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贺北王送的墨条,钟意如再忙活了一天,终于成功地初步做出了一支铅笔。
虽然有些丑丑的,但?是已经实现了它的功能,颜色均匀,笔画流畅。
钟意如也终于感觉,自己能好好写字了!
香桃等小?丫头原都以为王妃只是闲着瞎折腾,没想?到她真的折腾出了名堂,看着王妃用那木头和细细的墨条做出来的“铅笔”写出了字,那字小?小?的,笔画也细细的,十分清晰,虽然她们不认得字,但?都觉得十分惊奇,对王妃赞叹不已。
一时几?个丫头围着王妃叽叽喳喳的说?话,可热闹了。
隔壁坐得端端正正,聚精会神在练字的钟毓敏听到了,不由得皱眉,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好奇,偷偷往门口看了两眼。
黄嬷嬷见此?,语气?慈和地道:“小?少爷也练了一个时辰了,不如去?大小?姐那儿歇歇,吃吃甜瓜,说?说?话儿。”
钟毓敏严肃摇头,“不行。爹爹说?过,练字要一心一意,不能被外界重重嘈杂所扰。”
下人们心里好笑?,可是您已经静不下心了呀!
小?青、小?绿两人相视一眼,便也善解人意地劝道:“可是贺北王爷还说?过,不管学什么都要张弛有度,不可操之过急呢。小?少爷练了这么久,眼睛也累了,该停下来歇一歇了。”
钟毓敏便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一副拿你们真没办法的样子,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便去?看看姐姐在做什么,有没有练字。”手上却立刻搁下笔,一本正经地站起身,出了门便往姐姐那里去?。
剩下屋里黄嬷嬷跟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钟意如正沾沾自喜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一抬头看见弟弟昂首挺胸地来了,就?笑?眯眯地朝他招手道:“弟弟啊,快来,来看看姐姐做出来的木头笔,可比你那个好写多了。”
丫鬟们也行了礼,纷纷让开,让小?少爷进去?。
弟弟便走近去?,看了看桌上乱糟糟脏兮兮的,又看看她手上宝贝似的一支木头笔,不由得皱眉嫌弃:“你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就?是为了做这个?”
钟意如笑?眯眯道:“对呀,你别看它不太好看,写字起来又轻又快,还不用研磨、洗笔,可好了呢!你看——”她说?着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字,果真又方便又利落,虽无?飘逸之感,却胜在力透纸背。
钟毓敏看得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新奇,但?又看不得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便嘴硬地哼了一声?道:“快是快了,怎得你的字还是写得这样丑?”
钟意如反驳道:“哪有那么丑啊,起码我的字笔画清晰,不愁人看不懂!”
弟弟却不服气?,又说?道:“我看你就?是怠懒,为了躲避练字才折腾这些个奇技淫巧的,朽木不可雕也!”
钟意如一噎,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吧,她确实有这么个动机的,被弟弟一说?,她就?老脸挂不住了。
遂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一边儿吃瓜去?吧。”又打发了看热闹的丫头们。
然后?她拿起刀具再比比划划,削削磨磨的,想?着怎么把铅笔的外观弄得好看点,毕竟是受了贺北王的启发,她肯定要做得再好看一些,给王爷送一支去?,说?不定被王爷刮目相看……至于蠢弟弟?算了,才不给他!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中午,姐弟俩在绮兰院一起吃了饭。
饭后?,弟弟照例午后?休息,钟意如也困意上头,挥退了丫头们,正要睡下。
香桃却又匆匆进来,小?声?禀报道:“王妃,二小?姐在门外,说?要见小?少爷呢。”
钟意如就?皱了眉头,“她找我弟弟干嘛?”
香桃道:“说?是小?少爷离家太久,府里夫人惦记,要接少爷回去?了。”小?丫头一脸不喜的样子。
更不要说?钟意如了,她心里立刻警觉起来:“没门!这个时候她忙着对付外室,哪里会有空想?起弟弟才对,瞎编呢吧!再说?她们两个斗得难舍难分、乌烟瘴气?的,要弟弟回去?干嘛?”
