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一旁侍从摸不着头脑,问了一句。
程章仔细清点了一下数量,貌似足足有从前京郊粮仓储存的一半。
程章呼吸一窒,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忙对着身边下人吩咐到:“快去将这些粮食抬进府中去,此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若是有违者,杀。”
下人隐隐也听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来,急忙照着他的话将粮食搬了进去。
程章看着众人进进出出来回忙碌搬运粮食的身影,细细一思量,身上也惊出了些许冷汗。
恰逢粮仓钥匙丢失京郊粮仓失火王上降罪的紧要关头,却有人大费周章在此时夜半潜入府中只为送这么一大批粮食来,此人是谁?到底又是何居心?
但此时若是有有心人将此事传了出去,只怕外面风言风语人人的唾沫星子都会将他淹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传出去,百姓误解失民心不算,还要讨得帝王疑心是否他有意做出此事只为将粮食倒卖大发横财,再加上朝臣三言两语挑拨离心,他这一张嘴,如何说得清楚?
“大人,我们已经将那些粮食都搬进去了。”下人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
可是程章仿佛置若罔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下人思量着问:“大人,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下人所问,程章心里也是没底,自问道:“是啊,眼下可怎么办才好?”
何况他并不清楚此人身份,不知晓他意欲为何,接下来每一步走得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捏了把柄。
“大人,方才搬完了粮食,我在那一处发现有一封信。”侍卫手里拿着一封信过来递给他。
程章忙不迭接过,拆开一看,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放粮”。
程章合上信,貌似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程章才分出心思问一句:“你们的伤势如何?”
侍卫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各处:“说来奇怪,那人武功极高,同我们交手时看似招招狠厉直击要害,却并未真正伤到我们。”
他拧眉道:“竟有些,像是故意如此。”
这么一说,程章再看手中的信:想来,他今日来此,只是因为这些粮食,既未伤人,便说明他的目标不是程家。
除此之外,程章是如何也想不到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了。
“你们去放出消息,我深知自己害得京郊粮仓被毁流民饥荒,以表歉疚悔过之心拿出程府半数家产从邻国购置粮食,并不日放粮。”
侍卫应下要退下被他叫住:“派几个人,当真向邻国跑上一趟,以免惹人生疑。”
消息放出,百姓议论不休:“且瞧好吧,这些当官的,手段多着精明着呢,不过是口头上说说,有何难?”许多心中尚且存疑,他如此一说,也不敢轻易相信。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不日过后程府果然放粮,令许多流亡的人得以真正吃上了一口饱饭。
百姓中对他是称赞不已。
有探子报给梁政清:“王上,您一直持着观望的态度,当日粮仓的事其实并不算严惩,眼下程大人又轻易积累了许多声望,百姓对他也是交口称赞不已。”
“你以为朕当真瞧不出来吗?朝堂上的那些人,各个心怀鬼胎老奸巨猾,程章只是他们动手的第一个,拿他开刀罢了,程章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既然此事闹出来,我不如借着这个由头好好整治一下那几个暗中乱舞的。”
“王上英明。”
宋府门外,也聚集着许多流民,纷纷排着队伍等待领粮食。
“这宋大人也真是好人,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不惜耗费银两为我们这些人放粮。”
另一个道:“我听闻程大人最近也在放粮,还是用程家半数家产到邻国购置的粮食……”
众人纷纷交口称赞:“这二位大人可真是好官,有了他们,当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
宋安起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直到听见那一句“程大人耗费大半家产到邻国购置粮食”变了脸色。
他急忙让宋远传来周寻:“你听听,不是你计划好天衣无缝的吗?为什么程章又跳出来。”
周寻听了去向几个流民探听了一番,差不多也弄清了原委。
他走回宋安身边:“大人莫急。”
“莫急?上次出了变数,你也是这般同我说的,结果现在呢?”
“大人听我说完,您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程章是将程府大半家产都拿出去邻国购置粮食的,再加上他方才失去了王上的信任丢掉官职,这样一来就算他放粮给百姓在百姓中赚得威望,王上那边也只最多算得将功补过而已,一没官职,二没家产,他往后想再翻身和您斗,可不就是难如登天了吗?”
宋安本来正在气头上,听他这么一说,便知晓他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眼下他也放粮,且比起程章开始得更早些,程章以此收买民心积累声望,他也可以。
这样一来,王上那边,自己便也是心系百姓的有功之臣了。
宋安招了招手,过来了一个下人,宋安压低声音:“你去陨都各处流民多数聚集的地方散播消息,就说京郊粮仓由于程大人失职疏忽所以才粮草尽毁。”
周寻此前一直都带着有礼得体到恰到好处的笑,听到他这一句话,脸上的笑微不可查的僵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宋安下了狠心,一定要与程章作对,就连这一星半点的百姓声望也不许他积累了。
百姓心胸宽广,最多也只会看做功过相抵,无端的站在他那一边,怕是再不可能了。
陨都往后几天,流言四起,对这些大人都是褒贬不一,何川正在府上品赵大人差人给他送来的上好香茗,恰好看见周寻背着手从门外而来。
“何大人好兴致啊。”
何川急忙放下茶盏:“哪里哪里,我近日被这些流言弄得是焦头烂额。”
说着抚了抚额:“整日里坐立不安,急得可是团团转呢。”
周寻勾了勾唇角,一派讥诮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恭喜大人荣升知州。”他作势抱着手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何川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还多亏了您从中周旋出谋划策。您此次来,可是楚大人又有什么吩咐和安排了?”
何川勉强端着面上那一副恭敬如常的样子,心里想到前不久撒出去的那一大笔银子,心都在滴血,面上也开始讪讪。
“并非是楚大人,而是我想,何大人最近也许需要我来帮一帮?”
何川顿了顿霎时领悟:“说得是,说得是,在下最近因为宋安处处作对为难可谓是寸步难行。”
周寻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不以为然:“程府倒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一半,眼下就剩下主要的宋大人,我已经差不多取得了他的信任留在他府上,除了我这个内应还需要你同我里应外合才是。”
“可是眼下,我手上并未抓到宋安的任何把柄,这……”
“没有把柄,我们就给他制造把柄。”
何川听不懂也摸不着头脑了:“如何制造?”
周寻看向何川打量一番:“大人莫忘了,宋府只死了一个小少爷,小少爷死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大少爷,这唯一的一个儿子不就成了他唯一的指望了吗?我听闻他这儿子,唯独喜好美人,家中虽纳有姬妾,可是唯独正妻的位子还空缺着。”
何川越听越不对劲,心下跟着凉了半截。
何川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就听见周寻正好缓缓补上一句:“我记得,何大人是有位掌上明珠,生得明艳动人媚眼含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