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沈夕坐在地毯上。

忽然看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模糊……地上的小桌子,桌上的小电脑,小姑娘的毛茸拖鞋,和她软糯的声音……

沈夕意外看到自己的手指像是在发光?

他翻过自己的掌心……光芒从他的手背下面,更加光芒万道地发散出来!沈夕忽然心底觉得不好,他莫然抬手,一手抓住一直放在他膝侧的绣春刀,便立刻觉得白色光芒在一瞬间加大——

窗外的繁华暄闹,和小姑娘轻柔的声音瞬间远去。古老北京城深夜的寒瑟和静谥,一刹那间又向着他扑面而来。

沈夕忽然警醒。

他,又回来了!

即使是向来镇静冷静的他,也一刹那思绪混乱。他是怎么回来的?为何手掌里会突然发了光?为什么这一次他明明已经沉心静气,却并未能顺利穿越时空;反到他与那小姑娘坐下对谈时,却意外重返?

难道是她家里真的有什么机关?又或者她说了哪句话?又还是……他自己?

沈夕惊讶,想再低头翻看自己的手掌,却忽然感觉耳后气流弹动,几乎是一刹那间,刀光便已朝着他的身侧狠狠劈来!

沈夕起身转身抬手推挡!

当!

寒冽的刀刃狠狠击在绣春刀的刀鞘之上,发出沉闷却骇人的撞击声。

沈夕一愣,回头一看,竟是他的义兄骆安顺。

沈夕:“义……”

“兄”字都没有喊出来,骆安顺已虎目圆睁,朝着沈夕再次狠狠地劈过来!

骆安顺的刀,是骆家家传的绣春宝刀,与沈夕入了武殿试之后,皇帝御赐的绣春刀不同;骆安顺的刀延自先帝所赏,刀柄较长,刀身略宽,更重要的是,刀的份量远比沈夕的绣春刀要沉上许多,所以刀身的弧度与力道都远远大过沈夕的刀。

骆安顺咬着牙朝沈夕劈过来,这一瞬间的力量,沈夕若拿自己的绣春刀前去抵御,只怕会生生被骆安顺的刀劈做两段!

所以沈夕根本没与骆安顺硬碰硬,他一个闪侧,一手扣住骆安顺的胳膊,终于喊出来:“义兄,我是沈夕!”

骆安顺咬牙:“砍得便是你这个叛徒沈夕!”

“叛徒”二字,令沈夕一愣。

骆安顺借机又照着沈夕连劈三刀,沈夕闪避。

“叛徒?!”沈夕想闪过骆安顺,“义兄先住手。”

骆安顺却完全不听沈夕的话,挥刀不停:“你心里清楚!今日,我便替锦衣卫料理了门户,斩了你这通敌叛国的叛徒!”

骆安顺叫得响亮,更是不依不饶,朝着沈夕刀刀砍来。

沈夕只用刀鞘抵挡,已然镇不住骆安顺的力量。沈夕被骆安顺逼得步步后退,身后便已是一条封死的小巷,再难后退。骆安顺却一刀!已斩在沈夕的脸侧,刀尖险险擦着沈夕的鼻尖,差点刮花了他的脸。

沈夕知,退无可退。

眼看着骆安顺再次挥刀砍来,沈夕忽然纵身而起,手中绣春刀刀鞘飞起,压住骆安顺飞砍而来的刀刃,整个人却瞬间飞腾,转身,刹那转至骆安顺的身后,左手摁住骆安顺的一臂,右手拔刀出鞘!

乌金柄的绣春刀擦着刀鞘飞出一声清脆的“噌”的声音,锋利的刀刃一瞬间压到骆安顺的后颈!

骆安顺再敢动上一动,怕是就要落得人头分离的下场。

骆安顺一刹那便僵住了。

他自幼便不是沈夕的对手,没想到过了十数年,他依然是被压在刀下的那一个!

骆安顺愤怒:“沈夕!有本事你便立刻杀了我,不然,你逃遍天涯海角都会被各州府的锦衣卫追杀!你这个通敌的叛徒!”

沈夕的眉尖一下拧了起来:“把话说清楚。”

骆安顺横目:“还用我说吗?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把左光斗送回了诏狱,镇抚司便会相信你了。你不早就和东林乱党的那群杀手狼狈为奸了吗?他们还替你传话回镇抚衙门,称要十日内血洗我北镇抚司呢!”

“你说什么?”沈夕听到骆安顺的话,瞬间愕然。

骆安顺冷笑:“别装了。自幼你就是个戏种,只会在父亲面前装的乖顺听话;但是我告诉你,在我面前,没有用!沈夕,今天这一劫,你是逃不过了!”

骆安顺看准沈夕吃惊的刹那,突然挣扎,闪出他的控制。接着一声口哨,刹那间竟从封闭的巷口,突然涌出大批的全副武装的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几乎都是与沈夕素日共事的同行,此刻却个个手拿刀剑,甚至拉满了弓弦的箭矢对准了他!

