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周青青回视他,他的表情平静,不见喜不见怒,可话语却是在指责,“我今天来是问小光,他和他的奶奶的确得罪了我,我想过诅咒他们,可这是我的事情,并且已经解决,你不该再去招惹他们。”

“你是怪我多事儿?”时信厚问她,“你宽容待人,别人就回以宽厚吗?周青青你是生活在真空里吗?”

周青青不想和他吵架,他们能吵的,在五年前已经吵完了,“陈……时先生,你现在是天辰的副总,在这么大的公司占有一席之地,你能走到现在,一定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周青青吸了吸鼻子,她的声音轻柔,像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土土一样,“为了我的事情,而毁坏了您的形象,不值得。”

“我没考虑是否值得。”时信厚实话实说。

“你该顾忌影响。”周青青的声音很小,但她确定时信厚能听到,“我们在五年前已经分手,我的事情你可以做到置之不理的。”

“我见不得别人欺负你。”时信厚问她,“如果今天,是我被人欺负了无家可归,你会对我袖手旁观吗?”

“……”周青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吧,你也做不到。”时信厚说,“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我要怎么做。”

周青青气极,“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虑下影响,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我就是为你出气才把他带走。”时信厚得意洋洋,笃定道,“那个老太太向你求饶了吧。”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周青青问他,“你准备怎么对付小光?”

“轻则挑筋重则断手断脚,没想好。”他挑眉,“不如你挑一个。”

每个字听得周青青都是心惊肉跳,她知道时信厚是真的做得出来的,“时信厚,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在房水县的小县城,你会触犯法律。”

“没关系,我养了很多律师,他们会尽力替我做无罪辩护。”时信厚笑,冷得人牙齿打颤,“这是最糟糕的后果,我可以更谨慎点,做到无人知晓。”

“你这是知法犯法。”

“为了你,我愿意。”

“我不愿意。”周青青喊。

徐虎刚从九楼下来,晃晃荡荡来到七楼,想找时信厚说工作。看到时信厚办公室门关着,里面有说话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徐虎问孙赛飞,“谁在里面,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周青青小姐。”孙赛飞好奇地问,“她和时总是什么关系?”

“她来多久了?”

“有二十分钟吧。”孙赛飞说,“周小姐来的时候看着挺生气的,好像是要质问时总。”

徐虎一想,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赶紧给徐晴打电话,废话不敢说,直接说重点,“周青青来天辰找九哥了,现在在九哥办公室,他们可能在吵架。”

“可能?”徐晴疑问。

徐虎解释,“我在门外呢,没进去。”

“你进去看看不是就知道了。”徐晴担忧,“九生的脾气越来越奇怪,别真闹出什么事儿,你先进去看看。”

“好。”徐虎深呼吸几次,他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呼一声推开门。

房间里没人……沙发上有人。

周青青躺在沙发上,时信厚压着她,时信厚脸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一手牵制住周青青的手腕摁压在头顶,周青青正抬腿踹他……

“九哥……”徐虎小声打招呼。

“滚。”时新厚暴怒,声音沉又重。

“好嘞。”徐虎麻溜地关上门,走开几步继续给他姐打电话,“姐你快来,我劝不住……”这么生气的时信厚,徐虎可不敢去招惹,只能让他姐去了。

徐虎摇晃到助理办公室,“我姐来之前,你们谁都别进去,听到没有。”

李敬同探头,“前女友?”

孙赛飞却是问,“时总以前叫陈九生?”

“有问题?”徐虎不敢站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他背靠着助理办公室的墙壁,双手抱肩站着。

“挺好听的,怎么改名字了?”孙赛飞又问。

徐虎笑嘻嘻地说,“孙助理你这么聪明,问你个问题,你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吃饱撑死的?”

“好奇心害死的。”徐虎是告诉她,也是告诫她,“漂亮的女人大家都喜欢,可太聪明的女人,就不怎么招人喜欢了。”

“明白了,谢谢徐总的提醒。”孙赛飞没再继续说。

“起来。”周青青挣扎。

时信厚问她,“还丢东西砸我吗?”

“不丢了。”周青青闷声闷气地回答。

“气头上就丢东西,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时信厚指着自己的额角,“是不是红了?”

