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迟到的爱

笛、鼓、三弦等乐器演奏出了怪异的哀乐。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城市,排成长长的行列,慢慢悠悠地向中央的祭坛出发。

华丽的山车前排驶过,这个时代的仁德天皇做在神舆上,数不清的侍女宫人服侍其左右。

伴随着音乐身,挤满街道的人群载歌载舞。哄闹着向前方进发。

乔装打扮的我们,夹杂在民众之中随波逐流。

所以说,这就是继国岩胜要带我来的春日祭?还真是祭祀啊!

这和我脑补的捞金鱼吃烤串赏樱花完全不一样啊。

得,白高兴一场。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见过天皇祭祖啊。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我还是驻足停留,想把整场仪式都看完。

不过居然是仁德天皇?

这个时空扭曲的很厉害啊。

分明是战国,却用着江户特有的货币,统治者却是仁德天皇。

抬眼远望,整个祭祀队伍华丽无比,兴师动众。但跟随其后的人民却粗布麻衣,面黄肌瘦。

天皇站在祭坛上俯视人群,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我尤为不爽。

而且那祭坛充斥这不祥,仿佛以整国国民的负面情绪来供养着什么东西。

我的心理突然冒出一个糟糕的念头,心想要不然今天就把他就地咔擦了,这样不管正史野史也都没以后什么【武振熊命】杀宿傩的事了。

说干就干,我抬起手搓了个咒刃,暗搓搓地弹到了天皇身上。

天皇脖子腰间御守一亮,碎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我有些失望道“没意思,还带个护身符。”

但是下一秒,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半空中跳下来一只白发,长着双红角的女妖怪。

那妖怪咧着自己的小尖牙,开口大声嚷嚷道:“我就是传说中吃妖的【两面宿傩】,你是天皇吧?识相的就快点把天皇的位置让给我,我不然我就吃了你。”

嗷呜~说完她还咆哮了一声。

我:“.......”

又听那妖怪道:“今天老天都在保佑我,你的护灵御守居然断了,我看谁能帮你。”

话音刚落,仁德天皇便慌里慌张地一招手,队伍里‘嗖嗖嗖’窜出几个阴阳师,穿着整齐的制服,带个高脚帽。

这群阴阳师从胸口掏出几张符咒抛到天上,一顿乱画。

一阵烟雾弥漫,‘砰砰砰’召唤出来几个式神。

不过这名自称【两面宿傩】妖怪果然有几份本事。不仅三两下把式神扯了个稀巴烂,还把阴阳师都踹下了祭坛。

她看着天皇兴奋地大笑道“嘿嘿,还不快快把皇位让给我。不然我【两面宿傩】可不是吃素的!!”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这个【两面宿傩】的女妖怪。

破案石锤了,就是这货干的,怪不得以后仁德这个二缺要杀我。

我脸一黑,瞬移到祭坛上。

“垃圾,居然敢假冒本大爷的名头来败坏名声?”我把指骨捏的咔咔作响,抬手‘呲喇’一下撕了上衣和兜帽。

一把提溜住那个妖怪,扬起手对着整个广场的人说:“你们这群人类给我记好了,我!两张脸、四只手的才是真正的【两面宿傩】!!”

看到我扭曲的脸,仁德天皇吓到一屁股做在地上,尿了一裤/裆。

“快!!快!!快来人啊!给我杀了他们!!”仁德天皇瑟瑟发抖的大喊大叫。

刚刚爬上祭坛的阴阳师只得服从命令,抬手抽符。

一群臭鱼烂虾!浑身冒瘴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屑地啧了一声,手轻轻一挥,那群阴阳师的头颅便扬起了一道道抛物线,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还有一个正巧掉在了祭坛的贡品中央死死地盯着仁德,仿佛在要仁德给他偿命,仁德天皇一翻白眼便晕倒在了祭坛边上。

我松开妖怪,径直跳过去,也不管这个仁德是不是真晕倒了。

用咒力把他抓起来,啪啪啪赏了他几个大巴掌,笑道:“醒了?不装了?”

“我觉得这个冒牌货的提议很有意思,不如趁着祭祀赶紧昭告天下,把位置让给我吧?”

“.....”仁德天皇在我面前抖成筛糠,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即连连摇头。最终面露阴狠的迅速叨念了什么,然后振臂一挥。

整个祭坛的缝隙皆泛出了血红的光芒,一道赤红的光柱自下而上直破云霄。

我终于知道不祥的祭坛下面都有什么了。

下面是【八岐大蛇】的尸体。

仁德天皇害怕死亡,他偶然得知了一个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邪法。

他以整个国家的命脉去滋养了一具妖邪的躯骸,这个邪物平时就深埋在地下。每年祭祖,全国的百姓祭拜的灵躯不是历代先皇,而都是这个邪魔外道——【八岐大蛇】。

等到时机成熟,天皇便可转世托生,不死不灭。

这位天皇也是狠角色,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他居然直接放弃了自己的肉/体,化作了尚未成熟的【八岐大蛇】。

