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画廊负责人来了，姜燃干脆往负责人那边走，压根没接陆冶的话：“不为什么，反正我不会陪你练摩托车的，你打消这念头吧。”
陆冶看着他背影，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姜燃身上的壳比他想象的还要硬。
想要敲开进去看看，看来是个任重道远的路程。
陆冶没有追过去，只是绕到一旁，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竖起耳朵听姜燃说话。
来的时候，姜燃根据很多从前被拒绝的画面，预想过可能会有的冷淡局面。
但出乎意料，这次听他说完意图后，负责人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反而笑着接过了袋子，态度挺温和：“你回去等消息吧，要是合适，我会联系你的。”
态度挺好的，虽然只是让回去等，也许没下文，但姜燃还是挺高兴。
至少比以往的那些人态度要好。
姜燃离开了画廊，陆冶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画廊，准备跟着一起离开。
谁知还没转身，侧头就看见刚刚那个笑着和姜燃说话的画廊负责人把姜燃交给他的袋子直接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然后这人头也不回的去了画廊后面。
陆冶一愣，脚步顿在原地。
他盯着那人背影看了好几秒：“……”
画廊的工作人员看着他，觉得他眼神奇怪。
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像是要追上去把人打一顿，但到底没有，他只是安静地走到垃圾桶旁，将姜燃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
他不嫌弃地把袋子外面擦干净，走到门口，将画抽出来看。
那是一幅风景画，铅笔素描，画着一副小巷风景，写实派的，很有江南水乡的调调，意境很好。
下笔细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费了功夫的。
可是，这样的东西却被人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陆冶浑身的戾气简直都要冒出来了。
他看了画好一会，才平息心气，将画重新放回袋子里。
拎着袋子准备出门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姜燃是来卖画赚钱的，但是……
这画是肯定卖不成了。
怎么办？
直接还给姜燃的话，肯定不合适。
那不是等于跟姜燃说他的画被人嫌弃了吗？
虽然姜燃外表看起来很冷硬，但心里肯定会难过的。
陆冶没想出结果，只好先把袋子拿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他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合适的，又忍不住起身，坐到桌子前将那幅画翻出来。
这一次画纸抽离袋子的时候，居然带出来一张黄色的便签纸，落在地上。
陆冶一愣，跟着弯腰把地上的便签纸捡起来。
那便签纸上写着姜燃的电话号码，应该是特意放进去方便联系的。
陆冶把便签纸拿在手里转了转，看着那号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另一边，姜燃离开画廊后，就直接回了家，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学校，高二分科以后，也要重新分班，全校的宿舍都要重排一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提前去报道搬行李到新宿舍安置，所以当天姜燃很早就吃了晚饭，躺床上休息了。
他妹妹姜涵马上上初三了，跟他同一天开学，也是明天去报道，不过妹妹的学校离家比较近，不像他要起这么早，这会还在隔壁乐栽乐哉地哼着歌，一个破旧的老空调被隔墙一分为二，艰难地往两边送风。
姜燃靠在床头，瞥了一眼毫无动静地手机，又收回视线。
他其实没有抱太多期望，毕竟之前也不是没被拒绝过，不过又一次被人拒绝总会让人心里产生那么点类似怀才不遇的落寞。
姜燃撇撇嘴，拉开抽屉，摸出一支铅笔，从桌上抽出一个空白的本子，就着台灯，安静地曲腿坐在床头画画。
谁想到刚起手了几笔，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眼角余光扫到那抹光，姜燃的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
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心绪一下子又平静下去。
发消息的是陶乐。
陶子：燃哥，明天你几点走啊？
陶子：我爸新买了三轮车，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爸说他就骑车送我们，正好也不用自己搬行李了。
陶乐住的地方和他家并不在一块，虽然都是棚户区，但这区域还挺大的，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也能费个半天功夫，走一圈锻炼身体很不错。
他和陶乐关系好也是因为小学和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跟姜燃他爸在工地打工不一样，陶乐他家在这边有一小块土地，自己家种了些菜，地不大，菜也不多，不过平时靠在市里早集上卖菜赚钱还能维持生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因为之前陶爸出了点意外，腿残了，不能骑车，只好买一辆电动三轮车代步。
姜燃扫完陶乐发来的消息，用套着笔帽的笔头刮了刮下巴，压出一点红。
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其实他床边就放着行李箱呢，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他妈晚上才帮他收拾好的。
还有一个大布包装着衣服和被子，他衣服少，主要是被子占地方。
行李算多也不算多，也就是去学校基本生活用品不用买的程度。
一个人搬起来说累也不累，当然有人送肯定更舒服。
但是姜燃一想到，要是让陶乐他爸送他们，等于要耽误对方一早上的生意，也就相当于损失一天的收入。
他感觉过意不去。
因为他知道，要是陶乐自己一个人，陶叔肯定不会送陶乐的。
那他也不能耽误人家赚钱。
想了想，他在聊天框里敲了一句。
火然：不了，我行李不多，就坐公交车过去就行了。就不辛苦你爸了。帮我说声谢谢叔。
陶乐倒也没多纠结。
陶子：……行吧。
陶子：我爸不送也好，省的去了学校一堆人围观。不过，燃哥，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去。你早上走的时候微信跟我说一声，我去公交站那边等你。
火然：嗯。
陶子：对了，松子说的画廊的事，燃哥你去了吗？
姜燃正准备把手机撂去一边，看见这话，又想起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事，看来这事是没下文了。
火然：嗯，去看了一眼，不过，应该没戏。
陶乐收到消息后就哑火了。
过了一会安慰似的回了一句：没事的，燃哥，那是他们没眼光。
每次被拒，陶乐都能来这么一句，简直成了标准结局。
有点好笑。
姜燃忍不住笑了声，正要回一句，就在这时，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
姜燃手指一顿，心里不太确定，过了几秒，退出聊天框，往左下角看了眼。
左下角的通讯录那里居然真的亮起了一个鲜红的小圆，写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