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温情

“好,那我听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唐青水就是觉得宋卫安似乎懂得很多,不自觉就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宋维安最后给火窑封顶,只在上头留下一个小透气孔,就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泥巴站起来,“夫郎,帮我弄点水洗手。”

“哦,来了。”温乐第一次听到宋维安这么叫他,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紧到水缸边舀了水,帮人冲洗手上的泥土。

“你今晚回去就拿个锅,把麦芽糖倒在里头晾一晾明天才能用。”宋维安说着回厨房找了些适合的树枝出来,“把这根木头竖在空地上,然后这个开叉的枝头绑在顶端,记得要扎牢固能受力些。”

“好,那我先去准备。”唐青水认真的听完宋卫安说的话,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了。

“嗯,我明天去镇上办完户籍回来,就过去教你怎么做。”他们家别说院墙连个栏栅都没有,既然唐青水想拿这个做买卖,在他家教就不合适,唐家起码还有个泥墙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

“好,那明天我在家里头等你。”唐青水听宋卫安交代完,又一阵风似的跑回自己家里。

宋维安看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准备继续去处理自己的那些竹子,转头就看到温乐傻楞的看着他,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有,我、我就是觉、觉得你很、厉害。”温乐也感觉到唐青水对宋维安的信赖,心里说不出的自豪。

宋维安被温乐这崇拜自己的小眼神逗乐了,抬头揉了揉这颗毛绒绒的脑袋,嘴角的笑容又加深的了几分,“不厉害,怎么做你当家的。”

说完宋维安就自顾坐回屋外的墙角,把剩下的翠竹一根一根处理好。

温乐在原地发了会呆,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后才回神,看到对方已经开始忙活,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索性拿着水桶去井边打水,明天他们要去镇上衙门,今天宋维安又是捡石头又是砌火窑的,今晚可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一边给家里的水缸添水,一边看着厨房烧热水的灶头,等到兑满了一桶温度适中的温水后才走到宋维安跟前问道,“要不要洗、洗头。”

“洗头?当然要啊,再不洗,我的头就要长跳蚤了。”宋维安听清温乐居然肯让他洗头,整个人跳了起来。

自从他醒来到现在,别说洗头了,澡都没洗一个,他觉得自己就要馊了,偏偏这个夫郎看着懦弱在洗澡这个问题上简直寸步不让。

“那、那去厨房里、里头洗,别、别吹了风。”好不容易今天咳嗽都好了不少,要是见了风病情反复可就麻烦了。

“行。”宋维安把手里的竹子跟砍刀一丢,拍了拍身上的竹气屑,才快步往厨房去,只要肯让他洗别说厨房,就是让他去小溪里头米果奔都行。

温乐拿了一条大点的帕子就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反手把厨房的门给关上,拉过灶台下的小凳子放在水桶旁边,“你坐这。”

宋维安被温乐的一系列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刚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坐下,就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头顶似乎在帮他拆发带。

“你要帮我洗?”因为宋卫安常年营养不良,连头发都像稻草一样干枯,加上这么久没洗,宋维安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看到。

“嗯,要洗、洗快。”温乐把他的发带拆下后,也不急着用水淋湿,只轻轻的帮他把打结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再把头发里夹杂的碎石竹屑仔细的清理掉。

宋维安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自己的发间穿梭,带着粗糙老茧的手指在头皮上划过,全身都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温乐打理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才拿水把发尾处打湿,用稻草灰轻轻揉搓发尾,再慢慢往上搓洗,直到发根都完全湿透,才用水冲洗干净。

一桶水冲洗完头快速的给人拧干头发上的水,再用帕子包住,“你等等,我在弄点水给、给你洗澡。”

锅里烧的热水这会刚好煮沸了,温乐把一锅水倒进桶里后,又兑了半桶温水,“我去拿、拿衣服,你别动。”

宋维安伸手拿过帕子继续擦拭头发,觉得洗了头整个人都清爽不少,看温乐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钻了出去,又赶紧关上门,总觉得自己的夫郎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度把他当重症病人一样了。

