料。”
阮明哲捏了捏眉心,“先不管这些,这个起火原因对我们很不利,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莫涵也放下集团事物过来帮忙。
需要安抚的商户,媒体太多,资金也庞大,他们一起忙的脚不沾地。
因此,三人谁也没注意道,商场失火当天,许娇拍戏受伤的新闻挂在热搜第一名。
火灾第三天,事情看?着大概翻不起大的浪花了,但是阮家资金已经严重不足。
正在商讨对策,莫涵的电话响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许娇的电话。
“是谁啊?”阮夏看?向莫涵问。
莫涵道:“霍恺,应该是公司有急事。”
阮夏点头,“那你去吧。”
莫涵点头往外面走,接通电话:
“阿涵,我哥给警察抓了,你能不能见我一面,我求你帮帮我。”
莫涵咬了咬唇,“好,你现在在哪?”
许娇:“我在家,你过来吧。”
莫涵刚到许娇家楼下,就看见了许娇带着口罩迎接他,腿上还打着石膏,拄着拐杖。
两人一起做电梯上?楼。
莫涵丝毫不知道,手在许娇家门口的狗仔把照片拍的清清楚楚。
结合三天前他深夜到医院探视受伤的许娇,立刻做出了许娇背后金主是莫涵的猜测。
许娇成了介入莫涵婚姻的第三者。
此时许娇正凭着《锦瑟》这部电影大爆不久,正当红。
各家媒体立刻转发,并且深挖出了《锦瑟》这部戏正是莫涵投资的。
两个小时以后,阮夏便看到了这则新闻。
上?面清晰的标注了莫涵到医院的时间,到许娇家楼下的时间。
第一次是他们结婚那晚。
第二次正是刚刚说公司有事。
*
晚上?,莫涵回到家,看?见坐在沙发的阮夏脸色铁青,他咬了咬唇,走到她身边,手搭上阮夏的肩。
“夏夏,你别误会,我和”
阮夏冷冷掸开?莫涵的手,坐到旁边打断道:“《锦瑟》是你投的?为了捧许娇?”
莫涵有点心慌,“你别误会,我就是希望她有自己的事业,日子过的好点。”
阮夏淡道:“我爸妈那,我找了借口替你蛮着了。”
“我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经不起事,你要和许娇乱搞,请你低调点,被让人拍到,算我求你。”
话音落下,阮夏冷冷起身往楼上去。
莫涵追上去拉住阮夏,“夏夏,你信我,我和许娇真的断了,我就是去给她安排医生。”
阮夏抬起手给了莫涵一巴掌,“你有一句真话吗?”
莫涵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他看?见,阮夏眼睛的光碎裂,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冰冷。
又?恢复之前像看陌生人一样。
这种眼光像一把刀戳进了莫涵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
无力的看?着阮夏转身往楼上走,“啪”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站在楼梯中央很久,水晶灯从头顶射下来,漆黑的影子割裂在起伏的楼梯。
咬了咬唇,他拨通了许娇的电话,“阿娇,抱歉,许辉的事,我不能帮你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从现在起,我们永远别再联系了。”
他没等许娇说话,挂了电话,拉黑了许娇的电话。
他走到卧室门前,拧上门柄,已经被锁死了。他站在门口,低低道:“夏夏,你现在身体不好,别气着自己。”
“我和许娇真的没什么,你信我。”
他站在门口等了很久,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最后又道:“你早点休息,我去侧卧睡。”
一夜时间莫涵和许娇的婚外情在网上?迅速发酵,很快,有人爆料,真正的小三并不是许娇,而?是阮夏。
爆出许娇和莫涵早就相恋,两人分手的时候,正是阮家注资莫氏的时间。
是阮夏利用权势强行抢走了莫涵。
莫涵本人也并不爱许娇,都是被阮家逼的,为此,他去年才在婚礼上做出反抗。
后来,阮夏出了车祸,他于心不忍才放弃许娇。而?阮家也不是什么好企业,北城商场贪图便宜实用劣质材料,致两死七伤,许多商户损失惨重。
许娇才是苦主。
这个消息一出,更是激起了惊天巨浪。
许娇立刻在围脖否认,表示自己和莫涵只是普通关系,她和阮夏是很好的姐妹,阮家也是个很有良心的企业。
许娇的这番举动,惹的粉丝更加心疼,纷纷觉得?她太善良了。
娱乐圈是个谣言比真相跑的更快的行业。
莫涵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否认,却没有任何作用。
