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如在现代的时候可喜欢喝酒了,闲时候自饮自酌,尤其?夏天冰啤就炸鸡,简直爽歪歪。每次剧组杀青蹭饭,更是喝得欢快,往往别人都面?红耳赤趴桌上?了,她还?可以自己再喝两轮,可以说?喝遍酒桌,难逢敌手。
因此她对自己的酒量是很有信心的。
所谓以酒交友,人一喝上?了酒,就变得容易相?处起来。贺北王理应也不能免俗。喝了酒,说?不定就从清贵冷淡的状态中走出?来,变得平易近人了呢。
钟意如打的好算盘,也不用丫鬟伺候,自己美?滋滋地倒了酒,跟王爷一碰杯,仰头一口灌下。
姿态之豪迈,让上?至老王妃、弟弟,下至香桃、黄嬷嬷一干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贺北王不愧是上?过沙场见过大?世?面?的,仍然四平八稳,波澜不惊,不疾不徐饮尽杯中酒。
“啊,好辣!”
钟意如一杯下去,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的,怎么这酒度数很高么?
她有点疑惑地转了转酒瓶,然而青花瓷的酒瓶看不出?个名堂来。她呼了两口气,觉得脸颊一下子烫热起来,头上?也有点晕乎乎的了。
她不信邪,晃了晃头,再次给自己和王爷满上?,“来,王爷,咱们再、再喝一杯!”
贺北王一双幽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又道一句:“好。”
两人再碰杯,再一饮而尽。
钟意如再放下杯子,就觉得口中火辣辣,眼前迷瞪瞪,身上?热腾腾。
原本预计好的壮酒豪情还?没有抒发出?来,就醉晕晕不知今夕是何夕,软软地抱着酒瓶阖上?了眼睛,红润润的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从豪迈干云至两杯倒,这一番,看得大?家是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老王妃惊愕半晌,回?过神来直皱眉头,“不是向来讨厌酒味儿?的吗,从小到?大?凡是放了丁点提味的菜都不吃,今儿?个是怎么了,酒兴大?发起来。”
贺北王闻言,浓眉略略一皱,转眼看到?瞪着眼睛一脸呆呆的小舅子,方语气平静地道:“兴许是今日接了弟弟来,高兴了罢。”
老王妃一想,也就只有这个缘故了,便又觉哭笑?不得,“就是高兴了也没有这样拉着人喝酒的,饭都没吃呢。你看她之前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海量呢,结果却是不中用的,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北王听了,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老王妃又挥了挥手,无奈道:“她既醉了,明日肯定要头痛的。你快抱了她回?去歇了吧。”又道:“她晚饭一口未吃,我让人炖汤温着,迟些送过去,省得她醒来饿着难受。”
贺北王应是,搁下酒杯,将醉得双颊绯红的人拦腰一抱,稳稳抱在了臂弯里,直起身来。
她娇小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巴掌大?的红润脸颊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挨着,便不动了。看着是极乖巧极温软的样子。
老王妃抬眼看去,儿?子高大?俊美?,儿?媳娇小依人,一双璧人似的。老王妃心中一动,催道:“快去罢,送她回?绮兰院睡了。”
贺北王朝老王妃微微颔首,便稳稳抱着人离了饭桌,朝寿安堂外走去。还?呆愣愣的香桃被黄嬷嬷一扯,才反应过来,抱着主子的披帛与外袍匆匆跟上?。
桌上?一下子去了一半人。
钟毓敏原本觉得姐姐没个正形,如今她不在,他自己反倒觉得有些紧张,皱着眉毛默默怪她不能喝酒还?逞强,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又担忧她会不会难受。
他想了一阵,放下碗筷,看老王妃还?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便礼貌地道:“太王妃娘娘,我吃饱了,先?回?去看我姐姐。”
老王妃才回?过神来,却是板了脸摇头:“胡说?,才吃了这么点儿?,怎么就吃饱了呢?”
遂又拉了他重新坐下,笑?着哄道:“你姐姐是喝醉了先?去休息,咱们不急,慢慢吃饱啊。”
钟毓敏有些无措,便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乳母,见她点了头,才又安心坐下来,继续跟老王妃吃饭。
这边贺北王抱了人往绮兰院走。
他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大?,却是极稳当的,抱了人跟没抱一样,仍给人不疾不徐、气度从容的安然感。
因天黑了,自有常宁、常乐一前一后执了琉璃宫灯照明。只是灯火晦暗,照不清主子脸上?的神情。
绮兰院离丰源居远,离寿安堂却是不远的,没多?久便到?了。
懒懒守在院门的婆子看到?贺北王来了,顿时吓得瞌睡虫全跑了,忙站利索了行礼。院内的丫鬟们更是战战兢兢,赶紧到?屋内把烛火点亮,等看到?王爷怀里抱了王妃,更是又惊又奇。
贺北王目不斜视,把人抱进了内室。常宁、常乐自然止步于房门,香桃倒是跟了进去。
“退下吧。”
听到?王爷淡然中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香桃只能放下了主子的衣裳,惴惴地跟其?他人退下了。
贺北王将人放到?床上?。一路揪着他衣襟倚在他怀里的人,此时也没有什么留恋,感觉到?更舒适的床铺,便欣然离开,挨挨蹭蹭到?了床上?。
贺北王在床边坐下,垂眸看着她娇颜如画,绯红动人。他一言不发,漆黑眸底却透出?几?分不明思量。
他想起午后薛成霖来找他。与他说?已确认信物之主,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证据都整理成卷宗,请求他携他入宫面?圣,奏明此事。
薛成霖极聪明,知道单凭他自己是见不到?皇上?的面?的,甚至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国事家仇都不了了之。所以找他出?面?。
当时他问?了一句:“你为何如此信任本王?”
