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能误喝?”
听出斯景年语气中的不信任,乐苡伊红着脸解释:“真的,喝起来像饮料,谁知道是酒。”
“真的,服务员送错了。”莫顺远轻笑地说了声。
乐苡伊睁圆了湿润的双眸,一副“看我没说谎”的坚定样,简直要把他气笑,“所以你喝酒还有理了?”
“我满十八岁了,可以喝酒了。”乐苡伊微微鼓起双颊,略带不满地强调。
斯景年慵懒地靠向沙发椅背,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嗯,长大了,翅膀硬了。”
这轻飘飘的语气却含着如刀锋般的严厉,乐苡伊立刻有些紧张,软软地辩解:“我哪有,说了不是故意的。”
斯景年轻轻哼了声,脸上倒是惯有的笑意,却让乐苡伊不寒而栗,他天生带有令人畏惧的气场,不需多言,就能直达心底。
“好了,教育小孩子回家去,在这里就是尽情玩乐的。”
斯景年淡淡地看了看慌乱的乐苡伊,才转向那帮朋友,勾唇轻笑:“我可是飞了十几个小时,精力不如你们。”
见斯景年转移了注意力,乐苡伊提心吊胆的心才算松弛下来,莫初初抿着嘴偷笑:“一一,你这模样简直像耗子见了猫。”
乐苡伊拧了拧她的腰际肉。
从她到了斯家开始,一直是斯景年在照顾她,明明才年长了她七岁,却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有时候像啰嗦的老妈子,有时候又像严厉的导师。
他们非亲非故,斯景年却比任何人都对她好,没有理由不敬他不怕他的啊。
男人的世界无非是事业跟女人,他们先是谈论了一番时下的发展趋势,便开始谈起了舒若烟,焦点自然到了斯景年的身上。
“景年,人都追你追到国外去了,你什么时候给她一个名分啊?”
斯景年给乐苡伊剥完了山核桃,将零零碎碎的硬壳都去掉,才淡然地开口:“别人胡说就算了,你们还跟着瞎起哄。”
乐苡伊吃了几口便有些萎焉,伸手去够远处的水果,斯景年问她:“要吃哪个?”
乐苡伊其实也不是要吃什么,就是有些无聊罢了,想找点事情打发。
“你这宠孩子的方式,亏得若烟不计较,换作任何别的女人,吃飞醋吃得满屋都是酸味了。”
斯景年微微抬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藏着丝丝不悦:“田阳,我们多年的兄弟,何必试探我,我说了对她没意思就是没意思。”
田阳笑容凝固在脸上,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只有斯景年表情自若。
莫顺远出来打圆场:“景年一向说一不二,得到正主的答案了,就别听信外面那些人的谣言了。”
乐苡伊却知道并非完全是谣言,起码斯老爷子跟舒家都是有这个意向的,可斯景年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勉强得了。
“顺远,今天刚开张,有没有另类点的东西让我们见识见识啊?”马上有人兴奋地问道。
“自然安排了别人那里没有的节目,不过要先找人送这两个小孩子回家。”
莫初初好奇地说:“小叔,我跟一一也是大人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乐苡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总觉得场面会比较刺激,她有些怯生生地看向斯景年,后者笑了笑:“想看?”
乐苡伊连忙摇头,不说她本身不好奇,就算真想看,在斯景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也不敢说是。
“那起来回家了。”
斯景年一站起来,其他人都有些呆愣。
“景年,这么早?下半场还没开始呢。”
“孩子要早睡。”斯景年的手搭在乐苡伊的脑袋上,“不然长不了个。”
乐苡伊其实一点都不矮,何况到这年纪了,早就停止长个了。
斯景年连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其他人自然知道他无心留在这里,就没再勉强。
莫顺远将斯景年送出去,后面跟着脑袋耷拉的乐苡伊跟莫初初,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大人的世界,还是没见识到。
莫顺远低声问道:“此行不顺利?”
斯景年淡淡地嗯了声,“舒家跟田家都有份参与其中。”
“你家老头子怎么说?”
“我爸年纪大了,做事难免有些畏首畏尾,他自然想用最简单的方式。”
“而你不可能娶舒若烟。”
“要牺牲我的婚姻来达到目的,不就说明我是个废物吗?”
莫顺远愣了愣,又放肆笑道:“把你当废物的人才是真的废物吧,反正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
说话之间四人已到了门口,莫顺远将莫初初也托给斯景年,“景年,麻烦你帮我将初初安全地送回家。”
莫家离会所并不算远,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看见初初进了屋子大门,斯景年才让司机开车走。
“今天去会所是谁的主意?”
乐苡伊一听就知道斯景年要秋后算账了,委屈地抽噎了下:“我今天生日,你还要教训我啊?”
