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与掌相撞,两种巨力相抵消,在暗室内卷起狂风。倒塌的天花板残骸被风吹开,砸在四周的墙壁上,又是一轮对房屋的二次伤害。
和墙壁一起‘坍塌’的,是中原真姬的右臂。
对【污浊了的忧伤中】的盲目信赖,让中原真姬形成了一种固定思维,那就是‘重力是无敌的’。
正?是这种惯性思维,让这只奶老虎轻敌了。
猗窝座是上弦之三?,体?内自然不会少了鬼舞辻无惨的鬼血。而他身为武者,在变成鬼之后又锤炼足足两百多?年?。
这代表,重力一旦用?少了,猗窝座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突破重力的桎梏。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中原真姬下意识施加了‘她以为足够’的重力,但事实证明,能把别的鬼压到爬不起来的重力放在猗窝座身上,挺多?就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一点。
在猗窝座的这一拳下,少女的右臂寸寸折断,像一根面条似的,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这要不是我现?在痛觉迟钝,估计已经疼到飙泪了。
中原真姬满不在乎地?想。
该说多?亏了我现?在是鬼么?如果是人类状态,估计她半边身体?都已经飞出去了。
猗窝座落了地?,视线越过真姬,投向她背后的太宰治:“和你?的外表不一样,你?似乎是个强者…但我现?在的目标不是你?,让开。”
中原真姬随意地?甩了一下右手,肿胀青紫的手臂眨眼?间?恢复原样。
赭发?少女向侧面挪动?了半步,摆出起手式,“你?这话我了可不能答应,要想过去,你?得先打倒我才行?。”
虽然基本上是不可能。
“你?在小看我。”
“对,但这次不是轻敌意义上的轻视了。虽然不是很?痛,但刚刚那一拳也有够痛的。”
十二角的雪花阵展开,另一道身影不闪不避,正?面迎上猗窝座的重拳。拳脚相接,发?出阵阵雷鸣般的轰鸣声。
死战的二人几乎鼻尖贴鼻尖,异色的鬼瞳和刻着数字的金色瞳眸死死地?瞪着对方。
猗窝座有话想问太宰治,必须要问。如果不问清楚,他胸膛里的那团火能把他整个烧死。
但是他做不到。
施加在他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他的双腿有一大半都陷在地?里。
中原真姬:“干嘛想不开,非要身为狂战士,跟一个远程手打。”
“让,开…”
“我都说了不让、不让了,你?这么执着干嘛。”
太宰治跳下大坑——这两人打出来的——来到真姬身侧,跟拄着拐棍似的,他把手往女孩脑袋顶一搭。
一米八二对一米五六,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使真姬面目狰狞。
当场把他的小腿掰下来还赶趟么?
所以,为什?么这人都完美突破全?国男性平均身高了,而我还在一米五几挣扎。
你?的高个子基因是传太宰不传中原?
看到太宰治,猗窝座眼?睛里的血丝更多?了。
“啊,好可怕,你?的眼?神快把我吓死了。”太宰治用?毫无感情的声线棒读着,“开玩笑的,你?好像连我的小…猫崽都打不过呢,狛治。”
中原真姬愿意用?太宰治的毛囊做赌注,他刚才绝对是想说‘小狗崽’。
在能把人一秒压成肉泥的可怖重力里,猗窝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试图爬起来。
“别用?…那个,名字。你?,知道些什?么!”
桃红色短发?的鬼头骨已经开始变形了。
“我知道什?么?”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男人状似怜悯地?垂下眉毛,露在绷带外的那只右眼?却嘲弄地?眯起。嘴角过于夸张的笑,让太宰治的这张笑脸恶意拉满。
“我可不知道你?是怎么失去了一切,又被鬼舞辻无惨变成鬼、夺走记忆变成工具人的。”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但说到这里,太宰治却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对这些事闭口不言。
“狛治君,我有想让你?帮忙的事呢。什?么,你?答应了?嗯嗯,我就知道狛治君是好孩子。不是特别麻烦的事哦,只要你?给鬼舞辻无惨带句话就行?。”
根本没机会拒绝的猗窝座:…………
看着他耍赖的中原真姬:…………
“毕竟我要对你?说的话还是只有那些,你?如果不再快一点,黄泉路上可就追不到那个人了。这样好么,你?们要再次错过了哦。”
猗窝座的眼?瞳猛缩。
他依旧想不起来太宰治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只要一听?到‘追不到’‘错过’这样的词,猗窝座就会觉得心脏被看不见的东西捏紧了,这比被重力压迫着还要痛苦,比死还可怕。
这个鬼…不对,应该说男人?简直是把‘深情’这个词刻在骨头里。
中原真姬感叹着。
血鬼术的术式图纹是恋雪头上发?簪的样子;桃红的发?色与恋雪的和服是一个颜色;招式的名称更是取自与恋雪看过的烟花的名称。
就算脑袋里已经没有了与恋雪的回忆,但他在身上刻满了恋雪的痕迹。
如果没有鬼舞辻无惨插进来的一脚,他恐怕早已经自行?了结,随恋雪和师父一起去了天国。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中原真姬回过头,惊讶地?看到了正?向自己走来的少年?。
