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完全被黑雾笼罩，原先还纯白的梦境空间，霎时间变成打翻墨水的颜色。
“宝贝，不愧是我手中最完美的造物啊，可惜现在有了瑕疵。”
黑雾里再次出现那道拖长的音调，一字一句都让人升起鸡皮疙瘩。
“你说，那两个天师应该怎么对付才好呢？”
江凝维持着女鬼的本色，眼瞳一丝怨恨闪过。
那黑雾中声音果然愈发兴奋，“没错，就是这种眼神啊！！”
“哈哈哈哈！！宝贝下次见面，我要把你打造得更完美！”
回应他的只有女鬼忽而到来的攻击。
咔嚓——
那黑色的梦境霎时间像是镜子被打碎那般，意识从深处回笼。
清醒过来后，入眼是方泽衡带着担忧的神色。
“怎么？是那个狗东西出现了？”
见江凝像是被拉入梦魇中，方泽衡几乎是立马察觉到异常。
“无事，他会来找你们麻烦。”
再次见到幕后者的恨意，险些让女鬼以命相搏都要把他杀死！
那股怨气之深，如果沾上无辜血腥只怕会顷刻间养成红衣厉鬼！
江凝眉眼染上一丝郁色，直教人恨不得替她，把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萧唤他出去了。”
方泽衡简单两句就把经过说清楚。
江凝起身，那一缕香气又再次拂过方泽衡鼻尖。
很好闻。
或许是心境不同，方泽衡这时候见到人起来后，才终于有了一丝后知后觉。
现在算不算两人独自相处？
只是从梦魇中醒来，女鬼大抵心情不太好，周身更是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天师界曾经有一脉邪道毒瘤，”方泽衡开了个头，红衣女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传闻中，那邪道之首名为黄元，其人本为一代贤能天师入门弟子，后因嫉妒师兄才能，把那一脉天师上下屠戮干净，没有放过活口，在那之后，更是犯下了无数滔天罪孽……”
江凝是在看方泽衡，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速就把一个BOSS的底给找出来。
只是这些大概也是流传在天师界中，而方泽衡、萧唤两人同出一脉，所学之道一脉相承，
那些被掩盖起来的天师界秘闻，方泽衡想要寻找并非难事，他的能力有些特殊。
[窥见]
顾名思义，相当于看前世，透来生的能力。
只不过对于面前女鬼，他不愿意使用自己能力。
说不清楚什么感受，或许是因为他心头的不忍。
那些画面即便是浮光掠影点过，作为天师的方泽衡怎么可能没有知晓背后的残忍。
“不过你放心，我方泽衡绝对不会放过他。”
江凝点头，身上险些控制不住的气息在现在慢慢平缓下来。
“嗯。”
方泽衡见状嘴角忍不住上扬一个弧度。
“我可以唤你什么呢？”
既然是为自己找仇人→那就是有用之人。
“江凝。”
江凝、江凝。
方泽衡心头把名字翻来覆去念叨着，“江凝。”
看向江凝的眼神连方泽衡自己都看不出的一缕情思。
780公寓楼处理非常及时，不，应该是说那个后面出现的年轻男人，一人单刀匹马闯进去。
不到半刻钟，那笼罩在公寓楼上的黑雾已经消失。
什么打斗，什么一来一回的战斗，都没有此时来得快速。
其他天师看着是各种羡慕嫉妒，特别是萧唤出来公寓，利索解决，一身高人风范。
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几个先一步到来，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灰脸的。
“多谢师兄相救！”
这是和萧唤比较相近的另外一个年轻人，要不是萧唤及时到来。
他们只怕讨不了好。
“师兄，那里面的东西？”
那年轻人多问一句。
“已经无事，你先去把那几个人安置好。”
萧唤出来，自然不是空手，那一串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术法牵起来的、人影。
就是那几个探险主播，只是有些不好运，一进去最先进去那人已经被诡怪吞噬。
小年轻那边也是刚刚得知不久，“他们还真不怕死啊。”
他一眼认出那新闻报道的什么探险主播，不就是刚刚离开他这边的几个人？
那一脸惨状即便打了马赛克，都让小年轻下意识发抖。
愈发庆幸自己没有再培养什么探险直播。这玩意是挺猎奇的，爱看的人那是不少。
只是万一像这种以自己身体去搏，那也太亏了。
“是啊，听说那去过不好地方的人，后面都疯的疯，死的死，没骗人，这是我内部消息知道的。”
报道下，即便报道用了相当科学的叙述方式，甚至就连照片也看不出什么，可那下面几个留言让小年轻脑海里一突突的。
“对啊，普通人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如果去过了赶紧烧香求神，找个人看看。”
“嘶，不过萧唤怎么会说相信科学，上次那古宅、”
想到自己也曾经去过那古宅，好像驾车回来时那身上也是感到冷冰冰的。
小年轻面色微微一变，“不得了，我还是去找人看一看，不、还是找他问上一问，万一自己身上……”
这个公寓消息给小年轻猛地想到了什么。
“萧哥！您在不在家啊？”