相反,网名群情激奋,让阮家,政府给北城商户,死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阮家股价跌到谷底,一时间危机四伏。
鲸市的公安局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公信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问。
阮夏接到阮明哲被警方带走的消息的时候,想了想,立刻往莫氏去。
“太太,莫总办公室有客人。”
阮夏刚走到总裁办办公室,莫涵的秘书迎上?来道。
阮夏:“我找莫涵有急事,你不用管。”
说着,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赫然看见,沙发上?,莫涵和许娇并排而?坐,莫涵说:“现在确定,你哥哥只是工作期间失职,责任并不太大,捞出来并不困难……”
阮夏手里的包啪的掉了。
莫涵训着声音看过来,立刻起身,朝阮夏走过来,“夏夏,你别误会,。”
时间回溯到二十分钟以前。
许娇站在莫氏大厦楼下硬是要往里面闯,引的公司员工纷纷伸出头看?八卦,还有的拿手机拍照。
莫涵没办法,只好让秘书带许娇进?来。
许娇看?见莫涵就哭,“阿涵,你不能不救我哥啊,我奶奶已经七十岁了,她知道我哥被抓,现在吃不下睡不着,她会活不下去的。”
她跪到莫涵腿边,“阿涵,我求你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这样的。”
莫涵捏了捏眉心,“阿娇,我帮你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夏夏已经误会了,我不可能负她,你别来掺和我们了行不行?”
“我们的关系现在已经说不清,你来我公司闹,只会火上浇油,你不仅是在毁我,也是毁你自己毫不容易得?来的星途。”
许娇哭着道:“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我就奶奶这一个亲人,我不能看她去死啊!我保证,你只要把我哥救出来,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好不好?”
莫涵默了默,“好,你记得,这是最后一次。”
阮夏本能的转身往外走,又?转回来,看?向莫涵道:“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爸被警察带走了,你想想办法,只要你能把我爸捞出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我就当没看见,你随便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她拽着莫涵的胳膊几乎是在恳求,声音低低的,眼里有水雾,“好不好?涵哥哥?”
莫涵看?着这样的阮夏,一颗心紧紧揪扯在一起。
她是那样高傲的人啊!
什么时候这样求过人。
他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行不行?”阮夏吼出来,下一秒,声音又特别轻,晃着莫涵的胳膊,“我求你了,你现在先去政府那边探探口风,去把我爸捞出来好不好?”
“好,”莫涵道:“你别急,我现在就去,你乖乖回家等我。”
莫涵立刻转身往门外走。
许娇走到阮夏身边,轻轻在她耳边道:“夏夏姐,你别担心,阿涵答应我能把我哥救出来的,我会跟他说,把你爸也捞出来的。”
阮夏转头死死瞪向许娇,双手握成拳,过了一会,她又松开,什么也没说,竭力挺直脊背,抬起磨在假肢里的膝盖,不让自己有一丝狼狈,抬起头平视前方缓缓走向电梯。
*
政府,莫涵在钱市长办公室等了五个小时,他终于姗姗来迟。
“钱市长,我爸的事我希望你能通融一下。”
钱市递上?一张上?头的问责声明,道:“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该找谁负责?网名的情绪该怎么安抚?政府公信力怎么挽回?”
莫涵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钱市长拍了拍莫涵的肩膀道:“我知道阮明哲无辜,可事情如?今已经这样,总得有人负责,况且,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有个交代,对阮家来说,未必是好事,阮家会一直被网名抵制。”
“我给你个特批,你自己去问问阮明哲,你看?他是愿意选择保自己还是祖上?几代人的心血?”
莫涵哽了哽喉头,只好道:“那个仓管许辉,他能放了吗?”