信任他相?信此事、协助调查、提供庇护,最后更会支援真正的嫡皇血脉回?归宗室。
薛成霖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原本未曾想过要来投靠王爷,只是受了王爷天大?的恩惠,才醍醐灌顶,找上?门来。”他顿了顿,“或者说?,救了在下一命的人,与王爷有着莫大?的关系。”
“哦?”当时他并不在意,“不知是哪一位?
薛成霖便回?忆了下,道:“那是一位形貌昳丽的小公子,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与府上?王妃长相?肖似,又听闻王妃有一名胞弟。在下大?胆猜测,帮助秦连劫法场救了在下性命的,便是王妃之弟。”
此话荒谬。
怕此前的薛大?公子并未曾留意过那落魄不堪的忠勇伯府,更对声名狼藉的贺北王妃没有任何探究,故而不知道,此王妃之胞弟,是断然不可能持剑劫法场救他性命的。
然而薛成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救他的,必然另有其?人了。
如果早几?天薛成霖说?这话,他也许稍加费解,经过“劫匪”一事,他心中却已有了猜测。
即便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不太真实。
他平静地反问?道:“世?上?长相?相?似之人虽不常见,却不足为奇,何以见得那就是本王王妃之胞弟?”
当时薛成霖这么说?:“若不是有物件佐证,在下也不敢妄下结论。实在是那小公子随身佩剑上?面?刻了一个字——‘贺’。以在下愚见,当今除了贺北王,没有他人当得起这个字。”
想至此,贺北王抬眸看向了外间,他记得那把剑就挂在角落里。
他确实将北地带回?来的一把刻了字的剑送人。那剑剑身狭窄,仅有二指宽,轻薄锋利,是给女子用的,自然不会是送给小舅子的。
只是那剑不得被赠之人喜欢,尘封大?半年,全无用武之地。
他却又分明记得,四月里他有天到?绮岚院,她抱着那把剑迎面?撞上?了他。
当时她撞得摔到?了地上?,却还?紧紧将那剑抱在怀里,脸上?傻愣愣的样子,与灵山时见的是一模一样的,却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截然不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有人一下子喜好厌恶全变了,言行举止也变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突然敢跳楼、持剑、伤人?终日只知道胭脂绫罗首饰的贵女,竟练得一身好功夫!
除非,这是完完全全换了个人。
他闭了闭眼,薄唇紧抿。
待回?眸,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静默片刻,伸手掐了她尖尖下巴,盯着她问?:“你是何人?”
钟意如醉晕晕地睡着,人事不醒,只下意识答:“我是钟意如……”
“你不是。”他摇头,一双眸子深邃若星辰,语气极笃定,“你不是依依。”
钟意如听了,就顺着他的话含糊道:“嗯,我不是依依……放开我……”
他眼神一沉,猛地收紧了指节,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可能是有压迫就有反抗吧,之前他还?算冷静,钟意如也就含含糊糊,如今他声色一厉,钟意如心底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
她感觉下巴一阵疼,皱眉猛地晃了一下头,成功把那股力量挣开,眼睛还?是闭着的,一瞬间却理直气壮地喊出?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钟意如——嗝!”
豪言壮语说?完,打了个酒嗝,抱着他手臂,头一歪,又没动静了。
他俯身盯着她,俊脸一阵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走了出?去,沉声喊道:“来人!”
常宁不知道王爷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他忙垂手等着吩咐。
贺北王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一片暗沉,语气却是极平静地,吩咐道:“去调巡鹰卫,仔细查清楚王妃这段时日做了什么,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上?来。”
巡鹰卫!
常宁听到?这三个字便是心下暗惊,却不敢稍有迟疑,立刻领命:“是!”
作者有话要说:贺北王:(质问)你是谁?
钟意如:(大声bb)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钟意如!
贺北王:(冷眼)你不是。
钟意如:(拍桌)不相信?来啊,大战三百回合啊!老子打到你信!
贺北王:……早晚把你揪出来。
更晚了就是白天没有空码字,让大家久等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