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有一阵没听到外面落雨的声音,周青青跑出去看,果然停了。
陈九生没见过她精神劲这么足的时候,“先做饭,吃过饭我们出去找。”
“好。”周青青手脚麻利,做了一个紫菜蛋花汤,往里扔了一把虾米,炒了一个土豆一个酸辣白菜。
“……”陈九生表示饭菜的水准,在大大地下降。
周青青催促他,“赶快吃,吃完不用你刷碗,你去拿个瓶子,我们找到了就带回来。”
“你买的虾米?”周青青带来的食材,是陈九生安置的,他不记得有虾米。
周青青说,“不是啊,在橱柜里,不是你买的?”
“……”来的第一天,陈九生就说过,没在这里住过一天。
“……”周青青同样傻眼,“这几天我们吃的米面粮油,就是在橱柜里找的。”
可能是徐晴来这里住的时候,多了一份放在了这里,省得他过来住了无法开火。“可能是晴姐……”
“晴姐有钥匙?”周青青只是问问。
陈九生把钥匙拿给她一把,“不用羡慕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周青青觉得解释太过浪费时间,她吃完了,就收陈九生的碗,“别喝了。”
没找到能盛装的器皿,陈九生拿了个怡宝瓶子,剪掉一半。
时间还早,尚未到七点,外面还半明,两个人装备齐全,带了手电筒和手机。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林子里走,周青青没这个常识,“蝉壳有用吗?”
“可以卖钱。”
“别人收了做什么?”
“中草药吧。”陈九生说,“我小时候在放暑假,总拿根竹竿,去树林里够蝉壳,一斤二三十。”
“你捉蝉猴吗?”
“捉,一个五分钱,一晚上最多能卖一百。”陈九生说,“那时候蝉猴多,现在少了。”
“那时候你多大?”
“七八岁吧。”
那就是在他外婆去世之前,“你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两个加在一起,一个暑假能有五六百。”提起这个,陈九生有些得意,“这是我人生第一桶金。”
七八岁,周青青的压岁钱不止这个数字,可那是别人给的,不是自己赚的。
“你用那些钱买了什么?”
“给姥姥买了件衣服,她去世时候就穿着那件衣服。”陈九生不想提那些沉痛的过去,他说,“你知道易拉罐吗?每次卖了钱我把钱折叠成方块,从拉环那里塞进去,实在塞不动了换一个罐子,最后是用剪刀从中间剪开的,零钱能铺一地。”
这是简易版的存钱罐。
“真厉害。”周青青的暑假就没这么精彩了,要么是被送去爷爷奶奶家,要么是送去外公外婆家,四位老人都十分的疼爱她,可也过分的小心翼翼,一天只能吃一根冰棍,频繁带她去公园、去抓娃娃、去套圈、去坐轿子……
第一只是陈九生找到的,在一棵树上,已经爬了离地快一米,陈九生轻易从树上拿下来了,他又放回地上,说,“这是蟪蛄,个头比蝉猴小,蜕变成蝉之后叫声也小。”
“不能卖钱?”周青青看着个头偏小的幼虫,和记忆力是不太一样。
陈九生说,“这种一般不要,个头小重量轻,蝉壳太小。”他想起什么,说,“有个关于蟪蛄的说法,说它只在三种状态下叫。”
“什么?”
“雄性集体鸣叫,被捉或者求偶。”
周青青怀疑,“你怎么知道?”
“我研究过。”陈九生说,“被捉的时候叫声短促,和平时不一样。”
第二只,是在二十分钟后被发现的,发现者仍旧是陈九生。
蝉猴离地一米多,果真如陈九生说的,蝉猴比蟪蛄的幼虫个头要大得多,前足雄壮有力。
被陈九生丢进了瓶子里。
周青青举着瓶子看,“它会不会淹死?”
“不会,能延缓它的蜕变。”
“又是你观察出来的?”周青青又问。
陈九生说,“我姥姥说的。”
周青青用手机搜索原因,还真的被陈九生说对了,蝉猴遇水会休眠这是本能,像青蛙遇冷会休眠一样,在适合的水中,能存活一至三天,保留着自身充足的营养。
周青青有些丧气,“为什么我看不到?”
“你往高处看。”陈九生又说,“你看不到也好。”
“为什么?”
他一脸正经地解释,“有时候看到的不是蝉猴,而是其他的。”
“有什么?”
