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韩房间出来以后,肖楚直奔车库,上了车,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袍。
回去换,太耽误时间,他一咬牙一闭眼,就那么上路了。
如此冲动,如此不顾形象,如此不计后果地去干一件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虽然看起来特别冲动、特别无脑,但的的确确让人很热血沸腾。
要是传到秦子阳和老妈耳朵里,他们一定会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吧?
真香定律,还真让某人说中了。
以后再见面,那个毒舌的家伙八成要翻旧账。
啊,好不爽!
肖楚放下车窗,冷风拂面而过,脸上的温度有所下降,内心还是静不下来。
烦躁、激动、纠结、兴奋、忐忑、紧张、渴望、焦急、迫切……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坐立难安。
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就像小时候奋不顾身地追逐太阳一般。
彼时,遥不可及。
此时,触手可及。
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生命里也不再只有黑暗与冰冷,他终于可以拥抱属于他的太阳了。
活着,真好。
他要快点回去。
一路狂飙,一路感慨,好不容易找到一间便利店,肖楚却犯了难。
今天也不知吹什么风,一个破地方,外面停满了车,里面也挤满了人。
匆匆扫了眼,有不少熟牌子。
这叫他怎么下车?
没办法,只好换一家。
第二间店,倒是没什么人,但肖楚又想到一个问题,什么尺寸、什么型号、什么功能,他完全没有了解过。
难道全部买一遍吗?
这样会吓到女店员吧?
他不好意思啊,他拉不下那个脸啊。
对了——
郁闷之际,肖楚突然打了一个响指,他怎么忘了自动贩卖机呢。
没有店员,投币结账,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听谁的闲言碎语,想买多少买多少。
嘿嘿!
出现新曙光,他怀着愉悦的心情,开着车子到处找。
然而,现实又狠狠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自动贩卖机要么位于热闹的街区,要么在大型住宅区里面。
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等于公开处刑,他才不要被围观。
住宅区里的,不是坏了,就只卖饮料。
这是逼他去超市或者成人情趣用品专卖店吗?
MD,他不偷不抢,只想买个安|全|套而已,怎么那么难呢?
早知道,应该在网上先囤个几箱货。
折腾半天,一无所获,肖楚愤怒地掏出手机打开某宝,把希望寄托在同城交易上。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时间再晚,哪怕距离再远,也有人赶着往上送。
凌晨一点,他和某位店主约在某个地方面基,完成了一桩不|可|描|述的大买卖。
看着后车座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肖楚那颗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抚慰,但却高兴不起来。
这么多,得用到天荒地老吧?
沈韩知道,会不会骂他变态或者欲求不满?
哎,他真的太难了。
不过算了,好事多磨。
想着被窝里还有人等着自己回去,肖楚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可当他兴冲冲赶到家时,即将摘到手的“太阳”,竟然丢下他会周公去了。
哗啦啦——
瞅见这副残忍的场景,肖楚当场石化,手中的TT掉了一地。
他本来还打算和她一起挑选呢。
结果……
他生无可恋地垂下脑袋,活着,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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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韩是被饿醒的,睡梦中,她闻到了一阵很香很香的气味。
睁眼一看,床头放着一个保温杯。
鼻尖微动,她嗅到了苹果、橘子、柠檬、蜂蜜、红茶和香梨的味道。
是鲜果解酒茶!
饥肠辘辘的沈韩拧开盖子,满满一杯,热腾腾的,还冒着气。
她双手捧着杯子,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半杯下肚,神清气爽,嗓子不干了,脑袋也不沉了。
“真好喝……”她舔着唇瓣,放下保温杯,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但筋还没完全拉开,沈韩突然定住了,这里只有她和肖楚两个人,茶是谁煮的?
大少爷吗?
不会吧……
之前喝得太急,来不及没细品,这次,她轻轻抿了一小口。
没有添加人工色素和香精,不是店里买的,而是现榨现煮的。
沈韩从来没见过大少爷下厨,难道找了钟点工?
哎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她工作失职了。
她心虚地望了眼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太阳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糟了糟了糟了……
沈韩连忙掀被子下床,但起的太急,她不小心踩到了裙摆,险些栽了一个跟头。
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换衣服就睡觉了。
还有,脖子两边也火辣辣得疼。
一照镜子,沈韩吓了一大跳,颈部接近锁骨的位置居然出现了机械性紫斑,左右各一个,十分对称。
昆虫咬的?
怎么可能!
摔的?
更加不可能!
那就是吻痕了,俗称种草莓。
谁干的?
除了大少爷还能有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昨晚应该发生了不少事,好多,沈韩都记不清了,有印象的,她也不确定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里的情节。
喝酒误事啊!
