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阳带着忍足准备的资料去找手冢。
听说手臂已经伤成那个样子了,手冢还是放不下网球部。
不自然地和手冢一起走路回家,寄阳装作好奇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会又专注地盯着天上变幻的云彩,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手冢说话。
手冢也是个寡言的人,平时惜字如金,也不擅长打破僵局。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眼看着已经要进到手冢家所在的居民区了,手冢还是下定决心。
他一只手抚上小孩的头,郑重地说,“寄阳,可以帮我给迹部道歉吗?”
寄阳脑子锈了一秒,眼睛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冢,好像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寡言,手冢也不是会逃避的人,“关东大会的事情,让迹部很有压力吧。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不顾身体状况坚持站在球场上,没有考虑到关心我的那些人,也没有对手考虑,只是为了胜利的可能性,那样僵持……
迹部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对手应该是个更加健康的人,而不应该是让所有人都担心的伤员。
是我只想让自己安心。”
没错,竞赛场上厮杀的运动员,每个人都应该是健康的,如果手冢的胳膊没有旧伤,迹部的做法就再正常不过,是因为他看出了对手的弱点所做出的合理战略。
偏偏情况不是那样,所以迹部的做法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手冢的做法就没有问题吗?
面对受伤的对手,迹部放水,那是对自己部员的不负责任,他们一路拼搏到关东大会,凭借的可不是迹部一个人的力量,作为领导者,迹部不能让部下寒心。
如果迹部全力以赴——运动竞赛本应该如此——对手又是带伤出战,赢了也胜之不武。
手冢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想向迹部道歉。
寄阳眼前的迷雾仿佛层层散去,在那浓雾的最后,有无比珍贵的宝物带着光华。
他看着手冢眼中的歉疚,想到迹部这些天强装出来的镇定。
这些少年,身上散出的光芒太耀眼了。
寄阳不再扭捏,夕阳半边身子已经沉到地平线下,车流中各种音色的喇叭混合在一起,仿佛乐曲一般动人。
他把手里一直捏着的牛皮纸袋递到手冢面前,“这是景吾让我转交给你的,那个家伙不好意思见你,是一些医院的资料,虽然在国外,有点远,但是迹部家会帮你办好一切手续的。”
寄阳眼中浮动的光点都沉积成认真的坚定,“希望手冢哥哥可以接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出色的运动员。”
手冢失笑,接过纸袋,“我会考虑的,寄阳以后也会是优秀的剑道高手。”
以后怎么样现在还未有定论,但是寄阳已经决定,“就从全国大赛的冠军开始好了,以后刀尖所指,众人皆是我手下败将。”
手冢决定去德国治疗手臂的时候,寄阳站在全国大赛的的开幕式场地中。
现场九成的摄像机都在捕捉他的身影,以期趁着这位少年天才热度正高时多捞几篇优质报道。
寄阳抻平身前挂着的名袋,没有了前几场比赛中随性的想法,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全国大赛冠军奖杯上。
六年后,东大。
又是一年开学季,日本第一学府与其他普通高校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所有方面都强烈到变态的攀比心。
只有读书好的人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所有的学生都会在某个方面是同类爱好者中的佼佼者。
即使如此,今年要入学的某个家伙也是他们只能仰望过的存在。
听说那家伙当年学习剑道一个月就被社团的学长们赶鸭子上架参加全国大赛,结果硬是以一己之力带着四个废柴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那个时候,他仅仅是中学一年级。
那些比他高一两个年级的学长们在他手下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听说他遇到过的所有对手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走过六十秒。
媒体们疯狂报道这位天才的消息,后来又因为他出身显赫,那些有正面照的报道均不被采取,他的热度才慢慢下去。
等到上了高中,大家都在猜测他百战百胜的战绩是不是会被打破。
有记者不顾迹部家的经过冒险采访他,最后只得到一个答案。
“三年前败在我的剑下,难道仅仅是过了三年,年纪涨了几岁,就有能力打败我吗?”
