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围巾的双生子(五)

中原真姬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躺在铺好的被褥间,身侧是趴在矮桌上浅眠的太宰和也。

身体并不痛。

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中原真姬得出这个结论。

而且比起痛或者不痛之类的,我觉得我现在能飞起来。物理飞天,没有丝毫水分的那种。

太宰和也本来就没能睡得多安稳,这会儿猛地惊醒过来。黑暗的室内环境让少年很不适应地闭了一下眼睛,不良的睡眠姿势更是让他脖领酸痛,脑内狂跳。

“又头疼了么,和也。”

中原真姬一看他捂住额头的姿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跪坐在床褥上,用自己温热的指尖帮他按摩。

在她的触碰下,鸢发少年眯起眼睛,舒适地叹了口气。

“我没事了,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中原真姬捏紧拳头,用力地向前挥了一下,她的拳速很快,以至于发出了破空声。

“完全没有地方在痛,我刚刚真的吐血了?”

“低头。”

中原真姬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衣襟。她胸前的衬衣被血弄湿了一大块,这会儿已经凝结成块,黏在她的皮肤上。

“啊哈哈,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回答她的是太宰和也的一记头锤。

捂着并不痛的脑袋瓜,中原真姬委屈巴巴地往榻榻米上一瘫。

“我不管,我是无辜的。我完全不知道随口一说都会应验…我不管。”嚎完了,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诶?和也…这种情况你觉不觉得很熟悉?”

“哪里熟悉?”

“书啊,书!”

中原真姬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大概吧。”太宰和也笑了笑,“好啦,先不说这个了,你去整理一下自己吧。我刚刚翻到了太宰治的替换衣物,你换下身上的脏衣服,暂时先穿我的。”

中原真姬默默举手:“报告老师,我可以穿太宰的衣服。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当然是要贯彻到底!”

“不,你不想。”

“是…”

和也的笑容好可怕。

不对不对,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按剧本来看我可是if线首领宰的娃子!为什么不能穿太宰治的衣服骚一骚?

在隔着卫生间的门清理自己的同时,中原真姬和外面的太宰和也搭话:“我之前没有问,和也哟,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能力。”

“诶…既然我的异能力是【污浊】,那你的莫非是【人间失格】?啊,不对,和你说的剧本不一样了…”

太宰和也的声音变得冷淡了一些,“如果‘太宰和也’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portmafia的荒神就不会战死了。”

那样的话,那个时候即使是用爬的,少年也一定会挣扎着爬到中原中也的身边,将母亲完整的带回来。

‘太宰和也’什么都做不到。

“我的异能力叫做【斜阳】,只是个寻常的能力而已,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太宰和也如此说道。

“哪里不值得一提啦,这可是文野里没人拥有的异能力,难道不棒么?”

收拾好自己的中原真姬大力地拽开门,跪坐在少年的面前。

纤细的少女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衬衫,那头卷曲的赭发就这样披在身后。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在她的身体里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真不相称啊。

太宰和也冷漠地想着。

中原中也这个人几乎就是张扬与侵略性的代名词,不管外貌如何,旁人都能轻易地看破他/她的那份强大。

但是中原真姬不同。

即使身体里承载着荒神的力量,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看起来永远都是单薄伶仃的。

她很痛苦,一直都很痛苦,但是除了我以外她不会依赖任何人。能看出她虚弱的人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光是想到这一点,太宰和也都能露出由衷的笑容。

“?你笑什么,怪怪的。而且说实话,有点恶心。”

“不,只是觉得很悲哀。”太宰和也笑着说,“如果我能成为太宰治就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剧本’一定会更加圆满。”

“你又想挨打了?”

*

接下来的几日,暂时加入武装侦探社阵营的太宰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他的工作效率很高,像侦探社里那些零零碎碎的活,他做得又快又好。

在鸢发少年辛劳工作的时间里,中原真姬就那么往沙发上一躺,与太宰治呈镜像对称式的一同摸鱼。

“好无聊——真姬酱,你有游戏推荐么?”太宰治丢掉自己手里的耳机,瘫得更销魂了。

正举着小说看的中原真姬瞥了他一眼,“没有,话说我现在也不怎么玩这种单机闯关游戏,太费时间了。”

“诶?你没有童年!”

