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大概四点多吧,因为我肚子不舒服就去跟老师请了假,提前回的宿舍,当时大概是四点多的时候,姜燃就在宿舍里,我一开门就看见他坐在桌子前画画。”
陈闻本来在上晚自习,低着头写作业呢,就忽然有人叫他,说是外面陆冶找他。
他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陆冶让这个校霸来找他,搬进寝室一天,陆冶明明就只盯着姜燃,也只和姜燃说话,虽然姜燃不怎么理他。
但是陈闻实在想不出来,陆冶找他能有什么事。
他不想出去,但出于对陆冶的畏惧,他还是出去了。
陆冶站在走廊的尽头,灯光擦墙而过,照在他的半边脸上,阴影下,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莫名的阴沉。
陈闻从班级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愈发想起陆冶的那些校霸传闻来,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然而,出乎意料,陆冶却没有找他麻烦,只是问了他一句关于姜燃的话。
陈闻一下子松了口气,他就说,陆冶怎么会找他,原来是来问姜燃的事,其实这事下午已经有人问过他了。
陈闻其实没太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来问姜燃,不过面对陆冶,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说不知道,因为他怕陆冶打他。
陆冶靠在墙边,听完陈闻的话,安静了一会。
陈闻想回班级了,冷不防又听见陆冶口气淡淡地问:“那他当时是什么状态?”
“状态?”这个问题让陈闻不解,他看着陆冶的表情,只好试着回忆了一下:“他……就坐在桌子旁画画,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就……跟之前一样啊。”
当时姜燃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在家里做作业似的,陈闻第一时间还以为姜燃也是提前退场回的宿舍,都没敢出声打扰姜燃画画。
还是姜燃自己听见开门声之后,扭头发现是他,先问了他一句:“陈闻,你中午走的时候寝室里还有人吗?”
陈闻摇摇头:“没有。”
姜燃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继而又温和地问:“那你出门的时候锁门了吗?”
陈闻记得自己中午出门的时候只随手关门,并没有锁门,反正没有钥匙外面的人也打不开门,就照实说了。
“他问你锁门了吗?”陈闻说的基本是废话,不过陆冶眼都没抬,只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嗯。”陈闻听见了,还以为他是在问自己,又说:“然后我说我只是带上了门,我中午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屋子里有人,我锁门干什么。”
听完了陈闻说的,陆冶垂眸盯着地上的影子,没再说别的,良久后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上课吧,不好意思把你叫出来。”
陈闻赶紧小碎步跑回教室了。
晚自习一下课,姜燃就独自背着书包出了教室,脱离大部队,走了偏僻一点的路,往宿舍回。
他今天下午心情不好,虽然一直维持着表面的温和,但实在没有耐心像往常一样,所以走小道最合适,不用隐藏心绪。
走到半路上,书包被人从后拍了一下。
姜燃脚步没停,只是问:“怎么说?”
陶乐拍完书包,放慢脚步,跟他并肩往前,小声说:“我问了我室友,他中午走的很迟,说在公共洗手池那边看见了吴昊,那个时候一点四十多。你们寝室门是关起来的。”
姜燃眼睛盯着地面,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点四十多,那个时候寝室门是关起来的。
他醒的时候差不多五十几,陈闻说他一点半左右醒了,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走的,吴昊却还在,基本上这事跟陈闻没什么关系,是吴昊做的可能性很大。
其实一开始姜燃还疑心过陆冶,但是找不到手机这事反而打消了他对陆冶的怀疑。
陆冶故意锁门欺负他这个可能虽小但还是有的,可是连手机都不留,让他连找人帮忙都不行,害他不能出席开学典礼,就不会是陆冶做的。
他们一个班,班级荣誉是一体的,一损俱损的道理,陆冶这个人刺头是刺头,讨厌也是讨厌,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底线的。
姜燃安安静静的想着。
陶乐在一旁把消息说完,又问:“燃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姜燃压根没跟他说具体情况,只是让他打听,但是即使他不说,学校里有这么大的事发生,同学间总会有小道消息流传的。
“我怎么听他们说,你下午本来应该上台说话的,结果被顶了?”陶乐说着,左右看看,发现周边没什么人,这才继续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你要我问的事有关,对不对?”
都被陶乐问出口了,姜燃也就不再瞒着,应了一声:“嗯,我下午被人锁在寝室里了,手机也不见了,没能出去。还是室友回来开门,我才出门的。”
“我靠!”陶乐一听,当即就气红了脸,骂了一句:“谁啊!这么恶心!居然耍这种手段!真缺德!”
“是不是陆冶?”陶乐气了一会,又一脸若有所思,不等姜燃回复就说:“肯定是他,不然谁会不想让你上台演讲?那个年级第二是女生,也进不来男生宿舍,学校里也没其他人跟你不和,除了他还有谁!”
说着他又生起气,脚步声都变重了:“我就知道,他跟你一个寝室,肯定是想了新点子来欺负你的。”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欺负下去,我们得想想办法偷偷整回去,到时候他要是闹起来,正好可以借口找老师调宿舍。”
陶乐说着说着声音都狠了起来。
“不是……”姜燃听他越说越偏,便想叫停陶乐,然而一个“他”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太高兴的声音打断了陶乐。
“唉唉唉,不要这样臆测我好吧,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也太看不起我的为人了。”
陆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此刻突然出声,陶乐吓了一跳。
本来当着人背后说话就有点不妥,关键还被当事人听见甚至当场指出来。
扭头看见陆冶,一瞬间,陶乐臊的脸都红了。
陶乐尴尬地瞅了瞅陆冶,抿住了嘴。
陆冶根本没搭睬他,只歪着头看姜燃。
陆冶一脸不见外地凑到陶乐和姜燃中间,眼睛看着姜燃,说:“我要欺负班长,也不会把班长一个人丢在寝室里啊,我自己肯定会留下一起的,不然怎么叫欺负呢。”
姜燃:“……”
姜燃白了他一眼,陆冶这人真是,感觉再正经的话到了他嘴里就会变味!