说?完她却是又立刻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她该不是斗不赢外室,觉得弟弟以往亲近她,要弟弟回去?,帮她争宠?又或者想?让弟弟回去?帮她吸引火力,让她得以休养生息?她找死呢吧!”
想?到这些可能,钟意如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弟弟这个时候回去?的,就?叮嘱香桃:“钟安如说?得这些话,可千万不能传到我弟弟耳里。最好钟安如来过的事情也不要让我弟弟知道。”
香桃忙点头应了,又问:“那二小?姐还在在门等着呢,要不要奴婢去?将她打发了?”
钟意如厌烦地皱了眉,忍着困意爬起来,道:“我亲自去?跟她说?。”
香桃忙撑了伞跟着。
外边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正是夏日炎炎,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钟意如走那么一点路都觉得热得受不了。
钟安如在偏门外的马车里等着。
落魄的忠勇伯府可没有冰盆去?暑的待遇,马车外透风,倒还好受些,偏外边日头毒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晒黑了可不好,于是她在马车里,早已闷出了许多汗。
她咬着牙,拿手帕小?心擦着汗,原本就?焦虑的心情在炎热中等得越发暴躁。
在不耐烦到了顶点的时候,脚步声?终于响起来了。她忙忍了脾气?下马车。
下来一看,就?见钟意如穿了一席珊瑚纹水红绉纱,被衬得肌肤越发娇嫩莹白,在日头下亭亭玉立,明丽动人。
看得越发叫人恼火。
“毓敏弟弟呢?我找他的。”钟安如勉强笑?着道,“他在王府住的日子也不短了。娘很想?念他,让我来接毓敏弟弟回家去?。”
“我弟弟暂时不会回去?。”钟意如微笑?着道。
“为什么!”钟安如最讨厌她风轻云淡那种态度,不由得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正是因为你‘娘’想?他。”
钟安如气?得脸都要黑乎乎的,“这是什么意思?”
天气?热,钟意如也不想?跟她在这里磨蹭,直接说?:“如今弟弟是不好回去?的。毕竟有新的姨娘进门,还怀了孩子,我弟弟才几?岁,小?孩子莽撞冲动的,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姨娘就?不好了。再说?府中如今听说?吵吵嚷嚷的,我弟弟要静心练字,还是在王府多住几?日的好,毕竟我和王爷都喜欢他。二小?姐就?请回吧。”
“你,你瞎说?什么,”钟安如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人都说?怀孕的女子身边才该有一个男孩子的,这样才能一举得男……”说?到这里她顿住了,想?来她跟她母亲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那个女人生下儿子的。
钟意如就?道:“总之,我弟弟如今在这里挺好的,暂时不回忠勇伯府。日头毒辣,二小?姐还是请回吧,免得晒伤了脸皮。”说?完她就?要转身进去?。
“等等!”钟安如赶紧喊住她,脸色不好,“毓敏弟弟呢,我要亲自见他,跟他说?话!”
“省省吧。”钟意如唇边勾出一抹讽笑?,“我也奉劝二小?姐,长辈的事情少掺和,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担忧自己的亲事为好,毕竟……如今长辈们大约都没有心思替你操劳。”
说?完她也不管她再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回了,而后?关门。
钟安如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偏生一点法子都没有。
却说?这夏日的天,变得也快。
钟意如睡午觉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热得受不了,等她一觉醒来,就?感觉屋子里沉闷沉闷的,天也暗下来了。
她有些疑惑,揉揉眼睛,起来打开木窗一看,天上云层厚积,黑云压城,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没多久,豆大的雨点果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久违的声?音听着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钟意如跪在榻上,把手伸出窗去?淋着,凉丝丝的,清爽爽的,不由得开心地眯了眼。
一场疾风骤雨过去?,院子里绿肥红瘦,带走了炎热干燥,叫人凉快惬意。
钟意如心情很好,看了一会儿雨,人也清醒了。于是去?洗了脸,吃了两块瓜,又坐到了桌前忙碌。
只是没坐下多久,就?听得外面丫鬟惊呼:“呀,见过王爷!”
