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那她来,有没有显露出些什么明确的目的性?”

沈绪被樊丽丽不出章法的作妖手段惊了一下,也不再困醉,反过来想从男主这边套话。

“她昨天一进屋子就开始发疯,如果少爷不介意,可以去医院里瞧瞧。”

靳博安则端着洗衣盆,一副老神在在斜依墙畔,身挺腿长的异常显眼。

沈绪沉思一瞬,“我若去了她不得更生气。”

但?不去,又如何弄清楚对方想打什么鬼主意。

可瞧着男主今天有些不一样,冷沉里仿佛有些置气的成分,虽说小说里的男主都是胸襟坦荡怀若幽谷。

今天这几个词来形容靳博安,沈绪总隐隐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多三思,直接提起另一件事,朝靳博安严正交涉,“靳管家,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嗯”

做了某些很过分的事情。

沈绪大约理清楚了一些混乱的思绪,有些不开心道?,“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说身为管家是来管理?本少爷的,但?也要心有分寸,太管着我绝对是不行。”

看?来昨夜是没尿爽的样子,早晨起来竟然敢逞凶狂。

靳博安握握手指内的弧度,仿佛一直捏住什么,掌心虽是空落落的,实质性什么都不会?改变,低声应称道,“是,我的少爷。”

沈绪喝了些醒酒热汤,出门前靳博安亲手替他围了一条羊绒围巾,把他?的脸遮得严实,生怕领口吹了寒风生病。

沈绪则不想给他?任何渗透自己的机会,把系好的围巾故意拆散,直接挂在脖子上与羊呢绒一并松散敞开,露出迎风不乱的霸气娇躯。

霸总形象都是走路兜风的,某人真把他?当小婴儿伺候呢!

少爷戴好皮手套,“医院你今天不用陪我去了,家里收拾干净。”一番疏离姿态,偏要隔开彼此的距离。

靳博安也没真想陪着他?去的意思,或者说,他?也是故意想激沈绪去跟樊丽丽斗上几轮。

少爷对樊丽丽有心结这辈子早已生成,由自己直面处理?会?更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机,靳博安都会选择静观其变,暗中提防。

一拿十稳的事情,男主尤其有信心。

沈绪对医院的感官一直处于不好的印象,走路异常迅速,走廊两旁的护士小姐姐差点被他?走路生风的狂拽姿势惊艳到,捂着嘴低笑是哪家的流量明星出街。

沈绪听听淡笑。

樊丽丽平静地躺在高级专护病房,为了不叫人知道自己的病态,任谁也没有通知,只有特聘的生活助理忙前忙后。

沈少爷进房前先问了一下护士情况,知道没有什么大碍,扯住小护士的袖子道?,“我建议你先给里面的夫人来一针镇定?剂,或者去把针剂早准备好,若不然里面发生什么血案可就来不及了。”

小护士被他调笑后一阵脸烧。

“感觉怎么样。”

沈绪进门后,樊丽丽条件反射蜷缩了一下双肩,放空的眼神端详一阵,知道只有沈绪一个人前来,并没有靳博安的身影,才像是尘埃落定般喘口气。

“那个靳博安......你什么时候又收回家了?”

其实樊丽丽早知道的,明知故问而已。

沈绪也不用生活助理邀请,肆意朝室内的客座沙发深深一陷,“去给我倒杯咖啡,手指有点冻。”

生活助理连忙避开母子二人的私密谈话时间。

人去房空。

沈绪调节好招架的心情,一副游刃有余翘起二郎腿,“我从小衣食住行都是爷爷打理?,从来也没听您关心过一句话。”

“再说今天话题的方向不对吧,难道不该是我问问您,回家又住院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准备朝你那些闺蜜嘴里泼我脏水,说我把您给气生病了吧?”