“蟾蜍和蛇。”
周青青最怕这两样,她往陈九生身后走,“如果我看到了,你来拿吧。”
陈九生笑话她,“胆小鬼。”
这个时候柔弱也没什么不好的,周青青吐舌头,“我就是胆小。”
周青青听从陈九生的建议,她往高处看,在一个两米多的高度,还真的看到一只在努力往上爬的蝉猴。
“太高了。”陈九生尝试了几次没能够到。
周青青不甘心,“它还在往上。”
“够不到。”陈九生放弃了。
周青青不肯,“我好不容易看到一只。”
陈九生用树干,去打,没动,只得放弃。
时间已经快十点,就算能看到大多也是这样的结果,已经爬得太高。
哒,有什么掉在脚边。
周青青用手电筒照着,看清是背朝地,多只足在扑棱的蝉猴,她弯腰捡起来,喜悦地给陈九生看,“早知道就不费劲了。”
谁知道它竟然失足掉下来了。
一个晚上,两个人找了五只。
陈九生建议做成油炸。
周青青不让,说要养着回去给土土玩。
陈九生没再说话。
次日,有两只已经脱壳不知所踪,只留了蝉壳在盆子旁边,推测大概是从盆子里爬出来了。有两只脱壳失败,尸体漂在水面上,有一只沉在水里,在活力四射地挣扎。
周青青闷头做饭,闷头吃饭。
陈九生和她说话,她也不理。
“怎么了?”陈九生猜到,大概是和蝉猴有关。
周青青咬着牙,“你不是说能存活三天吗?”早知道就炒菜了,现在剩一只,也没法做菜了。
陈九生无辜地摊手,“我说的是最长存活三天。”
你是说了,可你没说,大部分一天就挂了。
周青青有点生气,虽然这根本就不是值得生气的事情,陈九生耐心哄她,两个人你来我往当有趣的事情。这里太偏僻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太无聊,陈九生巴不得周青青能更闹腾点,他才能有事情做。
周青青又花费了一个小时,看蝉猴脱壳。
实在是太无聊了。
第四天,上午去钓鱼,下午的安排是游泳。
周青青以为所谓的游泳,是看陈九生游泳,直到他拿了一套泳衣给周青青,周青青才知道,原来是一起游泳。
好说歹说周青青都不肯换衣服,陈九生耐心耗尽了,动手亲自帮她换了衣服,当然免不了趁机索要好处费。
周青青气成了河马。
房子的后面,有个泳池,不是小孩子扑腾水那种小池子,而是一个三十乘以十米的泳池。
陈九生已经下水划拉了两圈,周青青还扒着泳池的边缘,“我不去水边,我不会让自己淹死的,我不要学游泳。”
周青青是真的怕水,小的时候,爸妈上班忙,到了寒暑假她就成了没地方去的小朋友,父母给她报了很多的兴趣班,其中有一个就是游泳。当时周青青已经是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泳衣觉得害羞,而且别的小朋友刚开始下水,是由父母陪着。
袁琼很舍得花钱,给周青青找了私人教练,那个教练又是个心狠的,刚教过基础常识,就放开了手脚,按她的话是,“人都有求生本能,学游泳没有不喝水的。”周青青是真的喝水了,她也有求生本能,可当天她太紧张以至于腿抽筋,教练以为她是小姑娘娇气,看她在水里扑腾也没立刻伸手,最后是看她挣扎的反应实在过大,才把她捞出来,而当时周青青已经喝饱了水,后来袁琼再送她去游泳馆,她是一定要哭闹的。
袁琼一直不知道听话的女儿为什么那么排斥游泳,而当时胆小软弱的周青青没敢把教练的失误导致她喝水的事情告诉父母,因为教练说她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如果周青青告状她会失业的,会付不起房租。
后来周青青认识车标后,知道那个教练是开奥迪上班的,根本没有租房子住,这是周青青第一次见识到人类的谎言。
“你把手松开,我托着你。”陈九生被她慌乱的手,拍了几巴掌。
周青青一个劲的推他的手和脸,“我不相信你,当初教我游泳的教练也是这么说的。”
陈九生单手臂夹着她的脖颈,不让她掉进水里,另外一只手去掰开她的手,“你相信我。”
“我不。”周青青快哭了,“陈九生,我求求你,别让我学游泳。”
陈九生不听,还是把她的手掰开了。
周青青嗷嗷惨叫,她实在害怕,紧紧地抱住陈九生的脖颈,像树懒抱着桉树一样地抱着他。
陈九生把她扒拉不掉,哭笑不得,“你别抱我这么紧,我教你。”
周青青猛烈地摇头,她的脸埋在陈九生的脖颈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学。”
最后陈九生无法,找来游泳圈,套在她脖子上。
周青青不肯去中间,只肯在边缘徘徊,标注着一米二水深的地方。
陈九生没见过她害怕成这样,“你真的不学游泳?”
“不学。”周青青肯定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学游泳?”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陈九生也说过要带她去游泳,好展示他长胳膊长腿的优势,周青青说什么都不去。他知道她不会游泳,不知道她竟然怕水到这样严重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啪嚓、蝉猴、蝉幼虫,我家这边九月份还会有少量,不过不多了~~
这文的几个地点是虚构的,为了情节需要没有太严谨,希望亲们不要太介意
第二更在晚上九点。
看文愉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