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扯糖

宋维安一早起来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穿上厚重的棉衣才走出房间,到处都没看到温乐的身影,想到昨天那人说要去砍柴,走回屋里往放工具的地方看了下,果然少了一把斧头。

这孩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在老宋家时就看他整天从早忙到晚也不见他喊声累,这要是在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十六岁还在念高中呢,不知道人跑哪砍柴去了,宋维安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看到昨晚晾着的麦芽糖,宋维安拿出出铲子在外面的空地上找个土比较松软的地方开始挖坑,等挖的深度差不多了,才在厨房昨天剩下的树枝里头找出一根结实些的插‘进土坑里,再把土填上踩严实了。

温乐背着柴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养病的人居然脱了棉衣站在门口吹风,手里拿着根棍子拉扯着一团麦芽糖,还一副强忍咳嗽的样子,“你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你不要乱动。”

“怎么了?”宋维安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手上的棍子差点没抓稳,转头问了一句,手里的动作却不停。

“你在干、干什么?还不快把衣、衣服穿上。”温乐把斧头跟柴火放下,抓起被扔在凳子上的棉衣,恨不得把人给包圆了。

“我在扯糖热得很不冷,把棉衣拿开些,别沾到糖了,弄脏了我就没厚实的衣服穿了。”今早起来活动了一下,出了身汗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宋维安看了一眼温乐放在厨房外墙角下的木柴有些惊讶,“这些都是你砍的?”

“嗯。”温乐点了点头,从十二岁开始家里的柴火就一直是他砍的,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惊讶。

“……”宋维安看小夫郎一幅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眼神有些语塞。

“那、那你歇着这、这个我、我来弄。”温乐看着麦芽糖在对方手里卷成麻花卷还越拉越长,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看动作不难做,自己应该可以的。

“你也想玩,那过来。”宋维安正拉得兴起,看温乐一脸好奇的模样,也就大方让给对方玩会,男孩子对新鲜事物都有好奇心的嘛。

“哦。”听到玩温乐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他没有拒绝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棍子。

“那,抓稳了别掉啊。”宋维安看他抓紧了才开始教他怎么做,“现在可以拉了,身体往后倾在慢慢后退。”

温乐刚才看他拉的动作很轻松,以为这东西很容易,上手了才知道这么重,自己差点拉不动,又怕做不好只能咬牙使出吃奶的力。

“不是,你劲使错了,这样拉很累的。”宋维安就知道第一次玩这个的人都会这样,走到温乐身后握住他抓着棍子的手,“要这样身体后倾,用自己的体重拉,不是靠力气,等拉动了就慢慢后退,这样就轻松多了。”

等糖被拉到极限,宋维安又教他把糖卷回去绕一圈然后再重新开始,“是不是很容易?”

“嗯。”温乐眼睛盯着他握紧自己的手,低垂着头只低低应了声,脖颈后属于双儿的胎记却从衣服领子里露了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宋维安正好看得清楚,忍不住好奇的伸手抚上这个形状似蝶的图腾,宋维安神奇的发现自己的手碰到这个胎记后整个脖颈的皮肤瞬间染上一层红色,不禁觉得有趣,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扭头想跟对方分享,才注意到原来不是后颈颜色变深了,是温乐整个脸到脖子都红的快滴血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温乐却完全没听到对方问话似的傻站着,原本手被人握住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温乐就已经觉得心跳加速,直到后颈的胎记被人触碰的一刻他的脑子已经彻底当机了。

双儿后颈的胎记是最敏感的地方,除了自己的相公不能随便让人看见,更不可能被人触碰到,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了,但一直以来除了照顾宋维安,其他时候哪怕是睡觉都没有碰到对方一下,第一次被人摸到自己的胎记温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宋维安看人傻楞的样子,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温乐是个双儿的事实,因为他长得确实与男孩一般,加上这个世界的常识只是原主的记忆并不是他自己的主观潜意识,才让他一直忽略了这件事。