有人说他张狂,公开批评他的性格太自负,并非合格的竞技者。
那个天才只冷笑对着他们,“自负什么的,还是等我失败了再来批评吧,就怕你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那么形容我。”
寄阳轻轻松松又拿了三年的玉龙旗冠军,期间也代表国家出战过许多场国际赛事,仍然未尝一败。
身为国家一级运动员,他本来是能被东大破格录取的,只是他似乎不满意东大为他安排的院系,又以备考生的身份参加国考,以综合成绩第一的排名入学。
走在校园里,因为出色的外表,寄阳被不少社团塞了纳新表,都被他拒绝了,熟门熟路地找到剑道社,寄阳打了一个哈欠,把自己的护具袋甩到背后。
“迹部寄阳,请问纳新表在哪里?”
足有二百多人活动的道场内因为他这句话静地落针可闻。
人群中走出几个正在指导社员练习的青年。
“我去拿一张纳新表,你在这等会。”
语气很是熟捻,能不熟吗真要论起来,东大剑道社的骨干谁没有输给过迹部寄阳?这家伙跟怪物一样打了他们六年了,没想到风水一转,今年大家就在同一个学校里上学,成了前后辈。
这家道场内除了极个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每年不是被他打败就是自己的学校被他打败。
那些占了前辈资格的一时之间心情不知如何转变,是仗着身份报一下这些年被压在头顶的憋屈感呢?还是为自己的社团有了这么一个大杀器感到自豪。
寄阳眼皮都不抬,“忠告各位,不要想报复我,这里的所有人上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如果想挑战我,抱歉,输给我六年的人还想怎么翻身?你们不烦,我都嫌烦。”
这话不可谓不拉仇恨,东大剑道部的现任社长匆匆赶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段发言,一时之间,他的脚步都迈不出去,感觉自己,以后会,很没有尊严的样子,毕竟他面对的这个后辈,是真的有资格说一句,“各位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的人。
寄阳随便找了一张桌子,拿着纳新表开始填写上面的信息,“第一,我要一份训练场的钥匙,第二,我不会跟着练习基础,第三,社员们最好不要带自己的朋友来围观我。”
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寄阳微笑着看向社长,“以上——”
明明是春天,外面的树上还飘着早樱,大家偶尔还要在校服外加一件大衣的天气,社长的后背还是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不等人回答,寄阳提起放在一边的护具,“大家好好训练,我要先去报道了。”
从社团出来,自觉已经把今天出来的任务全部完成的寄阳直接打车回家了,他前几天都被切原忽悠的通宵打游戏,是真的没什么精力再应付什么琐事了。
回家一觉睡到下午,肚子饿了起来觅食的寄阳一下楼就看到坐在客厅的几个青年。
因为被迹部紧紧盯着的缘故,他又艰难地把嘴边的哈欠咽了下去,只有眼角的一点泪水留下些痕迹。
寄阳看到餐桌上准备了不少点心,直接拿了一份就吃,装作没有看到迹部那给老父亲解释解释的眼神。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迹部坐在寄阳对面,注意到他眼皮底下的乌青,“说说,前几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就……嗯,和朋友出去玩。”寄阳支支吾吾,说的非常含糊。
“哪个朋友?玩的什么?”
寄阳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蛋糕上,“这个蛋糕好吃欸,景吾你要不要吃点?”
迹部死死看着他,直看得寄阳背后冒冷汗,心虚一阵阵的,“行行,我告诉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啦。
其实也没啥,真没啥,我就是对新游戏赶到好奇,没忍住出去通关了。”
“那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我、我一个人啊,就朋友是编的嘛。”
迹部拿出手机,“说起来,我和真田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虽然他那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毕竟算是你师兄……”
寄阳一只手伸出去,隔着桌子作挽留状,“别,别问了,真田多忙啊,又是一个那么认真的人,要是你用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不会高兴的,我说,我说是谁……”
一边的原冰帝正选们都饶有兴致地在一边看戏,兄弟相残的戏码可不多啊。
寄阳有气无力地把碟子里的蛋糕戳的黏糊糊,不成样了,“是切原赤也……”
迹部“啪”地把手机扣在大理石桌面,神色严厉,目光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那个宅男玩,你可是运动员,运动员的身体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怎么能熬夜?还是好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又有人说我写的乱……我也这么觉得,你们随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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