莫家是鲸市最大的纳税大户,钱市长于是给了个甜枣道:“这个不难,他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判也判不了什么大罪。”
莫涵去看守所看?了阮明哲,果然,和预想的一样,阮明哲更愿意保住阮氏。
这晚,厚重的乌云挡住月色,天空墨黑沉沉。
远处,玉渊山群山绵延,山峰如?波状海浪起伏绵延。
车子从主路拐上?蜿蜒小径,莫家整栋别墅灯火浮在夜色中,奶黄色的光映着门前的九曲长河波光粼粼。
车子驶到别墅门口,隔着铁艺栅栏,沙发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在彩绘玻璃上?。
白天,把眼泪死死别在眼眶,忍着漫天委屈的眼睛又?浮在脑海,心脏紧紧抽痛。
铁栅栏的门缓缓打开?,莫涵本能的将刹车踩到底。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双眼睛,然后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那双明亮的眼睛颜色会一点点按下去,像年代久远的画褪去墨色,变成死寂的灰。
铁艺栅栏门敞着,莫涵一直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看?那道朦胧的身影,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执着的等在那里。
过了很久很久,他茫然的抬起车刹,车子往里移动。
还没有到车库,就见一道身影飞速往他车边跑。
阮夏弯下腰,和车子里的莫涵齐平,“怎么样?我爸什么时候能出来?”
夜色昏暗,她眼里的光和希冀却像是银霜一样明亮。
莫涵缓慢的拉上?手刹,摁下车子关机键,解下安全带,下车,关上车门,手搭上阮夏的肩膀,“我们进去说。”
阮夏乖巧的跟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一双杏眼一直莹莹看着他,没有离开过一秒。
莫涵眼睛往下垂了一会,之后抬起头道:“对不起,夏夏,爸他更愿意保住阮氏。”
阮夏眼里的光一下暗下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我爸救不出来?”
莫涵不敢看她了,又?垂下头低低道:“对不起。”
阮夏:“那许辉呢?”
莫涵:“他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工作上?有些失误。”
阮夏:“那我爸做错了什么?”
莫涵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夏:“他捞出来了是吗?”
莫涵:“我就算不捞他,他也判不了什么大罪。”
阮夏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我爸什么也没做错,却要去坐牢。许辉工作不尽责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却什么事都不用有。”
“多么可笑啊!”
“他再判不了什么大罪,就算是做一天劳,那也是他该得的,该负的责任,是对我爸的公平。”
阮夏眼尾猩红,像是要有血流出来,“你凭什么夺走这份公平?就因为他是你心上?人的哥哥吗?”
莫涵手搭上阮夏的肩膀:“夏夏,你别这么极端,许辉坐不坐牢都不影响爸的结局,我已经和许娇谈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真的,以后我们再不会有联系了。”
阮夏甩开莫涵的手,“这种话你说的不腻我听的都腻了!”
她蓦的站起身,“你们的事不用和我交代,我不过是为了稳固我爸的地位才和你结婚的,大家就这么将就着过吧。”
话音落下,阮夏转身去了楼上,嘭的关上了门。
过了很久,莫涵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手摸上门柄,毫无意外的,门又被锁上?了。
他抵着门缓缓滑下,茫然的抵着卧室的门坐了一夜。
从这日起,阮夏越发沉默,也不爱笑了。
以前的阮夏,唇边清浅的笑意像永不落日的阳光,一直照着莫涵。
车祸之后,她虽然不对着莫涵笑,可是对别人还是言笑晏晏的,连忍着肌肉疼痛做复健都是笑的。
这种沉默,让莫涵彻底心慌,胸闷。
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哄她了。
以前,他随手给她买一根棒棒糖她都要歪着头,眼里闪着莹莹光辉看?他很久。
如?今,再贵重的礼物,再花心思的讨好,她都不屑一顾。
只有需要他在盛听南面前演戏的时候,才会给自己一个笑容,装作自己过的很好的样子。
出了阮家的门,她立卡甩开自己的手。
阮明哲入狱之后,盛听南忍着悲伤强大起来,拿下了执行总裁的位置,阮夏专心在阮氏辅助盛听南。
阮家被这一击倒退了太多年,莫涵发现,阮夏随着阮家的情况有所好转,开?始渐渐有了生气。
于是,他也一头扎进工作里,默默把阮家被人抢占的市场拿回来。
这两年,莫家和阮家衰败的都厉害,再抢回来并不容易,于是,他忙的几乎连回家的时间都少。
偶尔回来的时候也是深夜。
两人的婚姻,就这样名存实亡,连最基本的碰面都很少。
他想着,等阮家渐渐稳定下来,阮夏心里的伤淡去了,他们渐渐就会好转。
莫涵不知道的是,在阮夏每个夜晚都独自面对长长的黑暗。
在每次生病都自己咬牙撑着照顾自己的日子。
在每个阴雨天伤口都隐隐作疼的日子里。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坚强的活着。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这样又过了一年。
这日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莫涵早早定制了一对漂亮的婚戒,包了一家馆子,又?亲自用鲜花,气球布置成很漂亮的现场。
布置好,他闭上眼坐在花海里想到他们去年领证那天,阮夏看?到一切客厅的眼睛。
他放任她一年了,她气应该能消了,原谅自己了吧?
