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末尾新添了不到一千字,多了一点情节,看过的小天使再往下看一下叭,不用重新购买了。
女魔头不是唯一一个被送过去的女子。
她的那位主人很狡猾,一口气送了?那男子五个比花还娇艳的美人。
但她,却是其中唯一一个心怀鬼胎的。
第一次见那男子时,她是有一瞬的怔忡的。
那男子长得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清雅风流的气度。
但她怔忡的缘由,不是男子的样貌如何俊朗迷人,而是他那一双灵鹿般的眸子,望过去的时候,只觉那里头宛若盛着水汽氤氲的清晨薄雾,蒙蒙一片,仿佛有隐隐绰绰的情意若隐若现,显得温和无害又多情。
看惯了戾气横生的眉眼,乍一见?到这样柔和无害的眸子,总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可随即她又扯出一个冷冷的笑来,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人面兽心,谁又能知道一副无害皮囊下究竟藏着何种心思?,所以她从不轻信表象。
俊朗的男子总是招人喜爱的,尤其是这样看起来温和多情的俊朗男子,少了?一分遥不可及,多了?一丝随和亲近,仿佛一伸手便能有触及的可能。
她总是冷眼瞧着另外四个女子争得头破血流,诸如端茶送水、花园偶遇、假摔入怀……在她眼中,皆是最低级的魅惑手段。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争的呢。
她冷眼旁观了?几天,仔细分析了?猎物的秉性嗜好,并顺势给自己营造了?几分人淡如菊、与世无争、无欲无求、孤僻神秘的独特性情,独特总是更易引人注目的。
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时,猎物却自动找上了?门。
那日,春日明媚,她立在花园的一株桃树下,微微踮起足间抚上低处的一朵粉白桃花,那花瓣在日光下娇嫩如新生的婴孩,是她在那个吃人的地方从未见过的美好。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却只作未觉,依旧一瞬不瞬地瞧着眼前一树的花。
身后的人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为她摘下枝上那朵桃花,继而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身面向他。
他用那鹿一般的眸子瞧着她:
“你似乎总是不甚开心。是不愿在我府上吗?”
她抬眸看向?他,一向?寡淡无波的脸上款款绽出了浅浅笑意,嘴角有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你看,再风度翩翩的男人也?逃不过欲擒故纵的把戏。
但她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着,并不开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仿佛整个人都蒙在一层薄纱中,有一种教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神秘,平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他瞧了她许久,忽的轻笑一声,那笑意像清晨的露珠般清透明亮,连里头夹杂着的那一丝不甘服输的稚气都显得那般坦诚动人:
“不愿理我??”
她歪头瞧着他,其实并不信这尘世间真的会有这般纤尘不染的笑容。
她暗暗思?忖,究竟是他手段太过高明还是她的段位不够无法看破。
她越发觉得自己应当更谨慎小心些。
根据她往日的经验,看起来越无害的东西才越是毒的厉害。
他牵了她的手,一路分花拂柳,二人皆一语不发。
直到进了?一座亭子,他拉着她坐在他身侧,俯身将她鬓边的一缕凌乱的发丝拂至耳后,顺势微挑了?她的下颌,让她与他对视:
“你叫什么?”
她瞧着他那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眸子,微微摇头。
他微扬了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眼里染上了?些微的恼意:
“连这也?不愿告知于我?么?”
她眼睑轻颤,嫣红的唇微抿,声音轻如云烟,仿佛从渺远的地方漂泊而来:
“没有名字。”
男子怔了?一瞬,随即眸中染上笑意,那笑里似有孩童般容易满足的天真。
“你终于舍得与我说话了?,没名字不要紧,现下便有了?,你如此美的如此朦胧动人,有如那天上皎皎如玉的月,便叫你阿月可好?”
他的脸上忽现一抹戏谑,仿佛使坏成功的孩童般洋洋自得:
“恰好我?的名字中有个星字,你是月我?是星,天生一对,岂不妙极?”
她暗暗捏紧了拳头,却垂下头作出羞涩的模样,依旧沉默不语。
这之后,他便几乎日日来寻她。
他仿佛还是孩子心性,每每来找她总是要带几件逗趣儿的小玩意儿。
她总是安静地瞧着他,会礼貌地抚掌,面上却并不会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她知道,一味的冷淡只会让人索然无味,而偶尔忍俊不禁的笑意,因如昙花一现,便显得更加珍贵,才能愈发紧密地勾住男人那颗想要征服的心。
每当她露出笑容,他便也嘴角弯弯地看着她,眼里漾着孩子气的小得意。
那带着一丝傻气的纯真,在见惯了尔虞我?诈、血腥杀戮的女魔头眼里无疑是新鲜又动人的。
她瞧在眼里,却总是暗暗掐住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不要被表面所惑,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忽有一日,他问她:“你想出门去玩吗?”
