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昀蒸了个鸡蛋羹,又煮了一碗蛋花汤。
餐桌上?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微亮，伴着夜里热气腾腾的饭食,很是有几分高中时半夜里摸起来做夜宵的即视感。
项蕴舟眼睛还红着，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蛋羹，喝着汤,热气蒸腾着模糊了他的脸,但却?更平添三分朦胧之美。
黎昀感叹一声这人?样貌真绝,心中又不由自?主试图回忆原著剧情。
能让项蕴舟急急忙忙离开的,大?概率是一些家里面的事情。
只是原著以渣攻和?对他的强制爱为主要剧情，他的家庭背景都像是藏在角落里的蘑菇只是顺带一提。
这就让人?无从下手了。
项蕴舟把东西吃完，沉默的垂着头。
他好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道?:“可以不可以让我吸一下你的信息素？”
黎昀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的发情期又开始了,可是想想他发情期分明?刚结束，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卷土重来。
不过之前许言有给过温馨提示，像是这种信息素高指数贴合的情况，可能会出现非发情期的时候也会需要信息素安抚的情况。
于是从善如流，空气中很快就弥漫出了淡淡的水汽的味道?。
项蕴舟每一次吸他的信息素都像是一只猫遇上?了猫薄荷。可能是因为之前是发情期的情况,所以架势十分凶狠。
这次却?难得的安静。
黎昀不得不想，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能这样失魂落魄。
项蕴舟难得没有耍心机，只是安安静静的感受着信息素对自?己的安抚。因为家事而难过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一些。
可是他心知肚明?,今天这副狼狈的样子已经足够了，他不想让黎昀觉得他可怜，在获得了基本的平稳之后。确定自?己不会无故发狂。就想先?让黎昀回去。
只要一夜。
只要一夜他就可以恢复正常。
然而黎昀没办法放他这个样子一个人?，试探着靠近他一点，但是嘴又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好不停的试发信息素希望能给他更多?的安抚。
项蕴舟:“……”
被努力克制住的黑色触手向着无知无觉的黎昀发出了试探。
他不是闻不到只是一个下午不见这个人?身上?又沾染了其他驳杂的味道?，但他更清楚这个人?到底有多?迟钝。
所以他愿意忍。
可是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那诱惑的信息素气味一直在身边漂浮，然而身边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项蕴舟轻轻地伸出手，黎昀乖巧的握住。
项蕴舟用了力气去紧握。
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就这样就好。不要放开我。”
可是黎昀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傻傻的样子，看着像是会相?信所有心怀不轨之人?说出的谎言。
他的本能告诉自?己，去摧毁这个人?信任的表情。让他哭泣。让他注视着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又害怕，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之后，会面对他害怕的眼神。会逃得更远。会对他退避三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比起让他哭泣，他更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单纯。
静谧的房间内，渐渐只有逐渐安静的氛围，黎昀清楚有些人?并?不需要别人?做什么，只要能这样静静的陪伴着自?己，就能度过那段十分难度过的时光。
也许是信息素释放的时间太?久了，他逐渐有些体力不支，而且这一天的折腾也让他有些疲乏。
他一点一点的倾斜过去，脑袋搭在项蕴舟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信息素随着主人?的入睡，也渐渐的归于平静，变成那种只是像香水一样浅淡的气息。
项蕴舟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有些不舍得把手松开，可是更不愿意他就这样入睡。
这样沉默的感受了片刻他的存在。他才伸出手把人?打横抱起，送回他的房间里。
他给黎昀脱了外套，没敢继续伸手去换其他的衣服。
就这样慢慢的注视着他的睡脸。
他轻轻俯下身去，在他的脸颊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了一个轻吻。
然后他离开这间很多?次都想进?来多?呆一会儿的房间，给许言打了电话。
许言从很久以前就经常被他这样不看时间的吵醒，已经很习惯了，反正他给的时薪高，也不是不能容忍。
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突然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联想到了其他奇怪的地方。
“你在这种时候打给我，难道?是想要延续上?一次你那种可怕的想法？我劝你还是住脑，alpha没有能拿来装宝宝的生理系统。你要是真不想生的话，也可以——”他忽然住嘴没再说话，却?听项蕴舟道?。
“不是这件事情，我只是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事。”
许言其实之前听到他想让alpha怀孕这个奇妙的想法之后，虽然一开始也曾经崩溃过，觉得他异想天开，但是后来还真的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只不过ABO保护法里面明?确规定过，试图改造人?体是违法乱纪的行为，他虽然好奇心重，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总也还是一个守法公民?。
一边是律法铁条，另外一边是好奇心害死?猫，搞得他现在每一次看到项蕴舟的消息，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生怕他又勾起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
这会儿一听居然不是，好奇心立刻冲着另外一个方向脱缰而去了。
“哦？”八卦星星眼。
项蕴舟:“我意识到你说的是对的。我对他，从来都不仅仅是因为100%匹配的信息素才有这样特别的关注。我要的是这个人?。不论他有没有这样的信息素。因为我对他心怀不轨。这才是他对我如此特殊的原因。”