他好想念那个总是爱笑的阮夏,就像终年照在他心房的一束光。
他们,也该圆房了。
做好这一切,兴高采烈去阮氏接阮夏。
“夏夏,忙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阮夏正对着电脑做东西,头也不台道:“我晚上?有饭局。”
莫涵:“推了吧,跟我一起。”
阮夏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推不了,很重要。”
如?今的阮氏不同于以前,这个项目是她跟了半个月才获得的一个参与竞选的机会,很重要。
这个饭局的主角就是决定这个项目能不能拿下来的决策者。
莫涵默了默,“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阮夏:“你有事你就说,我很忙。”
莫涵眼睛暗了暗,又?笑起来:“等你饭局结束的吧,我在云水涧等你。”
云水涧是阮夏很喜欢的一家馆子。
阮夏只淡道:“知道了。”
莫涵把阮夏送到应酬的饭店,自己去了旁边一家酒吧喝酒。
这家酒吧是会员制的清酒吧,很安静。
“莫总,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莫涵抬起头,是迅科的吴总。
莫涵:“等个人。”
吴总拉起莫涵道:“一个人在这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那边有个局,一起喝两杯,智诚的朱总,丽华的孙总都在,一起喝两杯。”
莫涵于是跟着起身进?来包厢。
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许娇,还有几个小明星。
她看起来喝了不少,脸微微红。
看?见莫涵的一瞬间,眼里有水光滑过,又?背过脸擦干眼泪。
莫涵看?见许娇的一瞬间,楞了一下,旋即如常坐下。
莫涵坐在之后,轮流和几个老总喝了几杯酒,原本想就此告辞,却发现,丽华的孙总一直在灌许娇酒。
许娇喝的跑出包间去吐,莫涵忍不住跟去卫生间提醒道,“孙总那方面的名声不太好,你早点回去吧,这酒局不适合你。”
许娇流着眼泪看?向莫涵都道:“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原本已经拿下《两生花》这部电影的女一号了,已经拍了一个星期了,现在孙总的女朋友要来抢我的角色,我马上就要被换掉了,我不像别人有背景,有人护着,我不靠我自己我能怎么办?”
莫涵咬了咬唇,说不出话。
许娇不再看?莫涵,又?去了包厢,拿起一瓶白酒对着孙总道:“孙总,我把这瓶酒喝了,你别换我角色了,好吗?”
