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念“话本”吗

这顿饭吃的并不算愉快,徐力士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屡屡惹的宴清分外窘迫,徐力士夹过来的东西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生硬的扯起个笑脸。

意识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舟墨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些许,夹过徐力士替宴清夹的菜放到自己碗里,朝徐力士挑眉道,“清儿挑食,不吃这个。”

宴清:“………”

最苦的时候连草根都吃过的他默默埋头扒饭,不敢说话。

徐力士一怔,又换了一道菜,结果这回还没落进宴清碗里,便被舟墨拦了下来。

徐力士垮起张脸,冷哼道,“又是挑食?我怎么不知道他嘴这么刁呢?”

舟墨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哦。”

舟墨带着徐力士的筷子转了个弯,鸡蛋稳妥的落在舟墨的碗里,“只是这个我更喜欢,清儿先前说了要养我,估计不舍得跟我抢。”

宴清扒饭的动作一顿,然后疯狂加快了速度。

徐力士瞪舟墨:脸是个好东西。

舟墨无声的暼回去:可惜我不要。

宴清不知两人的敌意从何而来,只得囫囵吞咽,米饭飞快地见底,带头早早的结束了这顿饭局。

没多会,徐力士又被人匆匆喊走,充满硝烟的屋子这才算彻底息火。

雨势渐小,舟墨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宴清,问道,“又在想什么?”

宴清因自己的狠话不好再去田间帮忙,他巴巴的看着窗外,有些许垂头丧气,“其实去种地对我来说也并非是坏事……”

宴清回头望了一眼家里米缸的位置,忧心忡忡,“以后连掉落下来的粮食都没有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

舟墨舒了口气,他差点就要以为宴清要被虐出奴性来了……

舟墨道,“这个没事,随便种点小蔬菜就能喂饱你了,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在没实操前,宴清始终还是存着份担心。

舟墨为了替他分神,于是拿出宋悦送过来的蒙学书,教宴清认起字来。

宋悦应当是教过宴清不少的,简单的常用的字宴清都认识,于是舟墨往后翻了几页。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清脆的认字声混着窗外轻柔的雨滴声,好不温馨。

至于先前宋悦提到过的孙氏告状的事……

舟墨拥有的最大金手指便是看过原文,他丝毫不担心孙氏会向村长告状。

毕竟他先前同孙氏讲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想必孙氏根本不敢闹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舟墨手上真有点什么证据……

在这个男子名节看的格外重的时代,舟墨猜孙氏压根就不敢赌。

“阿墨。”宴清兴致勃勃的回头看了眼舟墨,“你看我这个对吗?”

宴清手上拿着根细树枝,蹲在地上勾勾画画了好半天,在雨刚停下的时候,宴清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舟墨出了房“练字”。

舟墨闻言收回思绪,低头看向地上的鬼画符,辨认了会如实道,“认不出。”

宴清脸一红,用树枝在字上打了个叉叉。

宴清伸腿,蹲着往边上挪了两步,在块还算光洁的土地面上一笔一画的又重新写了遍。

这回他的字写的很端正,但舟墨还是有些认不出。

舟墨看着宴清期待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他半蹲身子,从后面环住宴清,一手搂腰一手覆在宴清手背上,轻声道,“想写什么?”

宴清睫毛轻轻颤了颤,小声道,“……墨。”

舟墨以为宴清是在叫他,垂下头同宴清对视,“嗯?”

见舟墨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宴清有些窘迫的解释道,“想写阿墨的墨。”

舟墨:“………”

舟墨低头又看了看边上的字,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关。

舟墨忍着笑,带着宴清走了一遍又一遍。

宴清脑子不笨,学的很快,即使“墨”字笔划过多,但练个十几遍也就能很快的写出来了。

宴清越练越起劲儿,没一会,两人已经从大门正门口挪到了房子正后方。

天色渐暗,秋日的昼夜温差大,雨后的空气中还带着点潮气,冷风一起,舟墨便拍了拍宴清的肩,催他回去。

门外的这一片地上面都有着宴清留下的浅浅树枝印,舟墨环顾了一圈四周,最为端正的便是满地的“阿墨”……

中间还混着些宴清新学的别的词汇。

舟墨心头微微一动。

因没干什么活,还认了好些字,宴清一直从饭前到吃完饭躺上床时,整个人还带着些亢奋,没有树枝和土地给他做练习,他就伸出手掌,用手指在自己的手心一点点的笔划着。

舟墨懒懒的靠在一边看着宴清。

但突然,面前坐着的人儿凑了过来,跪坐在舟墨身边,在舟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拉过舟墨的手,温热的指尖一点点的在舟墨手心摩挲着。

宴清微微侧着身子,墨发偏在一边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在红色里衣的衬托下,更是肤如凝脂,舟墨有些晃神。

书写的动作停下,宴清抬头,直视着舟墨,目光微亮,“这是‘宴’字,写的对吗?”

舟墨除了觉得手心酥麻,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他平静的抽回手,移开视线道,“对。”

宴清闻言笑逐颜开,翻身回了先前的位上,他对舟墨说的话有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只要他说,宴清便信。

“阿墨,你真厉害,居然认识这么多字。”

舟墨淡淡扯开话题道,“不睡了?不是答应你徐大姐明天去山脚吗?”

宴清乖乖躺了下来,道,“不是答应她了,只是碰巧想起来唐大哥要酿菊花酒,山脚那的菊花开的挺好的。”

舟墨嗯了声没说话。

宴清见状便也乖乖闭上眼睛,但没乖多久就又开始翻来覆去的,舟墨知道他憋了问题想问自己,于是默不作声的转了个身子。

宴清轻轻拽了拽舟墨的衣角,“阿墨……”

舟墨:“……”

“我睡不着。”

又来了,舟墨是真心遭不住这种软绵绵的又格外可怜的语气,他转回来跟宴清面对面,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怎么了?”

宴清眨了眨眼睛,“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

舟墨懒懒的撩起眼皮,“这话你认识我多久,就说了多少遍了。”

宴清一噎,吞吞吐吐道,“有、有吗?”

舟墨不说话,只云淡风轻的看他,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宴清眼神躲闪,不知从哪摸出本话本来,“……你不想我问的事我就不问。”

“不过你能给我讲讲这些故事吗?先前看了会,不认识的字实在有些多。”

舟墨一怔,看向宴清的目光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他白天跟宋悦看过的书怎么会在宴清这?

这故事表面上披着言情的皮,但实则往后全是非礼勿视的违禁词汇。

虽舟墨感慨过这个文风大胆的作者文笔相当不错,但也不能忽视他骨子里就是一篇h文。

大晚上的,宴清居然要跟他在床上讨论这东西?

舟墨只得认为是宴清还没来及翻到后面。

他抬手拿过宴清手里的东西塞到枕头底下,平静的道,“你还是问我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