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口舌

这大冷的天,颜姝额上愣是给急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不住的抬眼打量四周,好似在想将向祈塞去哪处合适,柜子、屏风,颜姝突然灵光一现:“你先躲床底下。”

可是正如颜姝无法理解向祈这么淡定一样,向祈也不明白她这么急做什么?还想着把自己塞去床底下,弄得自己好像见不得人的小白脸。

“不去,”向祈果断拒绝:“搞得跟偷情一样。”

好歹是下了聘过了文书的,这点底气向祈还是有的。可是颜姝并不这么想啊,待会儿让老太太瞧见了,自己这十几?年的闺阁之礼算是白学了。

向祈看透了她内心所想,一时不知是气还是笑,自个儿把她当童养媳惯着,她把自己当见不得人的偷情的汉子,既如此,向祈也不白担这虚名。

他静静的打量着她,玉指帮人将凌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颜姝受惊微动,便撞到了身后的木施架子。

老太太见没人回应,原都要走了,这会儿闻听动静又折了回来:“姝儿?”

“祖母,”颜姝瞳孔微缩,却是向祈俯身吻在了她眉心,她一动不敢动,彷佛呼吸都是凝滞的。

“睡了吗?祖母进来了?”

“别,我……”

别?向祈调笑一声,动作愈发大胆了些,从她的眉心游移到鼻尖,最后流连至耳垂,启唇含了上去。

“祖母,我已经睡了,”尾音是颤的,向祈拿贝齿轻磨她耳垂,微痛中又透着些许的麻痒,眼珠不停的打转却要掉不掉的,眼角更是透着不正常的红意,再映着微黄的烛光,可怜的紧,却也勾人的紧。

“不舒服吗?”齐老太太听她嗓音不对,颜姝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祖母,我不太舒服,已经睡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漏夜前来,可是颜姝着实不敢请她进来啊。

这是个身子骨弱的,老太太也舍不得她开门受风,左右无什么大事,便在门口道:“明日是雍老王妃家孙子百日,长公主要带你一块去的,可莫要贪睡。”

“孙女省得了,”余音被某人带着不讲道理的蛮横堵了回去,苦涩的药香漫溢开来,松散的狐裘坠地,向祈触到她微凉的指尖,这才如梦初醒般,不舍的松开了掌中人,转而直接将人抱放在榻上。

炭炉中被人添上了新炭,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室内便重新暖和起来,向祈将那银丝雕花的小火钳搁置在炭炉边的案板上,略带歉意道:“怪我,可还冷?”

颜姝拢了被子屈膝坐在床上,感觉自己汗都要出来了,哪里还察觉的到冷,她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们在做婚鞋,不知道你的尺寸,就跑来问我,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向祈道:“本打算偷只绣鞋让他们照着做的,可谁知我那太子妃想我想的觉都睡不着呢?”

颜姝眼神躲闪,自己刚才确实在想他来着,突然被人戳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向祈原只打算随口逗逗她,见她这个样子竟是真让自己说中了不成?他温声笑道:“想我什么呢?”

“不闹了,你再胡闹我明天真要晚起了,”颜姝转移话题道:“长公主要带我去生辰宴呢。”

“起迟了便让他们等着,说说,想我什么呢?”

“你不着急走了?”颜姝反问。

“你一直赶我走做什么?”向祈更是疑惑:“还没成婚呢这便看厌了。”

颜姝索性不理他,背过身去拿被子将自己严实的包裹起来,向祈又孩子胡闹似的去揪人的被子,眼见颜姝是真的困得懒得理他,向祈很识趣的想起了正事:“算了,不闹你了,脚给我。”

有?人在装睡,向祈便自个儿去拽,握住人的脚踝,拿手上去比了个大致的尺寸,挣扎之间,银铃脆响,向祈这才注意到那脚踝上的一串东西,他记得这玩意还是当初自己系上去的。

“还留着呢?”向祈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自言自语:“你这手上倒是空荡荡的,改明给你送几?套手钏来?”

颜姝愤愤道:“你干脆打副大金链子把我栓你身边得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向祈故意道:“我回去就让他们安排去,在床头打副大金链子。”

“你敢!”