孙总笑道:“好啊。”
许娇拿起白酒正要喝,手里的酒却被夺下来,看?过去,只见莫涵拿着酒瓶道:“孙总,我替她喝。”
话音落下,莫涵仰头,将一瓶白酒一饮而尽,随后把酒瓶咣当放到桌上?道:“许娇是我妹子,我希望大家以后都给我个面子,别换她角色。”
话音落下,他留下一桌子面面相觑的老总,牵着许娇的胳膊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莫涵去卫生间疯狂呕吐起来,他走路都有些飘了。
许娇扶着他,莫涵半个身子靠着许娇的肩膀,坐电梯出了酒吧,掏出他口袋里的钥匙,打开?车,把他扶到车上?,去了御苑。
御苑是他们分手的时候,莫涵送给她的一套房产。
这一切,被刚刚散了酒局,出来找莫涵的阮夏看?在眼里。
她车跟着他们的车,看?着两人一起亲密的相拥着下车,进?了电梯,房间里的灯亮起来,又?关上。
一直到天亮。
她无悲无喜,木木坐着,直到天将亮,漫天雨丝如?刀刃落下来。
*
房间里,莫涵视线已经彻底分不清了,晕晕乎乎的,只听见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唤他:
“涵哥哥。”
“涵哥哥。”
是他听了二十多年,阮夏给他的专属称谓。
他好开心啊,拥着怀里的人,唇抵在她耳边弯唇道:“夏夏,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我要你。”
滚烫的唇吻着怀里的人,有衣裙撕裂声,轻轻从指间飘落,交叠在一起。
二十二年的陪伴,有些东西早就融入骨髓。
有些东西清醒的时候看?不清,反而?醉了才明白。
他一遍遍唤着:
“夏夏。”
“夏夏。”
“夏夏。”
一遍遍将深入骨髓的爱意化成口中的吻,指尖的柔软,胸腔里的欲。
他在最美的梦里沉沦,不得?自拔。
山崩海啸般的旖旎爱意释放,他唇角含着最幸福的笑,拥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当阳光照进窗棂,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不舍的挣开眼。
许娇眼尾含春的看?着他。
莫涵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直接从被子里滚落摔到床上?。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痕,床上?嫣红的血。
一颗心沉到谷底,面无血色。
耳边像是有苍蝇在嗡嗡叫着。
他慌乱的穿上衣服,开?门落荒而?逃。
出了大堂,他整个人僵住,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下,阮夏平静站在雨里,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他站在楼栋大堂,她站在雨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米左右,隔着朦胧的雨丝,像是一条无尽的深渊。
莫涵一直盯着阮夏的眼睛,缓缓抬起脚迈进?,手很慢,很慢的抬起来。
一个简简单单的抬手动作,他却觉得?重如?千斤。如?果靠近了仔细看?,他的指尖是抖动的,发颤的。
手即将触到阮夏衣角的时候,阮夏往后一步完好的避开。
接下腕上?的手链,扔到莫涵脸上。
薄薄的眼皮垂下,脸在空中扬出一个弧度,挺直脊背,头微微抬起,顶着雨丝离开。
*
夜。
一个陌生的号码在手机屏闪动,莫涵放下手里的文件,划开?,接听。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阿涵,我怀孕了,你的。”
一年多以前,他把许辉从牢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许娇的电话,所有联系方式拉进?了黑名单。
上?次醉酒发生关系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她,只让助理送了一张支票过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一直以为,他们余生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他完全没想到,这个陌生的电话会是许娇。
更没想到,许娇开?口就是说她怀了自己孩子这样的爆炸性新闻。
很奇怪,他以前觉得?自己特别爱许娇,这一刻,没有任何欣喜。
只觉得?特别害怕--
害怕阮夏知道。
自上次阮夏目睹了自己出轨就搬出了家里住到了酒店。
以前每个周末的时候她还会主动叫自己去盛听南那里演戏,装作过的很幸福的样子。
如?今,她连戏都不需要他演了。
莫涵心里隐约清楚,阮夏已经逐渐在找能取代和莫家合作的公司。
她是真的想和自己离婚。
只是阮家还没从之前元气大伤里面走出来,盛听南的地位还没那么稳。
所以,她只是搬去酒店,不敢告诉盛听南。
他知道,阮夏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让他知道有这么个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电话里,许娇道:“阿涵,我打算暂时退圈,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不求名分,你偶尔来看看?我和孩子就行,好不好?”
莫涵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你在哪?我们谈谈。”
许娇:“好,我在凯悦2608.”
莫涵挂了电话,立刻出了办公室往凯悦酒店去。
穿过凯悦明亮的大堂,他乘电梯往26楼去。
他下电梯的一瞬间,在酒店会见客户的盛听南正好也从一间房里出来,看?见莫涵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她最近一直觉得?阮夏和莫涵之间怪怪的,想都没想,立刻跟了上?去。
莫涵摁了门铃,开?门的是许娇的助理。助理见莫涵来了,自己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莫涵走进屋,只见窗户是打开?的,许娇只简单裹着浴巾坐在窗户上,一条腿伸在外面。
“你做什么?”莫涵朝她走近道:“太危险了,快下来。”
许娇:“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你站那。”
莫涵:“好,我不过去,你好好说话。”
许娇:“我知道,你来是想让我把孩子打掉的,阿涵,我求你了,我真的忘不掉你。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我什么都不要,以后我的孩子也不会和阮夏的孩子争家产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我就守着咱们的孩子过日子,你一个月来看我们母子两一回就行,行不行?”