如果不是发?色、瞳色不同,面容轮廓也略有差异,中原真姬甚至觉得迎面走来的人就是继国缘一本人。
少年?的头发?比起在上个世界时长了一些,是已经能束成马尾的长度。他身上穿着朴素的黑色和服,外套深红的羽织,腰间?斜插着一把日轮刀。
她能认出来这人是谁,是参加队员选拔后回来的太宰和也。但说实话,光看脸已经有些看不出来了。
太宰和也的那张脸剔除了与太宰治相像的部分,从眉峰到唇角,没有一个地?方不像继国缘一。他的发?色还是棕黑的鸢色,只不过发?尾隐隐透出了红。
看着缓步走来的少年?人,猗窝座已经呆住了。
太宰和也的身影在猗窝座的眼?中自动?更换成了一个梳着高马尾,耳朵上戴着花札耳坠的男人。猗窝座身体?里属于鬼舞辻无惨的血在不断提醒他,这个少年?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危险。
怕继国缘一怕到‘血脉’里,从此每一个鬼都怕继国缘一。
胆小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用?‘想活下去’就能解释清楚了。
【和也:总之,这是太宰先生的要求。】
【太宰治:好的,真姬,你?闭嘴。】
【真姬:我还没说话呢!】
好吵。
蛞蝓一族的嗓门?也太大了。
太宰治:“让鬼舞辻无惨开无限城传送门?放你?进去,让他看你?关于这个家伙的记忆,然后我们的合作就结束啦。你?只要再找上我,我就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
猗窝座:你?这种不合理的交易,他就算趴在这里,等到被太阳晒死,也不会答应。
猗窝座:你?等着,我一个时辰内完成交易。
“所以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真姬没好气地?抱怨,“就无惨那怂日呼的样,和也绝对会被单抓的。”
“关起来呗。”
被太宰治宣布关禁闭的太宰和也:谢谢您,再次祝福你?长命千岁。
中原真姬:“…然后鬼舞辻无惨派出来的侦察兵因为查不到消息,会直接到猗窝座最后出现?的地?方来调查是吧。你?想钓鱼?”
你?这又是要干甚么。
又要策反么!
“被派来的那个鬼不是能策反的性格,算了算了。”
“你?怎么如此肯定无惨会让谁过来………”
太宰治用?看傻子的眼?神,‘怜爱’地?同情了她一眼?,“堕姬没脑子,玉壶被鬼杀队弄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半天狗不适合做这种工作,猗窝座回头就过来自动?暴毙,黑死牟性格傲气、不会为了一个连是不是缘一后代都不确定的人亲自过来…”
所以,你?觉得来的人是谁?
“…草。”中原真姬发?出了灵魂深处最直白的感叹声。
你?还是个人么?
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你?脑子跟我不太一样,是多?两个褶还是多?两个沟。
原来你?从给鬼杀队玉壶的资料时,就已经在算计人家童磨了?
随着战斗声停息,周围的住户开始骚动?。远处的黑夜里出现?了几个又高又壮的人影,怎么看都是那几个住得最近的糟心部下。
看到他们真姬就会想起太宰治比自己还邪性的摸鱼水平,并且气成河豚。
她虚弱地?撑着脑门?,向太宰和也求助:“我不行?了,和也,救救我…快把他们糊弄走。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那些文件…要命,明天要用?的文件估计尸骨无存了都。”
太宰和也:“好,我去糊弄他们。”
少年?快步走开。
太宰治瞥了真姬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支开他的方式太生硬了。”
中原真姬背着手,探头看他。
其实她现?在觉得这人很?奇怪,也特别矛盾。
说他消极怠工吧,但又能走一步看三?步,游刃有余地?推进计划。但说他效率高,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又有点拖延。
嗯……搞得像前面和后面各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搞什?么…探查内心这种行?为禁止。”
太宰治扫了她一眼?,嘴角毫无笑意。
面对着这么一个累得摘掉笑面,阴沉沉的、能把森鸥外家爱丽丝都吓哭的太宰治,中原真姬却笑了。
眉眼?弯弯,嘴角咧得老高。
“嘻嘻…”
中原真姬向他亮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
“怎么,你?拿脑子好的女人没有办法?”
“你?算什?么‘女人’。”
“会把我看做女人来审美的人真的很?多?,绝对能从首领办公室一路排队到武装侦探社的数量。”
“麻烦死了。”
“切…”
真姬背在身后的双手十指纠缠着,表达着少女内心深处的纠结。
虽然不想承认啦,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试一试叫他‘爸爸’,发?自内心的那种。
如果能让这个比谁都胆小,又比谁都勇敢的男人,记住这世界上还有人在无条件爱他,能让他露出轻松一些的表情就好了。
虽然也可能起反效果,让这人炸着毛溜更远啦。
还有,我可没有承认自己爱他。要爱也是爱中也麻麻,这糟老头子还差得远了。
算了,果然还是她来当爹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让爸爸爱自己×
算了,还是我当爹吧?
…
首领宰,往前走是被迫复生,往后走还惦记着织田作,心里烦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