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摆驾

于柔回到粹幽宫,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拍了下桌子,“啪”地一声响,吓得锦和一哆嗦。

锦和腿软,“扑通”跪地上了,“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于柔气的是那暴君,又不是锦和,她又锦和跪她做什么?道:“起身。”

锦和松了口气站起,“娘娘勿气,皇上饶了那几个太监已是好的,以往哪有过从皇上手里抢命的?便是大臣们也做不到。”前几年还有大臣敢,但是现在没了,现在谁忤逆皇上会被施以极刑。

于柔哼一声,不把锦和的话放在心上。

她!还!没!有!消!气!

锦和“扑通”一下又跪地上了。

于柔瞧见了心烦,摆摆手撵她出去。

她喝了杯茶压压火气,奉茶宫女小心翼翼的为她添茶,她又喝了一杯。

闭上眼睛冷静一会儿,现在他们两个,他压她一头,她拿他无法,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她要看他卑微地抱着自己的大腿求饶,求自己垂怜......

但是那一天,自己根本不理他,任他欲求不能、痛如刀割,自己毫无反应。

这样想于柔舒坦了。

......

晚膳之后,于柔闲坐一会儿,在灯下翻书。

一会儿有传话的宫女进来。

锦和问:“什么事?”

那宫女回道:“娘娘,小少爷到了。”宫女虽一直是宫中宫女,但入了粹幽宫就是贵妃娘娘的人,也喊于昆小少爷。

于昆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没有他不做的恶事,府里人根本管不住他。

他身上就只剩一点儿好,就是他那身为贵妃的姐姐于柔传他做事,他都能听话的做好。

于柔想自己对他吩咐的信,要他去取一封楚池的相思信来。

为什么要选中楚池?本来以后楚池就是楚琸情敌,自己不找上他,以后原书女主宋秋彤也会和他好,让他成为楚琸的情敌。

那么现在找上他,而不找别人,就少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也让楚琸早有戒备,以后就不会因三王爷造反而几次危及性命。

楚琸虽可恶,她却不想他死。

他死了对她和两个孩子一点好处都没,反而他好好活着,再念及点一日夫妻百日恩,并能认出到底谁才是他亲儿子,不要再让书中的悲剧重演,才对她和两个孩子有好处,日后成为他们的依靠。

但是,今日见楚琸那毒蛇一面,让她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她依然不期望楚琸死,那一点也不合她和两个孩子的利益诉求,但是,改变他又谈何容易意?

她贸然让于昆送一封信来,着实一步险棋,风险太大,万一适得其反,危及自身,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还是要从长计议。

但于昆既然来了,该见见面就见见面。

她对宫女道:“让他进来吧。”

锦和笑道:“奴婢去迎小少爷。”自家人自家亲近,宫女去迎未免客气,总是锦和去迎。

于柔点点头:“去吧。”

于柔起身去正厅,坐在正厅上首的椅子上等着。

于昆被人从殿门引着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青丝带束发,穿一身锦衣,嘴角总勾一抹笑,眼里活泛地如同狐狸一般,嘴里还和锦和说着甜甜的话:“多日不见,姐姐又俏丽了些,我见旁人穿那身青色宫装,活像竹笋一般,偏姐姐穿着好看。”

他嘴贫,锦和捂嘴笑。

到了正殿,看见于柔,眼珠子又是一亮,给于柔拱手行礼,不喊贵妃娘娘,仍叫姐姐,“世间美人,没有比姐姐更甚,早就想姐姐了,前几日府中得知姐姐大病,父亲母亲心中挂念,不见传唤不敢入宫,趁着我今日来,好好嘱咐我问问姐姐近况,姐姐身体可好些了?我那两个侄儿还好?”他嘴里满是笑意。

他甚会说话,不办坏事时像是个可爱少年,怪不得原主一向疼他,她那样自私自利,对孩子都多有不耐的人,总对他多几分宽容,在他犯错后包庇他,为他开脱。

于柔不想要那封信了,只打算与他话话家常,“你回去和父亲母亲说就是,本宫身体好全,无需担心。”

她手拄在桌上,隐隐透露出几分柔弱无力。

于昆担忧道:“怪弟弟来的匆忙,没有带些上好药材来为姐姐补补身子。”

于柔:“宫里什么没有?不缺那些。”

两人聊了几句,天色已暗于昆不能多待,眼见还没把信送上,他终是取出那封信递给于柔。

殿里那么多眼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柔无法,接过,没有拆开看,道:“怎得还拿来一封信?”希望于昆识趣些再将这信拿走。

于昆实在没听懂她的画外音,反而因这信的特殊,不知她是不是要他配合着演出戏,想了想道:“是受人之托。”

于柔:……。若她还是之前的想法,倒是希望于昆这么说的,现在一点也不希望。

她直接将信塞回于昆怀里,“宫外的东西不要随便往宫内带,天也晚了,你快回去吧。”

于昆明白她不要了,只好将信收起塞回袖子内,告退。

于柔对锦和道:“你送送小少爷。”

锦和去送于昆,直送他出粹幽宫。

于昆极爱和姐姐妹妹的说话,便这一小段路,也将锦和哄得言笑不止。

他将手一放下,连袖中有东西掉出也未发现。

……

于昆走后,于柔也乏了,让人备水,沐浴更衣。

……

但殿内从于昆进宫到贵妃娘娘拒绝他的信之事,同样传到了御乾宫。

彼时楚琸在榻上小憩,听了全程没啥反应,直到那句受人之托,他问了句:“何人之托?”他的声音低沉,三个字不紧不慢,好似十分随意一般。

接着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楚琸睁眼,利落的坐起身,将信拿过,撕开。

他本还漫不经心,字迹入目,顿时大怒!眼眸暴虐,握着纸张的手青筋直露。

太监们察觉到他的怒气,“全跪倒在地。

在他身边待的超过两年的大太监施林州也跪倒在地,而后听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楚池!”

楚琸是认识楚池的笔迹的,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楚池写的,楚池给于柔写这种腌臜东西!

“楚池。”他拳头紧握,气息粗重。

“他不要命了。”他又道,阴恻恻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

这世间还没有人,能为他带来,这等耻辱!好一个楚池!

施林州反应过来,这是睿王世子爷写的,托于三少爷带给贵妃娘娘。

他心里冷汗直下,觉得自己这颗脑袋,只到今日了。

他忙在皇上之前开口,“把这些狗奴才都给咱家绑了,送到慎刑司去!”

殿内的奴才连求饶也不敢,就被押着往外走。

楚琸:“慢着。”

施林州忙让大家都停下,问楚琸:“皇……皇上?”

楚琸问传话人:“她为什么没留下?”

那人声音颤颤道:“贵、贵妃娘娘说,宫外的东西不要带到宫里来。”

接着所有人又被押下去,施林州还站在楚琸身边,楚琸阴着脸将信收好,放到身上,问施林州:“你说,她知这信是什么?还是不知?”

施林州哪敢回答啥,他逃过一死已是不易,不敢瞎说话祸出口出,只跪下道:“奴才不知。”

楚琸:“摆驾粹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