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被陈知渊提溜进了玉辰宫。直到被陈知渊放在地上还一脸懵逼。
这在原书中连男主楚宁都没怎么进过的玉辰宫难道是自己配进的吗?
可他不仅进了,还是被陈知渊亲自“请”进来的。不仅亲自“请”进来,还能让陈知渊憋了一肚子气。明显一副“你不进来,我很不爽”的样子。
月白瞪大眼睛看着直直站在自己面前面露不悦的陈知渊,为自己之前卑微到不敢想的样子感到哽咽。
这人将自己放在地上后,拂了把衣袖作势要走,可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后,就站在了原地。脸上挂上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甚至还拿出来了那个非常眼熟的白珠子把玩。
看起来确实很生气啊。可这能怪自己吗?这等的“殊荣”从没人有过,月白自然也不会自恋到觉得陈知渊愿意把自己的寝宫让出来。
“看着也不像个聪明的样子。惹人生气倒是好本事。”陈知渊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微眯,肆无忌惮地盯着月白,看着十足的冷冽森寒。
月白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知渊说自己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愣了一会儿,到底是嗫嚅着唇,小心翼翼道:“实在是,没怎么,想到。”
“那照你说的,倒是怪本尊没说清楚了?”陈知渊笑容越发地大了。冷眸一转,白皙的脸上罕见地显出一抹淡红,有如朝霞映雪,实在是好看极了。
可月白知道,这是被气的。一想到这人生起气来什么都不顾,原文灭世之鉴就明晃晃地在那里,月白吓得打了个激灵。
麻利扑上去拽住了陈知渊的袖子,抱着陈知渊的腿,抬头恳切道:“是徒儿愚钝,不识好歹,不怪师尊。师尊对徒儿的好,徒儿都在心里记着,日日感恩戴德。只求师尊莫要生气,师尊生气,徒儿伤心又惶恐……”
“你,”陈知渊深吸口气,想动不敢动。袖子一甩,月白便不由自主地离开了他的腿,直歪倒摔在了地上。这才瞪他道:“就不觉得丢人吗?”
丢人总比丢命强啊。月白抬起手背遮掩着翻了个白眼,颇为不服地抽了抽鼻子。
所幸陈知渊并没有再说什么,袖子一挥,凝着脸退了出去,再也不管他了。
月白这才有时间打量这玉辰宫。作为修真界实力第一的大能,凌道仙尊陈知渊的寝宫。玉辰宫自然是极体面的,从外面看着也是玉砌雕梁,瓦墙生光,端得出凡隔世,仙气十足。
而陈知渊带他进来的这一间,更显得格外的贵重。月白抬眼望去,房间皆是由有如羊脂一般细腻的白玉雕成。像是一座玉屋,没有一丝杂色,不染一点尘埃。一侧的窗口正开着,窗外草英疏地,树影斑驳。天光从窗口泻进来,流转在玉石上,所到之处儿,玉石生出淡淡柔光。像是最好的锦缎流淌一般,光洁又华丽。
月白知道修真界素来豪奢惯了,这些白玉可能也不见得多值钱。可看到巧夺天工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
待到兴奋劲儿过了,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屋子连着床都是玉做的,没有一件别的东西,那他睡觉的时候岂不是连被子都没有?
…………
玉辰宫里,陈知渊随意打开一间宫室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那刻,周边激起一层阵法,那阵法荡漾开来,有如水波轻皱出的点点涟漪。陈知渊头也不抬踏了过去,在他进去的那一刻,那阵法连着他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见,好像这里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陈知渊眼前,高大肃穆的宫室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青竹小院,临着巉岩悬崖,背靠陡峭山壁。隐在那缭绕的云彩里,遗世又独立。
小院里设了一方榻,仿佛被随意支在院子里等着主人随时躺下。若是月白进了这里,想必会惊诧,这里的布置,和自己的幻境中陈知渊破天时候所待的小院,相差并不大。
陈知渊走到榻旁躺了下去,轻阖着眼眸,慢慢修补着被系统惯常摧残的识海神魂。
没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知渊突然睁开眼睛,袖子一拂,随手召出了水月镜。
镜子里,月白摸摸白玉柜,抚抚白玉架,跳脱地在那间屋子里打转,玩得正开心。
月光从窗口泄进了玉屋里,月白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像是一根竹子一般,对着月光殷勤摆动。
连月白自己都没发现,他被月光照到的那部□□体,和那月光石一样,在月影里发着光。
躺着的陈知渊这才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袖子一撩,又将水月镜收了回去。
他看到月白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根被下了禁制,伪装成了人修的浸月竹。浸月竹靠月光修炼,能吸收月光的月光石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
陈知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匆匆地将月白放进去。明明知道他怕自己,这人哪怕在幻境里的心魔,都是自己上次毁天灭地的时候。
可想到这根小小的浸月竹,躺在自己怀里哭诉不舍得自己那么惨,苦苦恳求,让自己醒来的时候。陈知渊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自己送了月白一整间屋子的月光石。月白明日会不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
月白在那充满富贵气息的白玉屋儿里憋憋屈屈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便精神萎顿地出去了。
经过这一晚,他不仅睡了觉,更是明白了金钱的意义:哪怕伴着真金白银入睡,可连个被子都没有,那又有什么用呢?