星星眼灭掉:“哦……”许言表情复杂。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有一些错误的认知，可是您老人?家合着现在才意识到你是对人?家有感情上?的图谋啊？
之前您老人?家信息素紊乱症发作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劝过你，找其他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的信息素安抚剂来过渡一下，可是有什么用，你从来都不会馋别人?的信息素。
结果你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又开始觉得困了，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强打起精神又多?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想和?我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项蕴舟:“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如果我的信息素紊乱症已经严重到，我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恶念。有的时候会幻想着把他关起来，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这样的话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
许言瞬间又重新清醒了。
*
信息素紊乱症，是一种十分难以解决的病症。
得这个病的人?群占全人?类比例的不到百分之一。
目前除了100%匹配的伴侣最亲密无间的安抚之外，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治疗办法。
一般得这个病症的人?都会出现生理期不规律的情况。
比方说发情期提前或滞后，再或者不定期发情。又或者是终生的性冷淡。这些都属于不规律的情况。
正常的人?，生理期应该是有固定的时间规律的。
就像某些描写人?类只有两种性征，没有信息素和?发情期但却?有着荷尔蒙的那种两性文学，有的女孩子在姨妈期间来潮不规律，也会对身体有损伤，是一样的道?理。
信息素紊乱，如果产生在A的身上?，那么这个人?大?概率会情绪暴躁不定，难以成结，从而有这样不稳定的情绪，导致影响生产生活。
如果发生在O的身上?，那么他们的怀孕率则会变得十分低下。甚至很有可能没有办法怀孕。身体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只要腺体还存在一天，那这样的病症就会如影随形。渐渐的会拖垮他们的身体。严重的人?可能会出现情况不同的幻觉，但是一旦出现幻觉，就意味着他们的危险性也会增高。自?毁率或者是犯罪率都会有很大?的增加。
所以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之后。许言就帮他立刻预约了一个心理医生，并?且抓着他去做体检。
门内心理医生还在不断的问着他问题。
“你有这样的幻想，已经多?长时间了？能把它具体说出来吗？”
“………我最近经历了一点不好的事情。这些事情影响到了我，我总觉得他可能会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所以有的时候，可能会幻想着把他关到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面。用链子锁住，只有我们两个，这样他就没有办法，沾染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了。”
“请问你说的这个人?平常和?其他人?的交往密切吗？”
“很密切。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我总是能闻到他身上?许多?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
“如果有一天，他和?一个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一起出去，被你撞上?了，你觉得这个人?会是他的什么人?？”
“……”
许言看着表格上?的信息越添越多?，也没能从这个心理医生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和?一般的心理医生那种试图和?你接近，软化你的情绪，打开你的心扉，那种方式不一样。
这位心理医生一向是那种十分利落的类型。但是准确率一向高得吓人?。
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填好表格。推了下眼镜，道?:“好了。”
许言看过去。
项蕴舟也撩起眼睫。
这位心理医生面对这样的美色依然无动?于衷，眼里只有即将?到手的绩效。
冷酷道?:“我的建议是，最近你尽可能的过渡一段时间。试着去感受一下其他的信息素气息。不是要你放弃这个人?，而是只有你适应了其他的信息素，才可能对这样的情况包容一些。如果你做不到，又不想要伤害他，那么最近就先?不要和?他凑的那么近了，可以先?用其他的东西缓解一下。比方说带着他信息素味道?的衣服。或者我听说你们有在用他的信息素制作香水出来，这也是不错的过渡方式。如果你能坚持两个星期，不再出现这样的幻想或是这样的幻想出现的频率变低，那么未来你面对他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项蕴舟捏紧了拳头:“难道?不是会更加严重？就像戒断毒|品，一旦再次沾染，下一次想要戒断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医生冷笑:“又不是让你从今往后都不和?他接触，这样的方式只是让你习惯替代物品，你在接触其他的信息素的过程中，可以有效的增强容忍度，这样以后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不会过于无法忍耐了。”
许言看了眼还是咬紧牙关捏紧拳头不太?愿意退步的项蕴舟，立刻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瓶子，里面装着一些颜色梦幻的液体。
“啊呀，这不是巧了吗？正好上?次的信息素已经制造好样品香水了。小船啊，你可以感受一下，顺便给香水起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项蕴舟的拳头微微松开，鼻尖好像又嗅到了那种漂浮的水汽香。
像是水乡漂泊的雾气，有什么人?在湖面上?缓缓□□。
他满满的开口:“夜雨……行舟。”
夜雨行舟。
黎昀的夜雨湖面，行着项蕴舟这只小舟。
作者有话要说：许言:老子嗑了你半斤狗粮，现在才告诉我，你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