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屋内点着煤油灯，一旁的壁炉也滋滋地烤着。
几天前这里还有七个人聚集在此，当时环境不能说有多热闹，但总比剧情推进到现在只剩下四个人要有生气的多。
这游戏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宋清玉不禁感叹，这时他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一抹红色，那是之前暴怒反抗系统时留下的血迹，曾经那个张牙舞爪的主人，早已沦为第一个出局者。
“嘶——”
陆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狰狞的伤口从手腕向着虎口方向延伸，还汩汩地冒着鲜血。这里虽然处于副本里，受的伤不会带回现实，可□□上的疼痛是无可避免的。
徐小小想帮忙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站在一旁像个被罚站的小孩。
刚才要不是他那么不小心，陆珩也不会受伤，再加上，自己刚刚又差点杀了夏流……
徐小小不安地撇了一眼沙发上的夏流，此时她睡得很熟，丝毫不知道她刚刚被控制成了人偶。
规则上说玩家如果误杀了玩家也会收到惩罚。
要不是宋清玉即使阻止，他差点就因为误杀出局。
徐小小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宋清玉，宋清玉大概已经睡醒了，完全没了前几天懒散的样子，只是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陆珩。
宋清玉本就是一个清冷寡淡的人，对周围的事也从未表现得太在意，但此时徐小小竟从他目光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有了昏迷的夏流，只有傲慢和此时的宋清玉嫌疑最大，傲慢到现在还没出现，在场的嫌疑无疑落在了宋清玉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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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将要破晓，新一轮的游戏将要开始，傲慢一直迟迟没来。
她真的是在躲着我们吗？
难不成卧底真的是她？
“我们明早把傲慢投出去是不是就能结束游戏了？”
徐小小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安静的气氛。
同一时间，宋清玉和陆珩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徐小小。
徐小小浑然不知道自己打破了这个暗涌的气氛，被这两位大佬看的心慌，磕巴解释道：“难道不是吗······现在也就傲慢不在场，说不定她一直躲着我们一直躲到最后一天她不就赢了？”
徐小小越说越心虚。
“谁告诉你游戏是这么玩的？”
宋清玉反问，把徐小小问的发愣，难道不是吗？
陆哥明明都这么说的。
宋清玉心知徐小小被人耍了，但能让徐小小这么相信的人显而易见。他解释道：“只要我们知道他七宗罪的名字，他就躲不过。”
宋清玉的警惕增加了，他双手抱臂，以一种质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罪魁祸首，陆珩注意到宋清玉投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笑道：“我第一次来我也不是很理解规则呢······”
这话说的完全没有毛病，人家陆珩第一次进入副本，没理解透规则，把自己的“想法”给徐小小讲述了，宋清玉确实没有理由去责怪。
空气中带着□□味，眼见两个大佬间危险气息越来越浓烈，徐小小连忙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等着傲慢吗？”
宋清玉没回答，继续说道，“不用等了，她已经死了。”这话虽然是对着徐小小说的，目光却一直在陆珩身上。
什么？
“宋哥······怎么知道·····”徐小小惊讶道。
陆珩好整以暇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像是在开玩笑，说道：“该不会就是你杀的吧？”
陆珩一句话点醒了徐小小，对啊，没了傲慢，徐小小和陆珩在外面九死一生，陆哥还因为救了自己受了伤。
那么此刻一直在古堡的宋清玉的嫌疑是最大的。
难道卧底是宋清玉？
如果是真的······
徐小小此刻看着宋清玉的目光有些畏惧，如果卧底真的是宋清玉，拿之前他们连翻盘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宋哥，对不起，陆哥救了我，我相信他，我······”