小赵小年轻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啪嗒——
门开了。
小赵正想把自己的事说上一说，一抬头。
整个人都傻眼了。
一张脸映入眼帘。
江凝女鬼这张脸无论是何种程度来说，女鬼原先就是美人，经过江凝洗礼后，那原先容貌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维度。
以至于小赵愣愣在原地。
嘴巴子像是打了结那样，整张脸骤然间红得滴血。
“你、你”
“！”
正想说什么，余光中看到那女子红裙竟然飘离地面三四寸！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压过那股惊艳，小赵脸色刷一下变白了。
“是、、女！鬼？！”
江凝瞧了瞧这个人，才记得他是那个小年轻。
“萧唤不在。”
方泽衡被惊呼声惊动，从布置供奉那边快步走过来。
“小赵？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往小赵面前走了几步，一下子江凝身影便被那青年高大身影遮挡住。
一时之间，小赵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害怕、失落、惊艳各种情绪交集在一起。
一向怕鬼的人，现在只是脸色震惊，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佳。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只鬼的容貌太过超乎人的预料。
以至于，等到沙发上坐好，说明来意后，小年轻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被女鬼吸引过去。
“你这事好办，身上没有孤魂冤鬼，可以了。”
先前听到小赵这么严肃的神情说出来，方泽衡还以为是自己判断错了。
但再来一次，小赵身上的确没有怨念。
“行，你可以回去了，没事不要过来。”
方泽衡把人拉走。
再看、再看，眼珠子都要放在人家身上了。
说不出的不舒服。
方泽衡不客气把人撵走。
“诶、诶。”
“我的天。”
小年轻面皮仍然红着，只是想到那个地方。
“嗯？不对那不是萧唤的地方吗？”
方泽衡怎么会在这里，最重要的是，方泽衡对她的态度、可不单纯啊。
迫不得已离开，小年轻心头闪过一丝荒谬——该不会两人……
天师对鬼魂天然有压制作用，他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
一时间各种阴谋想法涌现出来。
“不会的，肯定是想多了。”
只是回去路上，小年轻仍然不免闪过女子那张脸。
“咳咳，江凝你看，供奉祭祀摆好了！”
既然是萧唤暂时让他照顾，忽略暂时，四舍五入，就是萧唤把人托付给他了。
方泽衡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落到下风。
这不，一个祭祀供奉阵就被他摆出来。
虽说用了一点自己的精气，可那完全没有影响，主要是他看了一眼自己心口，那里同样泛着浅色光泽。
祭祀供奉不需要额外东西，单单上等香在中间燃着，旁边多了几条黑线之外，再无其他。
最重要的还是方泽衡放进去香烛火的心口浅光泽，那里有一缕运。
换而言之，可以理解为功德。
功德供奉，护你平安。
青年就这样也干脆盘腿坐在一旁，看在半空女鬼身影缥缈，仿佛被那香火遮住了全身，
他唇色微微发白，只是抬眸时，又习惯性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样，江凝，我的供奉还是不错的。”
思考百年前与现在距离不远、却也不近。
方泽衡没有直白说明心思。
或许也是很难说出。
那一缕初见的惊艳，眨眼便在心头落地生根，甚至在此时此刻。
无端生出了见到阳光的欣悦。
“叮咚——”
本来是没有门铃的，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小赵那种情况，临时方泽衡在门口放了一个小术法。
对于萧唤来说当然不碍事。
只是推门进去，看到客厅的场景后，萧唤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微微皱起。
“方泽衡，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多问一句。
方泽衡、萧唤两人在空中虚虚对接一瞬，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熟悉的情绪。
“嗯？”方泽衡把视线放在江凝身上，“江凝，我下次来找你。”
萧唤面无表情，只是等方泽衡走后，一下子静下来的客厅，女鬼仍然在香火中接受供奉，并无其余情绪，
萧唤内心却泛起了一丝异样，江凝本身不冷，可诡怪、鬼物已非人间之物，能够拥有的情绪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萧唤此时，终于有些明白自己内心那一抹异样到底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