关于【八岐大蛇】的传言颇多,其身一,有八头八尾,身形庞大到能填满八个山谷和八座山峰。

而现在,大概是还没孕育成功的缘故,仁德幻化而成的是个缩小版【八岐大蛇】。

可是即使缩小了几倍,他庞大的身躯也依旧遮天蔽日。

仁德天皇缠绕着祭坛,八头如龙、眼如血铃,身上长着青苔、桧树和杉木,它的肚子血淋淋,糜烂得可以看到内部的结构。

他咆哮一声,随口一阵吐息,满城腥风血雨。

【八岐大蛇】绕着祭坛盘了两圈,八个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前方一阵猛吸。无论是看台下的民众还是祭坛上的侍从,无数人惨叫着被吸到了它的肚子里。

他身躯猛然增大了好几圈。

我长刀出鞘,抬手升起咒炎,混合的紫炎化作长龙,裹挟着凌厉的咒刃席卷挥洒在【八岐大蛇】脆弱的肚腹上。

【八岐大蛇】霎时间被灼烧得血肉模糊,身躯千疮百孔。

他痛得长尾在地面阵阵抽劈,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如同根茎一般在地表蔓延,被击碎的地石飞射四溅。

可是没两秒,仁德被灼伤砍伤的身躯便恢复如初。

就在我和【八岐大蛇】缠斗的时候,继国岩胜与继国缘一也动了,他们毫不犹豫的拔剑挡住四溅的碎石,而后一人选择一只龙首劈砍过去。

“【日之呼吸】·玖之型——斜阳转身”继国缘一瞬闪至半空中,刀身缠绕着阳火,倒立俯冲发出一道炽热的斜阳,向仁德发出横斩。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继国岩胜快速挥刃,月华回旋在刀尖,化为巨大的圆月,范围极广的向前横扫。

一时间日月相辉,【八岐大蛇】双头瞬间炸裂,浑身浴血。

我们同时的攻击让它像发狂了一样,嚎叫着剧烈地扭动着身躯,周边的房屋皆被他的长尾扫击,化为断壁残垣,一时间在场者死伤无数。

可就算是这种伤害,仅仅是两三秒,那【八岐大蛇】便又恢复如初。

恢复的瞬间,七只脑袋先后向我袭来,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的太紧撕扯不掉,令人烦不胜烦。

但他最终的目的其实在另外一边,他剩余的一只脑袋盯上了岩胜与缘一。

【八岐大蛇】在我手里讨不了好,岩胜与缘一又让他痛上加痛,他稍一犹豫便选择完毕,不惜以伤换伤也要牵扯住我,然后将岩胜与缘一置于死地。

他庞大的身躯如山峦叠嶂,不顾一切地向我压来。

同时扭头张口猛吐出八道致命的酸液,直冲岩胜、缘一二人而去。

那酸液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而两个少年的身后瘫着、爬着、四散逃走的都是一群普通人。

继国缘一下定决心地深吸了一口气,挥刀向兄长斩去。

他头颅微底,冲着自己的兄长微微一笑道:“抱歉。”

继国缘一见兄长大人冲自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柔声悲笑着说:“【风之呼吸】·拾之型——扶摇送。”

继国岩胜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就被一阵温柔的清风托起,飘到了【八岐大蛇】攻击范围之外的地上。

再回头望的时候,继国缘一已经举剑迎向了那最致命的攻击。

酸液被劈斩开来,没有伤到身后人群一丝一毫。

因为剩余的酸液全部都落在了缘一身上,霎时间继国缘一便被腐灼得没了人形。

那满是肌理、内脏裸露的身躯晃了晃,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继国岩胜顿时脸色惨白,他疯狂地奔扑过去,不顾酸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继国缘一,手指紧紧地掐扣在他弟弟身上,颤声道“...缘一?!”

‘兄长大人...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缘一无声的动了动嘴,他艰难的看了岩胜最后一眼,带着一丝微笑,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继国缘一的胸膛再也没有了一丝起伏,他死了。

喂喂,别死啊!别离开我啊!!

活过来!你活过来啊!你给我活过来啊!!

之前怎么也学不会的【反转术式】,怎么也找不到的正向情感,向发了疯一样涌现,一股脑地涌入继国缘一的体内,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可是太迟了。

“啊....啊啊,”继国岩胜紧紧的把缘一抱在怀里,眼泪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滚落“缘一、缘一别走、哥哥在这里,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看看哥哥。”

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永远也无法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这感情就像压抑的洪水,汹涌的冲毁了堤坝。就像一颗毒瘤野蛮的滋生在了他空洞的心脏里。

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爱着缘一的吗?

为什么之前我会不知道呢?

如长钟轰鸣,缘一当初的代价在继国岩胜的脑中骤然炸开,声音此起彼伏。

重重叠叠、清晰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我代价是——代价是永、永远被兄长憎恨、憎恨、憎恨

永远、永远、永远被兄长嫉妒、嫉妒、嫉妒

产生永远也、永远也、无法无法、弥补的裂隙】

【兄长大人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为什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我都做了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以往的一幕幕闪过他的眼前,他的脑子混乱无序,继国岩胜绝望痛苦的用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大地。

“哈哈哈哈哈哈!”继国岩突然仰头大笑着流出血泪

他好像疯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我从战斗中回过神来,我那害羞的小弟子已经没了。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有些荒谬。

我知道你会死,但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样的猝不及防。

‘宿傩先生,牵手就算了。’

‘感谢老师告知我前进的道路!’

‘老师能活这么久吗?好厉害!’

少年在阳光下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那如果兄长大人和缘一以后死掉了,老师会伤心吗?”

我捂住眼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