不一会温乐就抱着干净的衣服进来,放在灶台的角落,还不忘念叨一句,“放这你、你要快。”

“知道了。”宋维安突然觉得温乐比他前世的老妈还要啰嗦是怎么回事,看人把门关紧才开始宽衣解带退去身上的衣服,摸着一根一根纹路清晰的肋骨,只暗自庆幸温乐没说要帮他洗澡,这副营养不良的难民身材要是让温乐看见,简直有损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高壮形象。

低头看到少的可怜的小半桶洗澡水,宋维安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后他一定要做一个大木桶,每天都在木桶里头泡个痛快,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就穿上衣服出门去了。

“你头发还、还没干,赶紧回屋。”温乐站在门口外面等着,看宋维安出来,立马把人塞回旁边的房间里。

宋维安前脚才踏出厨房的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事物,只觉眼前的场景一晃自己就坐在屋里的板凳上了,“……”

温乐接过他手上的帕子,动作轻柔的帮人擦拭发根。

“夫郎,咱们是不是不用这么夸张。”宋维安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会有种自己又回到前世病重时的错觉啊。

“我、我不想你、你再像那天一样。”温乐想到成亲那日自己看到宋维安的第一眼就是对方在他面前晕过去的画面,虽然那时候这个人对他来说还很陌生,但他的心里依旧感觉到一丝恐惧,怕这个人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他不想再看到对方露出那样虚弱的样子。

温乐说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宋维安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鬼使神差的伸手搂住跟前因为擦头发的动作而颤动的腰肢,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才开口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被人抱着的感觉很温暖,温乐觉得自己已经迷恋上这种肢体相触的感觉,也没有挣开对方,只保持这个姿势,用梳子帮他仔细的打理这头半干的长发。

屋里的两人都沉浸在这温情的氛围中,屋外却响起了唐婶子的声音,“安小子在屋里头吗?”

温乐听到这一声吓得后退开好几步,把手里的梳子往桌子上一放,就快速跑到外头去了,看到站在屋前的唐婶子,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人似的紧张的捏着衣角,“婶子?您怎、怎么来了?”

“呵呵,小夫郎怎么脸这么红,可是婶子来的不是时候。”唐婶子这种过来人,一看温乐这样立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不不,您别误会,没、没有的事。”温乐被人一取笑,脸上的温度又高了不少,语无伦次的解释。

“唐婶子来了快请坐,夫郎还不赶紧去倒水?”宋维安听到温乐紧张的话语,拿过发带随意将头发束起来,才走出房间帮人解围道,看到唐婶子手上提的东西,心里大概猜出对方的来意。

“安小子不用这么客气,婶子家里还有事情说完我就回去了,刚才是青水回家后跟我说你要教他做糖,我说这孩子也真是,说话做事没个分寸,也是亏的你不在意。”唐婶子说完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温乐跟前,“不过我们青水也不能这么光占你便宜,这些东西你收着,就当青水拜师的礼了。”

“不不,这不行。”温乐刚才太紧张也没发现唐婶子手里拿的东西,这会听清唐婶子的话又被人塞了这么多礼,仔细一看还有两只母鸡,顿时更手足无措了,只能回头求救似的看着宋维安。

“婶子太见外了咱们乡里邻居哪那么较真,我们刚搬来不也多亏婶子跟山水哥帮忙,再说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值当收您这么大礼,您的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宋维安接受到夫郎发出的求救信号上前推辞道。

“不行,这事一码归一码,这礼你要是不肯收,那我们家青水也不能跟你学。”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会随便占别人家的便宜。

“……”宋维安看唐婶子说的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像在说笑敷衍的样子,总觉得这母子两说话怎么都一个样。

“安小子婶子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是这出去挣钱的活计跟帮忙修个房顶可不能比,你听话把东西收下,不然以后村里随便来一个人让你教的,你还个个都不收白教啊?”这两人如今生活也不容易,唐婶子也不愿意因为他们家青水以后让宋卫安难做,苦口婆心的跟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