玉辰宫半夜并不冷,但是躺在那光秃秃的玉床上,月白就是睡不着。显然他已经忘记了,修真者本身并不需要睡觉。
玉辰宫的正殿里肃穆端庄,带有珍珠光泽的帷幔飘飘。只宫殿高深旷远,周围的陈设和斜躺在榻上的陈知渊一样冷清。
“师尊。”月白乖顺给他行个礼。直到站起来也没看到楚宁和杜衍两个人的影子。
“你两个师弟早就来过了。”榻上的陈知渊没有看他,似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聊聊道。
“既然如此,那,徒儿也不叨扰师尊了,这就告退。”月白眼睛一抬,发现陈知渊和他一样困顿。以为他也不想搭理自己,下意识就想开溜。
而今在听雨峰也算是安定下来,他决定要好好为日后的剧情展开做准备。不能再莽莽撞撞被陈知渊带着出生入死。小命只有一条,总不能让陈知渊随意糟蹋。
“慢着。”陈知渊这才转过头来,纤侬合度的身段哪怕侧躺着也风姿卓越。清冽的眼神淡拂到他身上,不经意地将他打量完了,才慵懒问道:“住得可好?”
月白面色一僵,望着淡笑着的陈知渊眨了眨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牙道:“师尊费心布置的居所,自然,甚好。”
“本尊三百年前去妖界替妖皇斩杀了万只作乱妖兽,那妖皇凌墨才忍痛送了本尊一整块月光石。而今倒是又全便宜给了你,自然甚好。”陈知渊语气淡淡,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不简单。说完,那清泠的目光仍停留在月白身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师尊对徒儿关爱,徒儿定铭记于心,日后勤勉求道。不浪费师尊心意。”月白连头都不敢抬,立马跪下给陈知渊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地表真心。
“就这?”陈知渊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这。皱起眉头,袖子一甩就坐了起来,抿嘴望着他。
那不然呢?
月白撇撇嘴,弓着身子站起来等得脸上青白。等了半天也不见陈知渊再说什么,终于深吸口气,叹了口气:“徒儿愚钝,言语不足以表达对师尊的仰慕,还请师尊原谅徒儿虽然笨拙却诚挚的真心。”
“真心?”陈知渊却清冷笑笑,靠坐在安神榻上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片刻后一扫横眉,凝着脸望着他,幽幽道。“说着真心,却连句实话都不告诉本尊?”
“原来师尊怪罪徒儿不说实话啊。”月白忙擦了把汗,恍然大悟道。心里感动陈知渊竟然如此体贴入微,连自己睡不好都发现了。忙漾着笑,诚挚道:“那屋子虽好,却缺了床被子,徒儿确实有些难以安寝。不过师尊费心布置,徒儿心里感激涕零,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
“是吗?”陈知渊听着一怔,却是连冷笑都僵住了。脸上晦暗不明的,冷眸里有如风雪压境,就那么凉凉瞥着他。
“师尊,您怎么了?脸色如此差?可是忧心徒儿?”月白终于看了陈知渊一眼,粲然笑笑,自以为热络地巴结问道。“徒儿有师尊关心已经足够了。没有被子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没什么,你退下吧。”陈知渊深吸口气。只觉得被系统摧残神魂时都能平静的心绪,只多望一眼月白都波涛汹涌。只能敛下袖子,死死捏着拳头克制道。
“那,徒儿退下了。”月白乖巧点点头,麻利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凄清又寂静,清风浮动,帷幔生光。陈知渊枯坐在沉香榻上,冷冷瞥着月白往外奔的那轻快背影,只恨不得将那月光石砌成的屋子全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