莫涵坚定道:“不可能,我不会认这个孩子,我不能再辜负夏夏了,我们已经很对不起夏夏了,你不能这样欺负她,你去把孩子打了。”
许娇:“她没了一条腿我就好过吗?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的命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
“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只能靠酗酒才能睡着,我的生活没有一点意思,我把腿换给她,你回来行不行?”
说着,她迈起另一条腿作势要往楼下跳。
莫涵大步迈过去,长臂一伸,许娇被她从阳台上抱下来。
正是这个时候,盛听南从经理那边要了房卡打开?了门,正好看?到莫涵抱着只裹着浴巾的许娇。
莫涵瞳孔猛然一缩,离开松开许娇,“妈,你别误会。”
恰巧,别在许娇胸口的浴巾无声掉落,身体呈现出来。
盛听南简怒极,冲过去按许娇打,莫涵无奈去拉架,让许娇快走。
许娇匆忙裹上衣服逃离出房间。
盛听南一巴掌摔上?莫涵,“你这样做对得起夏夏吗?”
莫涵解释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娇要跳楼,我从阳台上把她救下来而已,就是这样。”
盛听南:“你敢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莫涵跪到地上,“妈,你信我,我真的是想和夏夏好好过日子的,我不会负夏夏,我就是有一次喝醉酒了,我真的没想对不起夏夏。”
盛听南一巴掌甩到莫涵脸上,“你无耻!”
她人往外走,出了电梯,走到停车场,上?了车的时候手还是抖的,脑子还是嗡的。
就在这个时候,许娇的车子开?过来,降下车窗,朝盛听南看?过来。
盛听南冷着脸降下车窗,许娇摸着肚子,勾唇一笑道:
“盛阿姨,阮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阮夏也只是个落魄千金了,身家上?已经配不上?阿涵了,还是我这个一线巨星陪的上?她。”
“更何况我现在肚子里怀了阿涵的孩子,阮夏要是识相点,还是乘早把莫太太的位置让出来,我还能让阿涵多赏她点离婚费。”
话音落下,透明的车窗玻璃缓缓升上?去,许娇笑着离开。
盛听南都要气炸了,脑子嗡嗡的,一口血呕上?喉咙,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女人死有无辜!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闪电一样嗖的出去,往许娇的车子撞去。
许娇的车子一个侧滑险险躲开?,盛听南的车轰隆一声撞上?栏杆,弹回来,在地上滚了三四圈。
阮夏赶到现场的时候,盛听南已经没有了气息。
盛听南开?车撞许娇的事在网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许娇被所有的粉丝拥护各种心疼。
阮氏彻底被瓜分。
整个葬礼,莫涵被阮夏拦在门外,不许他参加。
阮夏不知道的是,其实莫涵一直站在灵堂外,无声陪她度过了葬礼。
盛听南葬礼过后,莫涵就收到了阮夏让律师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莫涵冲到阮夏面前,跪到她腿边,“夏夏,你别跟我离婚,我帮你重建阮氏,你信我,给我时间。”
阮夏冷淡道:“随你,还有十个月,我们分居就满两年了,我会拿我的身体检测报告证明我们没有感情,法院判了也一样离婚。”
盛听南的逝世,带走了阮夏最后的悲喜,生气。
她眼里没有一丝光彩,是死一样的沉寂,仿佛是说着别人的事。
莫涵看?着这样的阮夏,心脏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在扎。
两人不欢而散,阮夏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每日穿梭在振奋阮家的路上奔波。
莫涵知道,阮夏不会放任阮家不管,拜高踩低是人的天性,他想着,等阮夏知道这世界的现实就知道莫太太这个头衔的好处了。
就不会跟他离婚了。
于是,他日日默默跟在阮夏后面,看?着她跑遍鲸市的投资银行,风投公司被那些人冷待,最后又拖着冰冷的假肢,挺直脊背走出去。
每一次,莫涵心脏都紧紧抽着,流着眼泪看?着她倔强的背影。
在阮夏走出银行之后,他又?疯了一样找那些冷待阮夏的银行麻烦,给她报仇。
莫涵以为阮夏吃尽了苦头会回头,却不曾想,这一日,他发现阮夏在跟踪许娇,眼里是要同归于尽的狠厉。
莫涵忽然意识到,阮夏的心里出了问题。
于是,他不顾阮夏的反对,强行抱着她去看?心里医生。
拿到检测报告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蒙的。
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心里充满仇恨,只想着和许娇同归于尽。
他强行把她带回莫家关在房间里。
“夏夏,你忘了妈的死吧,她只是意外,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
“你从来都觉得?许娇无辜,许娇善良,可是我妈死前就是和许娇发生的冲突,我妈的死许娇就得负责人。”阮夏道:“你放我走,我不爱你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涵:“放你走?看?着你去杀许娇,然后再自杀?一起同归于尽吗?”