骆安顺冷笑:“沈夕,要不立刻放下你的绣春刀束手就擒,要不,就在此乱箭穿心!”

沈夕握刀。

怔然。

-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是她精神错乱了,也绝对不可能是她做了一个梦,更不可能是她言情小说看多了、刷剧刷傻了脑袋!那个男人——一定真真实实地出现过,一定就睡在她家的小隔断间里,一定和她一起吃过饭,去过故宫!

南音心慌意乱地翻出自己的手机和吃饭付款的小票,票上有清清楚楚的字迹,他曾经真的出现过!

可是,南音在第一百二十三次拉开隔断间的小门——

他,的确又消失了!

他不见了,再一次在她家新居的客厅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他又不见了!

南音懊恼地捧住自己的脸。

“不可能……不会的……他一定真的出现过……可是为什么又不见了……难道……”南音心慌意乱,“难道……他又穿越回去了?”

“他又回大明朝了?!!”

这个想法突然窜过南音的小脑袋里。

慌乱的南音一瞬间抄过自己的IPAD,拼命地就在上面翻找起来。

没有——没有——史料记载的网站上,除了她念给他听的那些书目,都再没有详细的锦衣卫的资料。

南音愣了一会。

忽然想起他问过的:“你们这里,可有藏书阁吗?”

“图书馆!”南音一瞬间弹起身来,“图书馆里一定有更详细的历史书,我去图书馆!”

宋南音匆忙地爬起身来,抓起自己的小背包,随便换了一件衣服,直奔图书馆。

-

市立图书馆距南音很遥远,她一个人连奔带跑,坐地铁又换公交,足足跑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进到市立图书馆。

图书馆里的藏书,果然多过史书网站无数倍,南音一头扎进了书册里,却像是大海里捞针一样,翻了足足半个小时,依然还是没有找到大明的史料。

南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心慌意乱,她转身看到旁边放置的资料搜索机器,就心急地在上面查找起来。

可是她实在太慌乱,又极少来图书馆查资料,在机器上按了许久,还是没有搜出地址。有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等机器的姑娘特别不满意,站在她身后催促:

“会不会用?不会快点闪开。”

南音被催,更加心急了,她回头看一眼戴着厚厚眼镜的姑娘,有点小心翼翼的:“您……能帮我查个资料吗?我真的不太会用……”

眼镜姑娘有点不满。狠狠地瞅了她好几眼。

但还是走到机器前面,用不太高兴的声音问:“你要找什么?”

“明朝天启年的历史纪录,最好跟锦衣卫有关的。”南音连忙说出来,然后还讨好地,“谢谢。”

眼镜姑娘特别不满意地啪啪啪按了几下机器,嘴巴一撇:“十一排260-300号,去找吧。”

“十排?谢谢!”南音如得大赦,连忙奔着书架就跑过去。

图书馆里顶天立地的大书架,排得满满的书册。书脊上都标着清晰的编号和书名。260-300号都是大明天启年间的纪录史,有明朝史官记录的官家纪本,也有民间的一些记录。

南音从书架上抽了几大本纪本,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查找。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翻得头昏眼花,还是没有找到她想找的那个名字。

南音心急了,眼看着书架最顶层,还有一本《大明锦衣卫世家纪》,她如获至宝。连忙踮高了脚,拼命向书架上面够去。

可是书架实在太高了,她拼命伸长了手指,还是只能握到那本纪录书的一点。南音心急地想要把它抽出来,却一不小心——

哗啦,几本书册全都被她带的砸了下来。

“哎呀!”刚好也在书架边的一个女生又被砸到,女生特别不满意地回头:“怎么又是你!”

居然又是刚刚在机器旁边帮南音搜索资料的厚眼镜。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太心急了。”南音连忙一边向她道歉,一边捡起掉了一地的书,“我特别心急想找个明朝锦衣卫的纪录……”

南音打量这个厚眼镜的姑娘,感觉她似乎应该是长泡在图书馆的模样。南音试探地问:“请问,您平时也是常看明史的吗?可不可以请教一下,我想找一个明朝锦衣卫的历史纪录,可是书上怎么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明朝锦衣卫?”厚眼镜姑娘正是做明史研究的研究生,她推了推厚眼镜,“这些不都是锦衣卫和五军督卫所的记录吗?而且还有世袭锦衣卫家族的族谱。”

“可是,我找的那位……好像是锦衣卫的总旗……会有记录吗?”南音小心地问。

女生不满地:“如果是锦衣卫小旗官,估计是没什么纪录;你要问总旗嘛……如果历书和族谱上都没有,要不就是根本没这个人,再不然……”

“不然?”南音看着面前的女生。

厚眼镜女生毫不留情地:“就是战死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