字字带刀,句句直逼向主题。

沈绪甚至暗中打开手机录音功能,他?可不会?傻得毫无防备。

樊丽丽起身斜靠在病床,即使住院也坚持穿着家里带来的丝绸睡衣,令人恍如一梦,仿佛面带病容的贵妇人只是在家里接待平常客人。

原本她并不把靳博安当一回事,可是经历了发狂的癔症后,樊丽丽觉察出想要整垮沈绪,恰恰靳博安是一个最大的阻碍。

纵使跟沈绪每说一句话都令人内心作呕,然而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发。

旧事重?提道?,“你跟他?曾经有过婚约,知道吗?何况你还刺过他?一刀,这你又记得吗?”

沈绪转脸一冷。

“难道您觉得他?是想报复我?”

最低程度的挑拨离间。

沈绪尚听得出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好心成这样?

沈绪顺着对方希求的反应,假装中计问,“所以呢除了我手里捏着他?父亲留在DREAM的30%股份,难不成他?为了报那一刀之仇,赶出沈家之恨,处心积虑靠近我......”

莫比乌斯环问题。

沈绪也并非从未怀疑过,只因靳博安面面俱到完美异常,对他的呵护绝对是尽善尽美了......

但?问题摆放在那里,仅仅是被很好得遮掩过去,并不能代表问题从不曾存在。

最终某一天,总得探索个究竟。

沈绪挑眉,刻意追问樊丽丽,“那咱们索性扯开脸都别装了,你质疑靳博安留在我的身边的目的,肯定不是突然想要拥抱亲情那般简单。”

“您呢?您对爷爷的公司突然感兴趣了?”

甚至不惜与林子豪暗地勾结?

樊丽丽没想他反应迅速,拿出来早有准备的平板电脑,“靳博安我只是附带提醒你注意一点。”

“这段视频才是我找你的谈话主题。”

平板电脑中央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背景,看?起来相当封闭,不应该是随便什么人能自由进出的地界。

从画面内部流动的俊男靓女与端着糕点酒杯的仆从穿梭,应该类似于某高级酒宴。

忽而画面一转,则是硕大的绿色绒面台桌一角,几位身穿高级服装的年轻赌徒们各坐在一端,华丽的桌面堆叠满各种颜色的筹码,酒器与残剩的烟头散落四处。

既颓靡又落魄。

沈绪清晰看见一脸苍白无措的自己蓬头垢面,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拼命饮酒,随手将?最后的筹码摔得叮当作响,俨然精神状态分崩离析。

再看?视频出现的准确时间表示。

他?穿越进书的前几月,在华国某知名岛屿赌城。

那必然是原主了。

沈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个不停,他?早很想见原主一面,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

但?。

绝非看?见对方放纵如死囚,行尸走肉一般折磨自己。

这令沈绪难过。

他?曾经也很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

每次他一进入书中世界后,原主会去哪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

沈绪大胆猜测。

他?与原主应该是公用着同一具身躯。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却拥有着并不是十分相似的个性,或者还存在着某些微小,甚至明显的个人习惯差异。

难道......所有人都觉察不出来吗?

包括从小与原主一起长大的靳博安?

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令沈绪的头膨胀起来,但?是他不想立刻分析出自己究竟在介意什么。

他?咬了咬几乎颤抖的嘴唇,直视樊丽丽的脸。

很好,这间房子里如今存在着两个病人了。

“这段视频有什么了不起的。”沈绪双手对握,轻松放置在沙发扶手。

他?令自己调整成一副从容不迫的傲娇模样,毫不介意道,“难道这段赌博视频被什么人拿来做威胁?说会从花边新闻播报出去后,引发社会轩然大波?顺便搞一搞DREAM的股价?”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丑闻,影响肯定是会有一些的,毕竟恰逢沈绪准备将?公司的发展推向一个更高层度的关键时期。

社会公信人物的影响力是相当巨大的,有时仅因为一句口不遮心的错话,都极可能会激起民愤,遭到全社会?黑嘲抵制。

樊丽丽的杀手锏果然好用。

她利用自己的关系网买到这份视频资料就一直保存,企图有朝一日能物有所值。

毕竟要怪也只能怪沈绪自己。

他?如果行得端走得正,纵使满身千疮百孔,也令人揪不住一点点错处来。

这点跟她那个贱人母亲樊甜甜一般。

要不然也不可能被自己一击击败。

樊丽丽认为自己这个死穴拿捏得极到位,继续道?,“你问我是不是要对DREAM出手,当然不是,毕竟那是老爷子的心血,论谁也不可能轻易让外人毁掉。”