哼,劳资还真就没童年了。

中原真姬想起自己的剧本,轻哼了一声。

“没童年怎么了,你给我补一个?”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怨气,让在办公室里干活的中岛敦缩了一下脖子。

小老虎往旁边凑了凑,对谷崎润一郎感叹:“我总觉得太宰先生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真姬小姐暴揍一顿。”

“我也觉得。”

用力地合上书,中原真姬把这本书往太宰治肚子上一丢,“借给你看吧,用来打发时间还行吧。和也,我出门转转。”

正在处理文件的太宰和也随口回道:“废船厂,一号仓库。”

两者是最近频繁发生火、拼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只在这附近逛逛…午饭前回来。”

摆摆手,中原真姬在太宰治半真半假的羡慕目光中,悠哉悠哉地出门去压马路了。

哎呀,有工具人竹马真好啊。

也不是不能跟着一起干活啦,但是一直坐在那弄那些文字真的很无聊!

想吃蛋糕了…顺便给和也带点回来吧!

做了这个糟糕的决定之后,中原真姬兴高采烈地直奔商业街,专门盯着最火最出名客流量最高的甜品店。

不仅店内排出了一条长龙,就连屋外的街道上都排了好长一串。在排队等候时候中原真姬一直在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的人发呆,傻兮兮地在心里数着质数。

这人好粉,骚的一批。

对着那个少年玫粉色的头发,中原真姬在心里一连串的质数里,冒出了这么一句感叹。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队伍才终于排到她。然后排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就买走了最后一个咖啡果冻,让中原真姬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全都喂狗了。

被“狗”化的二次元之神·齐木·楠雄:你故事好多,告辞。

而身为麻烦这个名词的化身,被某超能力者嫌弃的中原真姬并不认输,转头就往下一家甜品店冲。

——然后就翻车了。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能和谁说点什么,但是我依旧要说,就当是在和某处的大宇宙意识聊天好了。

诸君,是我天真是我傻。甜品店,横滨,最出名…这几点叠加在一起,请问诸君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看着不远处正吵闹着的疑似‘父女’二人组,中原真姬只觉得自己喉头一梗,差点哽咽着哭出声。

“我说了我不要吃巧克力蛋糕,我要草莓的,一整个!”

“虽然很可爱,但是草莓蛋糕尺寸太大了,爱丽丝亮吃光一整个后会肚子疼的。”

“林太郎是笨蛋!我不会肚子疼的!”

“但是…”满脸无可奈何的中年男子环顾着四周,在看到几步外满脸纠结的赭发少女时,他玫紫色的眼睛当即一亮。

“那边的少女,我家的孩子想吃草莓蛋糕…但是如你所见,她的肚子装不下那么多的甜品…你愿意和我家爱丽丝一起办一场茶话会么?”

“难道我拒绝有用么…”中原真姬下意识反驳。

听着少女的话,森鸥外的目光微微闪烁。她的回应过于自然,就好像曾经做过几百几千次一般。

中原真姬默默回想剧本,恍然发现太宰和也的简易版剧本里居然没有安排森鸥外!?

我懂了,我要自行发挥了。如果和你的剧本出现冲突,你就自己一边头疼去吧。

这样想着,中原真姬开始回忆起首领宰if线的剧情。

森先生没有死,而是假死后成为孤儿院首领…那么,在妈妈…呸,首领中战死后,他会怎么做呢?

——大概是回到portmafia,在暗处教导扶持着中原中也留下的两个孩子吧。

已死之人绝不能回到首领的位置,因为那会引起组织内部的动乱。

所以if森能做的,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支撑起惶惶不安的孩子们,让他们飞速成长,最后成为portmafia的梁柱。

虽然脑内闪过了很多,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呼吸间的思索而已。

“所以你要邀请我回去坐坐么?爷爷。”

爷,爷爷。

虽说对突然出现在横滨的少年少女有所猜想,但是在真的听到这个称呼时,森鸥外依旧瞳孔地震。

就挺突然的。

“啊,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给和也打个电话。”

“…请便。”

从兜里掏出手机,中原真姬播出了电话,而对方接听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

“喂,和也。”

【迷路了?】

“怎么可能,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程度的路痴…比起这个,爷爷邀请我去茶会。”

【啊…】太宰和也顿了一下,【是森先生啊,正好,我也觉得差不多该到时间了。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我在…算了,你在我身上放定位器了么?”

【放了,在衣领下面。】

哦吼。

不愧是你,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