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几个偌大的新闻标题在脑海闪过，阮阮腿差点软了，“吃人的吗？”
“也许吧，”苏易将试验台收拾好，“只是我的猜测。”
“如果你哥哥变成了怪物就来找我吧，我会保护你。”
对上他清朗的目光，阮阮一时分不清男人在调笑还是认真的。没有给她深思的时间，苏易如来时那样牵着女孩出了实验室。
傍晚。
阮阮窝在苏易家沙发上不肯离开。脸埋在抱枕里，膝盖曲起，小小的身子都陷在沙发里。
男人蹲在沙发前面，一手放在抱枕上，语气无奈：“已经很晚了，我家人都要回来了。”
阮阮知道他的意思，她是邬起的未婚妻，他们要避嫌，可她不吭声。
她不想回去。
“既然这样，就留在这。”苏易嘴角噙着宠溺的微笑，似乎前几分钟的苦恼没有存在过。
*
傅焕踏着夜色，被邻居家的低矮篱栏拦在外面。
清冷冷的月光绕开他，洒在地上。他偏头，锃亮皮鞋碾上树叶的影子。
佣人打着哈欠，在看到深夜来客时肃了肃容，上前道：“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肤色苍白的男人还算有礼：“我妹妹在里面。”
佣人愣住，尴尬地应道：“是这样吗，好的，我马上去……核实，令妹，呃，”他小跑着进别墅，一时不知道是找老爷还是夫人还是少爷。
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为他做了决定。
“谁来了？”
苏易拿着水杯，从楼梯上走下来，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狭长眼睛。
从佣人口中得到消息后，他不慌不忙去厨房接了杯热水端着出门。
傅焕看到一个颀长身影从佣人离开的地方绕出来，脚步轻稳，月光为他渡上一层银光，俊朗的脸庞，茶色的眼眸。
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生生停住自己的脚步。
“苏易。”他不咸不淡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傅焕。”被月光照耀的男人笑眯了眼。
*
暖黄的灯光，深色复古装修的客房。
女孩靠在床头，被子有些厚重，伸出一只白皙玉足与微凉的空气接触。窗帘被吹动，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昏黄的花园路灯下几只飞蛾在乱舞。
身后的门开了，苏易端着水杯进来，见女孩光着脚站在窗前，轻蹙眉头。
阮阮坐回床上，接过水，是温的。
他的神情有些倨傲：“温度是不是刚刚好？”孩子气的表情。
忽然又嘴角向下，似乎怕刺激到女孩，声音极轻：“我接的是热水，和客人聊了几句，水刚好变温。”
女孩凑近，也悄悄道：“什么客人呀？我会不会被发现？”
苏易露出不舍的目光，“是阮阮的哥哥来了，要接你回家。”
“他来了？”阮阮不安地抓着被子，“我都刷牙洗脸洗澡换上睡衣了，我已经睡着了。”说着躺下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脸。
苏易盯着被子看了一会儿，伸手将掩耳盗铃的女孩抱出来，“阮阮要回家了。”
女孩泪眼汪汪，揪着他的衣领，“他会吃了我，他会杀了我。”
“那只是我的猜测，”苏易扣住女孩不断摇晃的脑袋，“不怕，他是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会的、会的。”阮阮想要重新钻进被窝里。
可是男人铁了心要将女孩送还给她哥哥，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考虑到夜风很大还为她拉好外套帽子。
“苏易、苏易……”女孩乞求他。
苏易摸了摸她的小脸，半抱着她去玄关穿鞋。阮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一吻去泪珠，“害怕的话我送你到家好不好？”
静默片刻，阮阮终于点头。
她被牵着出了别墅，外套很大很暖和，没有因为温差感到寒冷。一直低着头，由苏易温暖的大掌包裹着自己，直到在一双大长腿前停住。
男人还穿着西装裤和皮鞋，似乎刚刚加班回来，还没有换衣服。皮鞋踩着的树叶影子抖动、摇晃。
苏易将女孩的手放到傅焕手里，眼里闪烁着不明光亮。
温暖/冰冷的触感，两人俱是一怔。
阮阮下意识抽回，傅焕下意识收紧。
女孩慢了一步，逃不掉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你说过要送我回家的。”阮阮另一只手拉上苏易的衣角。
三人一起往傅家别墅走。
阮阮沾满泪痕的小脸陷在宽大的帽檐里，和傅焕接触的手心都是汗，实在不知道是谁的。
她越走越偏偏向另一边的苏易，紧接着手上一紧被眼神阴鸷的傅焕拉了回去。同样是沉默，不知为何他的气场隐隐被苏易压制着。
傅焕眼睛跳动着黑色火焰，衬得脸色更如纸白，额角紧绷，手下的力气渐渐变大。阮阮吃痛，控诉地看着他。
苏易走在一旁，气定神闲，时不时给女孩一个安抚的目光。
她不自在极了。
没有人说话，三道不同的呼吸声，夜风拂过树叶的刷刷声。
忽地，苏易放在外套里的阮阮的手机响了。
她莫名松了口气，用空着的手去拿兜里的手机。口袋太深了，右手摸不到躺在左边口袋最底下的手机。
她不断扭着身子，伸长手指努力去够，好几次已经摸到震动的手机边缘都让它给跑了。
就在她泄气地皱起包子脸时，冰凉的手掌如毒蛇一般贴着她的手背滑进口袋，手心粗粝的老茧挤压女孩娇嫩的肌肤，激起一片颤栗，不一会儿，两根修长手指捏出女孩粉嫩的手机。
傅焕侧着身子，身高腿长，左手握着刚刚从阮阮口袋里抽出的手机，纤长的睫毛下垂，目光泠泠地扫过屏幕。
来电显示，邬起。
“接不接？”他问。
阮阮发誓她是第一次这么期待邬起的出现。
只要、只要能稍稍缓解现下的尴尬处境……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宽大的帽檐轮廓随着她的动作飘荡扭曲，露出娇美的小脸，就像月色下的妖精。
傅焕眼神一暗，指腹触摸屏幕。
划向红色。
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