宋清玉感受到徐小小已经不是很相信他了，他十指交叉，手肘撑在了腿上，这是一个比较肯定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间都带着胜者独有的气味：“你以为他在救你，其实是在救自己。”
“你说对吧，卧底先生？”
一束光芒从窗外打了进来，映亮了宋清玉的半张面庞，他此刻坐在明暗交界处，嘴角牵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整个人说不出的诡丽，就如同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天使与魔鬼。
“哦？”陆珩眉毛一挑，像是十分意外宋清玉这个回答，也不急着反驳，他懒散地靠在靠背上，像是一只餍足的猛兽伸了个懒腰，仿佛对现在的局面有着十足的把握，懒洋洋的样子与对面严肃的宋清玉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宋清玉像是料到了陆珩反应，轻笑：“因为今晚已经杀了人，规则上明说了‘卧底一晚只能杀一个人，只有最后一晚才能杀两个人’，所以你才去保护徐小小不让他成为今晚的‘第二人’。”
陆珩玩弄着手里的绷带，不以为然地笑道：“这谁知道呢？或许我就是碰巧乐于助人呢？”
听了这句话，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宋清玉忍不住嗤笑一声：“在副本里谈感情？人在生死未卜的时候，是不会去关心别人的，更别说在这种陌生的环境去拼命保护一个陌生人了。”
两位大佬虽然都笑着，语气却咄咄逼人。
忽然陆珩看见宋清玉眼底闪过一丝坏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小小，□□给我。”宋清玉对着徐小小说道，目光还是没从陆珩身上移开，仿佛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宋清玉的话仿佛带有魔咒，虽然他身上有着嫌疑，但出于前几天对宋大佬的信任，徐小小还是递出去了。
“别给他！”陆珩瞬间坐直了身子，连忙阻止。
可惜已经晚了，枪已经交到了宋清玉的手上。
“卧底一晚只能杀一个人，晚上最多只能死一个人，你说，如果在天亮前再死一个人会怎么样呢？”
像是明白了宋清玉想要做什么，徐小小连忙阻止：“宋哥!”
“咔嚓”一声，子弹上了膛，枪口正对着自己。
“你觉得呢？卧底先生？”
太阳已经冒出山头，微弱的日光整个照在宋清玉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暗处的恶魔终于露出他的本面目，没人会想到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下赌注。此时他死死盯着陆珩，期待着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还真是个疯子。”陆珩评价道。
“谁知道呢……”宋清玉一笑，“天还没有亮，如果这一晚再死一个人，你就输了。”
意料之中，陆珩没有任何反应，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宋清玉的一举一动，但在其他人察觉不到的地方握在身旁的手正在轻轻颤抖。
“砰”地一声，宋清玉扣下了扳机。
“宋哥！”徐小小看呆了，看不出来宋清玉会如此疯狂。
巧妙地是，下一秒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宋清玉还是完好无损地坐在那。
陆珩勾了勾嘴角，像是早就料到，嗤笑道：“没有子弹……”
宋清玉是在诈，看谁先露出马脚，另一个人就会获得游戏的胜利。
很显然，两人都没有人动，徐小小实在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平常人在刚刚就已经乱了。你挺聪明的，你无论是阻止我还是任由我自杀，你都会输。”宋清玉笑了笑，没想到陆珩心理素质会这么高。
徐小小吓傻了，“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陆哥，宋哥，你们什么情况？什么卧底？卧底难道不是傲慢吗？”
宋清玉没回答，他与陆珩面对面坐着，能看清陆珩的一举一动。
“我有个问题，暴食先生，你真的不饿吗？”
宋清玉将桌上的甜品推给陆珩。
陆珩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接。
“是不敢接吧？”宋清玉一笑，“因为被下了药。徐小小。”
徐小小被点了名，连忙站直了身子。
“你翻开夏流的兜，说不定能找到甜品的糖纸。”
徐小小听完，在夏流的兜里一顿翻找，惊喜道，“真的有!”