“夏夏,你别总是这样,许娇没想和你争,她看着你出车祸了心里也不好受,我说分手,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那天她从马上掉下来,是她经纪人怕她腿瘸了才给我大的电话,她无数次和我说愿意把腿还给你。”
“你别总是把她想的那么坏。”
“你失去了一条腿,她也失去了半条命,吃不下睡不好,过的生不如?死。”
“咱妈死了,她心里过意不去,主动告诉我,她已经把孩子打了,让我好好对你,体谅你。”
“只要你愿意不计较,多相信我,我们这一年多不会是这样的日子,我求你了,你被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阮夏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只是失去了半条腿,她失去的是半条命?!!!”
“你滚!”
“你,许娇,你们不配提我妈!”
涵:“你现在生病了,我不跟你计较,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心里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病,在你病好之前,你不许出莫家一步。”
莫涵看?着阮夏眼底对被囚禁的厌恶,一颗心疼的要死。
他觉得?,囚身的是阮夏,囚心的却是他。
他把阮夏的煎熬看在眼里,除了提心吊胆的陪着,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太了解阮夏骨子里的韧性了,怕她真的会和许娇同归于尽。
终于,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阮夏在心里医生的治疗下好像越开?越好了。
会像过去一样甜甜的喊他“涵哥哥。”
心里测试显示,她已经完全放下了仇恨。
莫涵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他的世界又?有光了。
想到阮夏受的那些苦,他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给阮夏,对她言听计从。
他让她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他欢欢喜喜的筹备着重新给她补办个婚礼,计划着圆房,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女人怀孕太辛苦了,他想,他舍不得?她受罪,就生一个就好了。
现实给了他当头棒喝。
在他欢欢喜喜准备了惊喜的当天,忽然,阮夏剥了一个视频过来。
他摁下接听键,却见阮夏眼里都是冷光,旁边还有一个许娇,被她摁着脖子站在楼顶。
视频里她对他灿然一笑,“莫涵,我好恨你,每一个被你囚禁的日子里,我都是数着每一分每一秒过来的。”
“我真的好后悔嫁给你。”
“我现在也让你尝尝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
话音落下,她拽着许娇从楼顶一跃而?下。
莫涵瞳孔猛的一缩,全身的血液逆流,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他不知道他只怎么赶到的现场。
他跪到地上,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身躯,连阮夏一个完成的样子都拼凑不出来。
他匍匐在地上,用指甲扣起她的每一块血肉,捧起她的每一滴血拢在一起。
一遍遍唤:
“夏夏。”
“夏夏。”
“夏夏。”
……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莫涵一夜白头,双眼泣血,在阮夏去世的第七天,留了遗书,让白粟把自己和阮夏死同衾
白粟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一身病痛,比莫涵多活了两年。
阮夏在去世之前,用刀子割在许娇脸上,逼着她说出了所有真相,还阮夏的清白发到了网上?,许娇也没有怀孕,就是为了激盛听南。
莫涵的形象跟着许娇受损,莫氏因为莫涵的形象受损又?受到重创。
霍恺经营了很多年,才慢慢让莫氏回到了当初的盛况。
作者有话要说:计划下一章大结局,写完正文。
莫涵的结局真的超级难写啊,原定的大纲结局好像不太适合他了。
不说了,我去苟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