她的眼里霎时有了?亮光。
她自小长在那幽暗不见?天日的环境里,如今又被困在他的府邸中,从未有机会见?过外头的繁花绿柳。
余菁看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女魔头眼中迸发出比星子还闪耀的光芒。
那种光,像是从心底穿透而来,甚至穿破了她往日虚情假意的面具。
他仿佛瞧见了?什么稀世珍宝,捧着她的脸,凑近细细瞧她的神色,二人几乎呼吸相触。
他嘴角高扬,笑得开怀,鹿一般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声音轻柔的如同柔软细腻的羽毛,挠在她耳边,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想去?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门,好不好?”
她瓷白的脸上一点点晕染上绯色,由淡渐浓。
待到那绯.色.欲滴之际,她攀着他的肩,缓缓倾身向?前,将吻轻轻落在他的嘴角。
一触及离,她作羞涩状想要后退。
他却并不饶她,反而顺势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
她抬头望他,眼中故作疑惑,其实心中猜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男人想要征服女人,或许手段各异,但最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但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越是沉迷,她完成任务的时机便越发唾手可得。
他果然捏住她的下颌重新吻上来,他温热而略有些干燥的唇贴她的,辗转摩挲,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自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
痒意让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启唇,他却顺势攻城略地,夺取她的每一寸呼吸。
就当她呼吸困顿本能地轻推他的胸膛时,他竟也?就这般渐渐停了?下来,恋恋不舍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转而静静将她圈在怀中,一片温柔缱绻。
久久无话,也?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这一下是真的疑惑了?,这和她想象的不太相同……
他为何停下?他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他心中已有所怀疑?
她忍不住再去看他的神色。
不曾想,却瞧见他红得如火烧云般的脸颊和晶亮的眉眼,那眸中的万般欢喜仿佛千万银辉流溢而出,那样纯粹如雪不染杂质的喜悦,竟令她微微目眩。
他的眸子宛若一个巨大的漩涡,教她不敢多看,只能微微垂眸顺势掩去心底的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是一个吻,怎值得这样开怀?
余菁却知道女魔头此行并不简单,她能感知到女魔头内心深处的谋算。
女魔头想要出门,其实并非全然是为了?外头的景致。
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缘由——
她想试试有无逃走的可能。
外头的集市比她想象中还要繁华,摊铺上贩卖着的物件种类繁杂。
一下马车,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瞧那铺子上的东西。
有嬉戏奔跑的孩童冲过来,眼看着便要撞上她,她下意识地想要闪向一侧,却在余光瞧见后侧方疾步走来的男子时顿住了。
一个寻常女子,身形异常敏捷,不免要令人生?疑的。
任务尚未有实质性的进展,不能在这样的细节上暴露身份。
她定在原地,仿佛措手不及地愣住了?,被迎面而来的孩童撞得一个趔趄,一手摁在了身侧的摊铺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那是个买卖首饰的摊铺,靠近她的一侧有一支发钗,柄部锐利,她的手指恰好滑过那一抹锋锐之处。
她因此而割破了手指,指腹上一道略深的口子,有暗红色的血珠滚出,很快汇成一道血色的细线。
她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伤口对她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就算是再小的伤口,她都不愿让旁人瞧见。
在她的认知里,受伤,代表着脆弱、不堪一击,是弱者的证明。
她神色淡淡,正欲将手背至身后,男人清瘦修长的手指却擒住了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地回缩,却被更紧地握住,耳边的男声紧绷如弦:
“别动。”
她顿了?顿,偏头去看他。
他眉间的褶皱仿若刀刻,眸中的焦灼与心疼仿佛汇成了?一片汪洋,浓厚深沉地欲将她淹没:
“疼不疼?”
她摇头,为了印证一般,嘴角漾出两枚浅浅的梨涡。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片刻后叹息一声:
“傻姑娘。”
继而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微微俯身,在她的眉心吻了又吻,那么轻柔,又那么珍重。
让她的心都有了?些微的颤动。
之后一路,他都让她走在街道内侧,还与她十指相扣,护在她的身侧。
她望着他的侧脸,抿紧了?唇。
或许是一个人走在风雨中太久了?,忽有人撑了?一柄伞来默默为她遮风挡雨,竟令她对这晦暗不明、狂风骤雨的前路有了?隐隐的期待。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这让她感到危险。
她应对危险的方法有二——
要么远离,要么亲手扼杀。
若是远离得以实施,那么她便不必费劲心力去扼杀什么。
恰好逃离能带给她渴望已久的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刻,她仿佛全然忘了?,自己那迎难而上的准则里,本是极少允许逃避这样懦弱的选择出现的。