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chapter95

录音棚里的唐子衿一开口,让林悠明白了什么叫做专业的。

围观录音现场和看演唱会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舞台上的他在炫目的灯光下极尽璀璨,像一团熊熊燃烧的太阳,光芒可以湮灭所有的黑暗。

而录音棚里的唐子衿,安静、简单,身上仍旧散发着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光芒,却是温暖的,柔和的。

这跟这人上了舞台就自动切换模式脱不了关系,林悠隔着玻璃看他,玻璃后的人在中间伴奏的间隙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林悠听见某位工作人员极小声地“卧槽”了句,作为里面那位蓝颜祸水的男朋友,他露出自豪的笑。

冷静点,小场面,常规操作。

一遍录完,唐子衿稳到林悠想起立拍手叫好。

“再来一遍。”唐子衿主动要求。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唐子衿就是追求那附加的20分也拿满的那种人。

比你厉害的人永远比你更加努力,林悠心生感慨,回想起自己录音时屡屡的车祸现场,觉得老师们没摔耳机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杨粼竖起了大拇指,唐子衿自己却总觉得不满意:“副歌的部分,我觉得不够。”

“已经很好了。”杨粼对他说,“子衿啊,你再这样,我这音乐总监的位置可坐不住了。”

唐子衿一笑:“除了您还有谁能胜任呢?”

不过还是坚持:“我觉得此处应有和声,而且……对,这段的歌词是在追忆少年时,感叹物是人非,我觉得有少年的声音和声会更好些。”

“我懂你意思了。”杨粼回头一看林悠。

林悠当个观众突然被cue:“?”

“会唱吗?”杨粼问他,“就副歌那段,你去给子衿和声。”

“会是会……”唐子衿说过自己会唱片尾后也把demo发给林悠听过,林悠听歌本就是一两遍就能上口的,这倒是没问题。

但这……不是,就,就挺突然的?

“要……试试吗?”林悠不确定地问。

讲道理,他的角色不是南国小皇帝吗?怎么变成少年男主专属歌声了呢?

他是不是该收双份的钱?一份演员一份配音?

“试试吧。”唐子衿在里面说,“别偷懒,会给你工资的。”

林悠一脸迷惑地走进了录音间,心说个人单曲转眼变CP曲,这操作可还行?

颤抖吧小糖果们,以后的每天都是糖心的狂欢。

一遍录下来,意外的效果还不错。

林悠清澈的嗓音和着唐子衿略带岁月感的声线同时响起的那瞬间,仿佛看见了最终国仇得报、坐拥高位的男主独坐凉亭回顾过往岁月,与少年不谙世事的自己隔着时空对望,心中只余怅惘。

“行行行,”杨粼听完,笑着作势往外走,“我辞职了辞职了,这个位子交给你了。”

“别啊杨哥。”唐子衿动也没动,嘴角还噙着身在曲中的淡淡笑意,“先别走,听我再录一遍呗?”

“啧。”杨粼拉过椅子坐下。

三遍过后,总算到了唐子衿和各位老师都点头的程度,林悠一颗生怕把神作搞砸的心终于放下,还小声问唐子衿:“真的很好吗?你们别哄我。”

“我哄你,他们也哄你吗?”唐子衿反问。

也是,各位都是品质说话的人,就算看着唐子衿的面子也不会容忍残次品。

录完时间尚早,跟各位老师互道辛苦离开,两人在后门裹得像随时能拿起斧头去打劫,从帽檐下相互看了眼,藏在口罩底下的嘴角同时弯了弯,无声地一笑。

唐子衿大拇指反指了指自己车的方向:“嗯哼?”

“哇,大白天的。”林悠夸张地哇了声,“不是吧唐老师。”

唐子衿啧道:“到底想不想吃小龙虾?”

“哦小龙虾啊,想想想想想想!”林悠用一连串六个“想”表达了自己恳切的心,还得寸进尺,“如果有人愿意给我剥的话就更想了,立刻上车,还帮你数钱的那种。”

“行啊。”唐子衿头歪了歪,搭着这么一身透出点痞气,“那我给你剥小龙虾的壳,你打算用什么来回馈我?”