她把平板电脑丢给沈绪,竟像是要帮助儿子渡过难关般深明大义。

沈绪被她的演技惊呆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樊丽丽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这段视频传出去,除了对DREAM不好,对你父亲的名誉与声望也是一层打击。”

打击个屁啊,首都和龙城离得那么远!

樊丽丽的谈话技巧也很老?道?,“如今我也只是买了一截视频,可是你做过五六年的荒唐事,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视频潜在威胁。”

“你好好想,对方应该也是想在你最近冲刺的关键期,给你沉重?一击。”

“所以......单凭我沈家力量恐怕你一个人难以应付。”

“沈绪,找一个强大背景来联姻,支撑你的话就不一样了。”

沈绪愕然。

千算万算,居然拿他的终身大事来作为攻击手段。

妙啊~

沈绪轻轻一笑,“那龙城能比得上我们沈家的根本也没有几个。”

樊丽丽凤眸一翻,“介绍的自然都是能顶用的富贵豪门,当权者里几个领导家的孩子你父亲也结交许久。”

“总之你也不能活得太自私,老?爷子的公司保不住的话,总得给你父亲留下面子,何况沫白还没出来做事业,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必须要全部解决干净吧!”

一串串扯出许多利益关系,有的没的全部施压给沈绪一人头上。

反正书里的原炮灰嘛,灰多又不压身。

沈绪原本想直言拒绝。

奈何樊丽丽又补充一句,“还是说你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被人曝光丑事也无所谓,只要抱紧你自己的小公司混混日子且好?”

“靳博安他?能帮你消灾解祸?”

他?配吗?!

配......配......

樊丽丽不小心一个激灵咬到舌尖,竟咬出血来,嘴里一股浓郁的血锈味儿。

呸。

难道她连说靳博安三个字都会不自觉战战兢兢?!

不信邪!

沈绪听后不语,也没当面应承她什么。

要他?通过相亲去解决尚未发生的灾祸,岂不是真拿他没有智商的傻逼对待。

踏入家门的一刻,沈绪原本是如此盘算的。

不过在看见靳博安的一瞬间他又改了主意。

靳博安正在用手机收发文件,屏幕显示光在他俊美的脸上笼罩出一层圣洁又溟濛的光,堪比遮盖了无数曾滤镜效果。

好看,却疏远。

沈绪蓦地问了自己一个逃避许久的问题。

靳博安为什么要回到我的身边。

或者说,他?要回到的,真的是我这个人的身边吗?

男主听见少爷的脚步,也没有急忙收掉手机的意思,而是抬头温柔笑道?。

“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少爷?”

沈绪第一次听见少爷二字浑身不舒服。

被佣人取走大衣与围巾,稍微整理双袖的钻石袖口,淡定坐在道,“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靳博安终于完成手里的工作,亲自取来一盅冒热气的汤煲,里面温温吞吞炖着几个小时精心煲制汤头。

“昨天喝了酒,今天又去应付二伯母,当心胃部疼痛。”

谈笑间,把大手上的防烫手套取下来,故意嘶嘶倒抽气说。

“可烫了。”

两只手自然而然摸到沈绪冰凉的耳垂,焐着一掌暖暖的热气。

“外面渐凉,少爷的耳垂都冰冰的。”惹人疼爱极了。

沈绪仰头望他?,靳博安笑得温软如玉。

那一滴一点的关怀。

沈绪今天突然害怕起来。

是给我的吗?

是只独独给我的吗?这些粘人又甜蜜的温柔。

但?是推不开。

沈绪只能换成另外一种试探,露出勉强但挑衅的笑道?,“我最近准备开始要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