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路伸手,轻轻地拽涂东邻的衣摆。
涂东邻猛地跳起来,转头对上女孩委屈的眼眸,唇角微动:“我想救她,这和是不是未婚妻有关系吗。”
秦夕路哀怨地盯着她:“当然有关系了。”
残阳的余晖给房间笼罩上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秦夕路长发披肩,那双清澈的凤眸毫不避讳盯着她看,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涂东邻的心猛地缩了缩。
秦夕路忽然愣了愣,随即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伸手捏了捏涂东邻的脸,凑过去仔细打量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脸红了。”
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女孩柔嫩的指尖擦着脸颊缓缓摩挲。
涂东邻慌了:“是缺氧,你房间太闷了。”
涂东邻说罢,便紧张地从床上站起来,快步来到窗边。
干净的落地窗被猛地拉开,夹杂着泥土气息的风涌了进来。
秦夕路歪头,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女孩的动作。
-
那是个很宁静的黄昏。
清风涌过河面,透过纱窗吹进来,馥郁的花香弥漫在鼻尖。
涂东邻觉察到现在秦夕路身上的味道,和那天晚上所闻到的很不同。
那天夜晚,秦夕路的味道甜的腻人。
现在却干净清爽。
有点像是,橙花在懒金色的晨光下摇曳,上面落了些晶莹剔透的露水。
涂东邻从窗边走回来,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攥了攥手里的裙子:“秦夕路,我想跟你说件事。”
秦夕路愣了愣,抬头。
秦夕路的五官很柔软,就算是生气时狠狠的瞪你,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涂东邻曾经听语文老师说过“虽怒时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说得应该就是秦夕路这样的女孩。
涂东邻对上秦夕路的目光,冷着脸把裙子扔到床上:“我把你的裙子撕烂了……”
“谁让你非要让我穿的?这下后悔了吧!我没钱,赔不起!”
那条火红的裙子被狠狠摔到床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秦夕路发现裙子的下摆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痕,残破不堪的碎钻零星粘黏在裂痕周围,折射出的光晕有些扎眼。
她微微挑眉。
涂东邻把裙子扔出去的瞬间心就碎了,她垂下眸,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秦颜伊让她亲自来问秦夕路本人是否需要赔偿。
本来她是打算好好问问秦夕路的。
但她发现秦夕路醒来后对她的态度不正常。
涂东邻隐隐觉得,秦夕路好像有点喜欢上涂璨了。
现在为了帮涂璨把两人关系重新搞僵,她只能先假装自己是一个坏人。
秦夕路面对她不负责的态度很可能暴跳如雷逼迫她还钱,刚好让矛盾激化。
——涂璨啊涂璨,我仁至义尽,只能帮你到这了!
……
秦夕路看着涂东邻的背影,微微皱眉。
她真是越来越弄不懂涂璨了。
刚开始见面时,她还以为是男孩不喜欢她,才会三番五次对她冷漠有加。
但是随着这个月来的相处,秦夕路逐渐发现,每次涂璨看向自己时,表情虽然厌恶,却并不达眼底。
——倒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似的。
想到这里,秦夕路眸光微闪,平静地回答:“没事,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就当是那天你救我的谢礼。”
涂东邻的脚步猛地顿了顿,心跳骤然加速。
“陈姨会补衣服。”秦夕路和她对视,弯了弯精致的眉眼:“可以拿回去给你妹妹穿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涂东邻心底炸开。
——秦夕路要把这条裙子送她?
——她又不生气?
秦夕路:“怎么样,觉得我很大方是不是。”
涂东邻:“……”
秦夕路看着她:“过来。”
女孩的话语很轻,底气却足,就像是王座上的公主对臣民下达命令那般自信威严。
涂东邻喉咙动了动,腿脚似乎不听使唤般,向着秦夕路走去。
秦夕路:“坐下。”
涂东邻在床边坐下。
秦夕路撑着床凑过来,伸手轻轻挽住涂东邻白皙的胳膊。
涂东邻的身体猛地向前倾,秦夕路早有防备,牢牢扣住对方的手臂。
涂东邻咬住唇,看她。
秦夕路的双眸是那么的干净,就像是久居闺阁的女孩出初次和未婚夫相遇时那样的干净,夕阳落在在她鸦羽般的长睫上,眼底阴影如扇。
“涂璨,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讨厌。”秦夕路垂头,轻轻抵住涂东邻的肩膀,声音软而轻:“裙子你想要就拿去吧,我对朋友都很大方的,交个朋友好不好……”
温热的风擦着耳畔吹过,涂东邻觉得身体发软,整个人差点半倒进女孩怀里。
明明是那么软弱的请求,却让人无法拒绝。
女孩的怀抱滚烫,涂东邻费力的转头,呆呆地看着秦夕路,心脏跳得很快。
好不容易在心底筑起的高墙似乎全部崩塌了。
秦夕路就这样把裙子送给她了,条件就只有交个朋友?
那件裙子这么稀有,那么昂贵欸。
未婚妻不能做……交个朋友涂璨总不会骂她吧?
-
两人相顾无言。
涂东邻手里攥着裙子,憋了许久,忽然说道:“你……”
秦夕路认真的看着她。
涂东邻:“我哥……”
涂东邻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以涂璨的身份和秦夕路说话,于是稍微斟酌了下措辞:
“我有个堂哥。”涂东邻舔了舔嘴唇:“他平时很坏,特别不靠谱。”
“他也是Alpha,易感期的时候会乱发脾气,砸东西。”
秦夕路愣了愣。
微凉的晚风从窗外涌入,涂东邻松软的头发不服帖的立了起来。
“但在我还没分化的那段时间,”涂东邻伸手捋了捋头发,一字一顿:“他从来不会想要标记我,也不会带我去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对你是否真心,是能够看出来的。”
涂东邻说完,下意识看向秦夕路,表情有点不自在的僵硬。
在涂东邻紧张的注视下,秦夕路垂下眸,淡淡的阴霾从眼底升起:“我明白了,是我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