见她委屈的乖巧样,斯景年原本要出口的话只好咽了回去,“好,看在你今天是寿星,暂且纵容你一次。”
乐苡伊嫣然一笑:“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怕你怨我。”
毕竟十八岁生日是人生重要的阶段,斯景年终究不想错过,反正待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
“你特地为了给我庆生赶回来的啊?”乐苡伊受宠若惊地问道,满满全是兴奋。
斯景年唇角饱含笑意:“我累死了,给我揉揉。”
乐苡伊见他满脸倦意,想着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有些难言的心疼。
斯老爷子晚年才生下这个儿子,如今已年过七旬,早没了多余的精力管理公司,所以斯景年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熟悉公司业务。
斯家并不像舒家或者其他几大家族那般底蕴深厚,公司内部又有些牛鬼蛇神在兴风作浪,斯景年才正式接手不久,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乐苡伊双腿跪在座位上,开始给斯景年按摩,她的指法还是特地去学过的,手指温热柔软,所到之处力道适宜,斯景年在她的按摩下,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等到乐苡伊结束按摩,发现斯景年已经睡着了。
他的五官轮廓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多了男人该有的成熟,英俊的样貌能令大多数异性动心,怪不得舒若烟能放弃她大小姐的矜持。
乐苡伊伸出手摸了摸他刚冒出头的胡渣,刺得她指腹有些痒,不禁想起小时候非要给他刮胡子,结果给他划了道口子的场景。
偷笑的这幕正好被斯景年逮个正着,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问道:“在笑什么?”
“笑你打呼噜。”
说完自己先破功笑了,她不擅长说谎,很容易露馅。
斯景年正了正身子问她:“高考分数线应该快出了,想好读哪所大学没有?S大还是A大?”
乐苡伊如坐针毡,因为心虚,不免开始挪动身子,企图远离斯景年。
斯景年冷眼看着:“以你的成绩上这所大学应该都没问题,而且就在本市,方便。”
“我想去C大。”乐苡伊从唇齿间勉强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如蚊呐。
斯景年却听得清楚:“C大远在北边,就算坐飞机还要六个小时,你确定想好了?”
“我想试着独立。”
听到乐苡伊的答案,斯景年既没反对也没答应,但是这回家的路上,他不发一言,乐苡伊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个志愿的不满,但是她这次立场坚定。
以为是回斯家老宅,结果司机开到了斯景年在市区的复式公寓,毕竟老宅地处偏僻,不是很方便,所以斯景年一般都在这边歇脚。
斯景年让司机明早过来接他,便率先进了屋子,乐苡伊亦步亦趋地跟着,几次欲言又止,可都被斯景年冰冷的气场吓得打住。
直到他进入了房间,乐苡伊酝酿了许久的腹稿都没说出口,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斯景年这间复式公寓有不少房间,但是只有他跟她的房间是常年有人打理,与老宅的装潢风格截然不同,能让她感觉到温馨。
乐苡伊扑到床上,脑袋埋进枕头中,略感懊恼地哀吼了一声,本来想先斩后奏填了志愿再说,可是在斯景年注视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
本来就微醺的脑袋此刻更沉重了。
第二天起床,斯景年已经在饭桌上用早餐了,只在她下来的时候,抬眸淡然地瞥了眼,而后只专心吃早餐。
乐苡伊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软糯地说道:“早。”
“吃了饭随我回老宅,收拾好东西搬到这里。”
乐苡伊的手顿了顿:“斯爷爷不是反对我搬出来吗?”
“我会跟他说。”
乐苡伊其实很开心,老宅的生活充满着逼仄跟窒息,斯老爷子不管事,斯灵枫一家又对她敌意满满,斯家其他人一旦回来,对她也满怀恶意,仿佛她是入侵了领地的外人。
回老宅的路上,斯景年脸色依然铁青,似乎还在为她大学志愿的事情生气。
乐苡伊凑过去甜软地叫道:“哥哥。”
这声陌生的称呼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一层绯红慢慢地浮上来,乐苡伊又忍着臊意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总不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成长,像朵温室里的花朵,一碰就毁,总要经历些风雨吧。”
斯景年依然沉默寡淡,似乎听进去了,似乎又没听进去。
一直到车子停下,他才开口说道:“那些先不说,你上去收拾东西。”
乐苡伊拿不准斯景年是什么想法,只好先下了车。
她先于斯景年进入老宅,斯安安看见她,便冷嘲热讽:“哟……一夜不归是去哪里放纵了啊?还换了衣服回来,不会是跟哪个男人一起过夜了吧?”
但当她看见随后进入的斯景年时,脸色顿时发白,支支吾吾地喊了声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