钟意如十分意外,想?不到他这个时候来,忙擦了手站起来,正要迎出去?,贺北王已经大步走进来。
可能是刚从外边回来,没料到一着急雨,被淋了一场,头发衣服都湿了。只也没有狼狈的感觉,仍是那样身姿挺拔,面容威严。
“王爷淋雨了!”钟意如也惊呼一声?。
暗道也不知道底下人怎么伺候的,钟意如又惊讶又担忧,虽然他看起来身体很好的样子,但?猝不及防淋雨,冷热交替,还是容易感冒的。她有心责问他身边的常宁,但?是只要贺北王踏进她这里,那些个丫头、小?厮的,就?没一个跟进来的。
她只得作罢,赶紧地对贺北王道:“王爷快回去?换了干爽的袍子吧,省得着凉了。”
贺北王道:“我从后?门回来的,你这里近些,便在这里换吧。”
钟意如愣住,啊了一声?,“可是,我这里并没有王爷的衣服啊。”
他略皱了眉看她一眼,“怎么没有,之前不是在你这里换过衣服?你去?找找。”说?罢他已经动手脱身上的湿衣服。
钟意如想?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忙去?了放衣服的那边柜子,挨个找了,果真找到他一身墨色的袍子。
赶紧拿出来给他。
转身的时候却吓了一跳,贺北王已经把湿了的袍子中衣脱了,她猝不及防看见他强壮结实的胸膛,脸上一下子涨红了,忙低了头,把干衣服递给他。
原本该是做妻子的伺候丈夫穿上的,可是钟意如暂时还没有这个意识。
贺北王看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她雪白的颈子、泛红的耳尖,也不为难她,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接了披上。
钟意如松了口气?,继续低着头,又忙不迭把他换下来的湿衣服收拾了放到一边儿去?。又拿了自己擦头发用的干布巾给他擦头发。担心他受寒感冒,又出去?让香桃去?煮了姜汤来。
直忙得团团转。
心里不免小?小?抱怨,什么臭规矩啊,这么多伺候的人不用,偏要劳累她。
那边常宁也很快回丰源居,取了干净的鞋袜、裤子之类过来。
好一通忙活,贺北王才总算是妥帖了,一身清爽地坐在椅子上喝姜汤。
钟意如也总算舒了口气?,擦擦额上忙出来的汗,回桌边继续她的事情。
贺北王转眼注意到,便放下茶杯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有些兴味地问:“这是做好了?”
钟意如说?起这个就?高兴了,忙站起来跟他说?:“已经可以写字了,我在想?着怎么把它再做得好看一点儿。”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还是靠了王爷指点迷津呢。”
贺北王又走了几?步,走到她身边,抽了张纸放在有空的一边桌角,同她道:“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钟意如也不坐下,弯腰便兴致勃勃地默了一首诗,笔尖触在纸上刷刷有声?,相当?利落。
她写完了便扭头看着他,双眸晶亮,一脸求表扬。
他微微扬眉,不吝赞了一句:“不错。”
钟意如便高兴地笑?开了。
贺北王却又道:“只这字写得还不够好。”
钟意如就?哎了一声?,不要总拿书?法的标准衡量她呀。
他却突然倾身从背后?贴过来,一手环了她腰,一手连同那支木头笔一起握住了她手,带着她在纸上写着,醇厚的低沉嗓音响在她耳边:“来,我教你。”
钟意如脸上一下子涨红,心跳如鼓,哪里还有心情写字哦……
作者有话要说:钟意如:(大哭)别把我当书法家培养了,臣妾做不到啊!
贺北王:(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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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上班都好累啊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