“啊,这个嘛……”林悠想着,一辆熟悉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在门口嘀了一声。

“哥!”小王在车窗口喊。

唐子衿抬头,黢黑的眼自帽檐下往那儿瞥了瞥,侧过头轻声对林悠说:“我替你想好了,不如先欠着,下次让我剥开你……”

的衣服。

欲语还休,话半未尽,最为撩人。

幸而脸上挡得严实,除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瞳孔地震了片刻,单看林悠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且虽然知道唐子衿的意思,林悠不受控制的脑子下意识补全的话是“让我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剥开你的心”。

有毒,林小悠,你有毒,破坏气氛NO.1舍你其谁。

“走吧。”唐子衿很快直了身子,好像刚刚的骚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一手自然地搭在林悠肩上,将人往车上带。

“悠悠?”后面一辆车上的苏蕊眼睁睁看着自家艺人有上别人车的趋势。

“借我一下。”唐子衿朝苏蕊一抬手,随后跟小王说,“你去苏蕊车上,我来开。”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小王麻溜儿地解开安全带带门下车一气呵成,恭恭敬敬把唐子衿请上车,自己不由分说钻上苏蕊的副驾。

“干什么???”苏蕊莫名其妙。

“嘘,别问,别说,不知道。”小王系好安全带,坚毅的表情仿佛组织派他去拯救世界,“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苏蕊:“……你都知道什么?”

小王:“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信你个鬼。

苏蕊看着林悠上了唐子衿的副驾,隔着两层玻璃看见模糊的人影挨得很近,从交头接耳的动作看,有说有笑,比在她跟前时更加熟络。

苏蕊心里门儿清,默默发动车:“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不告诉你。”小王说。

苏蕊很担忧,唐子衿请助理可不可以请个稍微聪明点儿的。

小王后知后觉,大惊:“不!他们没在一起!你不要胡说!小心告你诽谤!”

苏蕊斜着眼,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小王满头大汗,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给唐子衿发消息。

-哥!不行啊!苏蕊她猜到了啊!

-怎么办啊哥!

-啊啊啊啊啊你扣我工资吧哥!

-你不要开除我啊!

唐子衿瞥见手机上的消息,能想象出小王后脑勺都在流汗的样子,残忍地没回,极为平淡地对林悠说:“苏蕊知道了。”

林悠正在搜附近好吃的小龙虾馆,闻言抬头:“啊?”

蕊蕊姐知道我们去吃小龙虾不带她了?

唐子衿听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吃的,扩句:“苏蕊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了。”

“……”林悠口罩拉到下巴,正好露在外面的嘴愣愣地张着,“发、发生了什么?”

“苏蕊本来就挺聪明的。”唐子衿如是说,“你真以为,你能瞒得过贴身助理?”

“……你在讽刺我演技差吗?”林悠问。

“我在夸你可爱。”唐子衿答。

林悠一边想着鬼才信哦,一边美滋滋地“嗯”了声。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大不了听一顿妈妈式唠叨呗。

苏蕊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出于对自己人品的信任,林悠自动把疑问改成了肯定。

一个十字路口,林悠从后视镜看见身后苏蕊他们右拐离开,而唐子衿则带着他走的直线。

“传说中的‘以为分道扬镳其实我已经在你车上’的战术?”林悠问。

“对。”唐子衿夸他,“学以致用,不错。”

“……六一儿童节还有点远,你也不必现在就开始把我当小孩哄。”林悠说。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每天过儿童节、情人节、各种节,随你挑。”唐子衿张口就撩,丝毫不见不久前还存在的直男气质。

林悠不得不怀疑那些都是他抵御外界的演技。

小龙虾这种东西,就是在大排档吃才有内味。

林悠找到附近评价最高的大排档,天还亮堂堂的,两人作为第一批客人得到店家肥美大虾的盛情款待。

每种口味各来一盘在桌上排排好,林悠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小龙虾,我来了!”

套上手套就开始干活,他剥的进了他碗里,唐子衿剥的浸过汤汁,还是进了他碗里。

吃了会儿,林悠终于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唐老师,你怎么不吃啊?”林悠把唐子衿剥好的虾塞进嘴里,问得毫无诚意,“小龙虾不长肉的,不会影响身材。”

“你见我平时吃得少吗?”唐子衿反问。

林悠:“那倒也没?”

唐子衿:“影响身材了吗?”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炫耀呢?

林悠想起那能当搓衣板的腹肌和抱着他走路完全不带喘气的胳膊:“……好了好了知道你身材好了,反正小龙虾都是蛋白质,多吃点多吃点——来,张嘴。”

满满一勺子小龙虾肉递到唐子衿嘴边,龙虾肉是咸辣的,但林悠是甜甜的。

两人一个剥虾一个递勺,你来我往,自得其乐,徒留助理小王坐在某处路边摊,逃避着苏蕊时而投来的质问目光,同时还要掐着时间冒着被锤爆脑袋的风险,打扰自家老板的约会时间,提醒他看着点时间该出发了。

小王,拿着助理的工资,干着随时要掉脑袋的活。

成年人的世界,什么钱都不是容易赚的啊,小王扶着脑袋叹出一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