若无其事的轻咳两声,宋维安才放开了自己的手退到一旁,“那你先试试,用我刚教你的看看自己能不能拉得动。”

“好。”温热的身体离开,温乐心里也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失落多一些,起码从小到大自己还没与人这么亲近过,刚刚的感觉确实让他感到很温暖很舒服。

定了定神,温乐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里的麦芽糖,一边回忆刚刚与对方一起拉糖的感觉,一边重复着这几个动作。

宋维安发现温乐学的很快,不一会就已经做的像模像样了,宋维安也就放心让他自己玩,转身把温乐刚刚放在外头的柴搬回厨房里去,看到这一垒大小不一的木柴,宋维安心里真是佩服得紧,这得花多少力气。

把东西收拾好,宋维安又抓起木桶,“我去打点水就回来,这扯糖动作不能停,别让糖掉地上了。”

“诶你、你别走,你衣、衣服还没穿,水我去打、打就行。”温乐看人拿着水桶要离开,心里焦急却不敢放开手里的东西。

“行了,咳,又不远,我现在热的很回来再穿。”宋维安摆了摆手,就自顾离开了,村南这边就有一口水井,离他们住的地方也近,哪就那么麻烦。

他这身体其实就是咳嗽还没好,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很快就没事了,估计这村里的郎中就是个半吊子,诊不出症状就瞎扯淡。

宋维安刚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倒进自己的木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村南口走过来。

“卫安你这才刚从家里分出来就能下地干活了?难怪婆婆都说你是在装病,我以前还不相信尽帮你说好话呢!”王英大老远就看到这人在井边挑水,扯着嗓子就嚎上了,这声音宋维安估计附近的人家都能听到了。

果然村南住得离水井不远的人家听到这声音,都躲在门口伸长脖子看着水井这边。

“咳咳,被分出来我与夫郎的日子自然不能跟在家里时相比,如今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人,若是不自力更生,我与夫郎岂不是要饿死。”宋维安一边说,一边咳得撕心裂肺,声音不大倒是也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没想到病了一场你这嘴巴倒是越来越能说了,以前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吧,还真是我眼拙了,难怪这村里头个个都以为你卫安是个本分的,连我都让你给糊弄了,还把自己娘家的孩子许给了你。”王英昨晚在家里受了气,回房又跟宋永贵吵了一架,现在心里气还没顺,说话句句带着刺。

“说到夫郎,当初成亲时我还不省人事,没能好好谢谢三婶呢。”宋维安说起这话心里倒是多了几分真诚,若是没有温乐这个夫郎恐怕他刚过来的时候日子更不好过了。

不过这话听进别人的耳朵里却变了味,这宋维安病的一度不省人事老宋家竟然给他匆匆娶了夫郎分出来,这一家人的心得多硬,加上这年头娶夫郎可不是什么风光的事,这人又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娶的,王英刚刚邀功一样的话更让人觉得刻薄,周围的人看着王英眼神都不一样了。

王英显然也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原来还得意的样子不由收敛了几分。

“不知道三婶今天怎么会到村南来,如今我与夫郎已不在家里,三婶应该没那么多清闲才是?”宋维安总觉得王英过来不会有好事。

宋维安这话简直踩了王英的痛脚,昨晚闹到最后那些碗还是她洗的,今天一大早就被婆婆使唤着干活,这会好不容易才抽了个空出来,不过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倒是没有发作,“我是来看看温乐在做什么,他若是得空让他回家里一趟。”

“回宋家?是爷爷奶奶怎么了吗?”宋维安一听就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却故意装作糊涂。

“问那多干什么,我找他有事,你一会记得让他回来一趟,我先走了。”王英被附近的人看得不自在,也不想在村南多待,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宋维安看人转身走了才扯起嘴角,这王英还是这么说话不带脑子,一开口就含着刀子自残,真是自攻自受的最佳典范了,难怪在老宋家被赵春压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