陆珩眯了眯眼，“这又能说明什么，现在没有人能证明甜品是下了药。”
唯一能够证实的夏流此时还昏迷不醒。
陆珩啧了一声，同情地说：“这位兄台，胡乱猜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当然，这不能证实。”宋清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有一点，第二天那一晚，我们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宋哥，你们不是被系统送回来的吗？”徐小小问道。
“不是。”宋清玉否认了，“系统没有那么大的自主性，也不会干涉玩家的一举一动，他扮演的只是裁判，只有玩家才能干涉玩家的行动。”
“可是宋哥，你们那一晚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啊。”徐小小说道。
“那一晚在古堡窗户那监视我的就应该是你。”宋清玉不答反问，“徐小小，色/欲是多久被发现死亡的？”
徐小小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好像在你们回来前才被发现的……哦，对！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俩极有可能是有人装的，然后再去杀了色/欲对不对？”
宋清玉给了个肯定的微笑。
“照你这么一说，你也摆脱不了嫌疑。”陆珩撑着脸，盯着宋清玉说道。
宋清玉紧盯着他的举动，眼里透露出算计的光芒。
“是这样没错，但□□是在我们回来前死亡的。”宋清玉说道。
“哦？”陆珩眯了眯眼。
“什么？”徐小小惊讶道。
“我们在黄昏的时候分开，那个时间段我一直在教堂和村子，很明显，你要回古堡不能从村子里直接离开，这样会在村子里遇到我，所以你选择了地下室。”
陆珩的表情不为所动。
“地下室连通着古堡和教堂，但里面是教皇饲养的杀人魔，为了方便，你把他们全解决了，所以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紧接着，你回到古堡，开始在二楼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确认我一直在教堂后你才对□□动手。”
“等你想再次回到教堂时，没想到会在地下室遇到被教皇关起来的我。”
“你索性直接将我带了回来，顺便又将色/欲的尸体放了出来，营造我们不存在的证明。”
宋清玉顿了顿，不得不感叹一下陆珩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好，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宋清玉说着。
“可是，宋哥，陆哥才救了我，他看起来也不像卧底啊。”徐小小说道。
宋清玉看了一眼徐小小，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这种目光徐小小只在那些长辈看着不谙世事的小孩眼里见过。
“你今晚解决了傲慢，打算引诱徐小小借刀杀人，只不过你走错了一步，你没想到我会醒来的这么快。”
“从你帮我上药那时我就怀疑了，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上药？事实证明，你是真的给我‘上药’，你算错的一步就是没想到我会醒来这么快，你没给我下那么重的剂量是为什么？你的药不够了？还是什么？”
宋清玉往前倾身，距离陆珩也不过毫厘之差。
宋清玉看着陆珩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能印出自己的倒影，这一次宋清玉终于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闪避的意味。
陆珩的长睫颤了颤，他一时接受不了宋清玉距离这么近，屏住了呼吸，连那双多情的眼也没了笑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珩叹了口气，身子仰在了沙发靠背，“算了，我输了。”
“我就是卧底，我不想玩了。”
宋清玉胸有成竹地一笑。
徐小小没跟上两位大佬的思路，直到现在陆珩亲口承认了才处于漫长的震惊中。
卧底真的是陆珩？
“从你醒来时我就输了，算了。”陆珩的话像是认输，语气确实毫不在乎，“早知道多下点剂量了。”
“其实你稍微挣扎一下还是能赢的。”宋清玉发自内心道，因为他说的这些基本都是空口谈话，让人信服实在很难。
陆珩笑了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算了，是我不想玩了，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我会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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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太阳悄然将至，将天边都染成了金黄色，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古堡，花坛里的蔷薇也微微抬起头，开的妖艳。
这一次，系统的声音并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傲慢”死亡】
【“暴食”死亡】
【卧底被找出，游戏结束】
系统的声音刚落，徐小小发现坐在他一旁的陆珩已经不见人影。
这就结束了？
窗外几只百灵鸟先是打破了这场宁静，发出轻快的叫声，微风将丝质的窗帘吹得微微扬起，吹到室内还带有古堡外蔷薇的花香。
徐小小愣神地看着一旁闭目的宋清玉，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宋清玉淡淡地开口：“愣着干什么？该回去了。”
村落里，女人敲响了自家的门，丈夫看见十分惊喜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鸡鸣划上天空。
看起来今天会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