陆冶离得太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频率和气息。
姜燃不自在地侧过脸,胳膊肘往后拐了一下,想让人离远点。
却没打到人。
陆冶像是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提前一步往后侧了半个身子,躲开了这一下。
躲完,还要笑着往姜燃耳边一贴,靠得极近,呼吸声钻进姜燃耳洞里。
姜燃脖子肌肤一紧,就听见陆冶很小声地说:“要不要多来几下?我身手不错的,陪你练练,权当给今晚提前热热身了啊。”
话音一落,姜燃的表情顿时变了,他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陆冶一眼。
同时心生怀疑,不知道陆冶这话是歪打正着还是他真的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意有所指。
陆冶坦然自若地迎着他的视线,还对他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的光。
姜燃:“……”
陶乐在一边看的快傻了眼,但看陆冶离他燃哥那么近,又顾不上刚才说人坏话被听到的尴尬,往前一步就要插到他俩中间替他燃哥挡住陆冶。
陆冶逗完人,恰好这时侧过脸看向陶乐,把陶乐看的顿住了脚。
姜燃在一旁拉住陶乐胳膊往前走,同时替他朝陆冶道歉说:“对不起,我朋友口没遮拦,我替他向你道歉。”
陶乐见姜燃开了口,也就闭嘴不说话了,默默跟上步伐。
“没事,只要不是你也这么想,我就不生气。”陆冶跟在后面笑嘻嘻地说。
陆冶的嘴又开始了,不过姜燃这次没有翻白眼,只是也没再理他,和陶乐快步回了宿舍楼。
爬到楼上,姜燃没回宿舍先去了公共洗漱间,找了一遍,果然在水箱里找到了手机和钥匙,都泡在水里半天了。
陶乐把手机拿出来,用纸擦了擦,递给姜燃:“燃哥,你这手机防水不?回去找人借个吹风机吹干,先不要开机,放个几天等里面干了,说不定还能用。”
也就那么一说,报废的可能性更大。
姜燃没什么表情,将手机直接揣进口袋里,打发陶乐回寝室,自己也进了寝室。
陆冶一路跟着没出声。
当天晚上,熄灯前寝室里特别平静,吴昊回宿舍的时候,心情挺好,还哼着歌。
一进宿舍,看见姜燃,倒是目光缩了缩,不过紧接着他就不爽了。
宿舍里跟往常居然没什么两样,姜燃和陆冶以及陈闻都洗好了澡,陈闻甚至都已经躺进被窝里,在翻看英语单词。
姜燃坐在桌前写题目,看起来一点事没有,好像下午被困在寝室里几个小时对他没有影响。
而陆冶拿着本书在看,当然他一个学渣自然不是在看课本资料,他在看小说,看得挺高兴手指还在无声地敲桌子。
吴昊心里泛起了嘀咕,居然没刺激到他?死gay果然没有心。
吴昊刚想到这,就看见陆冶把书放低了点,从书籍上沿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地蔑视眼神,甚至还用手在巴处虚虚的横划了一下。
顿时把吴昊看的心头火起,暗暗捏紧了手,嚣张什么,这次整你喜欢的,下次老子就整你。
但想归想,明面上他什么都没敢做,只是沉默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注意到,那个被他偷偷拿走丢进水箱的手机就放在姜燃桌子上。
吴昊和陆冶一样是个不爱学习的,不过和陆冶不一样的是,他睡的比他们都早。
宿舍晚上十一点半熄灯,
十二点左右,吴昊就睡的熟了。
姜燃的台灯有储电功能,停电后也能用几个小时,熄灯后,他依然坐在灯下埋头写作业,半个小时动都没动,一直到后面床铺上传来呼噜声,他才停下笔,扭头看了一眼。
确认都躺下了,便起身,将窗帘拉好,台灯关掉。
在黑暗中又安静坐了一会,姜燃光着脚,悄无声息地摸黑翻上吴昊的床边。
屋子里开着空调,陆冶体温高,空调开的低。
吴昊怕冷,盖着被子,恰好方便了姜燃动手,姜燃用腿压着被角,免得人掀被子还手。
隔着被子,一点不拖泥带水,直接两拳揍在吴昊的胸腹处。
刚沉入美梦中的吴昊一下子就被剧痛给惊醒了,“嗷”一嗓子叫出来,跟着又被姜燃捶了胳膊,姜燃一声不吭,避开脑部和颈部,只一个劲地出拳。
他没怎么节省力气,吴昊大概平生第一次经历被暴力的情况,以前打人的时候他只是出拳头往别人身上挥,没想到原来这拳头打在自己身上这么痛,叫的比从前被他欺负的人还惨。
这顿打,一直到吴昊的惨叫把左右和对门宿舍都惊动了,有人来敲门,姜燃才停手,总算是出了点气。
他不慌不忙地从吴昊床上轻巧地跳了下来。
吴昊缓过来一阵,就开始骂人。
姜燃正准备扭回头再去揍几下让他闭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
热烫烫的手掌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动不得,他也没动。
黑暗中,他听见陆冶的声音朝吴昊而去:“你再骂一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