“有点。”

“别人问我怎么说,是撞门上了还是撞玻璃上了?”时信厚碰了下,疼得厉害。

周青青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你还有脸笑。”时信厚骂她,看她眼睛红红的,呆呆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像是被一根轻盈的羽毛扫过,痒得他恨不得挠一挠,“给我吹吹吧。”

过去他们吵架时候,周青青在气头上也会手边有什么就朝他丢什么,次数多了他有了经验,十有八九是砸不到的,就算被砸到也是他故意不躲,装作被砸的疼了,为了演戏让她心疼的。

“你起来。”刚才她丢了个泡茶茶具上的罐子,时信厚没防备被砸中了额头。

“你吹吹我就起来。”他耍无赖。

周青青仰头,对着他红着的那块伤口。

时信厚闭着眼睛,一阵热风轻轻地拂过已经感觉到疼痛的额角。吹吹并不能真的缓解疼痛,只是能让他感受到她仍旧是关心他的。

“彤彤和土土,是我的孩子吗?”时信厚的头埋在她肩膀处,他就这样安静地趴伏了五分钟后,闷闷地问。

“不是。”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该回去了。”周青青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我有可能要住牢,还是你早就想分手了?”时信厚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可就是那股执念让他一定要知道。像有的人一边问“活着有什么意义”,一边努力活着一样。

“我已经提过一次分手。”周青青说,“是你不同意。”

“所以你就不辞而别。”时信厚不想错过任何的细节,他详细地问她,“是虎子没有把话带到吗?”

“带到了。”

“他说了什么?”

“说你想见我。”

“为什么不见?”时信厚说,“要分手你可以当着我的面提。”

“结果是一样的。”

“不一样。”时信厚的耐心全部用尽了,他像只猛兽一样咆哮着,“周青青,你懂尊重吗?谈恋爱的三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有心吗?如果你有心,就不会让别人转述要分手的话。”

“一次见不见都一样,我们早晚要分手。”

“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我们不合适。”

“别和我说他妈的不合适,你哄小孩子呢。”时信厚彻底失去情绪控制。

周青青不想和他吵,每次吵架都是件让人精疲力尽的事情,她说,“陈九生,就算有这么大的办公室,你仍旧是在走过去的路。你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做事情前你该想到后果,我不想被牵连。”

是啊,时信厚就算你有这么大的办公室有什么用,她仍旧瞧不起你。时信厚三两步追上她,周青青已经走到门边,他握住她的手臂,轻易把她掀翻压在墙壁上,“既然你这么看不上陈九生,为什么要和他睡三年?”

“陈九生,你无耻。”

时信厚低头,看着她瞪圆的眼睛,和她说着伤他话的嘴唇,他低头,用力地撕咬她的嘴唇。不是亲吻,只是在撕咬,很快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内。周青青疼得头往左右摇摆,手推着他的胸膛,“陈九生,你放开我。”

时信厚的右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他用结实有力的臂膀带着她往沙发的方向走。周青青疼得大脑迷糊,再次被时信厚结结实实地压在沙发上,耳边是他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周青青才知道事情不一样了,她挣扎的手握成拳,推他的肩膀、抓他的头发……

时信厚用蛮力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压在她身后,把她折起来,他的吻变得侵略性十足,啃咬着她的唇、熨烫着她脖颈的动脉。

周青青穿了件白色底印花的衬衣,开了两颗扣子,下面是条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衬衣下摆被从裤腰里扯出来,她纤细的腰被时信厚环抱着,他面朝下,趴伏在她心口。

周青青的眼泪哭干了,双手早已经被时信厚松开,可她没有一丁点抬起来的力气。周青青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心口的起伏表示她还在正常呼吸。

她的心口,是时信厚五年来躺过最舒服的地方。知道她肯定恨死了他,时信厚不抬头,假装她是心甘情愿地在陪着他。

咚咚,门被敲了三声。

这是时信厚的办公室,他不回答,周青青更不会出声。

咚咚,门又被敲了三声。

屋里只有两道呼吸声,一道重一道轻。

“你在啊,我敲了几次没听到应,以为你出去了。”徐晴站在门口,她摆手打招呼,“青青,你也在啊。”

周青青背过身去扣扣子,她着急反而更扣不好,还是时信厚看不过去,捏住小巧的扣子,帮她扣上。

徐晴像是没看到这边的尴尬,她说,“谢鹤翔没在办公室,我来找他吃饭的,要不午饭我们一起吃吧。”

“你自己去。”时信厚心烦气躁地喊。

徐晴美目怒瞪,“我不是叫你,是在和青青说话。”

“我不吃,我要回家。”周青青抓住包,她站起来,“陈九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哽咽着,“我们不应该再见面的。”

“是你突然消失,又是你突然出现。”时信厚回嘴。

徐晴皱眉摆手,示意时信厚闭嘴。

“你刚才问我,如果落难的是你,我会不会袖手旁观。我现在可以说,我会,希望你也是这样做。”周青青说,“小光我希望你能放他安全回家,我不想欠你,你也不欠我。”

“你肯定不欠他的啊,是陈九生欠你的。”徐晴挽住周青青的手臂,不让她走,“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不带这些臭男人,我们一起去吃饭,我知道家不错的饭馆,咱们一起去。”亲昵得好像她们不是五年没见的熟人,而是昨天才见过面的闺蜜。

“周青青你从来没爱过我,如果你爱过我,就不会放弃得那么容易。”

办公室里,有人低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