向祈逗了她这半宿,心满意足的翻窗溜了,只是苦了颜姝,第二天天没亮便被人拽了起来,眼底带着倦意,施了好些脂粉才压下去。长公主亲自上门来接她,颜姝不敢让人久等,匆匆收拾一番便随她登了雍王府的门。

长公主为那孩子送过了贺礼,开始为颜姝一一引荐这席上的人,她为人亲和,待人都是一样的不分薄厚,弄得人心里都颇为熨帖,年纪大的便嘱咐人好好保重身体,对着那些小辈也没有刻意摆架子,甚至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官的女眷她都能叫出名字来,倒是使得众人心头都感念的紧。

颜姝随着她,基本将这席上的人摸了个大概的底,册封的旨意刚下,长公主身边跟的是谁众人心里都心知肚明,是以对着她也格外客气,雍老王妃知道这是个身子骨弱的,不敢让人久站,寒暄一番也就将人请到了楼上的雅舍,倒是清雅自在的紧。

身旁没有别人,长公主倒是随意了许多,握着她的手道:“冷吗?让他们多加些炭火来?”

颜姝摇了摇头,长公主又道:“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向祈跑这胡闹了半宿,颜姝怎么能睡好,但这话又不能当着承国公主的面说,只含糊的说是做了梦没怎么睡。

长公主关切的一番,着人去取了些百合花制的香囊,让她带着安神,这便又跟她说起了那些个女眷的事,从出身、性格、喜好说到了夫家的门第、师从何处、可还得用,哪些是需要笼络的,哪些是不太打紧的,还有?一些便是要刻意防着的了。

“你以后总归是要应付这些的,提前跟你说你心里也好有个数。”

颜姝道了句谢,承国公主只说她太客气,怎么随意怎么来便是。

楼下那些个官眷也聚成一桌,左右也没什么事干,也就议论起旁人的那些个闲话来了。

“听说了吗?宁国公府,那林氏婆媳俩前些日子打起来了。”

“不是说只是争执吗?真动了手了?”

“你没瞧见那林氏眼窝下面的抓痕吗?还说是不小心跌的,谁信啊?”

“那这齐茉也还真是个厉害的,”那人小声道:“那准太子妃和齐茉是表亲,你说这……”

没人接她这话,这人瞧着气氛不对,随和的转了话题:“要说这宁国公府也是倒霉,自打齐茉过门以后,这不如意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宁国公现在就是个空架子,虽然还没废了他的爵位,但到底是没什么实权了,还有?那林氏,前些日子刚被褫夺了诰命夫人的尊荣,眼下家里妻妾相争,婆媳大打出手,倒真是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众人吃茶逗乐:“还有?承恩公府的那位,从前仗着皇后宠她,自以为这太子妃之位十拿九稳,咱们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受她的闲气,可是现在呢?皇后宠她又如何?人家太子瞧不上她啊。”

众人笑作一团,有?位官眷道:“我还听说啊这册封的旨意下过之后,那李云柔曾跑去皇后宫中闹腾过一回,说是甘愿做妾呢,可惜啊,皇后被她闹得头疼不做理会,长公主和她一向不对付,她自个儿闹了个没脸巴巴的被撵回了府里。”

“要说还是长公主眼睛毒,我方才可瞧见了,那准太子妃人品性情哪一点不甩承恩公家的十条街,有?这么个珠玉在前,长公主瞧得上她才怪了。”

李云柔还未进去便听得众人议论,本想与人争执,可是理智却劝她生忍了下来,她气急往外走,忽地撞上一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活腻了吧你。”

“我当是谁呢?”李云柔看清那人方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妾室都在你家登堂入室了,居然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听她这么说,齐茉也不恼,只道:“姑娘想嫁入太子府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吗?”

李云柔将信将疑:“你什么意思?”

姑娘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能达到这个结果的方法有?很多种。齐茉凑近了在她耳边轻言几?句。

李云柔明显不太信,齐茉也不管她,径自往外走,身旁那丫头道:“她说话那么难听,夫人何苦还要帮她?”

“帮她?”齐茉轻嗤一声,自己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来踩一脚的,有?些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天,实在是没稿了

谢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