沈韩长叹一口气,一边拆散头发一边脱裙子,既然晚了,那干脆先去洗个澡吧,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
洁面时,脸上的妆卸得干干净净,似乎是大少爷帮忙的?
但卸到一半,他就跑了。
因为什么呢?
嗯……
她敲敲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哈欠连天,也不见人影。
剩下的部分,只好自己来。
之后迷迷糊糊地爬上床,一觉睡到大天亮。
搽肥皂时,脖颈空空如也,吊坠不见了,似乎是肖楚帮她摘的,她再帮他戴上的?
接着发生了什么,片段太过零碎,她实在对不上。
以最快的速度沐完浴、换好衣服,沈韩在颈上贴了两张创可贴,才去找大少爷。
隔壁房门没锁,敲了几声,无人应答,她便擅自闯了进去,里面却没人。
于是,她赶紧跑下楼。
客厅一股水果味,香气特别浓,感觉跟进了果园似的。
这是榨了多少水果?
煮了多少醒酒茶?
哪雇的钟点工,也太不靠谱了吧。
沈韩捏着鼻子往厨房走,路过餐厅时,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沙发,大少爷竟搂着抱枕,蜷缩着身子,躺在上面睡着了。
没盖被子,没枕枕头。
瑟瑟发抖,看起来好可怜。
大少爷怎么会睡在这?
不见平板,不见手机,应该不是玩累了随便找地方凑合。
沈韩满头雾水,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和额头,冰凉冰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沈韩担心肖楚生病,便去杂物间取了条毯子。
肖楚睡眠很浅,感觉身上有重量压下来,他倏地睁开眼。
沈韩动作很轻很小心,还是惊醒了大少爷。
他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白部分布满红血丝,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杀气,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大少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她小声解释。
“你叫我什么?”肖楚不耐烦地开口,声音又低又哑。
“大少爷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意思?
她叫错了吗?
沈韩头上冒出许多问号。
“你只有一分钟时间考虑。”肖楚从沙发上坐起来。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套路,大少爷没有开玩笑,沈韩鼓起腮帮,努力回想。
过了十几秒,她忽然“啊”了一声!
记起来了!
昨晚在百乐门,因为南希的关系,她不得不喊他“老公”。
说实话,无论当时还是事后回想,她都觉得超级羞耻。
在隔壁蹲直播的人,想必更……
“大少爷是不是生……”
“我当然生气,非常生气。”肖楚一把拽住沈韩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
上一秒气势汹汹,下一秒瞬间哑火。
而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因为此刻的心情,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概括。
大晚上,跑了半个城,东西到手,鸭子却飞了。
OK,他理解,他不吵她,甚至还按照她的要求,偷偷煮了醒酒茶,想给她一个惊喜。
天知道,那玩意有多难搞。
柠檬多了,酸。
蜂蜜多了,甜。
水温过高,红茶涩。
火候过大,易焦易喷。
火候过小,煮不透。
试了好多次,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几个小时,直到把冰箱里的水果榨没了,才成功。
最后,连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都不知道。
她倒好,一觉起来,打回原形。
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实在太可恶了!
肖楚简直气炸了,又无处发泄,毕竟没人强迫他那么干,所有事都是他自愿的。
好人不能当!
吃力不讨好!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骂着骂着,他突然觉得沈韩今天有点不对劲。
她没有扎头发,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随意却不凌乱。
他撩起一缕发丝,在鼻间嗅闻,很香,她刚洗过澡。
醒了,不第一时间来见他,还有闲情逸致沐浴,肖楚心里更加窝火。
他松开头发,拉开她的衣领,脖子上的吻痕已被创可贴盖住。
什么意思?
觉得见不人?
肖楚怒不可遏地将沈韩推到,压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居高临下,咄咄逼人,气息灼热,目光锐利,压迫感爆棚,四目相接,沈韩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皮,不敢直视对方。
“看着我!”肖楚钳住沈韩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眨眼间,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被他颈上的吊坠所吸引。
圆润的黑珍珠,圆滑的平安扣,像钟摆一样晃来晃去。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当中。
各种熟悉陌生的片段仿佛皮影戏一般在脑中飞速闪过,零散的碎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慢慢拼凑起一副完整的画面。
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话、他的背、他的唇、他的吻、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拥抱……
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以倒放的形式重现。
看得沈韩心跳加速,五味杂陈。
回过神,她怔怔地凝着眼前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眼中蕴着火光,却也藏着雾气。
仰视的角度,他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掩疲惫。
沈韩无比心疼地抚上肖楚的脸,千言万语全化成一个动作。
她闭上眼睛,亲吻了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